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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兩世冤家在線閱讀 - 第71節(jié)

第71節(jié)

    而長兄賴震嚴給賴云煙來的信中,就像之前來的每封信一樣,字句皆道的還是她與她小兒的安危,詳說的都是日常鎖事,尤是切切叮囑她不要貪圖玩耍病了身子。

    賴云煙只有從舅父給她的信中得知嫂子身子不好,兄長公務(wù)繁忙,她便瞞了兄長她重病之事,差點病亡,兄長恰逢此時升至吏部侍郎,公事纏身,在知情嬌妻病重之事后憂慮不已,再加上嬌兒也是身子不佳,他現(xiàn)已處在焦頭爛額中。

    而任金寶見形勢不對,已攜妻,還帶著方大夫,還有他藥鋪里最好的大夫趕到了京中,讓舅母親自照顧外甥媳婦這對母子。

    賴云煙見舅父已經(jīng)出手,心中就算焦慮,但還算沉得住氣。

    家中之事,她沒有說給魏瑾泓聽,但到了十月底,又接京中舅父之信,她才知魏瑾泓寫了信給舅父,讓他在京中要是有衙門之事,可拿他給的托信去找楚候爺。

    舅父信至末尾,又道他在京中這段時日,生意之事受了一點他查不出來的助力,問賴云煙可否知情……

    賴云煙接信當晚看罷信,思量了許久才寫了回信。

    等她的人拿走信后,她看了看床上沉睡的小兒,轉(zhuǎn)身走到門邊,問門邊守夜的春花,“剛剛大公子來過?”

    “來過,聽說您在看信,他就走了。”春花輕聲地道。

    “可有說何話?”

    “未置一語?!?/br>
    賴云煙輕頷了下首,欲要轉(zhuǎn)身,就又聽春花猶豫地道,“奴婢有一話不知當說不當說?!?/br>
    “說罷。”賴云煙看著她,淡淡地道。

    “大公子這些時日,每日夜間這時都會過來看一眼,并不是只有今晚來過?!?/br>
    ☆、最新更新

    當瑤水城入了冬,天氣變得冷了起來,小溪間的水也冷得徹骨后,小學子們才跟了自家的大人各回各族,各回各家,熱鬧了一會的瑤水城就又安靜了下來。

    因他們的回去,這時的瑤水城靜得讓人悲傷。

    失去了以往那些身邊成群結(jié)隊的小伙伴,在中間交了好幾個好伙伴魏世朝好幾天都悵然若失,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便是念書習字的心情也沒有了,這天他沒有忍住,總是問賴云煙他的小伙伴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賴云煙回答他,“等到下一個季節(jié),大家的翅膀上都長出羽毛了,能飛到高空上,你亦如此,那時你們必會相見。”

    魏世朝下一句話就戳穿了他娘親過于浪漫的回話,“可是孩兒跟寶山他們都沒有神山爺爺所有的翅膀?!?/br>
    魏世朝聽長老說過,瑤水神山爺爺身上長了兩對大翅膀,能飛過最高的山,直達天庭……

    可那是神仙才有的翅膀,他跟寶山他們都沒有。

    說罷,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確定了自己話中的真實性。

    賴云煙笑,緊緊接住他,她抱著他笑了一會,才道,“要等你們長大了,且要有緣,你們才會相見?!?/br>
    “要許久嗎?”

    “要許久。”

    魏世朝就沉默了下來,小臉上彌漫著一片黯然。

    “孩兒可不可以帶他們走?”他問道,并說,“孩兒把金珠子給他們,他們拿去讓他們的爹娘跟路上的阿婆換餅吃,這樣就不會餓肚子了。”

    賴云煙聞言,臉上的笑也傷感了起來,她養(yǎng)的孩兒終不是自私之人,他知道對他好的人好,這真是太好了。

    可是,他是他們的孩兒,這幾年間,不知要去多少地方,要面臨多少聚散。

    要是次數(shù)多了,把他小小的心也磨得硬了怎么辦?

