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荊地棘_分節(jié)閱讀_26
琴師便揩了揩柳祁的臉頰,問道:“你這個樣子,劍略知道么?”這話像個棒槌,一下就打中了柳祁的腦袋。柳祁不忿充當劍家的男人,但也絕不至于做出這等蠢事,他忙將琴師推開,腳步卻松松的,似棉花一樣,軟綿無力。他只擰過身去,略有些狼狽地往外跑去。 被外頭夜間的涼風吹了一臉,寒意使柳祁發(fā)顫,但又叫他清醒了不少。他的心里仍有一種蠢動,但這蠢動并不劇烈到能叫他失去全部意志。他只道自己太久沒有解決,今天又喝多了,才有這等越軌行為。這絕不能叫外人知道,尤其是劍略。 他拖著無力的腳步,慢慢地回到自己房舍,卻見一個白衣身影立著,直挺挺的似長戈,立在清風徐來的階下。那柳祁的臉不自覺又熱了起來。那人轉(zhuǎn)過臉了,杏核一樣的眼,櫻桃一樣的唇,少年一樣的意氣,果然是敖歡。敖歡打量了一下柳祁,問道:“該不會是迷路了吧?走得好慢?!睋Q做平日,柳祁必然是要嗤他一聲、刺他一句的,可現(xiàn)在那柳祁的心腸竟變得似他的腳步一樣浮軟,沒有那冰霜刀劍的樣子了。 那柳祁只笑笑,模樣似比剛在倒騎驢時還醉:“走得慢,好看風景啊。你看看,這個月亮多圓、多亮!”敖歡循著他的眼神去看,果然看到天上掛著一盤澄明的大月亮。 敖歡不覺點點頭,說:“果然又圓又亮?!闭f完,那敖歡便將頭轉(zhuǎn)回來,卻發(fā)現(xiàn)柳祁的臉已經(jīng)貼得很近,手指險些戳中敖歡的眼珠子,那敖歡往后一退,正想說柳祁也玩偷襲插眼的一套,卻見柳祁眨了眨眼睛,眼神中倒是全無殺氣,那柳祁又張口說道:“你的眼睛比它還圓、還亮?!卑綒g長得可喜,也習慣了旁人對他相貌的夸獎,卻還是頭一回這么驚喜。隨后敖歡又覺得可疑,總不能相信柳祁的嘴巴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敖歡伸出手來,捏住柳祁的臉皮,想辨辨這人的真假,卻怎么看怎么真,那敖歡又忍不住越看越喜歡,也不忍心繼續(xù)捏他了,便輕輕捧著柳祁的臉,說道:“倒是稀罕,怎么你也不說一句讓人難受的話?!绷钚Σ[瞇,不說話。看著醉酒的柳祁這樣反常,這滴酒未沾的敖歡竟也反常起來,再不端著那個樣子,滿眼都是柔軟的波光,像春水一樣溫暖地漫過柳祁一張臉。柳祁似受到了什么感召一樣,虔誠禮拜一樣地閉起了眼睛,仰著頭,等待一個很快落在他唇上的吻。 柳祁這個模樣,敖歡沒有想到不去吻他的理由。原本今天月色那么美,路上遇到一個傻了一樣的柳祁,就是上天的意思。敖歡卻又疑心天上哪里能掉這樣的餡餅,這餡兒還又香又甜滋滋冒著熱氣。只怕是幻影??砂綒g還是忍不住朝這餡餅兒下嘴,輕輕地碰了碰,又再貼緊了些,可柳祁反而是不耐的那一位,張開嘴就咬敖歡。敖歡吃痛地“嘶”了一聲,心里想到“原該如此”,卻說:“怎么還咬人?”柳祁瞇著眼笑道:“只許你咬我?不許我咬你了?”敖歡笑道:“還記著這個仇呢?”柳祁冷哼一聲,說:“怎么不記著?到死也要記著!” 