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原來這狼是你的。枉你還是修仙之人,竟縱它行兇,還敢問我為什么傷它!”儀萱正聲道。 “行兇?”那少女搖頭道,“我本意救人,是你等不知好歹?!?/br> “救人?”儀萱道,“撲上來就咬這也叫救人?” “若不如此,如何阻止你們向前?”少女道,“不過現(xiàn)在也遲了,你們既然踏入了‘真虛境’,就沒有回頭路了?!?/br> 這話里有話,聽得儀萱一頭霧水。她不悅道:“若不想我們進去,何不直說理由?多次攻擊算什么意思?這就是永圣天宗的待客之道?” 還不等少女回答,另一個人開了口,接話道:“說出理由,你們也不會死心。何況你們沒錯,‘真虛境’的確有令死者復生,病者痊愈之能?!?/br> 儀萱立刻認出了這個聲音,心里頓生厭惡。她抬眸,就見駱乾懷背手踱步而來,神色依舊輕慢。儀萱不想陪他打啞謎,開門見山道:“如今既找到真虛境,我也不勞煩掌門出手救人了。只問掌門,與我同來的那些弟子現(xiàn)在何處。若掌門知道,還請不吝告知?!?/br> “不知道?!瘪樓瑧汛鸬美涞傲撌ド酱蟮煤?,況且他們長著腳,愛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哪里管得著。” 儀萱自然能聽出來,這句話是繞著彎子影射她,她也不甘示弱,只道:“既然如此,就不麻煩掌門了,我自己找就行,只望掌門別放些龍蛇虎狼滿山亂跑就好?!?/br> 駱乾懷道:“眾生平等。既然你們能滿山亂跑,龍蛇虎狼為何不能?你自己小心別撞上就是了?!彼浜咭宦暎餍潆x開。 儀萱氣得咬牙切齒,正想上前理論,卻聽那白衣少女開了口,道:“他就是這個性子,你跟他爭也沒用。” 儀萱忍了怒氣,看了那少女一眼。老實說,身為門人,如此評價自己的掌門,多少讓人有些難以理解。但聽她開始時的話,似乎也并非惡意,或許是另有隱情。 “方才你說我們?nèi)肓恕嫣摼场蜎]有回頭路,究竟是什么意思?”儀萱問道。 “字面意思。”少女說著,無奈一笑,“如今也沒辦法了,你們安心住下吧。” “你們到底隱瞞了什么?”儀萱并不接受那個回答,追問道。 少女幽幽念道:“欲海沉浮終須醒,紅塵輾轉(zhuǎn)心自明……”如此言罷,她再無二話,領(lǐng)著白狼消失在花海之中。 儀萱滿心迷惑,苦思不解。周遭,花海繁華,依舊如夢似幻…… 作者有話要說:唉,jj到底啥意思……死活打不開后臺頁面……心好累…… 好不容易啊……淚奔~~~ 話說,真虛境其實就是一個烏托邦有木有!完美的共/產(chǎn)/主/義社會有木有! == [那只:你夠……] [狐貍:……] 咳咳,下章看點[上一集竟然忘了……心好累……]—— 食物是會給人帶來幸福感的東西~~~ 歡迎到時收看! ☆、九 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多想也無益。儀萱本著這個念頭,拋開了種種思慮,專心尋找那些同來的弟子。但正如駱乾懷所言,這六虛圣山極大,加之草木繁盛,御空搜尋恐也無用。她徒步找了半日,一無所獲。她擔心蒼寒的病情,便悻悻止步,轉(zhuǎn)身回返。 待她回了陸信的宅子,就見全屋的人都在等她,見她平安回來,無不歡喜。這般關(guān)懷,讓儀萱有些不好意思了。好一番寒暄,她才回了客房。 一進屋,就見蒼寒已經(jīng)起身,正端然打坐。看他坐姿端正,神情平和,想必是好多了。儀萱放了心,正要走過去,目光一低時,卻見先前那小女孩兒竟也在屋內(nèi)。如今正蹲在床前,托著腦袋仰望著蒼寒。 