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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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如何了?”衛(wèi)明晅向殿下看了看,終于找到了賀蘭松。 賀蘭松出列,雙手呈上奏折,朗聲道:“稟皇上,臣已初擬了戶部官吏名單,請陛下過目。” 衛(wèi)明晅接過折子,先不去看,反而道:“戶部現(xiàn)下是堆爛攤子,庫房里沒銀子,倉廩庫里沒有糧食,連朕瞧著也頭疼。可朕還得問你要銀子,大澇之后,莊稼顆粒無收,又兼瘟疫肆虐,死了不少人,百姓們?nèi)笔成偎?,活命太難。小賀蘭大人,別怪朕為難你?!?/br> 眾臣再次驚掉了下巴,本以為衛(wèi)明晅是派了個肥差給賀蘭松,沒想到竟然要來真的。 賀蘭松聽了,面上神色不變,他鄭重其事的回奏道:“臣謹遵圣意,必竭盡全力,不負圣恩?!?/br> 衛(wèi)明晅眼中一亮,輕笑道:“小賀蘭大人,你這可是應(yīng)了朕,若是不能拿出銀子,朕可唯你是問。你敢不敢立軍令狀?” 群臣聞言,不免倒抽了口冷氣,連賀蘭靖也吃了一驚,但這是朝堂之上,他便是有心勸阻,也不敢貿(mào)然開口。 賀蘭松叩首道:“臣愿立軍令狀?!?/br> 衛(wèi)明晅笑道:“群臣面前,可無玩笑,輔國公,你多在軍中,做個中人吧?!?/br> 散朝后,群臣議論紛紛,賀蘭松卻恍若未見,騎上馬便去了戶部衙門。 天下要用銀子的地方太多,要賺錢的來路卻不外乎官莊、鹽鐵、關(guān)稅、田稅、商鋪、放利等,抄家、屬國進貢和議罪銀等,這些事衛(wèi)明晅向來是不屑為之的,因此衛(wèi)朝的國庫,年年都虧空的可憐,何況,賺錢的買賣多由內(nèi)務(wù)府督辦,戶部本來是不摻和的,既無進項,又要拿出銀子,便是賀蘭松天縱奇才,也沒有好法子。 恒光帝親擬的戶部官吏名單第二日便送達了戶部,與賀蘭松所擬出入不大,不過朱筆卻把戶部侍郎鄭云錫的名字劃去了,重添在戶部郎中里,又提了幾個新人。 賀蘭松仔細瞧了幾遍,重又上了旨意,按著衛(wèi)明晅的意思重擬了名單。翌日早朝散后,圣旨便送到了戶部,賀蘭松帶著新任戶部諸臣工接旨謝恩。亂了一個月的戶部失銀案總算了結(jié),六部之一上下重新?lián)Q了個遍,朝堂之上,頓時一片清明。 群臣暗道賀蘭松平日里跋扈囂張,定然會在朝堂上頤指氣使,目中無人,皆等著看好戲,誰知早朝聽政十日,賀蘭松卻比誰都更沉默穩(wěn)重,安安靜靜的立在朝堂上,不茍言笑,不談是非,若非與戶部有關(guān)諸事,絕不會多嘴一句,和衛(wèi)明晅更是毫無眉來眼去之事,恒光帝但有所命,無不遵從,下了朝后便趕到衙門里去,往往公干之深夜亦不回府。戶部新上任的官員們被滿堂朝臣瞧扁了,皆憋著一口悶氣,此刻在新尚書統(tǒng)率下勠力同心,沒多久整個戶部上下便煥然一新,秩序井然,倒真是叫恒光帝刮目相看。 這個新上任的戶部尚書竟真的憑著一己之力,硬生生的扶起了將倒的戶部。 朝堂眾臣沒看到好戲,也就淡了心思,慢慢的管起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來。 東南京郊四十里處,有個小安山,山上光禿禿的,沒有什么好看的景致,只有個田莊,往日里少雨干旱,農(nóng)家收成不好,倒也勉強果腹,今年卻遭逢大澇,田里顆粒無收,佃農(nóng)們險些去上了吊。 誰知某日里,田莊從未露過面的少東家卻帶著侍從奴仆上了山,在田間里轉(zhuǎn)了兩圈后,命身旁的小廝將帶來的冬麥種子分到各家佃戶手上,言道,今年洪災(zāi),各家均免田稅一年。佃農(nóng)們瘋了般的磕頭謝恩,那少東家靦腆的笑笑,最終揀了兩塊最貧瘠的土地,命人圍了起來。 此后這少東家便常常跑到山上來,他脫去了錦衣絲綢,換上粗布衣衫,赤著腳扛著犁耙耬車就去翻地。少東家生的細皮嫩rou,斯斯文文的,袖子卷起來,露出的半截小臂比那山下姑娘的大腿還白,但力氣卻是不小,汗珠子嘩嘩的往地上砸,比最壯碩的小伙還要能干。 佃農(nóng)們閑著無事時便愛往少東家的地里跑,那些仆從原想著趕人,被少東家看見了,笑著沖他們招手,讓人把他們請過去,若是老人,便讓到邊上喝盞清茶,若是孩童,便叫人去拿果子和糕點來,問問他們往年收成,雨水如何,賦稅多少。佃農(nóng)們從未見過如此和氣良善的少東家,激動之下,恨不得把自己家里的姑娘送上來給少東家做小老婆。 