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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yán)璟側(cè)目朝著崔嵬看了一眼,重復(fù)道:“親手洗的?” 符越想起那一日崔嵬在河邊洗衣服的場景,唇邊忍不住又漾出了笑:“可不是。我們將軍瞧著殿下那衣服不管是料子還是工藝都是上好的,擔(dān)心手底下的人失了分寸把衣服洗壞了,便自己抱著那衣服到河邊洗了一個晌午。不過要我說,這軍中最有可能把那衣服洗壞的人其實就是我們將軍,從小到大,他哪做過這種事情?!?/br> 嚴(yán)璟聞言忍不住挑眉,目光偏轉(zhuǎn)先是落在崔嵬手上,而后慢慢向上,停在他臉上,不知為何腦海中就出現(xiàn)了這少年抱著那件墨綠色的外袍坐在河邊,有些無措?yún)s又十分認(rèn)真搓洗的樣子,或許當(dāng)時面上的表情就像現(xiàn)在這樣,一張小臉微微皺起,就好像在跟誰較勁一樣。 崔嵬抬起頭,對上嚴(yán)璟看過來的視線,一時只覺得有些窘迫,抽了抽鼻子卻又不知要說些什么,干脆轉(zhuǎn)向符越:“你不是有事要找我嗎?是那姑娘你問出進(jìn)展了?” 符越先是看了嚴(yán)璟一眼,看出崔嵬在此事上并不避諱這人,才朝著崔嵬道:“屬下方才與那位姑娘聊了聊,確實問出了些東西,您要不要聽一聽?” 崔嵬甩了甩頭上的水,點頭道:“也好,你先回去等我,我稍后便到?!?/br> “好?!狈教裘?,視線掃量了一下崔嵬現(xiàn)在的樣子,偏轉(zhuǎn)目光看向嚴(yán)璟,“殿下要不要與我一起先過去?” 嚴(yán)璟掀起眼皮笑了一聲,搖頭道:“還是不了吧,畢竟我連閣下姓甚名誰都不知道,還是等你們將軍一起更安全些?!?/br> 崔嵬一面擦頭發(fā)一面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二人的對話,聞言手里的動作不由頓住,朝著嚴(yán)璟臉上看了一眼,這才想起自己方才似乎疏忽了什么,立刻道:“是我忘了介紹,這位殿下先前見過,是我在軍中的副將,也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符越?!?/br> “哦,原來是符將軍?!眹?yán)璟朝著崔嵬笑了一下,目光轉(zhuǎn)到符越臉上,“其實我還想聽聽看符將軍這次會編個什么名字呢,要我說,李季這個名字其實還可以,符將軍不如叫李仲?” 礙于這人的身份尊貴,符越深知自己不能拿他如何。有意回懟上幾句,竟然覺得無法辯駁,符越終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朝著崔嵬抬了抬手:“將軍,我先過去了,告辭?!闭f完,頭也不回地便出了帳門。 崔嵬頭上還滴著水,卻也沒顧得上擦,他見符越大步走了,回頭小心翼翼地掃量了嚴(yán)璟的表情,頗感抱歉地問道:“殿下是不是對那日我與符越欺瞞你一事仍然十分介懷?” 嚴(yán)璟對上他那雙眼立時否認(rèn):“那日在村長家分別的時候,我已經(jīng)說了,你我之間的所有誤會皆已勾銷,我雖然不是什么言出必行之人,但也不會再這事上食言,在這之后,我可還針對過你?況且,編名字騙我的不是符將軍嗎?”說到這兒,他微微挑眉,“總不會是你授意的吧?” 崔嵬立刻搖頭:“崔嵬斷不會做這種事情。” “那不就得了,與你無關(guān),我又為何要與你計較?”嚴(yán)璟輕輕笑了一下,“至于符將軍嘛,我只是瞧著他人有趣,有意結(jié)交而已。你瞧著我們二人的身量武藝,還怕我把他怎樣嗎?” 崔嵬看了看他的表情,又回想起自今日再見面,這瑞王確實要和善了許多,再不似往日那般或是冷嘲熱諷,或是陰陽怪氣,便真的放下心來,松了口氣。 他將干布巾扔到一邊,順手將方才沒來得及穿的外袍拿過,邊穿邊道:“其實符越那一日也是為了免生枝節(jié),怕殿下您將此事怪到整個西北戍軍頭上,平白給兩方增加矛盾,確實是沒什么惡意的。您若是真的不介意,我便放心了。我與符越自小一起長大,可以向您保證,他確確實實是個很好的人?!?/br> “確確實實是個很好的人?!眹?yán)璟點了點頭,沉吟片刻,抬眼看向已經(jīng)換好外袍,正對著銅鏡整理自己長發(fā)的崔嵬,“今日那外袍真的是你親手洗的?” 崔嵬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原本是不放心他們手下沒分寸,把好好的衣服洗壞了。但自己動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事兒其實還真不怎么容易。我洗了大半天,也不知道究竟洗干凈沒有,殿下您若是不放心,可以讓府里的下人再洗一次?!?/br> “侯爺?shù)氖直臼怯脕頇M劍殺敵,庇護(hù)河山的,給人洗外袍或許此生就這么一次了,我若還挑三揀四,也太狼心狗肺了吧?”嚴(yán)璟站直了身,垂眸看向崔嵬,“有勞侯爺了。” 嚴(yán)璟如此認(rèn)真反而讓崔嵬更加不好意思,他急忙擺手:“不過是一點小事,況且我做的又不好,殿下不必如此的?!?/br> “嗯?!眹?yán)璟笑了一下,眉眼略微彎了彎,沖淡了他眉間的冷漠,讓整個人看起來更柔和了幾分,他朝著崔嵬上下看了一眼,“侯爺既然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那我們便走吧。” 崔嵬從他那個和煦的笑容里回過神來,低頭又理了理袖口,掀開帳門,將嚴(yán)璟先請出去,然后跟上了他的腳步。 那紅衣少女倒也算是個奇人,一個人進(jìn)到這戍軍大營也絲毫不見怯意,二人進(jìn)到帳中的時候,她正坐在矮桌前,一面喝茶一面吃東西。符越坐在她對面,微微瞇著眼,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 聽見腳步聲,少女抬起頭來,朝著崔嵬二人點了點頭,放下手里的碗筷:“多謝宣平侯招待,只是可惜,這么好吃的飯菜沒有酒配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