    “他們要跟著他們的爹娘過活,他們還有別的路要走,就像世朝要跟著爹娘過活,要跟著我們一起走一樣?!辟囋茻熭p輕地回答他,忍不住在他的頭發(fā)上輕吻了一下。

    她很珍貴他,真是舍不得他傷一點的心。

    魏世朝沒再說話了,他轉(zhuǎn)過身,伸出小手抱著他娘親的頭,默默地在她的肩間流淚。

    **

    在這個冬天來臨的第一個月,他們離開了瑤水城,要去往下一個四季如春的小城避寒。

    賴云煙跟魏瑾泓商量,這次離開他們夜間悄無聲息地走,不要驚動當?shù)匕傩盏暮谩?/br>
    魏瑾泓應(yīng)了好,這夜夜間,一行人沒弄出什么聲響離開了半山上的住宅處。

    只是轎聲悠悠,馬蹄錚錚,再怎么謹慎地不發(fā)出大的動靜,一隊近五十的人馬還是弄出了一些聲響出來,。

    而當他們剛到城口,還沒出城門時,身后還是追來了不少當?shù)氐陌傩?,送來了不少早就制好了備妥當了的干糧。

    這時賴云煙懷中剛才還半睡不醒的魏世朝突聞保宜椿哥他們的聲音,猛地從賴云煙的身上坐了起來。

    賴云煙伸手把他身上裹著的狐皮襖穿好,放了他下地。

    她靜坐在轎中,掀開布簾,在奴仆手中提著的燈光里,看著這幾個小伙伴告別。

    不知世朝說了何話,保宜哭了起來,把手中的包袱塞給了世朝,就哭著跑走了。

    椿哥也擦了眼,把手中的包裹遞給了站在他們旁邊的仆人,又把世朝的放到人手中后,他給世朝緊了緊襖子,最后朝世朝作得一揖,就擦著眼淚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世朝站在那看著他們遠去,小臉上全是淚。

    賴云煙在轎中看著他看著他們再也看不見了,她下了轎,把了他回來。

    這時前面的護衛(wèi)再次領(lǐng)隊,騎馬的魏瑾泓過來把哭著的魏世朝放到了自己的前面,世朝的手緊緊地抱著他,哭著道,“父親?!?/br>
    魏瑾泓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道,“別哭,爹爹在?!?/br>
    他在揚韁時,看了賴云煙一眼。

    “去罷?!币娝徽Z,賴云煙朝父子倆頷了下首,讓打簾布的丫環(huán)放下手。

    等簾布一下,轎中只有明珠發(fā)出的幽暗的光,賴云煙拿布擋了珠子,身子往后躺去,伸手揉頭,疲倦地輕嘆了口氣。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無論年紀大小,世事對誰都大概如此。

    **

    他們到了山下,上了停在山下的馬車,又趕了好幾天路,一直身體不錯的賴云煙覺得身體困頓了起來,腦袋更是疼痛,這夜不適無法掩飾,還是叫來了隨行的大夫過來把脈。

    一探,是著了風寒。

    這時他們尚在路中沒有人煙之處,這邊冬天的雨季又來臨了,四處都無干燥之處容他們暫且歇息,賴云煙就令隊伍依舊往前走,每日奴婢停下兩次煎藥與她喝就是。

    喝了幾天苦藥,他們總算到達了溫暖不已的藏溫縣。

    當夜,賴云煙發(fā)起了高燒,燒得她自己都神智不清,等過了兩日醒來后,才知自己的這一病有點嚴重,大夫說得靜養(yǎng)一段時日。

    底下奴婢皆擔心不已,賴云煙倒覺得自己運氣不錯,命不該絕,到了好地方才病,一看就是個能享福一生的命。

    她如此跟身邊丫環(huán)笑著言道,弄得秋虹冬雨這兩個貼身丫環(huán)皆對她們主子哭笑不得。

    不過,主子是個想得開,鬧得明白的,底下的人日子也好過,見她好了,大公子也不再成天緊皺著眉出進了,底下的人也是松了口氣。

    賴云煙在覺得自己要倒下之前,就叫丫環(huán)趕緊把魏世朝抱到魏瑾泓那處,等到她才好一點,魏瑾泓沒讓她發(fā)話,就先把孩子抱了回來。

    “娘親,娘親,你總算見我了,我把經(jīng)書全都背好了,這就念給你聽?!蔽菏莱櫜坏寐裨顾哪镉H太心狠,非要把這幾天念的書都背給她聽,生怕她再說他念不好書就不見他,也不陪他睡了。

