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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狐貍 番外完結(jié)_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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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此時(shí)他嘴里雖然嚷嚷著不喜歡紅色,可是衣裳底下還是露出了一截赭紅的衫擺, 這種顏色的衣衫可不好穿, 倘若搭配不好就顯得人老沉, 搭配好了可穿在男人身上又過于明艷,不是很沉穩(wěn)莊重, 許是因著這些緣故他才只穿在了內(nèi)里。

    但他在炎炎熱夏中穿了這么幾層衣衫,額前已經(jīng)可見熱汗涔涔, 然而他仍是帶了幾個(gè)侍從,固執(zhí)地繞著安河走, 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盯著微綠的河面,像是他要找的人就藏匿在這粼粼水波之下。

    那兇相男人沒想到年輕男子甚至都沒講不要這花瓶,而是直接就說不喜歡紅色, 讓他先前打好的一通腹稿全數(shù)爛在了肚里,神色有些訕訕, 囁嚅著說不出其他話。

    年輕男子不想理他, 只想尋人, 繼續(xù)低頭望著河面又朝前走出些距離,但沒過多久還是停下腳步, 深深吸了口氣再緩緩?fù)鲁?,轉(zhuǎn)身望著兇相男人張唇說:“你那紅瓷瓶……給我看看?!?/br>
    這下哪怕是一向遲鈍的漠塵大概也能猜到他是口是心非, 嘴上說著自己不喜歡紅色,最后卻還是沒忍住想要瞧一眼被兇相男人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的紅瓷瓶。

    而兇相男人見年輕男子停了腳步轉(zhuǎn)過身還來了這么一句, 馬上就高興地笑起, 打開木盒蓋子將瓷瓶露出給年輕男子賞看。

    可那宇文猛說那紅瓷瓶藏有貓膩, 漠塵見年輕男子怔怔地伸手要去摸那紅瓷瓶,就下意識(shí)地張嘴“唧唧”叫了兩聲。

    明敞的河畔邊忽然傳來狐鳴,是個(gè)人聽了都得發(fā)愣瞪眼,那兩人也不例外,怔了幾息便四處看著。

    于是宇文猛也不在暗地里躲著了,抱著漠塵直接就從樹蔭下走出,對(duì)那兇相男子說:“既然王爺不想要這花瓶,不如你就賣給我吧?!?/br>
    年輕男人看到宇文猛時(shí)目光一滯,顯然是還記得他,低聲道:“居然是你們?!?/br>
    宇文猛在畫舫時(shí)可是好好和年輕男人嗆了一番話,按理來說也算是結(jié)了仇,仇人見面應(yīng)當(dāng)分外眼紅才是,可是年輕男人大概是發(fā)覺了自己先攔下人家畫舫強(qiáng)行搜人的行徑有錯(cuò)在先,眉頭皺了皺又松開,沒說別的話。

    兇相男子的目光在他們兩人面上來回掃了掃,阿諛笑道:“王爺,您認(rèn)識(shí)他們?”

    年輕男子輕哼一聲,冷冷道:“不認(rèn)識(shí)?!?/br>
    聾子也能聽出宇文猛出現(xiàn)時(shí)年輕男子說的那句話足以證明他們相識(shí),可王爺說不認(rèn)識(shí)就是不認(rèn)識(shí),況且瞧著王爺這皺眉的模樣,說不定還是有仇呢。兇相男子雙眉一橫,叱聲道:“我這寶貝紅瓷瓶得來不易,豈是你說買就能買的?”

    宇文猛聞言就挑高了眉梢,他對(duì)這種看碟下菜的人向來不屑一顧,可是骨墨也想要這花瓶,他就偏要叫骨墨得不到這花瓶,就開口道:“醴陵紅瓷金燒而出,哪怕是兒臂大小的一個(gè)瓷瓶也要千兩白銀,自然十分珍貴,可是你這瓷瓶又不是紅瓷?!?/br>
    兇相男子見宇文猛張口說的頭頭是道,以為他還真是玩瓷的行家,這瓷瓶本來就是他從地?cái)偵腺I來,便不自主地問他:“那這是什么瓷?”

    宇文猛上前一步,伸指在薄透的瓷瓶身上彈了一記,敲出如磬般縈繞不絕的清脆聲響,嗤了一聲,說:“薄如紙、透如鏡、聲如磬,不是骨瓷又是什么?”

    何謂骨瓷?

    骨瓷因在其燒制過程中加入一些動(dòng)物的骨灰,這樣燒出的瓷色便如骨頭一般細(xì)膩奶白,玉如凝脂,所以得名骨灰瓷,后人覺得骨灰瓷不太吉利,所以將灰字去了只叫骨瓷。

    但即使是這樣,骨瓷仍是不被富貴人家所接納,只在一些家里有些積蓄,又好打腫臉充胖子的人才會(huì)使用,更別說是拿一個(gè)不吉利的骨瓷花瓶假裝紅瓷獻(xiàn)寶于天潢貴胄。

    所以那年輕男子聞言就變了臉色,皺著雙眉不滿地看向兇相男人。

    兇相男人被王爺一瞪,也急了起來,大罵宇文猛:“你當(dāng)我不識(shí)貨嗎?骨瓷是白瓷,這瓷瓶是紅瓷,又怎么會(huì)是骨瓷?”

    “你不信就算了,這花瓶我看上了?!庇钗拿凸粗浇牵瑥难g取出一錠銀元寶,“啪”地一聲按在木盒上,對(duì)兇相男人說,“夠了嗎?”

