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節(jié)
一天后,耿南仲一行到達了一個叫做板橋鎮(zhèn)的地方,此地距離大名府已不過一天的行程,在這個地方,耿南仲收到了一件來自大名府的消息。 他的兒子,耿延嘻手中拿著一封信對他滿臉喜色的說道,“爹,您真是料事如神,那李綱果然要抗旨破壞議和,幸虧您請陛下提前準備了一道圣旨派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去給了劉延慶,此刻那李綱已被劉延慶拿住,一切就待您議和結束班師回朝,就在陛下那里狠狠地參他一本!” 耿南仲哈哈大笑! 746,拿什么拯救你,我的李綱 大名府在那一夜所發(fā)生的事很快就被鄭飛知曉了, 出于有備無患的心理,鄭飛已設想過李綱也許會做出破壞議和舉動的的可能性,但他卻沒想到,這件事竟會以這樣一種出人意料的形式結束,只是相比于趙桓等人早已派人帶著圣旨來到大名府防備李綱的舉動,更讓鄭飛感到震驚的是李綱破壞議和的決心,他為了破壞議和,居然敢明目張膽的抗旨,說劉延慶手中所持的圣旨是假的,這可是罪無可赦的殺頭的大罪??! 如今李綱已經被下了大牢,只待議和結束就會被帶回東京受審,當這個消息被天道軍眾將知道時,幾乎所有人都是興高采烈,因為李綱就是重創(chuàng)獨立軍的罪魁禍首,獨立軍的將士一聽到李綱這兩個字莫不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其碎尸萬段,此刻一聽他已犯了重罪,離死不遠了,大家當然都很高興。 看著眼前眾人開心的樣子,鄭飛心中不禁一陣感嘆,他總算是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傳說中的仇者快與親者痛,這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他也一點開心的感覺也沒有,難道他不痛惜獨立軍的傷亡嗎?當然不是,鄭飛對由自己親手創(chuàng)建的獨立軍的感情并不比任何一個人少,三千多名獨立軍將士的犧牲也讓他痛不欲生,他也曾不可抑止的憎恨過李綱! 但他和別人不一樣,他是一名來自未來的人,他知道真實的李綱是什么樣的,他知道李綱曾為大漢民族做出過怎樣的努力與犧牲,他知道李綱是一個真正的民族英雄,面對這樣的人,他想恨,卻怎么也恨不起來!不但恨不起來,他還做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決定……! “我要救李綱!”鄭飛在遣散眾人只留下朱武與龐萬春等人后沉聲說道, 朱武等人都是大吃一驚,尤其是龐萬春,他的臉上甚至破天荒的第一次對鄭飛閃過了一絲充斥著不解與憤怒的神色!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鄭飛沉默了片刻,他想對他們解釋李綱是一個怎樣的人,想對他們說是歷史的局限性讓李綱走到了咱們的對立面,但他卻不能這么說,正如不能告訴他們自己其實是一個穿越者一樣,而且就算他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他,只會認為統(tǒng)帥是不是發(fā)高燒了還是中邪了,怎么凈說胡話? 所以鄭飛決定從另一個層面進行解釋,他說,大宋所有的人都知道李綱對大宋忠心耿耿,尤其是幾十萬西北軍也知道,在某種程度上,李綱已經成為了忠于大宋的所有的人一個代表,但就是這樣的人卻被大宋治罪了,離死不遠了,當然,李綱若死,對咱們很有幫助,一來獨立軍的仇就報了,二來,忠于大宋的人也會對大宋很失望。但我想要的卻不只是這些,大家想,只要能救出李綱,并且招降他,忠于大宋的那些人會怎么想?他們一定會想,連最忠于大宋的李綱都離棄了大宋,大宋如此不得人心,殘害忠良,那咱們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如此一來,等咱們日后做好了準備,再次進攻大宋時,豈不就事倍功半了!