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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著氣等了一會兒,外面再沒動靜,她拍一拍手,拎著畫本和筆墨,躡手躡腳出了花園,素華跟在她身后直笑。 進(jìn)了偏廳,她猛然回頭:“要不要去瞧瞧大伯母?” 素華搖頭:“回去換件衣裳,讓繡珠準(zhǔn)備準(zhǔn)備,我送走郎中交待了谷mama,咱們就出門。” 喬容雀躍不已。 二人沒有坐轎,沿著石板街,聽著潺潺水流緩步向前,喬容指指頭上帷帽,素華想了想,“還是戴著?!笨磫倘輷u頭,笑笑說道,“老爺?shù)膶捜菔怯邢薅鹊?,你太不聽話,夜里老爺上樓探病,太太明日一早就好……?/br> 喬容用力點(diǎn)頭,二人且看且走,徽州風(fēng)情如此得近,近到自己融入其中,深巷中樹木高大濃蔭蔽日,靠墻的花架上各色花朵繽紛繁盛,頭頂藍(lán)天白云,腳踏微微潤濕的石板街,兩旁青瓦白墻,罩門華美,門前石雕栩栩如生,墻上磚雕圖案各異,臨街的屋墻上開著狹窄的窗,窗口偶爾有人影閃過。 “在看我嗎?”喬容問道。 素華點(diǎn)頭:“咱們先在村子里逛逛,你精于刺繡,我?guī)愕嚼C房里走走,那夜晚宴時(shí)好幾位姑娘都在。” 喬容大感興趣,強(qiáng)忍著好奇道:“今日機(jī)會難得,還是出村走走,萬一夜里大伯母病好了,明日就出不去了?!?/br> 素華不由失笑:“看來你是被拘得緊了。” “二老爺和二太太對四姑娘極其愛寵,不拿規(guī)矩束著她,她在杭城一直是自由自在的?!崩C珠在旁說道。 素華點(diǎn)頭:“二叔父二嬸娘真是開明?!?/br> “原先并不開明,小時(shí)候我身子弱,總在園子里拘著,五六歲好些了,我娘開始打算我的終身,她說商人地位低下,希望我能嫁入官門,便讓我跟著三jiejie一起受女西席的教導(dǎo),照著官家千金的規(guī)矩去學(xué)。兩年后三jiejie出嫁,她出嫁時(shí)家中正是鼎盛,各樣嫁妝加起來足有十萬兩銀子?!眴倘蓊D了一下,回到延溪這幾日,竟沒有為父母憂心,似乎忘了家中正面臨困境。 想起船行半月的憂悶,從深渡上岸后心中的忐忑,緣何回了延溪心境就不同了?這會兒就算提起,心中也沒了以前的緊張焦慮。 自己的心緒打何時(shí)起有了變化?她凝神細(xì)思,原來是山神廟中孫小公子一番話令她解了心結(jié)。 素華看喬容不再說話,心事重重思量著什么,笑說道:“我聽松哥說起過,喬財(cái)神家三姑娘成親,送嫁妝的隊(duì)伍排了好幾里,轟動了整個(gè)杭城。” 喬容收起心思接著說道:“父親讓母親做了這樣大的排場,一是為著生意上的名聲,讓人知道喬財(cái)神財(cái)資雄厚可堪信任,二是為著三jiejie性子軟糯,要為她撐起臉面,讓她日后在婆家能挺直腰桿。沒曾想即便如此,三jiejie嫁過去后,依然明里暗里受欺負(fù)?!?/br> “為何?”素華心有戚戚焉,忙忙問道。 “三姐夫家境貧寒,只因?yàn)樗莻€(gè)秀才,太太一門心思要讓三jiejie嫁個(gè)讀書人,又聽說三姐夫性情溫和,待人斯文謙恭,便答應(yīng)了親事,父親竭力反對,母親嘴上不好說什么,心里也覺得門不當(dāng)戶不對,可太太分外強(qiáng)硬,甚至當(dāng)著母親的面賭氣說道,這個(gè)家里我做不了主,親生女兒的親事也做不了主嗎?你們真當(dāng)我是塊木頭?父親無奈答應(yīng)了。三jiejie成親后每次回門,不敢跟太太說,就到母親面前哭訴,公婆沒見過那么多銀子,成親當(dāng)日就將所有箱籠換了鎖,全部把持起來,照著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每月給三jiejie二兩銀子的月例,三jiejie在娘家大手大腳慣了,難免委屈,三姐夫待她還好,可不能提嫁妝的事,提起嫁妝就翻臉,說三jiejie仗著娘家的勢,不顧自己夫君的臉面?!?