這樣的言語,既像是柳祁平時能說出口的話,又像是柳祁平時說不出口的話,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敖歡只想抱緊柳祁,卻又抬起頭來,看到屋舍上掛著個牌匾,匾上貼著四個字“故交深情”,分明是劍略的字跡。敖歡似被電擊一樣的松開了手,又低頭看著柳祁,見柳祁仍懵懂癡呆的,那敖歡因問道:“阿略知道你這樣么?”柳祁聽了,也柔情不起來了,皺起眉來,對敖歡的鄙夷也顯得不加掩飾,冷笑道:“怎么你們都問我這個?說得好像只有我背著他干壞事,你們倒是清白好人!”敖歡聽了這話,毛發(fā)幾乎都豎起來了:“你‘們’?!” 柳祁并不想應答他,只搖搖晃晃地回屋里去,那敖歡卻氣得渾身發(fā)抖,上前就將他抓住。那敖歡向來語氣平和,難得這樣的提高了聲調(diào):“還有誰?”柳祁冷笑:“愛誰誰!”敖歡見柳祁恨恨地說話,也有些恨恨地回答:“你!你太可惡!”那柳祁卻道:“你少裝模作樣!若說我背叛了略兒,你呢?我可從不在他面前發(fā)誓用情專一!倒是你,端著、裝著、顯擺著你的兄弟情誼,卻做出這樣偷雞摸狗的事情!別說誰了,連我也看不起你!”敖歡在這件事上確實心虛,才擺出對柳祁許多裝模作樣、若即若離的造作姿態(tài),這卻像一把鈍刀子一樣磨著敖歡的心。 敖歡既喜歡柳祁、又忍不住恨他,厭惡他,又愛他。敖歡既敬重魏略,又暗中嘲笑他,仰慕魏略,又忍不住嫉恨他。敖歡向來瀟灑不羈,鮮有這等自我折磨的時刻。這樣的鮮有,使他都感覺害怕。如今得知柳祁竟還有個“誰”,便更感受辱。整個腦袋里頭原似被柳祁塞進了棉花,堵得悶住,透不了氣,如今一下又被他點著了火,整個要爆成元宵的煙花,噼里啪啦。 第51章 那敖歡在柳祁面前尤其愛端著,如今露出目眥俱裂的猙獰模樣,比什么都能逗樂柳祁。柳祁噗嗤一笑,說:“你知道是誰又怎樣?難道還要去抓jian嗎?”敖歡也顧不得風度,只道:“抓jian還得在床呢!我哪能等那一刻!現(xiàn)在就去殺了他!”柳祁眼珠子一轉(zhuǎn),笑道:“是大王子,你去殺啊!現(xiàn)在就去!別又說到做不到,我也替你怪羞的!”敖歡聞言一怔,心想這哪里可能,大王子哪能喜歡不長著大胸的生物。 敖歡卻被柳祁架在那個位置上了,這異族男子雄性本能十足,總不能在意中人面前丟架。故敖歡盡管看見柳祁眼底的狡黠,也裝聾作啞,只摸著腰間的佩刀,冷笑道:“好啊!我現(xiàn)在就去!”說著,那敖歡轉(zhuǎn)頭就走,大步流星,沒半分遲疑。 這事要真鬧大,誰能有臉?柳祁自己也吃不完兜著走。倒是兩個王子吃醉打架,在三危不算個事兒。柳祁要是平日那樣聰明,自然要拉著敖歡的,可現(xiàn)在的柳祁一點也不聰明,還是暈乎乎的,不然也說不出jian夫就是大王子這種渾話來。 敖歡見柳祁居然不拉住自己,這臺階下不了了,心想柳祁真特么喝傻了,腦子忽然長出一個大坑。那敖歡只能扭過身來,拉住柳祁的手,說:“咱們一起去!對質(zhì)!”他心想,既然要對質(zhì)了,那柳祁肯定要害怕的。誰知柳祁一點也不怕,臉上還笑嘻嘻的,說:“你真的要帶我去找大王子對質(zhì)?”敖歡如今是死雞撐飯蓋,梗著脖子,說:“去!