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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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真大,我說說客氣話你還當真了?!?/br> 李錚大笑,元黛說,“你也喝啊,這湯真好喝,你放了什么特別的香料嗎,好鮮啊?!?/br> “沒什么特別的,放了那種冰凍的豌豆玉米。這個是我在國外的時候就地取材發(fā)明的配搭,效果意外不錯,”李錚很得意,“我真蠻有做菜天賦的,是不是?” “確實,我看以后我們要——” 元黛也是聊著順口,還要再往下說,突然意識到這話不能隨便講,不由有一絲尷尬——現(xiàn)在不想結(jié)婚的人是她不是李錚了,這就不好這么撩了。 可她不說李錚也能明白,餐桌上的氣氛不免有一瞬間尷尬,元黛罕見語塞,李錚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逼她一下,還是繼續(xù)擱置這個問題,正僵持著,門口突然傳來響動,一下打破僵局。李錚放下筷子走過去,“——爸,你怎么來了?!” 元黛談了那么多男朋友,算是老手了,什么抓jian在床,什么當眾潑水,drama也算經(jīng)歷了不少,但這一刻仍然是她感情史上最尷尬的一刻。她幾乎想跑進房間藏到衣柜里去,可惜從廚房過去怎么都要經(jīng)過門口,再說,這么多年的慣性也不許她背離自己大女人的人設。 “李總?!彼龑擂蔚刈哌^去打招呼,“不知道您也來首都公干呢?!?/br> 李總的下巴,當然,毫無疑問的,是掉下來了。 # “我就是來拿個東西,司機還在樓下,你們繼續(xù)吃繼續(xù)吃,真別管我。” “別,爸你還沒吃晚飯吧?讓司機自己出去吃點,你就在我們這吃一口吧。” 大家都是場面上的人,李總對元黛這個‘準兒媳’似乎也很滿意,并不在乎女大男小的格局,第一反應吃驚,第二反應就是快走,他身后還放著行李箱,卻聲稱自己本就打算住另一套房子——李家身家的確殷實,元黛是知道的,潤信也只是他們家比較重要的資產(chǎn),并非全部,李總在首都這塊早年確實買了不少房子,不過李錚剛才已說過,自住的就是這一套。 “對啊,李總,來都來了,不嫌棄就坐下吃一口吧?!痹煲膊缓靡馑稼s老人走,該走的是她,“我一會吃完也回酒店去了,還有活呢?!?/br> “你走什么?!崩铄P今晚就是專唱反調(diào)的,“你也別走,這里夠住?!?/br> 他伸手來握元黛,元黛趕緊把手放到桌下,好一陣發(fā)窘,李錚跟著過來執(zhí)拗地要牽他,李總看著,臉上笑意漸濃,他說,“好——我也很少嘗李錚的手藝,還有,元律,該叫叔叔了吧?” “……說得對,李叔,”元黛說,她這會兒也豁出去了,“我去給您盛飯?!?/br> 這個插曲很突然,但結(jié)果很好,李錚志得意滿,吃完飯主動收拾,元黛陪李總在客廳倒茶,她向李總道歉,“讓您見笑了,我和小李互相有好感的時候,他還在潤信工作,確實有些不妥?!?/br> “嗐,能秉公辦事就行了,再說你們就是做文件的,就算談戀愛又能鬧出什么事?”李總也是恍然大悟,“我說李錚怎么突然要自己出去做,原來原因在你!” 元黛頓時覺得肩頭的道德壓力變得更重,但她沒法否認,這本來就是事實。“這個是他自己的決定,我也很意外——” 李總讓她別擔心,“沒事,小孩想自己出去鍛煉幾年不是壞事,再說潤信接下來可能會有些變動,他提早出來也好?!?/br> 總體來說,他對元黛似乎很滿意,老年人思維奔逸,很快問,“你什么時候回去?李錚mama最近在s市,我們四個湊在一起吃頓飯,李錚也老大不小了,你也一樣,拖不起!該定的事情就快點定下來?!?/br> 元黛最開始不想和李錚有聯(lián)系就怕這樣,李總不但是男友家長還是她的客戶,關(guān)系實在難處理,“這……我下周二回去,不過到時候要看格蘭德那邊怎么安排,可能馬上又要出差?!?