聽見有人進來,小女孩兒起了身,小跑著到了儀萱身旁,拉了拉她的袖子,問:“jiejie、jiejie,這個大哥哥怎么不理我呀?我跟他說了好久的話,他都不答我?!?/br> 儀萱忍俊不禁,什么“大哥哥”呀,分明是大伯。她笑著,對那小女孩兒道:“他聽不見,不是不理你。你要有什么話,就寫在他掌心,他就知道了?!?/br> 小女孩兒一聽,忙轉(zhuǎn)身又跑回了床前,正要拉蒼寒的手時,卻又被一堵無形障壁擋下。她扭頭看著儀萱,已是兩眼汪汪。 儀萱愈覺好笑,忙解了鏡界,道:“好了好了?!?/br> 小女孩兒將信將疑地伸手探了探,發(fā)現(xiàn)那障壁果真消失,復又笑開了,滿心歡喜地抓住了蒼寒的手。 就在那一刻,儀萱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急急喊道:“小心!” 只見蒼寒猛地睜開了眼睛,一把反擒住小女孩兒的手,用力一提,竟將那小女孩兒整個吊了起來。儀萱忙上前去,一手抱起那小女孩兒,一手握住了蒼寒的手腕,道:“還不放手!” 話一出口,儀萱就后悔了,他又聽不見,說了也是白費,倒不如掐他脈門,逼他放手來得有效。但蒼寒卻似乎明白了,依言放了手。儀萱松了口氣,又見那小女孩兒一臉驚惶,似是要哭,她當即抬手,在蒼寒手臂上輕打了兩下,哄那女孩兒道:“不哭不哭,是這大伯不好,我替你打他!” 這番舉動,讓蒼寒有些不悅,他將她的手緊緊攥住,問道:“做什么?” 儀萱只得放下了那女孩兒,執(zhí)起他的手,正要先表明身份,但“儀”字未寫完,蒼寒就打斷她道:“我知道是你。做什么?” 儀萱只得重新寫起,將寄住在此地的事粗略告訴了他,又說了說這小女孩兒的事。蒼寒蹙著眉,也不說話。儀萱索性拉過他的手,招呼那小女孩兒來寫。 小女孩兒怯怯地過來,看了看蒼寒,又看了看儀萱,好一會兒才壯著膽子在他掌心落了字。眼見她想一筆寫一筆,儀萱這才想起,這個年紀的孩子怕是還不會寫字呢,倒是為難了她。好不容易寫完,女孩兒仰面一笑,輕快地跑了出去。 儀萱滿心好奇,在蒼寒掌中寫道:寫了什么? 蒼寒嘆一聲,道:“陸小鶯?!?/br> “哈,原來是名字。”儀萱細細打量了蒼寒片刻,揶揄笑道,“只告訴你一個人呢,沒想到師兄你挺招孩子喜歡的嘛?!?/br> 蒼寒自然不知她在說什么,也無心顧及,只問:“去哪兒了。” 儀萱想起方才的事,心中尚有不忿,但想來這些旁事告訴他也無益,便只寫了“找人”二字。如此回答,讓蒼寒又皺了眉。他反掌握住她的手,也不說話。儀萱久久不見他松手,不覺心里一顫,微紅了臉頰。她用了幾分力道抽回手來,嘀咕道:“捏那么用力干嘛……” 察覺她抽走了手,蒼寒這才開口:“道行不濟,就別四處亂跑。沒找到人,把自己也丟了?!?/br> 儀萱一聽,氣道:“什么話?什么意思?我的道行雖不如你,但自??倝虬?!還有什么叫把自己給丟了,我有那么不中用嗎?……”她正抱怨著,忽然說不下去了。再仔細想想,他的那些話,似乎是在擔心她。她隱隱歡喜,嘴上卻道,“哦,我知道了。你怕我丟下你不管,沒人伺候你是吧。呵呵,怎么,沒人在你身邊,慌了?” “我餓了。”蒼寒道。 這另起的話題將儀萱的話生生打斷,她嘆口氣,道:“唉,我干嘛要提‘伺候’啊,果然又應驗了……”她想起先前陸信曾送過茶點來,便轉(zhuǎn)身到桌邊去取。但走了這半日,茶水點心早已涼了。想他如今沒有味覺,若再吃冷食,實在可憐。難得他有胃口,就勉為其難給他現(xiàn)做吧。她思定,走到他身旁,在他手心寫了“等”字,而后出了門。 儀萱找到陸信,說了要借用廚房的事。陸信本著地主之誼,本不想讓她勞動。但她十分堅持,他也只好答應。待進了廚房,儀萱才確信了先前陸信所說的“萬物豐足”。 只見這廚房里,各種果蔬禽rou,應有盡有,且不拘時節(jié)。