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顧清梅給她請安道:“本應(yīng)我去母親那邊的,實在是今日有些勞累,怕傷了胎,才冒昧請母親過來說話的?!?/br> “不妨事。”世子妃口氣甚好地安慰了她,然后面露憂愁地道?!敖裉祠攪蛉藖硪娢?,說現(xiàn)在外邊到處都是曉萌的謠言,依妳之見,此事該怎么辦?。俊?/br> 此事由不得她不愁,這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事,她和江惋馨是親姐妹,若是田曉萌的名聲受損,勢必會影響到英姐兒和靜姐兒婚事。 “此事,我已經(jīng)知道了,母親勿要太過憂心。”顧清梅淡淡地安慰著婆婆,心里卻似有一鍋滾油在沸騰。 此事最好與霞姐兒無關(guān),若是有關(guān)的話,她會讓霞姐兒知道,亂傳謠言是什么下場的。 “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傳出去的?”江惋若唉聲嘆氣地說?!皶悦纫呀?jīng)夠命苦的了,到底是誰,一直都不肯放過她?” 正說話間,慕容羽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從外邊走了進來,他雖然不需要日日上朝,但是因為修建護國城墻牽扯甚大,經(jīng)常需要去工部辦事。 “母親也在這里?”見到母親在這里,他原本憋了一肚子的話沒有說出口,而是沖母親笑笑,打了個招呼后,便轉(zhuǎn)身去了凈房盥洗。 “好了,羽哥兒回來了,妳服侍他盥洗吧,我先回去,這件事妳務(wù)必要拿個主意,無論如何也得把那傳謠言的人給拿了,不然的話,麻煩就大了。”江惋若叮囑了兒媳婦幾句,便領(lǐng)著兩個姨娘走了。 顧清梅的神情這才變得凝重起來,而且凝重中還帶著一絲決絕的肅殺,“春mama,此事從鏢局那邊傳出的可能性不大,依我看,還是從江韶顏那邊透露出來的。我想請妳幫我跑一趟穆郡王府,把這件事跟太妃說說,讓太妃好好審審江韶顏身邊的人,說不定能問出點什么來?!?/br> “我馬上就去!”春mama答應(yīng)了一下,轉(zhuǎn)身就走。 顧清梅在蘇塵清的服侍下脫了鞋子,坐到羅漢床里邊,靠著銀絲繡的鴛鴦靠枕,緩緩地閉上眼睛,她得好好想想,該用什么法子來度過這個危機。 突然,她覺得一股極強的壓迫感向自己襲來,猛地睜開眼睛,嘴唇已經(jīng)被蜻蜓點水一邊地輕啄了一下。 “寶貝,別忘了,妳肚子里可是懷著咱們的孩子,別太憂心了,對孩子不好的?!蹦饺萦鹜低晗悖矓D著坐到她身邊。 蘇家姐妹已經(jīng)識相地躲了出去,只有一個小丫鬟送了一壺剛沏好的茶水進來,不過頭也不敢抬,把茶壺放下就趕緊跑了。 “你也知道了?”顧清梅都沒說是什么事,直接就問他,她想,以他的消息靈通程度,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慕容羽點點頭,然后展臂將她擁入懷中,“這件事情,應(yīng)該交給妳四哥自己來處理。堂堂狀元公,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了,那他這狀元也白當了。” “他畢竟還年輕,閱歷有限,而且容易當局者迷?!鳖櫱迕酚挠牡卣f,雖然表面上,顧清陽是她四哥,但實際上,她卻一直把他當成弟弟看的。 “這件事,搞不好和霞姐兒有關(guān)!”她在他懷中扭過臉,近在咫尺地看著他,眼神直勾勾的,看得他心里毛毛的。 慕容羽瞬間愣住,聽到她的推測,一句話也沒有講,只是眉頭緊緊地擰成了一團。 他根本就不會懷疑她的判斷,因為她一直以來在他面前所展現(xiàn)出的才能告訴他,她絕對不會無的放矢。 “我不會手下留情!”顧清梅一字一句地說,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和慕容文霞有關(guān)系,她肯定會用最激烈的手段報復(fù)回去的。 慕容羽突然笑了,聲音冰冷地說:“妳似乎忘了,曉萌除了是妳四嫂之外,還是我表妹!” 顧清梅聽他這樣講,便放下心,她可不想將來事情查清楚,因為這件事情同他鬧生分。 “妳怎么知道事情會和霞姐兒有關(guān)?”慕容羽輕聲追問。 