必須去!”柳祁卻笑道:“你真不怕死!”敖歡見柳祁這傻傻憨憨的樣子,心里的氣不知怎的,竟消了大半,便又被無奈填滿:“誰叫你這樣!阿略說得不錯,千防萬防,都防不住你這個風流小侯爺,見一個愛一個!”柳祁聽了,竟然覺得很受用,便貼近了敖歡一些,說道:“我是見一個就愛一個的,如今見了你這一個,就愛了你這一個了?!卑綒g這心一下就軟了,那放在刀柄上的手慢慢松開,轉(zhuǎn)移到柳祁那病態(tài)的瘦腰上,摸著那熟悉又陌生的手感,喟然嘆道:“如果你時時都這樣說話,我可要被你治死了?!?/br> 柳祁不知道敖歡在說什么,便像小貓兒一樣的,用他的嘴唇卻蹭敖歡的臉頰。敖歡抱緊了柳祁,只想這樣的柳祁何等稀罕,可不能辜負了,抓jian的事兒還是緩緩再議吧。到底敖歡手里的刀,從來沒有不利索的時候,倒是柳祁幾百年才能有一回這樣不利索的時候呢? 敖歡抱著柳祁,用力地親吻,柳祁的呼吸被奪去,又因之前的藥力而昏軟,一時竟站立不穩(wěn)。敖歡笑著說:“何等無用?!闭f著,敖歡將軟軟的柳祁橫抱起來,從那高懸著劍略親筆的“故交深情”匾字下登堂入室了,匾字下還題著對聯(lián),仍是魏略的字:“錦水秦房蕩鴛鴦,雄巢漢宮弄芳草”。端的是旖旎無限。 劍夫人都說這樣的字過于露骨。劍略說,三危懂漢字的人多少個,能讀懂漢詩的又多少個?劍夫人便說,在三危,只要是高官或者王族,都讀得懂。那劍略便坦誠,就是要讓人都知道。他恨不得昭告天下,這柳祁是他的人了。這兒是他倆的錦水、他倆的雄巢。柳祁此刻卻在這兒,和別人蕩鴛鴦,和他人弄芳草了。 柳祁的身體從來都是這么柔軟,因為他少時習武,筋骨柔韌,又因常無靈的改造而有一條人如其名的楊柳腰,這條腰總叫敖歡愛不釋手。比什么都好。近些日子來,敖歡總?cè)滩蛔√骄?,劍略撫著柳祁的腰時,是什么心情。劍略會像他一樣欣賞愛喜柳祁每一寸的骨rou肌膚么?他既希望劍略如此,卻又忍不住吃味,但若劍略不欣賞這樣的身體,卻又真的是辜負人間美景了。 這樣的美人,還是自己摟著就好。 敖歡摟著他,嘴唇得寸進尺地親吻他的肌膚,有力的手緊握著那不盈一握的細腰。看著這圓潤的臀`部是怎么樣迎接他一次又一次狂野的沖擊的。柳祁的臀`部縱然算得上緊實,但在敖歡一下又一下的鞭笞下,還是忍不住泛起顫抖的波浪,好像有一種難言的、臣服的意味,叫敖歡滿足又驕傲。 敖歡看著床頭柜,忍不住伸手探究,想看看他倆平日有什么玩意兒,卻不曾見什么新奇玩意兒,只有一盒用到一半的脂膏,因為天冷又久未使用的緣故已有些凝結(jié)。敖歡不覺笑道:“他還真憐惜你,可是你這樣的sao狐貍,哪里需要什么脂膏?”柳祁隱約記得誰也曾說他sao狐貍來著,可被敖歡沖擊兩下,那思緒又立即飄散開了,哪里記得誰。他這身體敏感得很,確實是無法反駁敖歡的調(diào)侃話語,身后似一朵春花沾滿晨露一樣濕潤,當敖歡的孽根盡根拔出時,都可見其濕漉漉的水澤,看著更為可觀了,可他又一下將這個全部又捅進去了,卻似沒一點障礙,那么大的東西,說吞就吞進去了,根本不需要那脂膏的輔助。但劍略總是怕、怕這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柳祁疼了。 