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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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凝認真叮囑,一字一句都是關(guān)心。 傅三遲疑好久,終于點頭:“好……” 她頓了頓,不放心地交代:“就站在這兒,不要亂走,我馬上就上來?!?/br> “好?!背龖?yīng)了。 傅三立刻邁開腳步,小心翼翼下山。 路很滑,雪大到遮住視線。 楚凝拿著電筒,一步也不敢亂走。 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格外珍惜生命。 楚凝突然回憶起譚宇飛,他年紀還小,十一歲看起來就像只有十歲一般,臉上一直帶著瑟縮的表情,那不是一個生活幸福的孩子應(yīng)有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豪門在經(jīng)濟生活上面,確實比普通人幸福很多。 但人活著不止需要錢,還需要很多的東西。 “啪——”上方,有樹枝不堪重負,折斷的聲音。樹枝上的雪“嘩”一聲,全部朝著下方落了下去。 楚凝站起來,眼里越發(fā)著急,那孩子這么久沒有聲音,到底是什么情況了? 她放開聲音:“譚宇飛——” “譚宇飛——” 一連喊了好幾聲,她耳朵里好似聽見了一絲回應(yīng)。 很小的聲音,卻恰好來自她站的位置斜下方。 楚凝的手電筒照過去,除了一片雪白,什么也看不見。 “譚宇飛!”楚凝又喊了一聲。 這一次沒有任何回應(yīng),周圍一片靜寂。 她不知道剛剛那一聲是自己聽錯了,還是真的是那個孩子的求救聲。 楚凝心里慌亂,面色就越發(fā)鎮(zhèn)靜。 如果剛剛那是譚宇飛的回應(yīng),就說明他就在下面,還活著。 但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這樣的天氣會造成很多意外,光是凍傷就足以落下終生的病痛。 楚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包。 里面有一個取暖的一次性自熱暖袋…… 楚凝思緒不斷轉(zhuǎn)換,隨即咬牙,伸手,一只手摁在路的邊沿,一邊抬腳,小心翼翼準備下去。 還沒等她從路上下去,猛地被人拉上來。 她落入一個冰冷的懷里,手電筒掃過那人那雙后怕、驚懼的眼睛。 他的手臂很用力,抱得很緊。 “傅楚凝!你不要命了!”他聲音很兇,幾乎是咆哮一般。 抱著楚凝的手有些顫抖,胸口起伏明顯,就連粗重的呼吸聲里也夾雜著憤怒。 楚凝愣了愣,片刻,她聲音有些微微顫:“譚宇飛,好像在下面……” 那人的兩只手握著她的手臂,雙目緊緊盯著她:“傅楚凝,你有幾斤幾兩不知道嗎?!這要是下去沒救到人自己出事怎么辦?!你他媽命不值錢嗎?!你不知道別人會擔(dān)心你嗎?!” 手電筒的光是朝下的,但隱隱的光線還是夠她看清楚面前的男人。 楚凝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這樣暴戾又隱忍的一雙眼睛,令她有些震驚,大腦竟一片空白。 那人松開他,蹲下,一只手摁在地上,直接下了這條路,朝著下面去。 楚凝猛的看向他,聲音急促:“紀山姜!你小心些!” 紀山姜頓了頓,片刻,繼續(xù)扶著樹和石頭往下,聲音又輕又沙?。骸爸懒恕!?/br> 楚凝像是想到什么,忙著急道:“紀山姜!手電筒!” “你留著。”他說著,拿出了手機電筒,繼續(xù)往下摸索。 路很滑,雪越來越厚。 楚凝親眼見紀山姜踩滑,往下溜了一截。 他好像撞到了哪兒,悶哼了一聲。 “紀山姜!”楚凝聲音急促,帶著慌亂。 片刻,那個人影站了起來,聲音依舊平靜沙啞:“我沒事?!?/br> 楚凝手上的電筒距離有限,很快就找不到紀山姜的蹤跡了,但她一直保持著手電筒對準紀山姜消失的方向。 