而且咱們還要考慮一點,這個李綱很有本事,他雖然獲罪了,卻還沒說是必死無疑,等他被押回東京,大宋的有識之士必然會想盡辦法解救他,一旦他真的被救出死牢,就意味著他還會被大宋重新啟用的那一天,到時候咱們還是避免不了要與他一戰(zhàn),以他如今的表現(xiàn)看,到時候咱們就算能戰(zhàn)勝他,恐怕也得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所以,我才決定要救他,雖然獨立軍的仇沒法報了,卻可以在日后避免更多的兄弟戰(zhàn)死在沙場上,獨立軍兄弟們泉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的! 朱武與龐萬春等人將鄭飛的話細細品味一番,還真是這個道理,朱武率先道,“統(tǒng)帥高瞻遠矚,棄私憤謀大義,朱武自嘆弗如!” 龐萬春也上前一步滿臉懊悔的抱拳道,“萬春罪過,誤會了統(tǒng)帥,日后定以此為戒!” 剩下的人也都表示了同意, 吳用又問道,“統(tǒng)帥,您打算怎么救李綱?他現(xiàn)在被關在大名府牢中,要救他,只有兩個辦法,一是派人潛入大名府救他出大牢,但那樣風險太大,二是攻進大名府,光明正大的救他,卻又會破壞議和?!?/br> 鄭飛擺擺手,“我既不準備派人去救,也不準備攻打大名府,而是準備把他從那個什么耿南仲的手里當作議和條件要過來?!?/br> 朱武一驚趕忙道,“統(tǒng)帥不可,從現(xiàn)在的種種跡象看,那耿南仲應該是個主和派,否則也不會被趙桓派來前線議和,李綱又是主戰(zhàn)派,兩人極有可能不對路,若您討要李綱,必為耿南仲所猜疑,甚至成為他進一步治罪李綱的借口,到時候想救李綱只怕更困難了!” 鄭飛一笑,“我當然不會做這種傻事,你們聽我說,我準備……?!?/br> 耿南仲一行終于順利的抵達了大名府,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一趟牢房,見了見李綱, 由于耿南仲命令別人都不準在場,所以他們的談話內容沒有人知曉,只知道耿南仲離開牢房的時候臉上還殘存著得意和痛快的笑意,只知道在他的授意下,李綱的牢房很快就由夸大干凈且備有床椅被褥的“高干”牢房,變成了陰暗潮濕只有草芥的破爛牢房。 姚古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他趕忙去牢房查看,目睹這一切之后姚古勃然大怒,接著就要去找耿南仲理論,卻又被李綱攔住了,李綱又對姚古說了什么還是無人得知,只知道姚古一臉悲憤的離開牢房后直接回了自己住的地方,當夜大醉。 耿南仲在接見了大名府及周邊一干大小官員,一番聯(lián)絡感情與觥籌交錯后,他終于第一次登上了大名府的城樓,但見城內到處是殘垣斷壁與地上被巨石撞擊后所留下的大坑,城外的天道軍營地聯(lián)營百里,延綿不絕,數(shù)百架投石車在陣前一字排開,散發(fā)著震人心肺的氣勢,戰(zhàn)旗獵獵,軍陣驚人,不由心底又驚又怕,心中直暗嘆幸虧議和,也幸虧阻止了李綱的自殺式行為,否則一旦與賊寇徹底開戰(zhàn),大宋必不保矣! 隨后,耿南仲下令,通知天道軍,可以議和了! 接下來的議和進展的很順利,由于鄭飛他們早已知道了大宋的附加條件,并已有了完全的應對之策,雙方在談判上都是直接步入正題,討價還價,并很快就有了結果。 耿南仲很高興,雖然在一些曾被姚古認為地理位置非常關鍵,要求他必須要回來的州縣上并沒有與對方談成,但卻從對方手中比此前總的目標多要回了四個州縣,這就是勝利,誰會去管這四個州縣的是不是很重要呢,待他日后回到東京,這就是表明談判大獲成功的依據, 而眼看談判終了,只待回報皇帝得到皇帝的肯定就算大功告成時,耿南仲卻遇到了一件很意外的事情,他在談判結束后正準備返回大名府,剛出了天道軍統(tǒng)帥的帥帳,卻被一個騎馬的將軍攔住了, “此人叫做龐萬春,乃是鄭臨風親衛(wèi)軍的頭子,也是他的心腹?!迸赃吜⒖逃腥藶楣⒛现傩÷暤恼f道, 耿南仲恍然,客氣的對龐萬春說道,“不知將軍為何攔我去路?” 龐萬春面無表情的說道,“末將想請耿大人借一步說話?!?