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飄飄接過來，邊翻看邊讓他推薦，最后點了燒麥、蝦餃、鳳爪，多了怕吃不完。晏旸要了差不多的。不過等點心上桌，她發(fā)現(xiàn)還多了一樣東西。

    “椰汁糕。”他解釋。

    “我沒吃過椰汁糕?！?/br>
    “……味道還行?！?/br>
    “哦。謝謝?！彼每曜訆A起一塊，咬上一小口。

    他看著她，等待評價。聽說女孩兒好像都挺喜歡吃這種甜東西。

    “嗯！好吃！清甜，不膩。好香……”她眼睛一亮，笑成月牙。

    他也笑了，心里挺高興。昨晚跟自己窩得那些火，也散了個差不多。

    早茶在愉悅的氛圍中進行著，美食總能多添幾分幸福指數(shù)。不過再愉悅，也有結(jié)束的時候。等伍飄飄掏出手機預備買單的時候，服務員又笑瞇瞇地通知她，已經(jīng)結(jié)過了。

    “說好了我請客的。”伍飄飄一臉沮喪。

    晏旸沒說話。

    服務員大姐笑呵呵地爆料：“我們老板請客是應該的！”難得單獨帶個小姑娘過來，長得還這么俊。

    伍飄飄被大姐的話弄蒙了，滿臉震驚地看向晏旸。

    “走吧?！标虝D扶了下她的肩膀，帶出包間，低聲解釋道：“有點股份而已?！?/br>
    伍飄飄一路跟在他后頭，下樓，穿過大廳，回到車上。

    “謝謝?！彼l(fā)覺好像只能說這個了，“東西都很好吃?！?/br>
    “你喜歡就行?！彼l(fā)動車子，看了她一眼。

    她沒來由地心跳了一下，又開始有點慌。

    車子朝醫(yī)院開去，相同的場景讓她忽然意識到有點不對勁。怎么好像又跟之前一樣了。他還是對她挺好的，請她吃飯，幫她種花。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人家說了只是朋友。拒絕的說辭，好像都不太好講了。

    兩人隨后抵達醫(yī)院，在停車場分道揚鑣。

    一上午，伍飄飄跟著鄭安成在門診忙得團團轉(zhuǎn)，中午來不及吃飯就得往學校趕。好在學校食堂還有飯，跟楊娜娜簡單吃了一點之后，開始導師面試。

    魏紅教授是燕醫(yī)精神科的科主任，是她的偶像。從高二那年決定學醫(yī)之后，就勵志要成為像魏紅教授那樣的大夫。

    精神病患者百分百治愈的幾率，很低。就算終身服藥，每月復查，也不能保證不犯病。就像隱藏在身體里的膿包，只要存在，就有隨時爆發(fā)的可能。

    患者不僅要承受藥物帶來的各種副作用，更多的，還是一種來自內(nèi)心的恐懼。我什么時候會瘋，我什么時候會讓我愛的人再受傷？我控制不住我的大腦，我怎么辦？

    對有精神病患者的家庭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防犯病，防自殺，防走失?？垂苋蠖?，始終要銘記于心。同時也要經(jīng)受精神上的折磨。當我愛的人，最親近的人，變成一個陌生的，像魔鬼一樣的人時，我該怎么辦。而且因為清醒，考慮得更多，既為愛的人痛苦，也為自己的人生悲哀。

    痛苦挫敗，伴隨著病人和病人家庭的一生。

    伍飄飄深有體會，同樣也正是深有體會，才更要積極地解決問題。

    她學醫(yī)，不是為了成為多了不起的人物。而是為了或許有一天，她也能夠稍微減輕一點點病人的痛苦。就像在只知道傻哭，不知道該拿奶奶怎么辦的兒時，家鄉(xiāng)精神科的王大夫給了她一點點光明一樣。