春筍秋藕,夏菰冬葵,堆了滿滿一柜,更不提米麥粟麻了。 果然是世外桃源,神仙寶地。儀萱暗暗贊嘆,著手開始做飯。 想蒼寒久病剛醒,脾胃還弱,倒也不宜大補。儀萱便取了兩三個核桃,去了殼剁碎,配進粳米里一起熬粥。又想光喝粥到底寡淡,他雖嘗不出味道,但有嚼頭也好。于是她挑了個春筍,琢磨起了做法。說起來,昨夜他受了寒,如今且以辛入味,也可驅(qū)寒。她擬定菜譜,將春筍切成小塊,先入水燙熟。再起油鍋,準備熬辣油。 就在她一手抓著辣椒,一手捧著花椒罐子站在灶旁,等著油鍋熱時,忽然為自己的細致體貼感到有些羞窘。他味覺不存,她這么用心又有什么意義?為什么他的事,她就算不情愿,也會如此在乎,如此上心?難道她真的…… 她不敢往后想,急急打住了思緒,恰好油鍋已熱,她忙將手里的東西放進鍋去。但她正心慌,手一傾,竟將大半罐子的花椒都灑進了鍋里。她驚叫一聲,卻已無力挽回。油熱火猛,片刻間便煸出了滿室辛香。她本要重做,卻又轉(zhuǎn)念想到:反正他也吃不出來。本來也無需如此細致小心,只平心而待就好。她對自己點點頭,放下了重做的念頭。她挑出辣椒和花椒,留了辣油,將方才準備好的筍塊入鍋,稍作翻炒,又用鹽薄薄地調(diào)了味,出鍋時撒了些許芝麻在上頭,就算是完成了。 她端起盤子聞了聞,那辛香之氣分外開胃,倒也誘人。恰好此時粥也好了,她盛了一碗。找了個托盤,端著粥菜回了屋。 屋內(nèi),蒼寒早已摸索著坐到了桌邊。她擺好食物,拉起他的手,寫下了“粥”、“筍”二字。他點點頭,只道:“喂我?!?/br> 儀萱早料到如此,認命地端起了粥碗,舀起一勺,稍稍吹涼,遞到了他唇邊。他咽下,也不評論,讓儀萱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我手藝很好的……”她輕輕說了一句,又挾了一塊筍喂他。 他含進口中,略嚼了嚼,突然間臉色大變。他扭頭吐出了那塊筍,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儀萱還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正驚訝時,他伸手一把拽住她,將她猛然拉到了胸前。不論是他的力道,還是那個姿勢,都讓儀萱感受到了危險。 他輕咳著,微怒道:“不準戲弄我。” 儀萱心虛,正要道歉,一抬眸,卻見他的臉頰泛出嫣紅,雙眸之中已然含淚,嘴唇更是微微紅腫。雖然眉峰緊蹙,滿面怒氣,可這副模樣,分明楚楚可憐。她忍不住笑出來,頓生了滿肚子的幸災樂禍。 大約是看她不回應,他越發(fā)不悅,直接拉著她起了身,手一翻,將她的手臂擰到了身后,用力押著她。儀萱吃痛,忙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是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又不是故意的,不就是手抖多放了把辣椒嘛……” 就在此時,兩人同時察覺了什么。蒼寒松了手,放開了儀萱,驚訝道:“味道……” “你吃得出味道了?”儀萱也忘了計較前事,滿心歡喜地問他。 為了確證,她拿了先前桌上就有的點心,讓蒼寒試試。蒼寒會意,咬了一口,卻又搖了搖頭。 “沒味道?”儀萱愈發(fā)不解,“難道只能吃出‘辣’味么?這算怎么回事?” 蒼寒似乎有些失落,但他也不糾結(jié)于此。他摸索著坐下,又忍不住輕咳了幾聲。他皺著眉頭,憤憤地對儀萱道:“水?!?/br> 儀萱帶著愧疚,倒了茶水給他。待他喝完,她執(zhí)起他的手,老老實實地寫道:“不是故意的。對不起?!?