這一日,有伙讀書人從小安山下經(jīng)過,找清了道路便往山上爬,已是深秋,這些人卻風(fēng)流任性的很,穿著薄衫,手上還拿著折扇,不時地扇一扇,身后跟著七八個小廝爬上了山。 當先一人步子極大,瞧來倒是有些功夫的,他面色黧黑,眼睛細長,雖然生的其貌不揚,但勝在天庭開闊,笑起來倒也平易近人,正是禮部員外郎肖荊人,他上的山來,看見那少東家,大愕之后立時笑得彎了腰,連聲嘆道:“我的老天,若非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信,咱們聲動京城的無雙公子竟在這里刨起地來?!?/br> 肖荊人身后跟著的那人也是錦衣玉帶,看到眼前情景,亦是拊掌大笑,驚道:“瑾言,你莫不是瘋了!” 后面的人連著趕過來,面面相覷之后便是仰天長笑,佃農(nóng)們本以為這些人是來尋釁的,待見到他們一直笑,方知無礙,抓著手里的木棍又各自去忙了。 站在田里除草的正是新任戶部尚書賀蘭松,他由著眼前幾人笑了半日,道:“你們怎么來了?衛(wèi)兄、沙兄、劉兄、陳兄,多日不見,一向可好?” 衛(wèi)政和、沙閔、劉讓、陳沖夕皆是官家子弟,有在朝為官者,亦有流連山林者,往日里常自相聚,但自賀蘭松走馬上任后,便少有相見的機會,此刻幾人久別重逢,倒也是不勝之喜。 衛(wèi)政和笑道:“我們是特來尋你的,真是讓我們好找?!?/br> 劉讓最是個放蕩的,說話也無顧忌,指著賀蘭松道:“你們瞧他,還真有幾分模樣,快些上來,難不成還要我去接你?!?/br> “莫來莫來,別踩壞了我的秧苗?!辟R蘭松疾步走到田埂上去,蘅蕪便取了水來伺候他凈手。 劉讓往那地里瞧了瞧,看著那些綠油油的秧子問道:“這是稻米么?瞧你寶貝的樣子,是俸祿沒領(lǐng)夠,還是賀蘭大人餓著你了,竟自己跑到這里來種起稻米了,等到熟了,只怕早就餓壞了?!?/br> 賀蘭松洗凈了手,隨便在衣上抹了抹,笑罵道:“你可真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這里的山地如何能種稻米,你且仔細瞧瞧,這些秧苗可是稻子?” 劉讓哎呀一聲,大叫了不得,“才做了幾日戶部尚書,就這么笑話起我來?!?/br> 沙閔年紀最長,性子也溫和,他拉了劉讓一把,道:“都過了晌午了,咱們一路行來,我早就餓了,瑾言想來也還沒用過飯,我看此處景致也不錯,只怕進了田莊他也沒工夫招呼,就在這里用些飯吧?!?/br> 劉讓口中不饒人道:“荒山野嶺的,哪有什么景致?!?/br> 話雖如此說,仍舊喊了小廝來收拾,賀蘭松這才看見那些小廝均擔(dān)著食盒,他們將毛氈撲在地上,席地而坐,迎著秋風(fēng),倒也另有一番滋味。 賀蘭松連呼餓壞了,直啃了兩塊鹿rou方才緩過來,笑道:“滋味不錯?!闭f著便要去摸酒,卻被衛(wèi)政和一把攔住了。 “衛(wèi)兄,這是作甚?” 衛(wèi)政和壓低聲音道:“我聽說,圣上不許你飲酒,怕誤了差事?!?/br> 賀蘭松心虛,卻仍嘴硬道:“誰胡說的?” 衛(wèi)政和無奈道:“皇上親口說的,命我多看著你些?!?/br> 賀蘭松紅了臉,收回手道:“不喝也罷,下午還要看公文呢。陳兄,我陪不了你了?!?/br> 陳沖夕笑道:“如此正好,今日沒人與我搶酒喝了?!彼钕诧嬀疲陆袢蘸炔煌纯?。 肖荊人湊過來問道:“瑾言,你到底賣的什么關(guān)子,怎么跑到山上來種地了?” 賀蘭松道:“我給你們看個好東西,蘅蕪,取塊番薯來。” 衛(wèi)政和奇道:“什么是番薯?” 沙閔兄長在戶部為官,卻是聽過這個東西,問道:“能吃的番薯?” 賀蘭松道:“正是,沙兄好見識。”他伸了個懶腰,忽見田埂上站著兩個孩童,正怯生生的往這邊打量。 “過來吧,阿文。”賀蘭松沖著兩個孩子笑,招手喊他們過來。 眾人見有外人,便暫時止了言語,卻見那兩個孩童五六歲年紀,身形瘦小,腦袋卻極大,倒也不怕生人,沖著幾人笑了笑,便走到賀蘭松面前行禮,甜甜的叫了聲:“賀蘭哥哥。” 賀蘭松早拿了個桃形的捧盒,往里面放了些糕點和rou脯,放到前面那個孩童手上,道:“拿回家給meimei吃。” 阿文捧著食盒道謝,又道:“賀蘭哥哥,你今日還要酒嗎,我讓阿爹來送?!?/br> 賀蘭松忙咳了兩聲,拍拍孩子肩膀道:“這里有酒,不要了?!?/br> 兩個孩子歡天喜地的去了,這幾人不免又取笑了賀蘭松幾句,衛(wèi)政和眉間卻現(xiàn)出憂色,嘆道:“瑾言,太醫(yī)說你不可飲酒,要多保重身子?!?/br> 賀蘭松不以為然的道:“沒喝醉,不打緊。瞧,蘅蕪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