    “保留最積極的底色，迎戰(zhàn)濃墨重彩的悲情。就算蝴蝶只震動了一下翅膀，內(nèi)心也應波濤翻涌?！蔽杭t教授再一次講座中，如是說。

    那時正直高二的伍飄飄，從此立下了志愿。

    第20章

    學校的導師面試，比伍飄飄想象中順利。

    在做完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后，魏教授開始提問。

    問題都不難，全在她的預料之中。為什么選精神科，有過接觸沒有，為什么認為自己比別人強。以及一些她早已經(jīng)滾瓜爛熟的精神科專業(yè)知識理論。

    伍飄飄對答如流，態(tài)度謙遜，魏教授全程都保持著笑容。末了，她甚至從教授眼睛里看出了一點欣賞的意味，心里不由得高興起來。

    結(jié)束之后，她興奮地跟楊娜娜聊著經(jīng)過。楊娜娜也覺得自己表現(xiàn)得不錯，興致同樣十分高漲。

    “我覺得幾率應該比之前大了點?！彼f得很謹慎。

    楊娜娜哈哈樂：“一定就是你了！魏教授給咱們講課的時候，一共才笑過幾次？嚇死個人，虧你敢選她。”

    “其實魏教授骨子里應該挺溫柔的?！辈蝗灰舱f不出那種細膩的話。

    楊娜娜干笑了兩聲，想象不出來，剛想聊別的，就瞥見李承澤跟吳雨桐走了過來。

    “面試怎么樣？”李承澤稍顯不自在地開口。

    楊娜娜好想笑，但憋住了。聽聞上回表白失敗后，李公子郁悶了好一陣，一直躲著飄飄，據(jù)說是在療傷，現(xiàn)在主動上前打招呼，應該是基本康復了。

    “還不錯?！蔽轱h飄禮貌地笑笑，當沒看見吳雨桐快翻出天際的白眼。

    李承澤大概也沒想好要怎么攀談，只簡單說了一兩句場面話，就告辭離開了。吳雨桐倒是慢了兩步，又朝伍飄飄看了一眼，送上一個不屑中又帶著點得意的眼神。

    楊娜娜被惡心到了，“她是不是有??？”

    伍飄飄笑了。

    她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盡量忽視別人的眼光。那種出身，再加上有個精神分裂的奶奶，被人觀望，說三道四的，很正常。小時候被人指著鼻子痛罵的情況常有，吳雨桐這種級別的，她真沒放在眼里。

    在工作場合擔心風評，是因為太想要一個未來。至于生活中跟同學，甚至模特之間的那些瑣事，就隨他去吧。又不會傷筋動骨，死不了。

    “你說她喜歡李承澤吧，看著不太像?？赡阏f她不喜歡吧，又整天和人家混在一會兒，還處處跟你作對。一天到晚神經(jīng)兮兮的。”

    楊娜娜吐槽完，瞅伍飄飄，突然變得笑嘻嘻，還摟住她，“我最近可聽到一個跟你有關的大八卦！”

    “什么八卦？”

    “你跟晏旸啊！傳得天花亂墜的！說！你到底什么時候跟他認識的？還不快如實招來！”

    “傳成什么樣了？”伍飄飄心里咯噔一下。

    “咳，你緊張什么。這只是我的一種形容手法好嘛？”

    “你快說?！?/br>
    “好好好，就是那天幾個護士聊天，說什么失戀了的，嚷嚷著男神心里有人了。我一問，才知道是說晏旸最近被一個女學生迷得神魂顛倒的?！睏钅饶刃ξ乜粗骸拔耶敃r第一個反應就是，那女學生肯定是你啊。神外總共沒幾個學生，而且誰有你長得好看？怎么樣，快說！到底是不是??？怎么回事啊究竟？”

    伍飄飄被她晃得頭暈，只能簡單解釋了一下事情經(jīng)過。

    片刻后，楊娜娜聽明白了。她點點頭，隨即作出結(jié)論：“照這么看來，晏大神這是慘遭滑鐵盧?。　酃?，我好想笑?。　?/br>
    “……”伍飄飄瞪她。

    “別別別，我說正經(jīng)的，他是晏旸誒！多少女的上趕著，天天各種送吃的，美其名曰是犒勞，實際想什么誰心里不明白嗎！”楊娜娜翻個白眼，繼續(xù)：“你說說你，到底怎么回事??？他，晏旸，人狠話不多，作風超正，從不沾花惹草，對誰都一副冷臉的極品。為了你，接送上下班，請吃飯，還種什么花，我要是他，下了班喘口氣休息一下好不好啊。你竟然拒絕！你瘋啦？！”

    “你別那么夸張。”伍飄飄摸摸耳朵，這嗓門也太大了。

    “我夸張？你現(xiàn)在拽過來一個人隨便問問，看看是我夸張，還是你瘋了？”楊娜娜興奮中帶著些不解，不解中又存著絲高興，看看好姐妹，突然語重心長起來：“我可提醒你啊。你可不要因為什么家庭出身不好，這種老掉牙的理由，把大好的機會斷送掉哦。那樣就真得太蠢了！”

