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箏冷眼看著周圍或羞澀，或期盼的目光，依稀記起前世的自己也是這般，在人群中上下梭巡，望穿秋水般地想要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待真的看到了，又不知該如何上前搭訕，冷淡了，怕人家誤會自己驕矜無情，太熱情，又怕端方的他以為自己閨德欠奉，這種矛盾負(fù)復(fù)雜的心情，今生恐怕不會再體會到了吧……如箏這樣想著，唇邊浮起一個很好看，也很涼薄的微笑。

    好矛盾！好復(fù)雜啊！

    如婳望著前方那個熟悉的身影，幾乎把手里的帕子揪的脫了絲，最后還是心一橫，拉了結(jié)伴而來的如棋走上前去，裝作偶遇的樣子，輕輕一福身：“蘇世兄萬福，好巧。”

    口中說著好巧，心里卻暗自慶幸自己有個八面玲瓏的母親，早早便派人等在國公府門口，將蘇百川的行程通報了自己，才促成了這次茫茫人海中的“偶遇”。

    蘇百川看見如婳，沒有過多意外之喜，卻也溫雅一笑：“好巧，林世妹也來了?！?/br>
    如婳纏著蘇百川說說笑笑，如棋則安心地作著背景，如婳說了一路上看過來很好的楊柳，夸了蘇百川手上的折扇，蘇百川卻只是淡淡的應(yīng)了，好似渾然不覺如婳想向自己討要折扇的心思。

    能說的都說了，如婳沉默片刻，正在搜索枯腸該如何打開局面，蘇百川卻微笑著開了口：“世妹……”

    如婳心里一喜，笑著應(yīng)了，蘇百川卻似猶豫了一下，到：“如箏世妹今日沒有與你們同行么？”

    聽了他的話，如婳心里一緊，隨即涌上的是nongnong的酸意，面上卻極力克制著：“長姊出來的早些，想必是和四meimei同行了，怎么，世兄有事找她？”

    蘇百川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啊，自己是有事么？應(yīng)該不是，那為何要急著找她，以至于向明顯對自己有好感的如婳問她的去向呢，這與他一向?qū)κ兰遗蛹炔挥H近也不得罪的原則差的太遠(yuǎn)了……

    是因為她屢次對自己表現(xiàn)冷淡么？還是她那一曲《山河慶》太過驚艷，亦或者是家里長輩時不時向自己暗示的，她可能會是自己將來的妻子？

    他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這些原因在作怪，只是很強(qiáng)烈地想要接近她，于男女之情上一向不在意的他，乍遇到這種情形，只能歸結(jié)為一個詞“前世姻緣”。

    如婳看他目光迷離，默然不語，心里的酸楚發(fā)酵成了抽痛，她上前一步，福了福：“世兄若是無事，小妹先告退了。”

    說完，她抬起頭，盈盈大眼看著蘇百川，委屈不甘夾雜著嫉妒，讓她的笑有些僵硬，眼底也浮上了淚意。

    她希望蘇百川能出言挽留自己，至少要提出送自己一程，誰知蘇百川只是淡淡一笑：“好，世妹路上小心。”

    如婳勉強(qiáng)笑了一下，轉(zhuǎn)身快步離去，心里萬分不甘的她，無意中看到前方路上一塊小石頭，苦笑著橫心踩了上去，不出意外地在如棋的尖叫聲中滾在了地上，不知是腳腕上還是心里的疼痛，勾出她成串的眼淚……

    如箏和如書沿著上原慢慢游覽著，時不時遇到結(jié)伴而行的年輕男女，如書都會興致勃勃地偷偷瞟上幾眼，偶爾遇到百姓家的孩子，略大膽些十指相扣說笑著走過，如書還要替他們不好意思一下，臉頰飛上兩片紅云。

    如箏看著她，好似看到了前世的自己，有一點好笑，一點憐愛，還有淡淡的落寞。

    行至上原的盡頭，熱鬧的集市吸引了如書的目光，深宅大院里長大的她們，哪里見過這樣的煙火紅塵，如書當(dāng)下兩眼放光：“jiejie，咱們?nèi)ツ抢镱B一下可好？”

    如箏還沒說話，旁邊的跟著的雪茉面色一變，偷偷拉了拉如書的衣袖：“小姐，姨娘囑咐了，讓你游覽了上原就回府，不讓到處亂逛的！”