/br> 潤信自然關(guān)心格蘭德的動向,李總注意力被牽扯開,元黛松口氣,真想逃回酒店,又怕李錚不肯,當著李總的面也不方便爭執(zhí),再三掙扎還是決定留下來過夜,她陪李總喝了好幾杯茶,等李錚從廚房出來才脫身去洗手間。在馬桶上拿著手機發(fā)了半天呆,忽然想起呆太久容易被人誤解,嘆口氣打開微信,想向姐妹們求助‘這次玩大了,我不想一覺醒來出現(xiàn)在婚禮現(xiàn)場’。 但這條消息并沒有發(fā)出去,曲琮的消息吸引了元黛的注意力,所有對婚禮的擔心瞬間消失不見,她的呼吸下意識屏住了幾秒,憋得胸口疼才大口吸氣,想回文字信息又頓住了,只發(fā)了一連串問號,還有語音,“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曲琮像是已自暴自棄了,沒回語音(語音較不容易被固定證據(jù)),只回了兩個字。 【面談】 第69章 膽大 雙方都在外地,要面談談何容易?至少不是這一兩天內(nèi)能實現(xiàn)的事,元黛不好也不敢多問,甚至連紀葒到底喝了多少都沒有問——紀葒酒量甚豪,她很難想象曲琮把她灌醉,自己還能保持清醒,而且c省估計沒人能讓紀葒陪喝,她要是心情不好,只圖一醉,那很大的可能曲琮會比紀葒醉得更早更厲害。 但曲琮確確實實拿到了紀葒的電腦,精神上似乎也受到相當?shù)臎_擊,完全失去謹慎,她給元黛發(fā)了一張照片,元黛本能截屏留了證據(jù)——其實曲琮也沒有撤回,上頭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郵件,曲琮真的進了紀葒的郵箱后臺,這事實讓元黛頭暈目眩,差點栽在馬桶里沒出去。 現(xiàn)在她自己的戀愛當然完全不成為問題了,元黛一整晚沒給李錚好臉色,但也沒有發(fā)火,李錚誤讀了線索,想方設法證明自己并不知道李總今晚會來首都,甚至給她看自己的微信聊天記錄——兩父子不管是家庭群還是私人對話,最后一次交流都停在一周前,李錚向父母報告自己要出差,并且讓母親把物業(yè)的微信推送給他,他需要物業(yè)安排人事先來打掃公寓。 “你們家親情未免有些太疏遠了,”元黛似看非看,她的心思至少還有一半放在曲琮那邊。 “大家各有各忙,以前我沒回國聯(lián)系更少。”李錚說,“再說最近我爸爸也忙,他可能要籌備兩家新公司,更沒心思管兒子了。” 按說男女朋友互相檢查微信很正常,李錚把手機放在元黛手里也有些任她翻閱的意思,但元黛卻沒有多看,甚至不退出對話頁面,就把手機還回去了,“我又沒有不相信你,干嘛這么著急自證——是工作上的事?!?/br> 工作上有事?李錚沒說話,但表情已流露出興趣,元黛猶豫一下,心想是不是該吹吹風,告訴他華錦可能會失去格蘭德這個大客戶——曲琮偷窺客戶電腦,這件事一旦曝光,對華錦的聲譽將是極其嚴重的打擊,畢竟外人不可能知道曲琮是為何被華錦錄取的,只會把一切都算在華錦頭上,至于華錦內(nèi)部,元黛也不可能將責任推卸給別人,這里面的事往外說全是糊涂賬,上不了臺面就等于誰拿錢最多誰背鍋。 如果曲琮被拿到把柄,不管是怎么拿到的,元黛都勢必被裹挾進去,她已經(jīng)在做最壞的打算,只不知道這些事萬一真的發(fā)生,李錚是否會覺得失業(yè)女強人依舊富有魅力,目前來看似乎不會,但很多人都有兩幅面孔,元黛見得多了。 “格蘭德給的工作量實在太大了?!彼龂@口氣,提起最安全的話題,“我們還要和天成競爭,人手上實際處于劣勢,我怕到時候格蘭德最終確定代理的時候,我們的效率會是一個扣分點——剛才她們的法務中心又寫信來抱怨了?!?/br> 這確實是事實,李錚的表情變得微妙,“我不知道該代表天成感到驕傲,還是作為你的男朋友為你感到心疼?!?/br> “你可以充當內(nèi)jian搞亂天成的運作?!痹扉_玩笑說,“或者用美男計俘虜我,比如邀請我退出江湖,放下紛爭,洗手做豪門少奶奶之類的。 ” “我覺得我對天成還沒來得及建設起這么強的歸屬感。”李錚的眼睛一閃一閃的,他敏銳地接住了元黛拋出來的翎子,“至于說美男計——我們李家不算豪門,但我感覺我已經(jīng)做好準備了?!?/br> 潤信的確只能算是中型企業(yè),和郎家、沈家、蘇家那樣的大企業(yè)沒法比,不過元黛并不在乎李家的錢,她自己有足夠積蓄,她在乎的——好吧,雖然承認這一點會有些軟弱,但她確實在乎那么一點兒安全感,元黛不缺錢,但如果不能再做非訴律師,她不知道她還算是什么,她還是父母的女兒,然后呢? 這是她第一次回應李錚明里暗里散發(fā)出的邀請,李錚不是第一個想和她結(jié)婚的男人,也不是想和她結(jié)婚的男人中最優(yōu)秀的那個,他是出現(xiàn)得最恰到好處的那個,而且——元黛想(她現(xiàn)在已開始不自覺為李錚辯護),優(yōu)秀又不代表合適,大概這就叫緣份吧。 李錚真該感謝小曲,睡前她迷迷糊糊想,真是個神助攻,要不是她又捅出這個驚天大簍子,她也不至于這么著急找張安全毯…… 她對李錚又浮起一絲歉疚,元黛知道自己心思不純,這是她的自私——她一向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但面對自己性格上的缺點時,卻也難免有一絲難堪。 # “你做得干凈不干凈?” 從后續(xù)反應來看,紀葒應該確實當晚是醉了,但也有可能早掌握決定性證據(jù),只待合適時機突然發(fā)難,之后的c省行波瀾不驚,元黛沒收到任何異樣的反饋,她在首都待到預訂行程結(jié)束,無視李錚想延展‘蜜月’的邀請,飛回s市第一時間就找曲琮來開會,特意選在自己家里?!澳阒恢烙行┺k公電腦是可以記錄所有舉動的——不說別的,你打開文件就會改變最后瀏覽時間!” “我知道,”曲琮卻意外的鎮(zhèn)定,她鎮(zhèn)定得讓元黛心驚——之前元黛就清楚,這個小曲已成為x因素,她不能完全控制,不過相信誰都沒想到,一個文文靜靜羞羞怯怯,一開始連文檔格式都做不對,復印機也不太會用的小姑娘,剛半年居然已經(jīng)膽大包天,這樣的事都敢做,她什么事做不出來?“上次你打電話罵我之后,我問了我男朋友,他教過我怎么掃描識別電腦中的監(jiān)視軟件,而且還問了我們的監(jiān)視軟件型號,給我普及一些知識。我先做的就是甄別,紀總監(jiān)的電腦是干凈的,什么監(jiān)視軟件都沒有,我也沒留下什么痕跡?!?/br> 紀葒電腦居然如此不設防?元黛一怔,但也不很吃驚——如果是她,她也不會留監(jiān)視軟件,那都是給上司留的,沒人希望自己被上司監(jiān)督,而紀葒素來自信,她不像是元黛這么沒安全感,這么多年刀口舐血都沒出事,很可能對一些繁瑣的安全cao作不以為然。 “你做了什么?”她問,又迅速修正問題,“不,你先回答我那晚你們都喝了什么?!?/br> “一開始喝啤酒,大約各人兩瓶?!鼻层读艘幌?,但迅速回答,“之后我要了花雕,一起喝了一瓶,最后還喝了一些白酒?!?/br> “花雕、白酒都多少容量?” “花雕就那種小壇子吧,白酒是江小白,兌的雪碧,紀總喝了兩杯就嫌味道不好不喝了,我倒在花雕里讓她混著喝,總的說來大概喝了快兩斤了?!?/br> 兩瓶啤酒600多ml,半瓶花雕也100多ml,白酒又騙了幾十ml下去,就算是紀葒大概也可以醉了,倒是曲琮沒醉很讓人吃驚,元黛看她一眼,曲琮已明白她的意思,“我實打?qū)嵕蛢善科【?,后來都是混過去的?!?/br> 大概也是喝了兩瓶啤酒之后,酒壯人膽這才起意的,元黛不禁搖頭,“太冒險,你開她電腦之前不知道沒有監(jiān)控?!?/br> 她甚至知道有些電腦在每次登錄時會調(diào)用攝像頭拍攝一張照片,或者也有記錄每次解鎖登錄時間的功能,不過做都做了,元黛不糾纏這些問題?!澳阋欢ㄓ邪l(fā)現(xiàn),你做了什么?” “我不敢動她的文件——有最后查看時間,你說得對,這個是系統(tǒng)自帶。”