柳祁經(jīng)常在這兒過夜,但卻是劍夫人要求之下他才開始入住,所以這兒原本名義上還是劍略的居所,故里頭充滿了劍略的生活氣息。為了讓魏略住得舒心,這兒還是敖歡親自設計監(jiān)工的江南式屋子,劍略在中原作了多年的讀書人,這房舍便也依樣的設置了一墻的書架,還有低矮的琴桌,卻又有著柳祁喜歡的月洞窗、適合保暖的紗櫥暖閣。 柳祁躺在紗櫥的床上喘息著,身體暖烘烘的,睜著眼睛看敖歡。敖歡一邊輕柔地抱著他,作那事后的溫存,一邊問他:“你喜歡這個紗櫥么?還有這兒的月洞窗?!绷钇鋵嵈丝桃呀?jīng)清明起來了,但這一刻的氛圍容不得他露出平日尖刻的樣子來,他便仍笑瞇瞇說:“這碧紗看著很好,如果外頭再栽幾棵柳樹,透著月光就看著更好看了?!卑綒g聽了,笑道:“我也知道,我想過的,你喜歡柳樹。只是這兒水土養(yǎng)不活?!绷顕@了口氣,說:“這兒苦寒之地,養(yǎng)不了柳樹的,那竹子怎么樣?我想著,鳳尾竹和這個碧紗窗也該很相配。”敖歡一邊撫著柳祁披散的長發(fā),一邊拿汗巾替柳祁擦汗,又說:“我也想過了,可惜你們中土人常贊頌的傲雪寒竹真是浪得虛名,那竹子在這邊也是根本養(yǎng)不活的。倒是松樹可以考慮?!绷畹Φ溃骸澳蔷退蓸浒?,送我松樹吧?!卑綒g聽著柳祁說話,哪里有不答應的,說:“好,你要多少棵松樹?一百棵?也使得?!绷钹坂鸵恍Γ骸澳闼偷闷穑@兒也栽不下?!?/br> 敖歡用手梳著柳祁的頭發(fā),感覺指尖滑過發(fā)絲的溫柔,嘆道這柳祁的性情怎么都不像他的頭發(fā)那樣柔順。敖歡又說:“莫非你一輩子就住在劍府的后院里了?難道你不是不喜歡住在后院,才跟我置氣的?”柳祁聞言,一個翻身將敖歡推開,那敖歡的手也摸不著那滑溜溜的發(fā)絲了,只僵在冰冷的空氣之中。柳祁舉起枕頭,就往敖歡身上砸,只道:“你爽也爽過了,怎么還不走?裝什么樣子!”敖歡也被柳祁這態(tài)度反轉(zhuǎn)給搞蒙了,可他定睛一看,柳祁砸他拿的是旁邊的棉花滾枕,并沒拿起手邊的玉石枕頭,還是有點道理可講的。那敖歡便笑道:“好笑、好笑,我是爽了,難道你沒爽到?”柳祁忿然答道:“我是爽了,所以叫你走。難不成還留你吃宵夜?”敖歡一怔,一笑,說:“好,我算是服氣了。告辭?!闭f著,敖歡便整理衣冠,轉(zhuǎn)身就走,真的沒什么留戀似的。 看著敖歡又一次如此利落地從他床上離開,那柳祁心中生出一陣無由來的怨憤來,只冷笑道:“你走之前將東西收拾干凈些,別叫你的好兄弟發(fā)現(xiàn)了端倪?!卑綒g聽了這話,真是誅心了,心中一顫,又回過頭來,對柳祁說道:“怎么就一定是我了?”柳祁聽了這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冷笑道:“好啊,那你最好現(xiàn)在就找大王子殺他去,總不會說是在我身上消磨了力氣,就拿不動刀了吧!”敖歡現(xiàn)在也冷靜下來了,笑了笑,說:“還賴他呢?我倒想明白了,八成是那個黑臉琴師吧?!绷盥犃诉@話,笑著說:“你知道得還真多!那還不趕緊的去殺了他?