    如書白了她一眼：“膽小的丫頭，光天化日之下，能有什么危險，再說今日不還有五城兵馬司的巡邏么？怕什么！”說著又轉(zhuǎn)向如箏：“哦？大jiejie~”

    如箏本不想此次游覽節(jié)外生枝，卻也禁不住如書小貓一樣祈求的眼神，只得笑到：“哎，沒辦法，我丑話說在前頭，跟緊了我不可走散，戴好幃帽略逛一圈就回，可答應(yīng)？”

    如書笑著點點頭：“答應(yīng)，大jiejie最好了！”

    如此，姐妹倆便在浣紗和雪茉憂心地目光下，帶了幃冒，向著集市走去。

    一路上，如書也不吵鬧，也不纏著如箏買東西，只是瞪大了一雙眼貪婪地看著，如箏雖看不見她的眼神，卻從她左顧右盼的身姿和輕快的步伐中看出，她當(dāng)真是十分快意，想想她身為庶女，較之自己更少了許多出來游玩的機(jī)會，憐意頓起，陪著她漸漸逛到熱鬧的地方去了。

    如箏正陪著如書流連于一個買面具的攤位，忽聽旁邊一陣喧嘩，本也沒在意，沒想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闖入耳中：“我多管閑事？此少年的母親是我的病人，久臥病塌，他家中本就困苦至極，在這里擺攤子做點小買賣，你還要拿了東西不給錢？你不要太無賴哦！”

    如箏心里一動，尋聲望去，此時如書也被聲音吸引，往那邊看了一眼，小聲說道：“大姐，是葉先生?。　?/br>
    如箏點點頭，看著葉濟(jì)世似乎是惹上了什么麻煩，輕輕在浣紗耳邊吩咐了幾句，浣紗點頭轉(zhuǎn)身離開，如箏則帶著如書走進(jìn)了點，混在看熱鬧的人群里，不動聲色地看著。

    只見那邊地上一個小攤位，擺了些瓜果類的青菜，看著鮮靈靈的，現(xiàn)在卻被踩踏的不成樣子，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正坐在攤位后大聲哭著，旁邊一個彪形大漢嘴里還叼著半跟黃瓜，斜眼冷睨著對面怒不可遏的葉濟(jì)世。

    葉濟(jì)世見他沒有半分愧疚，怒火又蹭蹭地冒了上來：“我告訴你！今日你若不陪這些瓜果的錢，別想離開這里！”

    那大漢瞥了他一眼，冷笑道：“笑話，我屠五爺在這條街上，向來是想拿啥就拿啥，誰見過我給過一分錢！你這書生趕緊給我滾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說著挽袖子便要上手。

    如箏心里一驚，不由得暗怪浣紗磨蹭，無奈只得上前幾步，朗聲說道：“住手！”如書心里一驚，伸手拉時，已是來不及了，只得一跺腳，大著膽子跟了過去。

    那屠五看有人出來擋橫，先是一愣，待看到是兩個半大的女娃子，又笑了：“喲，我當(dāng)是誰呢，那兒的女娃子不好好過節(jié)，跑這兒來擋你大爺?shù)牡纼?，就算你們相好的也來了，我也照打?！?/br>
    如書見他說的難聽，又羞又怒說不出話來，如箏則笑到：“這位壯士，那邊的大夫是我的朋友，他初來京師不懂規(guī)矩，冒犯了壯士，小女子替他陪不是了，不過，我也要奉勸壯士一句，我這朋友并不是一般的大夫，他是仁信堂新來的坐堂醫(yī)師，你若是有心與仁信堂為敵的話……”她話未說滿，但那地痞是京師混老了的混混兒，如何不知仁信堂是崔侯家的產(chǎn)業(yè)，當(dāng)下哼了一聲，拍了拍手說道：“罷了，看在小姑娘面子上，饒了他們。”說著便要走，旁邊葉濟(jì)世一步趕上來拉住屠五的衣袖，喊道：“慢著，你還沒賠我病人的銀子?！?/br>
    如箏看他橫生枝節(jié)，氣得狠狠一踩他腳面：“葉先生，算了！”

    葉濟(jì)世卻并未認(rèn)出她的聲音，一揚頭：“這位姑娘，多謝你仗義相助，葉某心領(lǐng)，但此人行徑著實可惡……”