    伍飄飄搖搖頭，垂眼看路，“不是因為那個?！?/br>
    “那是因為啥？難道你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楊娜娜難以置信。

    伍飄飄跳過第二個問題，瞥到路邊石縫里的小花，輕輕地來了一句：“我現(xiàn)在根本不想這方面的事?！?/br>
    “……”楊娜娜無語，看了會兒伍飄飄，也作罷了。她明白，誰家的事也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而且誰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不過，還是覺得可惜，“唉，晏旸這樣的，別說來追我，就是給我個眼神，我能立刻沖上去抱住他的大腿賴一輩子?！?/br>
    伍飄飄笑了，腦子里不由自主地出現(xiàn)晏旸的臉，心里……竟然覺得暖暖的。

    她趕緊搖搖頭，逼自己清醒一些。跟著和楊娜娜一人刷了一輛單車，騎回了醫(yī)院。

    一進神外，感覺氣氛不大對勁，大家好像在偷偷看她，眼神也有點奇怪。

    “飄飄，你是模特??？”規(guī)培醫(yī)生林江繞過來小聲問她。

    “我有空的時候會去拍點照。發(fā)生什么事了嗎？”你們這么看我。

    “呃?！绷纸统鲎约旱氖謾C。

    伍飄飄看過去，發(fā)現(xiàn)播放的是自己之前拍的香皂廣告，沒想到這么快已經(jīng)出來了。

    “這個……有什么問題嗎？”

    “呃……”林江好為難，他一個男的，不想這么八卦的，可誰讓晏老師是他師傅，而且大家都指望他呢，“那個，剛才她們護士聊天，張護士說你……腳踩兩只船，耍著我?guī)煾低鎯?。然后還特別尷尬的被我?guī)煾嘎犚娏恕！?/br>
    “我怎么腳踩兩只船了？”伍飄飄一頭霧水。

    “他們說你有個模特男朋友，就是廣告里摟你肩膀的那個，現(xiàn)在還來勾搭我?guī)煾?。?/br>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也沒有勾搭任何人?！?/br>
    “我知道啊，那男的在追你，我?guī)煾敢苍谧纺??！?/br>
    “……”

    “張護士當時正添油加醋污蔑你呢，我?guī)煾妇统霈F(xiàn)了。他只說了一句話?！绷纸娭車€算安全，清清嗓子，冷起臉，竟然學起了晏旸。

    “你錯了，是我跟那男的都沒追到伍飄飄。你們還想知道什么？”

    學完，林江立刻回到自己的聲音：“我學得不像，你是不知道我?guī)煾府敃r有多酷！那臉，那眼神，冷得啊，分明就一個意思‘你們誰敢再多一句廢話試試’！真的，我的天！當時嚇得我差點沒跪下！”

    “……”伍飄飄啞口。

    第21章

    “那個，要不你去跟我?guī)煾嫡f說話吧，他看見你心情一定能好?！绷纸瓭M臉苦相地開口，跟著還拱手作揖。

    整個科室的小醫(yī)生小護士們，都被嚇壞了。一下午了，各個心驚膽戰(zhàn)，大氣不敢喘一下。雖然平時跟晏醫(yī)生說話的時候挺害怕，但絕對沒有像今天這么恐怖。

    “我們實在太不好過了。說話不敢大聲，水不敢多喝，走路都不敢出音兒，真得時快憋死了！算我求求你，拯救我們一下吧！”

    “？”伍飄飄看著他，有點無語。這哪兒跟哪兒啊，她找晏旸能說什么啊？

    “林江你跟那兒干什么呢？”一聲怒吼傳來，是鄭安成。他從病房出來，直奔兩人。

    林江嚇壞了，縮頭縮腦地對鄭安成鞠了個躬，撒腿就撤，只留下伍飄飄站在原地。

    “鄭老師好?！蔽轱h飄看見鄭安成也緊張，背都不自覺地挺得更直。

    鄭安成“嗯”了一聲，反倒很和藹地問她：“面試結(jié)束了?！?/br>
    “是。”

    “嗯，行。你把我桌上的那幾個案例整理完就可以下班了。”鄭安成大手一揮，示意她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