/br> 喬容笑著搖頭:“那家人因?yàn)槿⒘巳齤iejie,買了宅子雇了傭人,三姐夫又借著父親的名聲,在錢塘縣衙謀了小吏,可他們都壓著三jiejie,心安理得吃著軟飯,還要擺出高姿態(tài),護(hù)著自己的臉面。母親跟三jiejie說,請她婆母來趟我們家,話里話外敲打一番,興許能有收斂,三jiejie又不肯,母親出了許多主意,三jiejie只說三從四德,不肯聽母親的話。” 素華咬一下唇:“我倒是能理解三姑娘,因?yàn)榇蛐【捅唤坛闪诉@樣,即便受欺負(fù),也不知道要改,又或者知道了,卻一時(shí)沒有勇氣?!?/br> 喬容知道她言之所指,點(diǎn)頭說道:“因?yàn)槿齤iejie過得不如意,我母親開始反思,她說四個(gè)姑娘里,大jiejie嫁得最苦,夫家是農(nóng)戶,家中只有幾畝薄田,可大jiejie勤儉能干,又做得了主,在她cao持下,一家人子越過越好,二jiejie嫁的是商戶,公公不管內(nèi)宅,婆母精明刁悍,家中又有好幾位妯娌,可她最知道審時(shí)度勢,上下周旋得一團(tuán)和氣,偶有不如意,就擺出喬財(cái)神千金的威風(fēng),那些人便不敢再造次,她在一大家子中過得樂在其中。母親和素華嫂子一樣看法,覺得三jiejie那樣軟弱,是因?yàn)閺男”还噍斠?guī)矩,只知屈從不知反抗,又加七歲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缺乏見識,也就缺乏分辨好壞的能力,更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br> “我明白了,二嬸娘因?yàn)槿媚锴败囍b,便放你自由自在了,二叔父呢?也跟二嬸娘一樣的想法?”素華問道。 “父親早就跟母親說過,你們覺得官家千金好,我覺得不然,我雖沒見過公主,郡主啊高門貴女啊知道不少,每一個(gè)都富有教養(yǎng),琴棋書畫都是頂尖的,舉止行為不能有一丁點(diǎn)差錯(cuò),這些樣樣都好的姑娘,成親后到了夫家,卻并非人人都能過得好,君子講究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姑娘家也該適當(dāng)讀些書,多出去走走。母親開始不肯聽,因?yàn)槿齤iejie的事有了反思,適逢父親要去蘇州,母親答應(yīng)我同去,父親帶著我在蘇州住了半月,還特意帶我去了同里?!?/br> 喬容與素華說起同里的小橋流水人家,笑說道:“同里與延溪,就若兩個(gè)美人,但是品格大為不同,同里若小家碧玉,濃妝淡抹柔媚惑人,延溪若大家閨秀,沉靜素雅溫文雋永?!?/br> “這樣的形容極妙?!彼厝A笑道,“我似乎能想出同里的模樣?!?/br> “既然大伯母怕大伯父,等我回杭城的時(shí)候,就跟大伯父求情,帶著素華嫂子一起走,到了杭城,讓大哥哥帶著你,將杭州蘇州逛個(gè)遍?!眴倘菡f道。 “絕無可能?!彼厝A嘆口氣,“若我要去杭城,太太就算上吊,就算跟老爺翻臉,也得攔著,她不會讓我和松哥見面。你不知道太太有多討厭我……” 她回頭看一眼繡珠,沒有再說下去。 繡珠機(jī)靈,忙停住腳步,離她們遠(yuǎn)了些,素華再要說話,突聽一人喊著,“讓開,快讓開?!?/br> 二人忙在道旁閃避,就見一人一騎風(fēng)馳電掣沖了過去,沖出村口繞過石碑上了官道。 “在村子里騎馬這樣快,瘋了不成?”喬容撫著胸口埋怨。 “看樣子是有急事。”素華說道。 二人正要邁步,就聽有人喊著,“公子慢些,等等小人?!庇钟幸魂?duì)人馬雜沓而來,馬蹄聲踏在石板街上,若驚雷一般奔涌而去。 人馬過后,二人并肩往村口而來。 胡二早已駕車等在八角亭旁,瞧見二人身影,跳下馬車迎了上來。 繡珠喊一聲胡二叔,指著那一隊(duì)人馬的背影問道:“這些人是秦公子的隨從吧?” 胡二點(diǎn)頭:“他們這些日子一直住財(cái)神客棧,因?yàn)樵谏缴駨R遇到過,常常招呼我一起喝酒?!?