    “好,你念罷?!辟囋茻煱l(fā)笑,看著孩子嬌嫩的臉,怎么看都覺得他好可愛。

    魏瑾泓便爬到她的身邊,小孩子搖頭晃腦地背起了他倒背如流的書,念完喝過冬雨為他端來的熱湯,就鉆到賴云煙的懷里問,“娘,今晚別趕世朝走了?!?/br>
    賴云煙微笑點頭,輕撫著他的頭發(fā),她輕輕拍著孩兒的背,安撫他入睡,等他差不多睡著時,她的臉往一旁靜坐的男人看去,朝他笑著輕言了一句,“多謝大公子?!?/br>
    魏瑾泓迎向她的笑臉,默然地點了下頭。

    **

    她身子乏,好幾天都下不得床,京中這時也有時隔近兩個月沒到信了,她天天都在盼著這事魏瑾泓是知道的。

    他算過日子,他們在路中一路都快馬行駛到達藏溫縣,按之前送去信的日子算,再加上到藏溫縣的時日,還得半月他們才能收到信。

    現(xiàn)下快靠近年關(guān),這年前怕是要收一次信,她才安心得了。

    她自來心重,但擅偽裝,面上看著沒什么,自是說說笑笑不停,誰人也探不來她心中到底有幾分思量。

    魏瑾泓與她相處兩世,到這世才徹底明了她對看重的人和事有多緊張。

    就像小兒,便是她病得要倒下了,也還是在倒下之前忙讓人把孩子抱到了他處,讓他別驚嚇住了他。

    而京中兄嫂的事,想來她如今也是日日掛在心中的,一日不得吉訊,怕是一日不得安寧。

    他這日在她房中靜坐半會出來后,還是叫了燕雁回路去接信使。

    燕雁領(lǐng)命后離去,蒼松與主子道,“夫人的信使跟我們的不是一路?!?/br>
    燕雁去,怕是討不了好罷?反叫夫人疑篤。

    “只是指路?!?/br>
    蒼松頓了一下,遲疑道,“這……”

    這不是讓夫人知道了他們一直在暗中有盯她的人馬嗎?

    “你以為她不知?”蒼松一頓,魏瑾泓看了他的小廝一眼,笑笑道。

    “也是。”蒼松點了下頭,隨即苦笑了起來,“有時奴才也真是想不明白,夫人大門出不了幾趟,怎有這么多人用?還真是有錢能差鬼?!?/br>
    有這么一個財大氣粗,連給小公子頑的東西都是成箱的金珠子的主母,蒼松也不知這是他們公子的幸,還是不幸。

    不過說她不雅卻也不盡然,公子也說她盡知上下史書,滿腹詩書。

    只是她平時說話實在太風趣,那些詩句從沒在她的口中念出來過,按在京中二夫人的話說是,這是有些俗氣的。

    蒼松不覺得如此,但有時看著夫人對錢財?shù)脑谝?,他也覺得如府中老人所說的那樣,到底是有商戶人家的血脈,把錢財看得太重,失了幾分雅意。

    便是打發(fā)他妻子的嫁妝,也是金銀布匹多,但書卻未得一本,而梨花可是認得幾個字的,她要是賞本詩書,都是極大的雅意了。

    “公子……”見大公子看書不語,蒼松又道,“你說我們回去后,夫人會不會……”

    “如何?”魏瑾泓掩了書,抬頭看他。

    “會不會走?”蒼松隱了說她欲要跑的話,說了較委婉的。

    “不會?!蔽鸿乜粗?,“下次莫要再說此等逆話了,她一生都會是魏府嫡長孫的母親,以后我魏府的主母?!?/br>
    “可是,”蒼松這時跪下朝他道,“公子,不是奴才多嘴,而是夫人這樣下去萬萬不行啊,你們出外行路已有三載有余,她送回府中的信不過一年一封,現(xiàn)下便是臨近過年,今年的家信看樣子她還是未想書寫,奴才知您已在信中為她說過話,可梨花給我的家信中道老夫人對她家小姐未有親筆寫信很是不滿了?!?/br>
    “哦?”魏瑾泓略揚了下眉,“如此?”

    “是。”蒼松這時嘆道,“公子,夫人得變?!?/br>
    不變,日后小公子回了府,怕是會因他這娘受罪。

    “她若是不變?”魏瑾泓輕語道。

    “若是不變,小公子怕是……”蒼松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怕是不會太得老夫人歡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