大王子你不敢殺,難道連個彈琴的都不敢下手么?”敖歡聽了這話,反而拿不準了,又想著如果他真和琴師有染,劍夫人怎么能放過,又看那柳祁平靜得跟沒事人一樣,到底是沒把握,總不敢胡亂殺人了,白惹一身sao,只說:“你若想誰死,跟我說一句就行了,何必拿話激我?”柳祁冷道:“我想誰死?我想誰死你還不知道?還要我說一句話?”敖歡卻道:“你真要我替你報仇,我自然能辦到??赡忝髅饔凶约旱拇蛩悖胰粝饶銊邮至?,豈不是反而叫你抱憾?” 第52章 這話其實柳祁聽了順耳,柳祁也靜了下來了,可唇舌上總不甘落于下風,便嘲諷道:“你和他們敵對甚久,也沒見能拿下來,如今說這種逞能的話,很沒意思?!卑綒g聽了這話,也轉(zhuǎn)頭就走,說:“行,我現(xiàn)在就去。”柳祁便道:“你去哪兒?”那敖歡頓住腳步,說:“我去找大王子去。”柳祁半信半疑:“你還真去殺他???”敖歡笑了,說:“不,我要去問他,今兒給你喝的是什么酒,我再去打一百斤,天天拿來給你喝?!绷钅樕虾龆t了,想起今夜的言行舉止,真的不能以“荒誕不經(jīng)”形容了,簡直叫他顏面掃地。那敖歡卻道:“今兒的事兒,你愛算就算,不愛算就不算,但總歸是你勾`引我在先的?!绷盥犃诉@話,便以為敖歡要推卸責任,氣道:“放屁!”敖歡卻道:“可是不是你傻子一樣的倒騎驢?傻子一樣的大聲地唱艷曲?還唱走音了!回過頭來又跟我說什么眼睛好看、見我愛我這種不著調(diào)的鬼話!果然是你勾`引我在先的,我也是承你的情?!?/br> 柳祁快要氣瘋,一個是氣他,更有一個是氣自己,真想自己是吃了假酒了,便罵道:“放屁,難道是我唱歌把你唱硬了不成?”敖歡又撿起地上被柳祁砸的那個枕頭,拍打兩下,放回床邊,說道:“那倒不是,你見我就愛,我見你就硬,從不用你唱什么艷曲?!绷钜粫r怔住了,臉上原是氣紅的,現(xiàn)在竟然是羞紅的,只說:“放你、你娘的狗屁!”敖歡忽然鉗住柳祁的下巴,便狠狠吻了下去。柳祁一下懵了,又大力地扇了敖歡一巴掌。柳祁到底習武,手勁兒不小,一下把敖歡白玉一樣的臉打出五個胭脂紅的指印來。柳祁一看這個樣子,也懵了,沒想到這下手那么重。敖歡扛了他一巴掌,卻笑了,說:“你這是找死?!闭f著,敖歡又將親手幫柳祁穿好的褲子親手扯開,就著剛剛殘留的潤滑,猛的挺了進去。柳祁悶哼了一聲,又往敖歡的臉拍了幾巴掌,但顯然用勁都比剛剛小了許多,雖然打得啪啪響,卻已沒留指印了。柳祁又捶他的胸肌,罵道:“無恥!你太無恥!”敖歡一邊放進去,感受里頭的濕熱,一邊道:“我還嫌自己不夠無恥!我原該無恥一點,也不必像現(xiàn)在這樣后悔了?!绷盥犃诉@話,一時怔忡,恨恨往敖歡肩膀上咬了一口,又在他的背上一陣凌亂的抓撓。敖歡便由著他,只是下`身猛往他體內(nèi)沖,更用力地欺負回去了。 到底還是柳祁先掌不住,敗下陣來,在狂狼的熱潮中昏睡過去。待他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他第一個念頭卻是幸好今天是休息天。