    如箏聽著他說話，心里不斷翻著白目，沒想到此時一陣大風(fēng)吹過，如箏猝不及防，幃冒被風(fēng)掀去，如花容顏便暴露在了眾人面前。

    大盛朝不比前朝，世風(fēng)較為開化，普通人家的女子上街是不用幃帽的，即使是如箏這樣的世家女子，當(dāng)眾摘了幃帽也算不得什么丑事，故而她也沒有太在意，只是略帶尷尬地笑笑，伸手拿過雪茉撿回的幃帽，葉濟(jì)世這才認(rèn)出如箏，驚喜的打了個招呼。

    沒想到對面的屠五卻直愣愣地盯著如箏，一咂舌：“嘖，還道是個小丫頭，沒想到是個這么標(biāo)志的小娘子，也罷，小娘子給咱笑個，咱就賠錢，如何？”說著，便要伸手去摸如箏臉頰，雪茉和葉濟(jì)世大驚失色，趕緊雙雙上前攔住，沒想到混亂間，雪茉被葉濟(jì)世一擠，倒退一步撞了如箏一下，如箏一個站不穩(wěn)，便向旁邊倒去，余光看到頭上一陣紅光滑過，她心一沉：我的簪子！

    閉了眼睛等著，卻沒等到預(yù)料中的倒地和疼痛，如箏試探著張開眼，先映入眼簾的居然是自己的紅珊瑚梅花簪。

    “多好看的簪子，摔了不就可惜了……”一個醇厚略帶慵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如箏驚喜地抬頭：“子淵世兄！”

    蘇有容笑笑扶著她站起身，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竟然跌進(jìn)了一個外男的壞里，羞得從頭紅到腳，直到被蘇有容拿簪頭捅了捅肩膀，才回過神，假笑著接過簪子，手忙腳亂地戴上了幃帽。

    蘇有容走到葉濟(jì)世身前站定，對著屠五說道：“行啊，膽子不小，梧州刺史大人的小姐也敢調(diào)戲？！”

    聽了他的話，如箏先是一愣，隨即又涌上一陣感激：圍觀之人如此之多，難免會引得各世家大族的注意，若是將來被侯府查到惹禍丟人的是自己……如箏不敢想。

    這樣危險麻煩的事，被他一句謊話便壓了下去，如箏對他感激的同時，又多了幾分欽佩。

    此時，那屠五還兀自嘴硬：“嗬，又來了擋橫的了，你這個小白臉又是誰？”他是混慣了的人，雖然聽到刺史小姐的名頭，有幾分害怕，卻壓不住屢次被人挑釁的邪火，看眼前之人一身布衣，不像是富貴之人，不由得惡向膽邊生，伸手便朝著蘇有容胸口打去。

    31端陽（五）

    此時，那屠五還兀自嘴硬：“嗬，又來了擋橫的了，你這個小白臉又是誰？”他是混慣了的人，雖然聽到刺史小姐的名頭，有幾分害怕，卻壓不住屢次被人挑釁的邪火，看眼前之人一身布衣，不像是富貴之人，不由得惡向膽邊生，伸手便朝著蘇有容胸口打去。

    如箏看著屠五碗口大的拳頭堪堪就要挨上蘇有容的胸口，不由得驚呼一聲：“蘇子淵！”

    說時遲，那時快，如箏只看到他身子向旁側(cè)一閃，伸手接住屠五的拳頭，使了個極快的身法，屠五便噗通跪倒在地，蘇有容則一手抓著他腕子，一腳踩著他左腿彎，那屠五大力掙了幾下，居然紋絲動不得。

    蘇有容揚眉一笑，左眼下殷紅的淚痣襯著他上挑的丹鳳眼，讓這個笑隱隱帶上了一絲邪氣：“我啊……倒不是什么大人物，不過不才也是個秀才，你若是不依不饒，咱們就鬧到京兆府去，民告官，先打你二十大板，若不死，再來論理如何？這位兄臺？”說道“兄臺”二字之時，他手上發(fā)力，那屠五便感到自己的手腕如同被鐵鉗夾住，痛徹心肺，哀號了一聲，忙不迭說到：

    “不敢了，不敢了，公子手下留情……啊！”