/br> 耿南仲一驚,但想對方應該不敢怎樣自己,而且自己是大宋的使者,若表露出怯意也是不妥,便點點頭答應了龐萬春的要求, 沒想到他剛與龐萬春來到旁邊,就見龐萬春壓低聲音對他說,“我奉我們統(tǒng)帥之命要請耿大人再答應一個條件?!?/br> 耿南仲一聽心中就有些不快,有條件為何不在談判桌上談,談完了又要加,是想出爾反爾嗎? “什么條件?” 龐萬春的臉上突然猙獰起來,狠狠說道,“我們已經知道了李綱的事,我們統(tǒng)帥想要……李綱的命!” 耿南仲大驚失色的看了看龐萬春,趕忙擺手道,“不行,李綱是欽犯,連本官都沒有治他罪的權力,只能押回東京讓陛下親自治罪,這件事不……” 龐萬春冷哼一聲打斷他道,“兩個月前,李綱派人設下埋伏包圍了我們統(tǒng)帥,不但殺了我統(tǒng)帥三千親衛(wèi),甚至差點害了統(tǒng)帥的性命,我們統(tǒng)帥對那李綱咬牙切齒,誓要將他挫骨揚灰!請耿大人務必幫這個忙!” 這下耿南仲明白了,他來到大名府后就聽說了那件事,如此說來倒也合情合理,想拿鄭臨風手握雄兵百萬,卻被一個初來乍到名不見傳的無名小卒設下埋伏差點圍殲,這確實是一大恥辱,這么迫切的想要李綱的命就不足為奇了。 雖然耿南仲也想讓李綱早點死,但他也知道這件事的分寸,萬一敗露,殺害朝廷大員的罪過也是他承受不起的,可如果再堅決的拒絕對方,他又擔心惹惱了那鄭臨風,再給議和生出什么變數(shù),于是他想了想便看了看四周對龐萬春低聲說道,“李綱犯的是死罪,絕無可赦,早晚是個死,你們又何必著急呢?請您回去轉告鄭……,” 龐萬春卻搖搖頭道,“耿大人此言差矣,我們統(tǒng)帥認為,李綱現(xiàn)在雖然是大罪之身,卻還沒說是必死無疑,等他回到東京,他的親朋好友一定會想辦法救他,萬一大宋皇帝開了隆恩赦免了他,那怎么辦?” 耿南仲也皺起了眉,他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李綱的同伙,比如歐陽珣,孫傅,李若水等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燈,這的確不是沒可能的,而他這些日子也一直在想辦法如何才能將李綱徹底置于死地。 只聽龐萬春繼續(xù)道,“我們也當然理解耿大人的難處,但也不是白讓耿大人做的,耿大人只要答應,我們可以再割讓給耿大人三個州縣!” 耿南仲一聽這話不由怦然心動,再加三個州縣?那豈不是比預期的目標足足多得了七個州縣?這要回去向皇帝和朝廷復命,豈不是天大的功勞?! 但即便如此,耿南仲還是下定不了決心, 龐萬春又將嘴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們知道耿大人下不了手,我們只求耿大人一件事,就是將李綱押回東京的路線告訴我們,然后安排一個地點,我們的人會裝成山賊土匪襲擊隊伍,到時候,我們親自動手……耿大人也就對朝廷有了交待?!?/br> 耿南仲眼中一亮,他的眼珠子一轉,突然咬咬牙道,“再加一個,我要四個州縣!” 龐萬春沉吟片刻點點頭,“可以,不過只能我們給,你不能挑!” “還有,這件事必須保密!” “呵呵,那當然,所以我們統(tǒng)帥才會讓我私下跟您接觸,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和我知,找個證人都不可能!” “好……一言為定!” “嗯,成交!” 747,重生(上) 耿南仲回到大名府,思前想后,又命人將參加過殺風口一役的一些人找來,從他們嘴中詳細了解了殺風口一役的詳細情況,確定了那鄭臨風的確有殺死李綱的動機。 就這樣,在四個州縣的誘惑,尤其是其本身也極想致李綱于死地的情況下,耿南仲終于下定了決心,決定借鄭臨風之手殺掉李綱,永絕后患! 第二日耿南仲即宣布,李綱雖然犯得是重罪,但其身份特殊,自己雖是欽差卻也沒有權力審判他,而且自己還要在大名府待很長一段時間,再讓他繼續(xù)留在大名府深受牢獄之災也多有不妥,所以自己決定即刻派人押解李綱回京,交由圣上裁決。