他扶著腰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是一身的清爽,衣服也穿得好好的,被褥整齊,枕頭也放回它該在的位置上。昨晚的一切好像都是一場夢。真實的只有腰酸和頭痛。 他慢慢下了床,梳洗一番,走到了外頭,見小破爛走過來,臉色還是有些忐忑,柳祁心想這娃娃真是沉不住氣,便問道:“我昨晚喝多可,隱約記得歡王子來過?”小破爛也會意了,便說:“我雖然在那邊屋里,但確實睡著了,什么都不知道。”柳祁冷哼一聲,說:“行,那走吧?!毙∑茽€問道:“上哪兒去?”柳祁總算是回過神來,道:“去琴師那兒吧,看看他的花花草草到底是什么奇物?!?/br> 琴舍在日頭下,比在月色下更好看,多虧了那些奇花異草,為那簡陋屋舍增添不少盎然生機。柳祁伸手想撫摸一株花,卻忽聽見琴師斷然喝止:“別動那個!”柳祁這才轉(zhuǎn)過頭來,定定看著琴師,冷然道:“怎么這么金貴?不過一株草,我還碰不得?”琴師便淡然道:“可以,不怕死就碰吧。”柳祁色厲內(nèi)荏,果然慫了,默默收回手,只道:“這么危險的東西隨便放?真是沒公德心?!鼻賻焻s道:“這兒冷清,沒什么人會來的。” 柳祁欣然笑道:“哦,那叫你很寂寞了吧,那我來看看你。說說話。”說著,柳祁便往屋里走,走到一半,又回過頭來看小破爛,小破爛會意了,便并沒有跟上,只有柳祁一個人跟琴師進了屋內(nèi)。琴師在里頭給他斟茶,那柳祁卻笑了:“我可不敢喝了?!鼻賻熉勓?,自顧自地喝了起來,又說:“這只是普通的茶葉。”柳祁坐下,說道:“那昨晚的茶湯就是不普通的了?”琴師說道:“給大人喝的茶,自然不普通?!绷蠲偷厥┏鲆挥浨苣?,將琴師按倒在桌子上,幾乎在同時抽出腰間的匕首,抵住了琴師的喉嚨,說:“我殺了你!”琴師冷笑道:“你不會殺我?!绷罾湫Γ骸澳阌X得我不敢殺你?”琴師便道:“敢不敢是另一回事。只是你殺人之前從不說‘我殺了你’?!绷钜徽?。那琴師慢悠悠地說:“你在害人之前,總會說 ‘我是你的朋友’、‘我是來幫你的’、‘我很喜歡你’……我說得是不是?”柳祁一個回想,發(fā)現(xiàn)還真的有這個規(guī)律,便冷笑著收回了匕首,說道:“你倒是不死心啊,常無靈。” 常無靈笑了:“你終于認出我了?!绷顩]想到他居然會高興,有些愕然,卻道:“我早該認出你……你這個陰沉奇異的黑臉神?!背o靈卻道:“我以為現(xiàn)在的樣子會叫你喜歡多些?!绷畈坏貌怀姓J這張臉真的對他有些影響力。到底柳祁這個風流蝴蝶還是很看臉的,故柳祁說道:“當然,只不知你又發(fā)明了什么新技藝,能夠易容到這個地步。”常無靈卻道:“這不是易容。還是用在你、魏略等人身上的老法子?!绷钜宦?,臉色渾然一變,只道:“你瘋了?”常無靈便道:“你受過的苦,我都可以受一遍。原本是我對不起你?!绷顡u了搖頭,毫無被打動的樣子,說道:“我也沒法對你做你對我做的那種事兒,我沒那個興趣。”這話確實很讓人受傷,可常無靈看來似乎是刀槍不入,只道:“那也是。可是你也不能叫我死了?!绷罾涞溃骸拔以趺床荒芰耍俊背o靈說:“你需要我?!绷罾涞溃骸吧偻约耗樕腺N金?!蹦浅o靈就點頭了:“是,是,應該是我需要你。我這一身的技藝,反而叫人不敢用我。