    蘇有容略松了幾分手勁，冷然到：“道歉?！?/br>
    屠五趕緊一頭磕在黃土地上：“是，小的該死，兩位小姐恕罪，神醫(yī)饒命?！?/br>
    蘇有容冷笑了一聲：“嘴還挺甜，賠錢！”

    屠五忙不迭點頭，趕緊用未受制的那只手在懷里胡亂掏出一把銀子，舉過頭頂，葉濟(jì)世看了看，挑了一塊差不多的，遞給那少年。

    蘇有容這才松了手：“麻利滾?！?/br>
    屠五頭都不敢回，一路揉著手腕跑走了。

    這一切，于電光火石間發(fā)生，驚得如箏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回過神來，周圍圍觀的人群已經(jīng)散盡，葉濟(jì)世正在一旁安慰那個少年，而蘇有容，就在自己身前不遠(yuǎn)的地方，面帶笑意地打量著自己。

    “蘇，蘇世兄……”

    “不錯嘛，路見不平一聲吼，頗有俠女風(fēng)范嘛，大姑娘?！?/br>
    “我……多謝世兄解圍……”如箏臉紅紅地看著他，暗自慶幸有幃帽遮面。

    “不過膽量可嘉，運氣卻差了點?！彼e閑地笑著：“沒嚇著吧，小丫頭?！?/br>
    一聲“小丫頭”叫得如箏心里一暖，不禁抬頭打量著他：

    今日的他不像前兩次見面那樣一副典型的世家公子打扮，而是穿了一件竹青滾黎色襈邊的箭袖細(xì)布直身，腰間用黎色大帶扎了，頭上未著冠也沒用簪子，而是像百姓家的少年一般，只用一條牙色和黎色混編成的發(fā)帶束緊頂發(fā)，發(fā)梢便飄飄地垂在腦后，只有腰間一個銀鑲藍(lán)寶石的鏤花香球，不起眼的昭示著他國公府少爺?shù)纳矸荩藭r二人離得近，他又在上風(fēng)向，隱隱一陣沉水香混著一點冷香的味道飄來，如箏心神一蕩，趕緊又低下頭去。

    蘇有容見她低頭不語，以為她是真嚇著了，當(dāng)即也不再逗她：“如何，我送你們回府吧。”

    如箏回過神，趕緊點點頭，拜別了葉濟(jì)世，帶著如書和雪茉，還有剛剛才帶了五城兵馬司巡差趕來的浣紗，向侯府走去。

    走著走著，一個巨大的疑問突然沖出如箏腦海，以至于她暗笑自己剛剛失態(tài)，居然這么明顯的不對都沒發(fā)覺，當(dāng)下問道：

    “蘇世兄，你真的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蘇世兄么？”

    蘇有容聽了她的話，也是一愣，隨即笑到：“不是我還能是誰，難不成是狐貍化成人形，來騙你的么？”

    如箏被他逗笑了，卻依然不依不饒：“我知道的蘇世兄，是翩翩公子，纖弱少年，可不是赤手空拳便能打跑惡霸的俠士?！?/br>
    蘇有容看著她，突然朗聲大笑：“我天生神力，你不知？”

    如箏看著他近乎無賴的笑容，腹誹了幾句，剛要說話，卻見他笑容漸斂：“上次我家假山上的太湖石落下來，都沒能砸死我，區(qū)區(qū)一個混混兒，能奈我何？”

    聽了他的話，如箏心里一緊，不知如何是好，蘇有容卻莞爾一笑，接著說道：“所以，為了下次我家的假山不要落下來砸我，今日之事，如箏世妹請務(wù)必為愚兄保密?！?/br>
    看著他略帶深意的笑容，如箏正色點了點頭：“是，小妹必定三緘其口?！庇只仡^看了看如書等三人：“她們也一樣?！?/br>
    如書見她二人轉(zhuǎn)過臉看著自己，臉色一變，如同看見煞星一樣白了臉，顫聲到：“是，蘇世兄，小妹也必不會說出去的！”

    蘇有容失笑，這孩子是被自己給嚇到了呢……

    一路上，蘇有容怕她們無聊，凈撿了一些出外料理庶務(wù)時遇到的有趣故事給她們講，如箏和如書一路忍俊不禁，不知不覺便走到了侯府門口。

    “喲，到了?！碧K有容抬頭看看頭上黑底金字的匾額，笑到。

    如箏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已經(jīng)到了侯府角門，不禁暗想：怪不得人說樂途路近，古人誠不欺我。