/br> 蒼寒沉默片刻,才道:“若有下次,絕不輕饒?!?/br> “多大的事啊,干嘛弄得好像深仇大恨一樣……”儀萱立刻抱怨。 這時,他又抬了手,在她臂膀上打了一下。儀萱哎喲了一聲,氣道:“不是說下不為例嘛,這會兒干嘛打我!我都道過歉了!”她邊說,邊在他手心寫下“言而有信,不準動手”八個大字。 蒼寒卻輕哼了一聲,道:“這是還你剛才打我的份?!?/br> 儀萱想了想才反應過來,莫不是先前她哄那小女孩所以作勢“打”了他兩下的事?什么啊!她只是“輕輕”地做做樣子而已啊。這也要計較?! 她看著眼前那一臉認真的男人,無力地自語:“要不要小器成這樣啊!” 作者有話要說:我說過,本文的本質(zhì)是科普文,所以看完本章,已然為大家揭示了一個科學命題,那就是: 辣不屬于味覺! 下面有請維基百科!——辣是五味中的一種,但是其實是化學物質(zhì)(譬如辣椒素、姜酮、姜醇等)刺激細胞,在大腦中形成了類似于灼燒的微量刺激的感覺,不是由味蕾所感受到的味覺,而是一種痛覺。所以其實不管是舌頭還是身體的其他器官,只要有神經(jīng)能感覺到的地方就能感受到辣。 [那只:你這是cos走近科學嗎?!仙俠文不要扯折些好么魂淡!] [狐貍:囧~] 下章看點: 再不來點主線劇情,我這文又要種田了有木有…… 歡迎到時收看~~~ ☆、十 最終,蒼寒只喝完了粥。儀萱本著不能浪費糧食的心,本想自己把那盆筍吃完,待嘗了一口之后,她含著眼淚默默地放棄了。不只是辣,那大半罐子的花椒引出無比烈性的麻,讓人完全無法招架。她的愧疚之情愈增,又跟他說了好幾聲對不起。他聽不見,也沒多在意,摸索著回了床上,繼續(xù)打坐。 儀萱料他還在生氣,也不多去招惹他。正要收拾碗碟時,她卻覺一陣疲乏。一日忙碌,先前也沒好好休息過,如何能不累。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待會兒再收拾,先歇一下為好。 這間客房不大,也無其他床榻,儀萱便趴在了桌上。本想稍稍養(yǎng)神,但一閉上眼,困意便重重襲來,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蒼寒打坐了片刻,又覺口渴,便開口喚儀萱。遲遲無人回應,他便也不再呼喚,自行下了床。先前儀萱做飯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屋里走過幾圈,大致也記住了家具的擺放。他順利地走到桌邊,正摸索著找茶水,卻又不經(jīng)意地觸到了一縷微涼的長發(fā)。 他以為儀萱出門去了,哪里能想到她就這樣睡在了桌上。他嘆了一聲,由著自己的手輕輕撫過她的長發(fā)。她睡得很熟,并未被這樣的舉動吵醒。掌下,她均勻的呼吸帶起輕輕的起伏,讓他收起了叫醒她的心。他收回手來,繼續(xù)找水,卻第一個摸到了那盤辣得嗆人的春筍。他猶豫了一下,拿起一塊,放進了口中。 辛辣,瞬間麻了唇齒,燙進五臟,讓他不由自主地抽起氣來。他急急摸索,慌忙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涼水潤過,引動的確是微微的痛。他好不容易緩下來,片刻之后,卻又忍不住拿了一塊。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慢慢地嚼著。他這才發(fā)現(xiàn),除卻辛辣,這春筍其實脆嫩無比。其間細小的顆粒,應該是芝麻。他原本以為這道菜是儀萱做來故意戲弄他的,但如今細品,方才知道這其中下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