就算元黛不說,曲琮應該也能想得到自己的舉動有多冒險,但她半點沒后怕,事實上元黛越看她越覺得小曲處在一種古怪的亢奮之中,她又冷靜又興奮,雙眼散著灼灼的光,甚至連說出口的話都帶有熱度,“而且我看了一下,她的文件夾很多都是各地法務和律所發(fā)來的文件——這些文件不會有什么線索的。我導出她的郵箱文件,復制了一份帶走?!?/br> 很好的思維,紀葒干過的那些臟活大概全在郵件里了,如果她要這么做,也不會碰那些乏味的公文,尤其是外企,料全在郵件里,當然,電話錄音會更直接,可惜一般都拿不到。元黛露出平靜的微笑,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去想‘what if……紀葒之后發(fā)現(xiàn)’這篇文章該怎么寫了,反正結(jié)局都是所有人一起死得很難看?!拔以摻o你打個語音信號嗎?干得漂亮?” “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贊同。”曲琮的酒勁兒似乎還沒醒,她自顧自地說,“但這件事很重要,必須讓你知道——其實出差之前,我已經(jīng)弄明白紀葒為什么找上我了?!?/br> 這是曲琮已經(jīng)知道卻沒告訴她,甚至沒流露出一絲線索的信息,元黛精神一振,更發(fā)自內(nèi)心感到一絲威脅,華錦是她的地盤,她手下沒人能逃過她的掌控,但曲琮做到了?!笆裁词??是我猜的那個嗎?” “你猜的是哪個?” 曲琮今天注定是要爆猛料的,就算是詐唬她,也該讓她詐唬,元黛沒猶豫多久就說出她的猜測,“格樂素?!?/br> “你果然有猜測……”曲琮喃喃說,她有一絲失落,卻不顯得吃驚,元黛就知道她是真弄明白了?!暗珔s一點也沒有提醒我。” “因為我知道得并不多,我只是看出來紀葒對格樂素相關(guān)的研究特別敏感,這又是格蘭德的拳頭產(chǎn)品。而且,她太在意了,這份在意在我看來有點私人化?!痹旖忉屨f,通常她不會對下屬說這么多,但曲琮現(xiàn)在無疑已不是什么蝦兵蟹將?!叭绻惺裁串a(chǎn)品能讓她大費周章地安排我們輪流去a大演講,再關(guān)說讓你入職……” 甚至連演講都是紀葒安排,此事曲琮還不知道,她眼里流露出一絲驚訝,但很快消失,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不會被這些小事動搖心態(tài)了。 元黛看在眼里,繼續(xù)說,“這一定不是什么小事,我想,很大可能是格樂素,但我沒有證據(jù)也不會收集證據(jù),我告訴過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這句話,兩個人一起說出口,元黛充滿真誠,這是她的經(jīng)驗談,曲琮卻有一絲諷刺,這句話對她而言不適用。 “我爸爸告訴我,國內(nèi)有研究指出格樂素對心臟的負擔比聲稱的要大,可能引起心肌梗塞……”曲琮把事情簡要說了一遍,元黛聽得很仔細,她有點吃驚,但點不在格樂素的副作用上——曲琮接觸少所以不知道,但…… “我后來也看了很多類似的案子,其實我對她的cao作也有不解。”曲琮大概看出她的未盡之詞,“其實這種事情很常見,對藥效的質(zhì)疑和討論會經(jīng)常貫穿一種暢銷藥的生命周期,而藥企對這種事都有成熟的應對機制,當然,他們可能會贊助一些專家學者——” 元黛自己就常為這種贊助擬合同,她點點頭,“確實,賄賂、要挾當然存在,但現(xiàn)代社會了,很多事其實可以公然進行,紀葒這樣安排,成本太高了,而且風險非常大,這件事一定有隱情?!?/br> “風險確實大,格蘭德贊助科學家,是一套通用的規(guī)則,效率很高,這個拒絕了他們可以立刻去找下一個,但是紀葒這么廣撒網(wǎng)接觸我們家的人,她需要不斷的試探和誘導,讓一個普通人質(zhì)變。”