這樣子他也能感覺到光亮,找準方向。 對方好久沒有出聲,楚凝忍不住又喊了聲:“紀山姜!” 那頭沒有回話。 楚凝頓時急了,聲音也有些急促:“紀山姜!” 那人始終沒有回復(fù),楚凝心急如焚,甚至忍不住抬腳,下了小路,往下走了幾步。 幾分鐘后,剛剛紀山姜消失的方向有個人影出現(xiàn)。 楚凝松了口氣,那是紀山姜。 她的手伸長,胳膊探出,給他照明。 直到紀山姜爬上一個坡之后,她才看清楚,紀山姜不是一個人上來的,他還背著一個人。 那個人穿著紀山姜的外套,在他的背上安靜趴著,沒有動靜。 但人已經(jīng)找到了,不管是什么情況,都是定局。 紀山姜咬著牙往上爬。 雪幾乎遮擋了視線,手電筒的一束光里面,紛紛落落的大雪密密麻麻。 但她就是看清楚了那個人影,高大有力,眉眼都是倔強與不屈。 這是楚凝第一看見,在這個慵懶、懶散的紈绔身上,還有那般倔強的堅韌。 “砰——”紀山姜再次踩滑。 楚凝瞪大眼睛,瞳孔一縮,嚇得不敢出聲。 他整個人摔在地上,因為顧忌背后的人,他不敢動作幅度夸張,面朝下狠狠一摔。身體往下滑了一截,手緊緊抓著旁邊的一顆小樹,咬緊牙關(guān),一點點又爬起來。 紀山姜本來就穿得不厚,脫下厚實的外套之后,里面是一件白色襯衣,這會兒已經(jīng)皺皺巴巴,臟兮兮。 楚凝繼續(xù)扶著地上的枯樹往下走了幾步,踩在雪花上面,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不要過來——”紀山姜聲音急促,嗓音越發(fā)沙啞,幾個字好似艱難地從喉嚨里面擠出來。 正好面前是陡坎,楚凝停下腳步,握著手電筒的手緊了又緊,隔著大雪,將手電筒的光照在紀山姜腳下。 他背著譚宇飛,頂著大雪,一步步向楚凝走來。 紀山姜這輩子走過無數(shù)崎嶇的道路,一路上遇到的疼痛和危險無數(shù),有人恨不得他死,有人想他再也起不來。母親死后,那樣黑暗的一條路,他甚至連一個伴兒也沒有了。 他習(xí)慣了黑暗,習(xí)慣了一路上的折磨和痛苦,但這一次,他的腳下始終有人照明,在這束光的盡頭,就是他的目的地。 楚凝站起來,手扶著旁邊的一棵枯樹,看著紀山姜越來越近。 他的頭發(fā)凌亂,褲子破了,攀爬的手上鮮血淋漓,臉上有兩道深深的劃痕,眉頭皺著一起,額頭的水珠不知道是汗珠,還是融化的雪水。 楚凝心口莫名被揪緊。 下方就是一個陡坎,她忙伸出手,一只手抓緊枯樹,腳下動了動,站穩(wěn)。 紀山姜正在想辦法爬上這個坎,面前卻突然出現(xiàn)一只白嫩的手。 雪很大,天氣很冷,這只手伸出來片刻,就被凍紅了些,但還是依舊白嫩,指甲淡淡的櫻花粉,一只手干凈得看不見一點污垢。 紀山姜呆呆看了幾秒鐘,又抬頭,看向楚凝。 手電筒的光刺眼,他瞇著眼睛,只能依稀看見一個人影。雪很大,她彎著腰伸手,衣服很厚,裹著看不見她的臉。 但紀山姜卻覺得,楚凝比巷子的那個晚上,還要美麗。 他抖著伸出手,他的手很臟,上面鮮血淋漓,還帶著各種各樣的傷口,因為寒冷,整只手凍腫,青紅交替,丑陋不堪。 就要握著楚凝手的時候,紀山姜猛的轉(zhuǎn)向,握住旁邊的小灌木,灌木上有刺,扎進了手里。 一只腳抬起,彎曲,這是一個跪地的姿勢,然后用膝蓋借力,手上猛的一收,爬上這個陡坎。 楚凝的手一直懸空,微微一愣。 旁邊,紀山姜聲音沙啞晦澀:“我手臟……”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作話又不知道說啥了! 一人再送一斤兔崽新長出來的肥rou吧! 你們必須收下! ——哭成一個兩百斤的兔子.jpg (評論送紅包,歡迎留言~) 第40章 受傷 楚凝愣愣地收回凍僵硬的手, 也只愣了片刻, 便立刻翻出自熱熱水袋, 待熱水袋全部結(jié)冰, 很快就暖和了起來。 她伸手, 小心翼翼塞進譚宇飛的懷里。 譚宇飛緊閉著眼睛,臉凍得有些發(fā)青, 但唇還上下抖動著, 楚凝松了口氣。 還活著,這比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