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連姚古聽了都是心中暗喜,所有人都已看出耿南仲與李綱十分不對路,讓李綱繼續(xù)留在大名府的話肯定還會受到耿南仲的折磨,若等到日后耿南仲親自帶他回京,一路上少不了又是一番折磨不說,還難保耿南仲會當面對皇帝再進什么讒言,影響了皇帝的判斷,所以與其讓李綱繼續(xù)暗無天日的留在大名府受罪,真倒不如讓他早日離開大名府,早日脫離耿南仲的掌控,也方便朝中的有識之士想辦法解救他,為他洗脫罪名。 姚古當即去牢中向李綱報喜,并說自己已經派人去東京報信,準備聯(lián)絡朝中的許多大臣一起救他,卻沒想到李綱聽罷沉默片刻,然后只是勉強對著姚古一笑,感謝了姚古對他的關照。 姚古哈哈一笑道,“李大人何必如此客氣,于私,我這條命本就是你救得,自當竭盡所能報答你的恩情,于公,就算全天下人都不知道,我姚古也知道你李綱是個什么樣的人,我也要想盡辦法為大宋救下一個忠臣!” 李綱聽了眼珠竟有些泛紅,他將雙手從牢欄內伸了出來,姚古趕忙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雙手,竟發(fā)現(xiàn)他的手在微微的顫抖著, “姚兄,您大我足足二十歲,請容許我叫您一聲姚兄!”李綱動情道, “李老弟,我早就想叫你一聲李老弟了!”姚古激動的說道,也是動了感情, “姚兄,小弟能在……結交您,真是三生有幸!只恨……!若……!”淚珠在李綱的眼中打轉,平日里沉穩(wěn)干練的他竟也難得的露出了激動的神情,連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姚古聽出了李綱話中的悲觀之氣,連忙勸道,“李老弟這是哪里的話,你且放心,有我和朝中諸位大人在,你絕對沒事!實在不行我還會以死上諫,說什么也要……?!?/br> “不可!”李綱搖搖頭,更加用力的握緊姚古的手說道,“請姚兄答應我一件事?!?/br> “李老弟請說?!?/br> “請姚兄無論何時都要記得我那晚的話,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你都要記得對我的承諾,就算是……,你若不答應我,我現(xiàn)在就碰死在你的面前!”李綱突然松開姚古的手,退后一步遠離牢欄,然后對著墻壁做出了一個要用頭去撞的姿勢沉聲道, 姚古大驚,趕忙道,“好好,李老弟我答應你還不行嗎?!” 正在此時,一名姚古的親衛(wèi)從外面快步跑了進來,對姚古說道,“將軍,負責押……帶李大人回京的人就快到了?!?/br> 姚古一驚道,“這么快?” 李綱聽了這話,對著姚古抱拳一笑,笑得是那樣的灑脫,似是放下了一切的重擔,“姚兄,你我便在此別過,若有來日,咱們兄弟再共飲一杯!” 姚古嘆了口氣,深深的看了李綱一眼,朝著李綱用力的一抱拳,然后轉身往外走去,他還沒走到牢門口卻又聽到李綱的聲音響起,“姚兄,我的家人,請代為照顧一二。” 姚古心中無奈的一嘆,實在不知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李綱今天這是怎么了,怎么就這么悲觀,卻也只能轉過頭安慰的說道,“李老弟放心,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像對待自己家人一樣對待他們,等你洗脫罪名出獄之后,還你白白胖胖的一家人!” 李綱哈哈一笑,連道多謝,還真別說,經此一句話,剛剛還充斥在牢房內的沉重氣氛瞬間為之一解, 姚古也一笑,這才終于走了出去,卻沒有接著離開,而是站在牢門口似乎是等著什么,過了沒一會,就見一隊約四五十人的軍士正趕著由兩匹馬所拉的囚車往這邊來,姚古見狀隨即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這些軍士一看到姚古都是一驚,立刻在一人的帶領下朝著姚古集體行軍禮, “你們是誰的部下?”姚古問道,“來牢房做什么?” 一名身穿軍官校服的人立刻恭敬的答道,“末將等是京師第八將王麟大人的部下,此奉欽差大人耿大人之命押解李綱進京。” 