天子不敢、魏略不敢,想必敖歡也不敢,唯有你敢。我只有投靠你了?!绷畈坏貌怀姓J這話說得極其正確,他聽說了魏略將常無靈拋棄,第一反應就是大呼可惜。柳祁不但敢用常無靈,還很喜歡用,用得尤其順手。 柳祁沉吟半晌,道:“你要‘投靠’我?”常無靈道:“是的?!绷罾湫Φ溃骸翱晌铱茨銓ξ也话埠眯陌?。”常無靈卻坦蕩蕩得很:“若我真的要對你如何,昨晚就不會只用暖情藥,直接用烈性的藥不是更好?你都有余力離開了,想必回去喝兩杯冷水也就靜下來了吧?”柳祁聽了這話,想起自己在敖歡面前的表現(xiàn),頓感丟臉丟到姥姥家了,便說:“那你為什么還要用藥?”常無靈便道:“試一試,看你對我有什么感覺。若真的感覺強烈,睡一次你我也不吃虧。”這常無靈說得一板一眼、字正腔圓,那柳祁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他,只能答道:“我之前那樣對你,你倒沒恨我???”常無靈聽了這話,眼神中竟有幾分脆弱,但又很快振作起來:“是我對你不起在先的,這事兒就一筆勾銷。就看你有沒有這個心胸了?!绷钪挥X士別三日真的要刮目相看,只能說:“我的心胸從來狹窄,但是你既然是人才,我也不會太計較。以后你得聽我的,不要再搞那些不三不四的?!背o靈道:“可以。” 常無靈回答得過于干脆,以至于柳祁有些驚訝了。但無由來的,柳祁還是挺信任常無靈的,便又說:“好,可是你以琴師的身份,和我走得太近只怕惹略兒懷疑。但也不知道他若知道你是常無靈,會不會答應留下你?!背o靈聽了這話,十分驚訝,說道:“劍略沒跟你說嗎?”柳祁一怔:“???”那常無靈打量了一下柳祁,便說:“那劍略是怎么跟你說的?”柳祁一下抓不住頭緒:“說什么?”常無靈便說:“他是怎么交代我和藥王消失的事的?”柳祁卻道:“他說的……他說藥王想拿他做藥人,他便殺死藥王,從此他也無法信任你們這些巫醫(yī)派的人了,便將你中途撇下,任你自生自滅?!背o靈聽了,一陣冷笑:“你就信了?”柳祁卻道:“你什么意思?”常無靈卻道:“柳祁,你可不該是這樣的人啊。因為他是魏略,你就這么蹩腳的故事都不懷疑嗎?藥王能在塞外兇險之地活到一百歲,哪里是這種蠢人?竟能拿劍家公子、和親大使做藥人?而我又是什么性情的人,還需要他特別將我撇下?我自己都不稀得跟他一塊兒走?!?/br> 被常無靈這么一說,柳祁確實也發(fā)現(xiàn)這個故事存在漏洞。當時魏略以一句 “其實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開頭,然后輕描淡寫地說了這件事,三言兩語的,掠過許多應該交代的細節(jié),只是柳祁根本不在乎,并沒有多問,也沒有多想,只是有些可惜損失了一件利器。 最深的原因是,長輩對于自己看著長大的人總是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柳祁總把劍略看成是那個印象中的少年,那個對自己一往情深、從無隱瞞的少年。只是這個魏略在當男寵時能夠為了他喜歡而扮演一個驕矜弱氣的小公子,如今怎么就不能假裝一個白璧無瑕的君子呢?