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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原盛剛想說國師一直在馬車里呢沒出來過,就看見楚棠的馬車簾子動了動,一襲白衣的國師俯身下了馬車,侍女送上熱水給他。 他沒披著披風。 郁恪眼神又沉又冷,盯了他好半晌,直到視線觸到了楚棠腰間微微搖晃的玉佩,陰沉的神色才緩和了一些。 黎原盛手臂上搭著一件黑色暗龍紋的披風,時刻準備為皇上披上,突然手上一輕,眼前一花,披風就被皇上拿走了。 郊外蘭草旺盛,彌漫著花香。此時他們在一個山坡上,底下的風景格外美麗。 楚棠一邊看著遠方,一邊聽旁邊的侍女說話,神情淡淡的,看上去倒還放松。 “國師。” 忽然一道熟悉低沉的聲音打破了這邊的寧靜。 “奴婢拜見皇上?!睂m侍們紛紛跪下行禮。 郁恪頷首,看著楚棠。 楚棠回身,抱拳行了一禮:“陛下?!?/br> 郁恪下頜線稍稍繃緊,又不由自主打量著楚棠的神色,道:“國師在說什么,這般高興?” 楚棠不語。 郁恪拉下臉,眸色陰沉,抿著唇,看上去還有些委屈。 一旁的侍女連忙回答:“回陛下的話,奴婢在和國師說浴蘭節(jié)的習俗?!?/br> “哦?”郁恪看向她,從上到下掃了她一遍,道,“是說了習俗,還是說了什么高興的悄悄話?” 楚棠看了他一眼,眸色漆黑如夜。 “回陛下,奴婢說在浴蘭節(jié),宮外的人一般會用蘭草洗浴,還會闔家登高、賞菊、佩插茱萸”侍女低著頭,沒看到郁恪的臉色,只如實回道,“又見國師衣裳單薄,便多嘴說了一句,希望國師注意別著涼?!?/br> 郁恪聽完之后,沒說什么,揮揮手讓她們退下。等人都退得遠遠的,郁恪才哼了一聲,酸溜溜道:“好看的女子叫哥哥注意別著涼,哥哥聽得高興。我給哥哥披風,哥哥卻不愿意穿著,當真叫我好傷心?!?/br> 楚棠淡道:“心意都是一樣的,哪里談得上高興不高興?!?/br> 郁恪抿抿唇,想說他并不樂意楚棠將他與別人相提并論,但又咽了下去,展開披風,披到楚棠身上,一邊系著一邊道:“山上風大,哥哥別著涼了。” 楚棠道了聲謝,伸手接過披風的帶子,自己隨手系上了。 手中的帶子被抽走,郁恪愣了一下,慢慢收回手,有些呆滯地看著楚棠。 從他的角度低頭看,楚棠高挺鼻梁白皙如玉,眉眼漂亮如畫,只是神色淡然疏離,似是不想和眼前的人交談。 “陛下還有什么事嗎?”楚棠語氣寡淡。 郁恪轉(zhuǎn)過眼,聲音硬邦邦的:“你生氣了?” 楚棠漆黑的眸子看著他:“是?!?/br> 郁恪齒縫咬得很緊:“我做什么了?不是你有事瞞著我嗎?不應該是我生氣嗎?” 楚棠被他這三連問氣得笑了,點了點頭:“行?!?/br> 他轉(zhuǎn)身便走,郁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山上的風涼涼的,吹得人的肌膚也涼涼的,卻吹不走郁恪心里的躁郁和煩悶。他看上去煩躁極了,低聲道:“哥哥!你若問心無愧,又為什么不告訴我?” 楚棠到底冷靜了下來,眉宇間有些疲憊:“陛下,很多事我不告訴你,是沒那個必要?!?/br> 他本來就不是個健談的人,與身邊人再怎么親近,也不會事事報備。更何況那些東西只是為了任務而做做樣子,沒有討論的必要,他就更懶得說了。 “是事情沒有那個必要,還是只是因為我沒有那個必要?”郁恪回過身,好看的眸子里閃爍著光,眼角微微下垂,是一副傷心委屈,而又認真執(zhí)著的樣子,“你若真的喜歡我,就不該有任何事瞞著我。說到底,你就是不喜歡我?!?/br> “你若足夠信任我,便不會懷疑我?!背钠届o地回敬道。 郁恪咬牙:“我還不夠信任你嗎?你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在覬覦你,那個容約,那個許憶,還有你那個繼兄,全都是。我如果不信任你,我早就全部都殺了……” 楚棠聲音冷凝,在夏日涼爽的風里猶如送來一陣小雪:“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br> 郁恪臉色刷的變得煞白。 楚棠抽回手,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 郁恪留在原地,面上覆著厚厚一層冰霜。 黎原盛過來,小心翼翼道:“陛下,這……” “繼續(xù)走?!庇翥∧曋奈⑽⒒蝿拥能嚭?,冷冷道。 黎原盛不再多說什么,嘆了口氣,點頭道:“是,奴才遵命。”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感業(yè)寺。 寺里眾人知道今天皇上會過來,早早便在門口候著,因為是皇家寺廟,很少有游人,來往大師,身著袈裟,香火旺盛,金碧輝煌,吟誦聲仿佛自遠方傳來,一顯皇家的氣派與肅穆。 “參見皇上。”眾佛僧齊聲道。 皇上身邊站著一個人,戴著銀面具,眾人隱約猜到他的身份,卻因為之前沒人說,不知道他是不是想隱藏身份,便都在躊躇著該不該行禮。 郁恪神色冷冷的:“平身?!?/br> “謝皇上?!彼麄兙推饋砹恕?/br> 主持雙手合十,道:“陛下遠道而來,為盡人責,實乃郁北之幸。一切都已備好,請陛下隨貧僧移步大堂?!?/br> 在場為郁姓血脈的,就只有郁恪一人。按慣例,郁恪應該是一個人進去宗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