曲琮現(xiàn)在說話越來越有觀點了,“我也覺得很奇怪,我們家到底能提供什么特殊的服務——我最多只能告訴她關(guān)鍵人物的名字,其余的無法做到,而只是一個名字就值得她這么大費周章嗎?她管理整個亞洲的法務部,每天忙的都是這些相對瑣碎的小事?” “但是,這一次從她的郵件里,我找到了原因?!?/br> “——一款新藥上市之后,有之前未曾想到的副作用,這本來就是很常見的事,比如臭名昭著的反應停,還有我們國家的咪唑類驅(qū)蟲藥,就是很好的例子,對制藥公司來說,通常不會追究法律責任。畢竟上市之前公司并不知情,而且心肌梗塞本身就可能有多種誘因,扯皮都夠好一陣子了。按理說,格蘭德不該如此重視……除非他們在藥品上市之前就明確認識到了這個風險,卻沒有對公眾進行披露?!?/br> “甚至于,他們還篡改人體實驗數(shù)據(jù),掩蓋這個風險,只為了盡快上市格樂素,擺脫公司的財務窘境……格樂素在印度進行人體實驗時,格蘭德已經(jīng)充分認識到格樂素對不特定人群有散在的心肌梗塞風險,對于一種治療高血壓的藥物來說,不特定人群的心肌梗塞風險幾乎就判了這種藥物的死刑——反應停可以再度上市,因為它只對孕婦有風險,其余人可以安全服用,并且可以治療腫瘤。高血壓本來就是個成熟的藥物市場,競爭充分且激烈,有很多沙坦類化合物,控制血壓的效果差不多出色,卻沒有類似的風險,這個消息幾乎就意味著格蘭德在藥物研發(fā)階段砸下的海量資金通通白費?!?/br> “從郵件來往中,我推斷出,修改人體試驗數(shù)據(jù),推動格樂素上市的決策應該是紀總監(jiān)那位格先生下的,這也是紀總監(jiān)為什么如此著急地要掩蓋此事的原因,格蘭德內(nèi)部也存在派系斗爭,這件事可能會被當成打擊格先生的武器。而格先生在印度做的事并不止這么簡單,甚至可能還有其他嚴重違法的舉動,賄賂官員,□□,這些事情也許都有存在——他們的郵件往來中用了大量的暗語,我還沒有完全破譯。” 曲琮平靜地拋出一個又一個炸彈,她甚至掏出一個u盤,往元黛這邊推過來,“你想看一下嗎?” 第70章 解決 “你想看一下嗎?” 曲琮把u盤往元黛那里推過去,她睜大眼睛觀察著頂頭上司的一舉一動,微表情的每一絲變化……但很可惜,所得甚少,元黛對于今天的面談應該是做足了準備,自然不可能七情上面,被曲琮的話帶得一驚一乍。曲琮拋了這么多猛料,元黛臉上卻永遠都還是那一副平靜的微笑,她正在思考,曲琮能看得出來,但這也就是全部了。 “我想看一下嗎?”元黛說,她纖長的手指若有所思地敲打著桌面,試探型地往前一探,按住u盤,慢慢地將它捏了起來,她似乎在回味著曲琮的邀請,也像在問自己,“我想看嗎?” 曲琮屏住呼吸,等著元黛的決定,她實際上并不知道自己期望元黛怎么做——她不去考慮這些,但實際上,曲琮明白,內(nèi)心深處她希望元黛告訴她,她該怎么做,在她的世界里,正義與罪惡、合法與非法的界限已經(jīng)極為模糊,她已比從前能干,足夠大膽獲得了一絲線索,但卻遠遠還沒有處理這復雜局面的能力。 元黛如果去看,是不是就說明她們兩人從此就站在了一條戰(zhàn)線上?至少她和紀葒之間的關(guān)系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曲琮才剛來公司幾個月,她只接觸過格蘭德的幾個收購案,但元黛為格蘭德服務了十年,格蘭德的動向她比很多人都清楚,曲琮毫不懷疑元黛比她更能看懂那些充滿了暗語的郵件,元黛能從紀葒的郵件里挖出多少寶藏?從此之后她手里握有的把柄足夠讓她在紀葒面前抬頭做人—— 當然,也很可能讓她成為下一個‘張經(jīng)理’,甚至包括曲琮自己,也可能被車禍、被自殺、被酒駕,曲琮緊緊地盯著元黛,想看出她的恐懼——這種事一向會安排得隱蔽,就像是洲佳的張經(jīng)理,如果元黛不告訴她,曲琮沒有途徑知道他死因復雜,現(xiàn)在她最想知道的問題已不是紀葒想從她身上得到什么,而是格蘭德在國內(nèi)會做到哪一步,格樂素在全球各大市場都有上市,臨床試驗絕不止印度一地,曲琮查了,在國內(nèi)做的是三期臨床,順利上市,她不知道這是運氣還是背后存在不可告人的手段,最重要的是,格蘭德在過去的十年中,有沒有在國內(nèi)創(chuàng)造出‘張經(jīng)理’。 