顧清梅將自己查到的事情講了一遍,又把春mama告訴她的話說了。 慕容羽的神情頓時變得一陣肅殺,表情冷得就像冰雪過后,毫無人氣的大地。 良久,他輕吻著她光潔的額頭道:“這件事交給我來辦,妳安心養(yǎng)胎?!?/br> 顧清梅又道:“我已經(jīng)打發(fā)了春mama,去穆郡王府查探?!?/br> 傍晚時分,春mama回來了,直接便來回了顧清梅,“大少夫人,那邊什么也查不出來,表小姐被送去家廟以后,之前跟著表小姐的所有的丫鬟婆子全都打發(fā)了?!?/br> 顧清梅知道這個打發(fā)是什么意思,這個打發(fā),絕對不是把人打發(fā)出府,或者發(fā)賣,只能是滅口。 田曉萌失貞一事不能傳出去,江韶顏用那種下作的手段逼迫她離開慕容羽的事情一樣不能傳出去。 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穆郡王府那邊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那就只能用手腕上朱砂痣的女子身上入手了。 ☆、第一百章 告御狀 “不過……”春mama遲疑了一下,又開口道?!疤凡槌鲆患?,不知道和此事有沒有關(guān)系,當日表小姐被送去家廟之后,表小姐的貼身大丫鬟給了角門看門的婆子十兩銀子和一封信,讓給送到嘉郡王府上,交給霞姐兒?!?/br> 顧清梅抬手一拍桌子,這就對上了。 肯定是江韶顏知道霞姐兒和自己不和,故意泄露了此事來惡心自己。 “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春mama,妳辛苦了,快下去歇著吧?!鳖櫱迕泛芸蜌獾卮虬l(fā)了春mama下去休息。 慕容羽道:“好了,我說過,這件事情妳就別管了,剩下的交給我。” 夫妻二人用了晚飯,慕容羽又纏著她墨跡了一會兒,才離開。 …… 轉(zhuǎn)天一大早,慕容文霞在床上睜開眼睛,懶洋洋地喊道:“屏兒,給我端茶來。” 像這樣的大戶人家,少爺、小姐晚上睡覺,都會有陪寢的丫鬟服侍著茶點。 慕容文霞自然不會少了這氣派,在她的床腳下,便擺了一張矮榻,是給貼身的大丫鬟屏兒睡的。 每天一睜眼,只要她一招呼,屏兒就會送上茶水給她飲用。 但是今天卻很奇怪,她接連喊了好幾聲,屏兒都沒出現(xiàn)。 她只能打開床幃探出頭去,光線明亮的房間里,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屏兒,妳死哪兒去了?”她沒好氣地放大了嗓門,穿鞋下了地。 就見她床腳下的那張矮榻上除了凌亂的被子,上邊連人影都沒有。 “真是的,搞不好是拉肚子了。”她自己給屏兒找著借口,然后大聲喊?!皝砣税?!” 一個二等的小丫鬟推門走了進來,“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坐嗎?” “給我倒碗茶來,再把屏兒那死丫頭給我找回來。”她沒好氣地說著,一屁股坐到圓桌跟前。 小丫鬟手腳麻利地給她倒了一杯茶,然后轉(zhuǎn)身出去幫她找屏兒,但是找了一圈,都沒能找到人,只能灰溜溜地回來等著被罵。 至于屏兒,此時身在一間陰暗的地牢中。 地牢中一個人都沒有,除了偶爾出現(xiàn)的老鼠,連個人影都不見,只有墻上的長明燈,或明或暗地散發(fā)著光亮。 “來人?。【让。 逼羶罕焕υ谝粋€木頭樁子上,拼命地哭喊,可是哭喊了半天,卻一個人也喊不來。 她喊得嗓子啞掉,半點聲音也發(fā)不出,肚子早就餓得咕咕直響,甚至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她覺得仿佛過了一萬年那么久,地牢的大門終于打開了。 “救……救命……”屏兒氣若游絲地發(fā)出一聲求救聲,想要抬頭看看來人是誰,身上卻連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頭也抬不起來。 沉沉的腳步聲就像一把巨大的錘子,不停地敲打著她的心臟。 終于,腳步聲的主人停在了她的面前,她看到一雙黑色滾金線繡如意紋的快靴,以及黑色的云錦長衫的下擺。 這樣的云錦,她認得,只有皇家才有,皇上和宮里的娘娘若是不賞下來,是沒人能穿上身的。 