    兇相男人這下哪里還不明白宇文猛肯定是看到了自己在瓷器攤前買紅瓷瓶的事,以為他是故意過來給自己難堪,又怕宇文猛在王爺面前說出紅瓷瓶的真正來歷,到時(shí)候才是真正地把王爺?shù)米锿噶?,便拂落木盒上的銀錠,抱起花瓶擺出一副不堪被羞的神色,怒氣沖沖地走了。

    漠塵卻在這時(shí)從宇文猛懷里鉆出,細(xì)嫩的爪尖勾著宇文猛的衣衫蹭蹭地爬了他的肩,在他肩膀上蹲坐著,尾巴也本能一勾,圈住宇文猛的脖頸,尖尖的狐吻湊到他耳邊悄聲道:“將軍將軍,王爺在找人呢,我們幫他吧,做好事給功德樹長(zhǎng)葉子。”

    漠塵聲音本就軟乎,現(xiàn)下變回了狐貍在人耳旁說話,狐吻上的幾根胡須還一掃一動(dòng)的,撓得宇文猛耳根癢心也癢,可是給功德樹長(zhǎng)葉子的方法是他告訴漠塵的,此時(shí)漠塵要做好事他也沒法攔著,只覺得他和漠塵的清凈日子怕是要告一段落了。

    宇文猛在心里嘆氣,面上卻是不顯,只微微垂眸瞧著那地上的銀錠,隨后手指輕勾,那銀錠便自己騰空而起飛回了他的掌心。

    年輕男子本來看了宇文猛和兇相男人的這么一出鬧劇覺得甚是荒唐,蹙著眉轉(zhuǎn)身也要離開,卻忽然看見宇文猛撿銀錠這一幕,便睜大了眼睛,幾步并做一步快速走到宇文猛面前,出聲道:“閣下請(qǐng)留步?!?/br>
    宇文猛面無表情地停下腳步,淡淡道:“何事?”

    他說話簡(jiǎn)短就兩個(gè)字,連個(gè)敬稱都沒有,跟在年輕男人身旁的隨從看見宇文猛這輕慢的模樣就有些不滿,覺得他根本沒把自家王爺放在眼里,紛紛想要發(fā)作。

    但是年輕這下卻無暇去管宇文猛的態(tài)度了,他從昨晚就一直在河邊尋人,甚至都沒回王府,找了許久都沒瞧見人,眼下走投無路了,又見宇文猛這一手似乎會(huì)些法術(shù),身邊還跟著只頗有靈氣的小白狐——雖然這白狐瞧著有些禿,可他也顧不上了,開口道:“在下宴寧?!?/br>
    宇文猛向來吃軟不吃硬,因?yàn)樘斓紫履苡策^他的沒幾個(gè),眼下見宴寧放低了身段,又有漠塵在一旁吹枕邊風(fēng),他就有些難得的耐心,回道:“在下宇文猛。”

    宴寧從善如流道:“宇文道長(zhǎng)?!?/br>
    宇文猛:“……”

    “閣下方才……”宴寧有些猶豫地開口,不知道該怎么起話頭。

    宇文猛不知道自己在宴寧眼里就變成了道長(zhǎng),他見過有哪個(gè)道長(zhǎng)像他這樣高大一身結(jié)實(shí)腱子rou的嗎?可要是讓宇文猛解釋他又覺得太費(fèi)勁,挑眉直接了當(dāng)?shù)卣f:“你想請(qǐng)我?guī)湍阏覀€(gè)人是吧?”

    宴寧更加高興了,說:“宇文道長(zhǎng)果真料事如神?!?/br>
    宇文猛聽到這總算是見識(shí)到了天底下居然真的有比漠塵還笨的人,就看宴寧昨日攔船搜人的舉動(dòng),傻子也能知道他在找人了。

    不過宇文猛是不可能讓漠塵知道,他在他心里是笨笨的一只狐貍,于是他輕輕捋了下漠塵的尾巴,低聲問他:“這下高興了吧?”

    漠塵自然歡喜無比,乖順地蹭著宇文猛的脖頸,小聲說:“將軍你真好。”

    而那邊宴寧得了宇文猛愿意幫助他尋人的承諾,便懇求宇文猛現(xiàn)在就幫他找人,只要找到,必有重謝,宇文猛掃了他一眼,說:“找人不急。”

    宴寧怎么可能不急,他一夜沒合眼了就在河邊找人,半柱香的功夫都等不了。

    宇文猛只得告訴他:“你要找的人,早已不在這條河里了,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宴寧怔住,愣愣問道:“宇文道長(zhǎng)為何如此篤定,他已經(jīng)不在河里了?”

    宇文猛嗤笑一聲,反問他:“這河流湍急,底下暗流水漩極多,河口又直通入海,他一個(gè)普通人,怎么可能在河里待那么久?”

    “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宴寧焦急地解釋著,話說了一半?yún)s又頓住,喉結(jié)滾動(dòng)兩下澀澀道,“他水性極好,還會(huì)武功……”

    宇文猛說:“那他也肯定上岸了,河里沒法待人。”

    宴寧是個(gè)王爺,從小在金屋里被嬌慣著長(zhǎng)大,一向高傲,如今這樣和宇文猛好聲好氣地說話還是第一次,他看著宇文猛這敷衍的態(tài)度也有些生氣,想要發(fā)怒,這次他旁邊沒人勸著了,但他胸膛起伏幾下反倒自己把氣咽了下去,有些無措地喃喃道:“……那他到底會(huì)去哪呢?”

    宇文猛睨了他一眼,說:“宴寧王爺,你得先告訴我,你要找的到底什么人。”

    宴寧支吾著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