魏略現(xiàn)在總利用這柳祁的愧疚將他牢牢抓住,魏略越美好、柳祁就越愧疚,就是這樣,維系著一種極為虛偽的假象。 第53章 依常無靈所言,他被魏略折磨至死,被丟進亂葬崗。那藥王念及與常無靈師父的緣分,把常無靈用草席卷了回來當藥人,通過藥物試煉,叫常無靈死而復生。柳祁深感難以置信,且他也說不出來,是常無靈被弄死了又活過來比較難以置信,還是魏略心狠手辣傷人性命比較難以置信。 世界上總有魔幻的事情的,這無可否認??蓴?shù)量也應該不多才對,怎么都叫柳祁碰著了。柳祁又想了下,這些怪事或多或少都跟常無靈帶點關系,心中又默默更把這黑臉神視為喪門星。 柳祁看著常無靈的眼神又掩藏不住忌憚了。但這種忌憚,常無靈也習慣了,到底他曾經(jīng)也得到過柳祁的信任——這得多難得,然而他卻將這份信任毀掉了,雖然他并不可惜。昔日小侯爺對他的信任,就似物主對一條走狗的信任,全然廉價。常無靈不費吹灰之力,用一次徹底的背叛把這份信任摧毀,然后又不吝用千百倍的心機心血將全新的一種信任感重新建立起來——當然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常無靈坦然應對柳祁探詢的目光,說道:“小侯爺還有什么要問的?” 這“小侯爺”三個字,完全是柳祁心中的一根刺,由常無靈嘴里說出來,就更加扎心扎肺了。柳祁冷笑:“你可別亂叫,我一介草民,受不起!”常無靈便說:“好,那柳主簿有什么要問的?”柳祁便又說:“這藥王到底的死是怎么回事?”常無靈卻冷笑:“這問的好。我也不知道。他把我養(yǎng)好了,便將我送走。實際上他們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只是我確信藥王絕不會動那種又蠢又傻的主意。要知道藥王可是效忠敖歡的,他哪里能缺藥人?既然藥王是敖歡的人,他莫名喪命在魏略手里,敖歡卻一句也不問,是不是也會和敖歡有關系?” 柳祁對常無靈并不十分信任,但又很是相信他這一番話,臉上卻擺著一張不信任的表情:“你說得這樣,越發(fā)像是挑撥了!”常無靈淡定地說:“哦?你們的關系有好到需要到挑撥才能翻臉的程度嗎?”柳祁一下噎著,卻說:“我和敖歡的關系確實勢成水火,這是眾人皆知的。”常無靈確實不大了解柳祁和敖歡實質(zhì)的關系,自然信以為真,順著柳祁的話就說:“你和敖歡關系不好,不代表魏略和敖歡關系不好。好比藥王這件事,敖歡自然沒必要跟你交待,只是魏略為了他,都沒跟你說實話?!绷顚Υ说故呛敛灰馔?。這藥王的死和柳祁的關系其實不大,倒是和敖歡估計關系大一些。魏略為之隱瞞也算是情理之中,柳祁在情理上也怪責不了魏略。 可是柳祁卻想不到魏略看著這樣,還能有那么多事瞞著他。他自以為魏略盡在他的掌控之內(nèi),卻不想這扯線的是誰都不好說。 常無靈仍看著柳祁,憋了半天,才問了一句:“你問了這么多,就不打聽一下魏略為何、如何殘害我?”柳祁的第一反應卻是:“怎么?你該不會還想報仇來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