如果有,元黛會很恐懼,她很可能不敢接這個u盤,甚至轉(zhuǎn)頭向紀葒告發(fā)曲琮,作為進一步的效忠,曲琮想到時候紀葒會怎么做,很可能反過來挾制她去想辦法打通渠道,拿到關(guān)鍵人物的名字,說實話,如果真走到這一步,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大不了就拼個魚死網(wǎng)破,這里是中國,格蘭德一個外國公司不可能做得太過分,無所不能的生物公司那是《生化危機》,你處在一個買兇會被層層轉(zhuǎn)包,最后的執(zhí)行者還考慮和被害人合伙詐騙分錢的國家。 但魚死網(wǎng)破終究是個可怕的設想,元黛慢慢拿起u盤時,曲琮感覺這口屏了很久的長氣幾乎就要嘆出來了——她肯拿,曲琮的壓力會小很多,就怕元黛已經(jīng)鐵了心要站在紀葒這邊,現(xiàn)在只是緩兵之計。 猜疑讓人疏遠,一個又一個可能就像肥皂泡一樣往上冒,曲琮現(xiàn)在終于明白朱律師為什么對她的崇拜嗤之以鼻了,律所就像是黑暗森林,每個人都在提防對方,她打從心底涌起疲憊,但仍忍不住對元黛懷抱希望,元黛——元黛應該不至于算計她吧,她確實利用過自己,但是……曲琮心里總還是相信她對自己有那么一絲稀少卻寶貴的善意。 就像是慢動作突然快放,u盤已經(jīng)拿到半空,元黛似乎突然改了主意,曲琮的心跟著u盤下落的曲線一起沉到谷底,但她不肯露出一絲軟弱,只是挑眉表示疑惑:你該不會這么膽怯吧? “我告訴過你,知道得太多很危險?!痹焖坪跻严铝藳Q心,曲琮剛要出言諷刺,被元黛舉手止住,“但這并不意味著我沒有處理這些麻煩的能力——我不用看這些東西也能處理?!?/br> 她遠說不上容光煥發(fā),但平靜的語調(diào)中透著鋼鐵般的堅硬,“這件事該結(jié)束了——從現(xiàn)在開始,我來接手?!?/br> 曲琮的肩膀塌了一下,那口憋了一個多月的氣終于吐了一半,這一瞬的放松是本能,她沒藏住——但很快又武裝起了自己,現(xiàn)在她不會再輕信了?!澳愦蛩阍趺崔k?” “很簡單,她想利用你的關(guān)系網(wǎng)路做事,這件事你不愿意?!痹煺f,熟練得好像這是個寫了十幾稿的解決方案,“以前她不愿意聽你的意見,現(xiàn)在,你手里也有了她的把柄,我想紀葒應該會變得善于聆聽——然后,你辭職,和你男朋友分手,讓紀葒去和你男朋友周旋,接下來的事和你、和你家,將不會有任何聯(lián)系?!?/br> ——曲琮沒想到這件事居然可以如此簡單的解決,忽然間,一切麻煩就與她無關(guān),她幾乎不敢相信,“可——”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紀葒會這么簡單就退讓嗎?可格蘭德會不會覺得少個威脅更好?——這個,你可以放心,我會為你斡旋?!?/br> 元黛這么說,曲琮沒有回答,她沉默地凝視著元黛,過了一會,元黛笑了。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相信一句干巴巴的承諾了,是不是?”她甚至多少帶了一絲贊賞,“如果你繼續(xù)在這一行呆著,會是個很好的律師的……我憑什么幫你斡旋,憑什么相信這件事會就此結(jié)束?因為你復制的是紀葒的郵件,這是她犯的錯,而且是大錯,你覺得她會對公司坦白嗎?好的公司高層一定欺上瞞下,對她來說,完成任務的辦法有很多,她沒必要和你死磕,多得是辦法,她可以給別人砸錢,可以從學術(shù)界入手——林天宇就是搞學術(shù)的,這一行有名望的專家不多,找人只是第一步,她之前選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