姚古點點頭,原來是京師禁軍的人,又問道,“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 那人連忙恭敬的點頭道,“末將知道?!? “你們知不知道里面關著的又是誰?” “這……末將也知道。” “很好,別的我不多說,但有一點你們要記住,李大人有沒有罪,我說了不算,劉大人說了不算,耿大人說了也不算,只有皇上說了才算,在沒有皇上下旨之前,李大人仍舊是李大人,仍是前線大軍的監(jiān)軍大人,假若皇上認為李大人是無罪的,李大人仍會回來,到時候連我也要聽他的,這里面的分寸,不用我多說了。” 眾軍士心中都是一驚,就算是傻子也能聽出姚古話里的意思,那軍官趕忙道,“請大人放心,末將心里有數(shù),這一路末將只管把李大人平安護送到東京,別的不會多管,更不會讓李大人吃半點苦頭?!?/br> 姚古笑了笑,點點頭,又圍著牢車轉了兩圈,說了幾句諸如“這天已經越來越涼了,牢車透風撒氣的肯定會冷,要是能掛個布擋擋風說不定就好多了?!?,又諸如“牢車的底板怎么這么硬,撲個棉被應該會舒服不少?!敝惖脑?,這才揚長而去。 眾軍士面面相覷,那軍官還能怎么辦,頂頭上司都暗示到這份上了,得,軍官一面繼續(xù)去提李綱出牢,一面派人趕緊去城中準備物件,待遠離了大名府就趕緊給李綱把牢車再歸置一下,省的得罪了這位很可能會東山再起的大人物。 李綱坐著囚車出了大名府后不久,就被眾軍士不由分說的把囚車來了個大變樣,雖仍舊不是很舒服,卻已比曾經的冰涼透氣要好上許多,別的不說,就這圍著囚籠掛起來的一圈布就是極為難得的,這圈布一掛,不但擋風,更相當于一塊遮羞布,在某種程度上極大的維護了李綱的尊嚴, 李綱知道這肯定是姚古的安排,心中對姚古更是感激,而眼看著眾軍士對自己自始至終都極為的尊敬,一點也不像是掩飾著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圖,李綱卻又不禁感到有些疑惑,暗道自己莫非是猜錯了?難道那耿南仲這樣安排真的只是想把自己送去東京受審? 原來以李綱之才智,他一聽耿南仲的安排就覺察出了異常,以耿南仲那日在牢房單獨面對自己時所表現(xiàn)的猖狂與得意,李綱壓根就不信耿南仲會如此“好心”的要把自己先于他之前送到東京,他猜測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耿南仲是想借機加害自己,但即便如此,李綱還是不得不踏上此行,因為他已身不由己,耿南仲若真想害他,他根本無從防備,相反,若是極力反抗,他擔心會牽連到自己的家人以及姚古,尤其是姚古,姚古萬一得知真情惱羞成怒或者徹底對大宋寒了心,那對大宋來說將是災難性的! 所以,李綱明知此行會是死路,也要義無反顧的勇敢踏上去,準備以最驕傲的方式直面即將降臨到自己頭上的災難! 但眼前的情況卻讓他有些困惑,李綱想了想,遂決定繼續(xù)靜觀其變, 且說他們又行了兩天的路,已經距離大名府很遠,一切仍舊十分正常,并無絲毫異樣,李綱更加疑惑,結果就在這個時候,一場突然發(fā)生的事就此徹底改變了李綱的命運! 在一個人跡稀少的山路上,陽光明媚而溫暖,是一個寒冬來臨之前難得的好天氣,李綱半坐在囚車中,依靠在棉被上,正在看著一本《左傳》, 突然,伴隨著幾聲某種東西破空而來所發(fā)出的嗖嗖的聲音,幾聲沉悶的悶哼聲從囚車旁幾乎同時響起,李綱心中猛地一驚,這段時間在戰(zhàn)場的經歷讓他一下子就聽出剛剛那是射箭的聲音,幾乎在一瞬之間,慌亂的叫聲、刀劍相碰的聲音以及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在囚車外不停的響起,數(shù)道血水甚至還濺到了車布上, 李綱輕輕一嘆,苦笑一聲,暗道原來那姓耿的是這么安排的,讓人在路上裝強盜劫殺自己,果然是好安排,一了百了,就算事后有人懷疑他也不會有什么證據。 李綱并沒有去掀布看看外面的情形,他只是輕輕的合上了書,甚至還習慣性的在剛剛看到的那一頁夾上了一片樹葉已作記號,然后把書放在一邊,心中默默對家人、朋友還有自己的戰(zhàn)友們道了一聲別,便整了整衣冠,從容的面朝囚牢口,等待著最終命運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