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娉婷扯了扯他的衣袖，春水似的眸子里帶著撒嬌的意味，軟軟糯糯地說道：“陛下，咱們就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等著好不好？”

    她低聲說道：“臣妾見不到它平安生產(chǎn)，會害怕的?！?/br>
    周懷禛瞧著小姑娘微微蹙起的黛眉，下巴尖尖的，便心軟了，他只好退一步，“待它生產(chǎn)了，咱們就回宮。”

    兩人在御獸苑等了小半個時辰，才見那獸醫(yī)滿面喜色過來通報，說小白狐母子均安。

    這在周懷禛看來，是個極好的兆頭，他眉頭微舒，眼中帶著一抹喜色，道：“封賞?！?/br>
    那獸醫(yī)忙跪下磕頭謝恩。

    待宮人將小白狐的幼崽洗干凈，謝娉婷才去探望了，崽崽們小小的一只，連巴掌大都沒有，只有淺淺的一層皮毛，眼睛還睜不開，謝娉婷心中頓時軟成了一片，她不敢觸碰脆弱的崽崽們，便只能摸了摸小白狐的腦袋，柔聲道：“呦呦真棒！”

    小白狐有所感應(yīng)，軟綿綿地“嗚”了一聲，虛弱地蹭了蹭謝娉婷的手。

    周懷禛在一旁看著，眼底露出一抹笑意。

    *

    隨著時光的流逝，到了第二年開春的時候，謝娉婷已經(jīng)有孕十個月，她上身依舊纖細(xì)，唯有腹部滾圓，每每下榻走，周懷禛都有些膽戰(zhàn)心驚。

    周懷禛夜間睡得很淺，小姑娘月份大了，雙腿有些浮腫，夜間偶爾腿會抽筋，她疼得小臉皺巴巴的，周懷禛便替她按捏腿部，小姑娘嬌氣，卻不愿讓他擔(dān)心，用貝齒咬著唇，也不愿呼痛，周懷禛最看不得她忍痛，他往往霸道地封住她的唇，與她熱吻，邊替她揉捏著腿部，小姑娘分了心神，便沒那么痛了。

    到了這晚，臨近子時，周懷禛同往常一樣攬著小姑娘入睡，但懷中的人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襟，她的聲音軟軟的，帶著哭腔，“太子哥哥，我肚子疼。”

    她極少主動喚這個稱呼，但當(dāng)她喚這稱呼的時候，周懷禛早已潰不成軍，他匆忙起身，冷聲朝外邊道：“皇后臨產(chǎn)，叫她們都進來！”

    早就在偏殿等候的產(chǎn)婆們魚貫而入，徐姆也跟著進了大殿，她摸了摸被褥，已經(jīng)有一片濡濕，忙道：“快去廚房準(zhǔn)備些膳食，娘娘的羊水已經(jīng)破了，馬上要發(fā)動，讓她補充些體力?！?/br>
    周懷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想著太醫(yī)的囑托，他知曉，接下來她便要去產(chǎn)房，經(jīng)歷九死一生，無論之前做了多少心理建樹，到了這一刻，不慌不忙全成了狗屁，產(chǎn)婆們正打算將孕婦移往產(chǎn)房，便見九五至尊親自將人抱了起來，動作輕柔，仿佛懷里抱著的是無價的寶貝。

    周懷禛緊緊盯著小姑娘已經(jīng)沁出細(xì)汗的面頰，他一言不發(fā)，平穩(wěn)地抱著人朝產(chǎn)房走去。

    等人到了產(chǎn)房，后廚里做的雞湯面也好了，謝娉婷撐著力氣，將一碗面吃完了，才緩過精神來，軟軟地看著面色緊張的男人，她低聲道：“太子哥哥出去吧，產(chǎn)房血腥。”

    周懷禛面色微沉，他握住她的手，胸膛里的心跳得飛快，“朕就在這里陪著呦呦，哪也不去，朕會護好呦呦和肚子里的孩子?！?/br>
    謝娉婷眼中開始濕潤了，她知道的，他定然又想起了他親身經(jīng)歷過的那些往事，那幾乎成了他的執(zhí)念，因此謝娉婷沒有再拒絕，她握緊了他的手，然而下一刻，劇烈的疼痛就從腹部傳來。

    產(chǎn)婆們詫異一國之君竟然不忌諱產(chǎn)房污穢，前來陪著皇后，她們有些緊張，但還算有條不紊。

    撕裂般的疼痛從下 身傳來，謝娉婷的面頰上很快就全是冷汗，她耳邊嗡鳴，麻木地聽著產(chǎn)婆的吩咐做，到了最后，她終于忍不住叫出聲來，那聲音凄厲，又帶著嗚咽。

    周懷禛聽著那聲音，只覺得心上被劃了一個口子，生生的滴血，他的瞳孔泛著微微的紅，將手腕遞到她嘴邊，沉聲道：“呦呦，別咬嘴唇，咬我。”

    他說著，便將手腕橫放到小姑娘口中，疼痛從手腕處傳來，但他知道，這點痛比不上她萬分之一。

    這漫長的等待，似是一場無盡的煎熬，待到嬰兒啼哭的聲音傳來，周懷禛的身子顫了顫，他眼眶微紅，蹭了蹭小姑娘的面頰，她用力過度，已然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她朝他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漂亮的眼皮輕輕垂下，便沉沉睡去了。

    穩(wěn)婆帶著孩子下去清洗，并未說是男是女，周懷禛吻了吻小姑娘的眼角，聲音晦澀，“呦呦，這是最后一次了?！?/br>
    無論這個孩子是男是女，都會是他唯一的子嗣。

    他不愿再讓她受這樣的苦楚，一刻也不愿。

    *

    團團從生下來，便宜父皇第一次將他抱進懷中的那一刻，就被打擊了，以至于許多年后，他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清俊無雙的少年郎，那嫌棄的話語還在記憶中飄蕩。

    團團生下來的第二天，謝娉婷還不能走動，她眉眼盈盈，看著高大威猛的男人身體僵硬地抱孩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周懷禛無奈地看了小姑娘一眼，將目光移回襁褓中的小家伙身上，忍不住蹙了蹙眉頭，說道：“長得真難看，一點都不像朕和呦呦?！?/br>
    周懷禛沒想到，他的話音一落，小小的團子就號啕大哭起來。

    他的臉色頓時僵硬了。

    謝娉婷心疼小家伙，她張開雙手，說道：“陛下，讓臣妾抱著吧，您都嫌棄他丑了?！?/br>
    周懷禛頓時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錯了話，惹呦呦不高興了，他將小家伙交到嬌妻手中，順勢俯身親了一口小姑娘，又親了一口兒子，小心翼翼地說道：“朕錯了，小家伙是個帥小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