一支馬鞭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緊接著,她被餓得有點脫像的下巴被這支馬鞭勾了起來,隨即,她看到一個自己這輩子也不想單獨面對的男子。 “妳叫屏兒?”慕容羽陰測測地開口,聲音中暗藏的殺意冰凍了屏兒的血液。 她覺得,自己還是死了的好。 “大……格勒格勒……大少爺……”也許是餓的,約需是因為過度驚懼,她的牙齒不停地上下撞擊。 “很好,還認得我!” 有人給慕容羽搬來一把椅子,慕容羽坐下,好整以暇的望著她,“知道為什么帶妳來這里嗎?” “奴婢……奴婢不知……”雖然隱隱地猜到了背后的原因,但是出于對自家小姐的忠心,她還是決定裝傻。 “呵呵……”慕容羽笑吟吟地站起身。“看來,妳沒有接受教訓(xùn)?!?/br> 屏兒驚懼地看著他打算揚長而去的身影,本能的恐懼感告訴她,如果慕容羽這次走了,絕對不會再回來,那么,自己很可能就這樣餓死在這里,她趕忙振奮了精神,大聲央求道:“少爺,別丟下我,我錯了,你想問什么,我說……” 她不過是一個自幼生長在閨閣里的小丫鬟,今年只有十六歲,并沒有見過什么大場面,先被晾了那么久,心理防線本來就薄弱,如今慕容羽又擺出了一副任她自生自滅的態(tài)度,她能不恐懼嗎? 人都是怕死的,尤其是像她這種花樣年紀,對未來還有憧憬的,更是不想死。 慕容羽這才走了回來,重新坐下,翹起腳道:“希望這一次妳能如我所愿!” 他的語速很慢,聲音也很輕,但是屏兒卻從中聽出一絲死亡的恐懼。 “我……不……不知道大少爺想……想知道什么?”此時的屏兒,心中仍有一絲期盼,或許,或許大少爺不是為了那件事來的。 慕容羽又笑了,那樣的一抹如沐春風(fēng)的笑,綻放在這樣一張英俊的臉孔上,卻嚇得屏兒的心臟一陣緊縮。 “屏兒,妳不老實!”輕輕的指控,嚇得屏兒眼淚鼻涕全都下來了。 她忍不住哭道:“大少爺饒命,求大少爺給我一口水喝,我會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大少爺?!?/br> 慕容羽姿態(tài)淡若地擺了擺手,站在他身后的隨風(fēng)走過來,手上拎著一個水囊,拔開了塞子,喂她喝了幾口水, 幾口清涼的水液下肚,屏兒的精神好了一點,這才開口道:“那天,有人給霞小姐送了一封信,小姐看完以后,就開始大笑,笑得我們都覺得慎得慌,后來霞小姐就給了我娘一百兩銀子,讓我娘散布流言,說狀元公戴了綠帽子,娶了個婚前失貞的女子。但是因為狀元府的老夫人從來都不出門,所以此事傳不過去,小姐又叫我收買了在狀元府的浣衣房做事的張婆子。我給了張婆子五十兩銀子,讓她把事情告訴了狀元府的老夫人。大少爺,這都是小姐讓我做的,不關(guān)奴婢的事??!” “那封信還在嗎?”慕容羽沉著眼眸,聲音清淡得有些飄渺,沒有絲毫表情的臉孔讓屏兒膽戰(zhàn)心驚的。 “奴婢……奴婢被抓進來之前還在,就在霞小姐床頭的暗格里,現(xiàn)在還在不在,奴婢就不知道了?!?/br> 慕容羽突然抬眸,漆黑的眸子如一把烏黑的刀子似的凌遲著她的臉孔,“那好,我來問妳,妳想活著嗎?” “想,奴婢想活!”屏兒點頭如搗蒜,能活著,誰又會想死? 再說了,慕容文霞絕對不是一個善良的主子,就算她是大丫頭,平常也沒少挨打罵。 做這樣的缺德事也是逼不得已。 “那到了堂上,知道該怎么說嗎?” “知道!”屏兒聽到這個問題,不禁心中驚懼,這……怎么還要過堂的嗎? 慕容羽起身向外走去,走到地牢門口的時候,才開口道:“把她洗干凈,明天一早送到京都府去。” 侍衛(wèi)便去找了兩個婆子過來,把屏兒從木頭樁子上放了下來,帶到地面上,打了桶涼水給她梳洗了一下,又丟給她一身衣裳,讓她給換上。 轉(zhuǎn)天一大早,顧清陽便來到了六福居,六福居可以說是都城最高檔的茶樓,想在這里喝壺茶,至少也得十兩銀子。 他也沒去二樓的包間,便在一樓的大廳里,隨便在角落里找了張桌子坐下,然后叫了一壺茶,四樣干果,便自斟自飲起來。 不一會兒,茶樓就開始上客人了。 基本上,到茶樓來喝茶的,都是男人,要說起八卦,男人一點也不比女人差。 誰家的男人妻管嚴啦,誰家的婆娘太彪悍啦,誰家又納了一房標致的小妾啦,哪家青樓又來了漂亮姑娘啦,總之,在這種地方,形形色色的消息都能聽得到。 突然,有一桌的兩個男子開始交頭接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