    她幾步登上臺階，剛要和蘇有容道別，卻見旁邊小路上拐進(jìn)來一乘小轎，正往自家方向而來，后面還跟著走得臉色發(fā)紅的蘇百川。

    蘇百川抬頭看到如箏，神色一喜，如箏心里卻是一沉，想裝看不見轉(zhuǎn)身回府，蘇百川卻突然揚聲到：“如箏世妹！”

    如箏再裝可就不行了，只得幾步走下臺階，對著剛剛趕到的蘇百川微微一福身：“蘇世兄，不知匆忙造訪，有何貴干？”

    蘇百川似是心情不錯，笑到：“無事，只是三世妹扭傷了腳，我碰巧看到，便雇了小轎送她回來?！?/br>
    他好心幫忙，又事關(guān)如婳，如箏便不好太過冷淡，當(dāng)下笑到：“如此便多謝世兄了，他日我必稟明父親母親，到世兄府上道謝，小妹先去看看婳兒。”

    說著，便走到轎旁，親自掀開簾子，看到里面如婳連熱帶疼，弄得滿頭大汗，妝容凌亂，看著還真是傷的不輕的樣子，忙叫浣紗進(jìn)去叫人抬了軟轎出來，自己伸手進(jìn)去：“婳兒，能走么？”如書也趕緊走過來，要和如箏一起攙如婳。

    如婳好容易用苦rou計逼得蘇百川送自己回了府，卻不想在門口居然遇到了如箏，當(dāng)下心里又恨又急，臉上卻不敢顯出來，只縮在轎里哼哼：“大jiejie，我怕是走不了了，你幫我找個力氣大的婆子背我出來吧?！闭f著這話，她眼睛不斷瞟向蘇百川，可惜蘇百川的目光卻一直停在如箏身上。

    如箏點點頭，吩咐雪茉趕緊進(jìn)去傳話，又將轎簾子打起，讓她能夠通風(fēng)，做完這些，她也不看蘇百川，自守在如婳身邊等著。

    此時，蘇有容看到這般景況也踱了過來，和蘇百川見了禮，也陪著一起等。

    蘇百川看到蘇有容和如箏她們在一起，不知怎么便感覺心里有氣，剛想道別拉著他一起離開，便見如婳探出頭來，笑到：“原來大jiejie有護(hù)花使者相送啊……”她眼睛一轉(zhuǎn)，故作稚子無知的樣子打趣道：“難不成大jiejie早早出去，便是約了三世兄么？”

    聽了她的話，如箏心里又怒又好笑，不由得暗自感嘆這丫頭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和自己處處做對了，當(dāng)下笑到：“meimei玩笑了，不過這樣的笑話以后還是不要再說了?！?/br>
    她無意在蘇家兩位公子面前留下什么好印象，當(dāng)即臉色一沉，到：“雖說兩位蘇世兄與咱們是世交，不像其他人那么疏遠(yuǎn)，但畢竟也是外男，meimei這樣玩笑，知道的是說笑取樂，不知道的還以為meimei言行無度，難免落人口舌，無端壞了meimei的閨譽，我身為長姊，還是要奉勸你一句，你畢竟也不是□歲的小丫頭了，以后也要謹(jǐn)言慎行才是?！?/br>
    說完她不顧如婳暗自運氣，又對著蘇百川和蘇有容福了福：“還請兩位世兄不要將今日小妹之話外傳，以免招了什么邪心人側(cè)目。”

    她故意將事情說的嚴(yán)重，蘇百川和蘇有容也趕緊正色應(yīng)了，徒留如婳坐在轎子里羞憤欲死。

    如書躲在一邊，仗著帶了帷冒，笑的花枝亂顫，還要克制著身體盡量不要抖，憋得好不辛苦……

    不一會兒，浣紗帶著二人抬的軟轎和一個壯碩的粗使婆子出了角門，如箏趕緊張羅著抬了如婳進(jìn)去，又向著門外二人福了福，便帶了丫鬟們進(jìn)去。

    看著侯府黑漆角門在眼前關(guān)上，蘇百川冷睨了蘇有容一眼：“子淵，你和林世妹相遇到巧?！?/br>
    蘇有容卻像沒聽到他話中深意一般，笑著握拳擊了一下掌：“正是好巧呢，如兄長和林小世妹偶遇一般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