/br> “他們不是住里長家嗎?”喬容奇怪問道。 “住里長家是另外一撥人,四姑娘想岔了?!焙f道,“秦公子他們一直住財(cái)神客棧,四姑娘到的那日,半夜里才來,住下一直沒走,昨夜里喝酒的時(shí)候,還說秦公子事情沒有辦完,還得住上幾日,今日突然離開,不知道為什么?剛剛我跟他們打招呼,他們沒顧上說話,只做一個(gè)告辭的手勢。” “原來不是高官公子?!崩C珠撇嘴。 素華打趣道:“沒想到繡珠是個(gè)官迷。” “可不,勢利著呢?!眴倘菀残Α?/br> 繡珠哼了一聲:“我也不是為自己,我是為著我們姑娘?!?/br> “為著她什么”素華假裝不懂。 繡珠想說話,看一眼胡二抿了唇,胡二卻明白她要說什么,擺擺手道:“不成不成,四姑娘斯斯文文的,那秦公子是個(gè)暴脾氣,配不上四姑娘?!?/br> “怎么暴脾氣了?”素華問道。 “前夜里長家的公子在財(cái)神客棧喝酒,說的話不入秦公子的耳,揪著就打,把里長公子打得鼻青臉腫,哭著回家告狀,里長氣勢洶洶前來問罪,秦公子不知說了什么,幾句話把他打發(fā)走了,里長太太咽不下這口氣,過來找他說理,秦公子不理她,她去找里老告狀,里老反把她訓(xùn)斥一通,讓她管好自己的兒子,又說她家公子早就該打?!焙f道。 素華不由失笑:“阿彌陀佛,竟有這等報(bào)應(yīng),真是老天有眼?!?/br> 胡二點(diǎn)頭:“里長公子確實(shí)欠揍,我也佩服秦公子的膽氣,可常言說強(qiáng)龍不壓地頭蛇,秦公子誰都敢招惹,他這樣的脾氣容易惹事,所以我說跟四姑娘不合適。” “說他就說他,別捎帶上我。”喬容有些不自在。 素華忙笑著招招手:“不提了不提了。咱們上車,太陽落山前得趕回來?!?/br> 上了車,喬容問道:“那里長公子怎么惹著嫂子了?” “有一回我去村后廟里燒香,回來路過里長家門外,我下坡他上坡,應(yīng)該是剛喝了酒,借酒裝瘋沖過來就要動手動腳,我當(dāng)時(shí)呆愣在那兒,竟然不知道閃避,還是蘭香眼疾手快,沖過去用力一推,將他推翻在地,還左右開弓扇了兩巴掌,他嚎得殺豬一樣,里長太太聞聲而出,朝著蘭香沖過去舉手就打,我擋在蘭香面前,她到底沒敢動手,只是嚷嚷個(gè)不停,我跟她說,你兒子試圖調(diào)戲我,我看他是酒后糊涂,就不予追究,你若沒完沒了,就找里老說理去,她只好悻悻作罷?!彼厝A說道,“本來擔(dān)心她在太太面前搬弄是非,好在她沒敢再提。” “里長是村里最大的官,為何那么怕里老?”喬容問道。 “里老德高望重,誰都怕他?!彼厝A笑看著喬容,“里老平日里不愛理人,可見到一個(gè)人,總有說不完的話,你猜是誰?” “是誰?”喬容撲閃著眼,“難不成是我父親?” “對了,就是二叔。”素華笑道,“二叔上次回鄉(xiāng),與里老喝著茶笑談一宵,次日清晨回到家中,笑對老爺說意猶未盡。”說著話掀開車簾問道,“胡叔,里長公子挨了秦公子的打,是不是因?yàn)樗f了咱們家二老爺?shù)膲脑???/br> “是。”胡二剛剛因?yàn)楫?dāng)著喬容,沒提里長公子說了什么,這會兒少奶奶問起,自然是能說,“里長公子說咱們家二老爺豪奢靡費(fèi)樹大招風(fēng),才得罪了官府,生意黃了不說,聽說還要進(jìn)監(jiān)獄。秦公子沖過去對他說,你這樣的酒囊飯袋,不配對喬財(cái)神評頭論足,里長公子分辯幾句,秦公子揮拳就打,說這種人不配講道理,就得拳腳伺候?!?/br> “看來秦公子是為二叔出頭?!彼厝A瞄一眼喬容。 在山神廟的時(shí)候,是巴不得父親倒霉,如今又不許旁人說父親的壞話,這人怎么前后不一?他究竟是站在誰的一邊? 可惜他離開延溪了,他還在的話,定要去財(cái)神客棧問問他,你是誰呀?誰用你出頭了?讓他瞧瞧我也能在到處閑逛了,告訴他我要逛遍整個(gè)徽州。 喬容哼了一聲,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