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找寒寒
涂輕語目光下掃,看到他手里拿著的玩具,一個自制九連環(huán),是老爸用鐵絲彎出來的。 靈機一動,涂輕語從他手里奪下鐵環(huán),小跑回到三輪車前,將鐵環(huán)直回,而后對準車胎狠狠扎了進去。 黑色輪胎冒著絲絲的氣,慢慢癟了下去。 老媽跑過來的時候,車胎已經(jīng)陷了一半,荒山野嶺的沒有補救措施,那一半也即將要不行了…… “大寶貝兒你今天和這車犯沖啊?!崩习挚粗@一幕,哭笑不得,已經(jīng)忘記生氣了。 “涂小狗你!”老媽一巴掌招呼上去。 涂輕語趕緊低下頭做誠心認錯樣。 那巴掌終究還是沒招呼在她腦袋上,老媽狠狠的拍了她兩下背做為懲罰,“這車到底招你還是惹你了???還把胎扎了,你知道補個胎多少錢么!” 涂輕語一臉悔不當初,心里卻在竊喜。 “你等著回家的?!崩蠇屃滔潞菰?。 車胎破了,沒有備用的,幾人就真的只能走路回去。 薄冰碎雪的山路上,寒風(fēng)呼嘯,偶爾有車駛過,卷起路上一層冰雪碎沫,冷得肆意又盎然。 四人中數(shù)涂曉楓最不抗凍,狠勁裹了裹棉襖,大眼睛瞪著涂輕語,“姐,你是不是傻?把車胎都扎漏了!” “你才傻?!蓖枯p語不甘落后的回了句嘴,突然找到點童年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有父母在的關(guān)系,她自行定位變成了孩子。 其實原本就是孩子的,只因為父母早早去世,她不得不把自己定位成責(zé)任重大的家長,以照顧涂曉楓和白莫寒為己任。 “肚子疼到底真的假的?”老媽不放心的問了一句,眼神還是威嚴具有氣勢的。 “……真的?!蓖枯p語想起了還有非去醫(yī)院不可的理由,心情緊張又有些沉重。 四人下了山路,總算在山腳下攔到了一輛順風(fēng)車,司機是個很不錯的人,順路將她們送到了醫(yī)院。 下了車,面對近在眼前的醫(yī)院大門,涂輕語猶猶豫豫停住腳步。 老媽轉(zhuǎn)身,嚴肅的審視著她,一臉我看你還要出什么幺蛾子的神情,“又怎么了?” “我突然覺得,肚子好像不太痛了……”涂輕語硬著頭皮道,很有種小時候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 “所以?”老媽威嚴的挑了挑眉。 “所以……我能不能在這附近散散步?”涂輕語眨眨眼睛無意識的賣了個萌,“消消食,我估計剛才可能是胃脹?!?/br> “我覺得你可能是皮癢?!崩蠇屖附徊婧莺葸沁悄罅藘陕曧?。 “快讓王慧女士幫你松松筋骨?!崩习衷谂詭颓?。 “媽,加油!”涂曉楓非常二的在旁助威。 “別別別!”涂輕語趕緊求饒,眼珠飛快的轉(zhuǎn)了轉(zhuǎn),低下頭唯唯諾諾道,“其實是因為我在這里約了一個朋友,但是被我忘記了,我剛才才想起來,怕他怪我失約,才趕著來見他?!?/br> 這話倒有幾分可信,配上涂輕語前前后后的反常,也算合情理。 老媽和老爸都信了。 “我大寶貝兒真是守信用?!崩习址Q贊的豎了豎大拇指,而后湊到涂輕語跟前,八卦之魂燃燒,“約的男生女生啊?” “……”涂輕語,“當然是女生……” “嘖?!崩习质膿u了搖頭,“還以為是約了男生私奔呢,看來我大寶貝魅力不夠啊?!?/br> “……”涂輕語。 “老爸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天天偷約你媽在村頭的橋上見面,后來你姥爺和你爺爺不同意,我倆商量著私奔呢。”老爸得意洋洋道。 “少帶壞我家小狗?!崩蠇寵M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嘴上說的嫌棄,臉上表情卻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說完又對涂輕語道,“那你在這兒等朋友吧,我和你爸先回去了,車胎被你扎漏了,得找人幫忙拖車呢。” 涂輕語點點頭,“好,我一會兒見完朋友就回去?!?/br> 可能不光自己回去,還要帶一個回去,她心虛的想。 “媽,我餓了?!蓖繒詶魃焓滞绷送崩蠇專笱劬Χǘǖ亩⒅t(yī)院門口路邊攤上的小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的念了出來,“茶蛋,玉米。” “……”涂輕語。 二貨弟弟在父母面前撒嬌和自己面前相比,絕對是變本加厲的。 “我去買。”老爸自告奮勇朝路邊攤走過去,走到一半回頭問涂輕語,“大寶貝兒吃不吃?” “我要兩個地瓜。”涂輕語道。 老爸很快買回來,把地瓜給涂輕語,和老媽帶著涂曉楓打了輛三輪車離開了。 涂輕語走到白莫寒上次和她搶地瓜的地方。 她兩次都是在醫(yī)院門口見到白莫寒,因此這次也一樣拿著地瓜在原位守株待兔。 然而等了又等,寒風(fēng)吹得她涼透了骨,也不見熟悉的身影過來。 上一次她是在出車禍后被送到醫(yī)院,涂曉楓醒來后出來買吃的,遇到白莫寒搶食物…… 這次她沒等到車禍,就坐車趕過來,時間上只會提前不會延后,又站在這里等這么久,怎么說都不該錯過才對…… 可是,為什么白莫寒沒有來呢? 難道是因為涂曉楓不在? 這應(yīng)該不會發(fā)生因果關(guān)系,就算白莫寒見她個子高人又機靈,不敢隨便出手搶東西,也該在這里路過才對,怎么會連影子都沒有? 這不科學(xué)! 涂輕語又等了近一個小時,身體都凍僵了,眼看著天色暗下來,想來白莫寒應(yīng)該不會再出現(xiàn)了,只能先行回去。 冬天天短,今天又是陰天,她到家的時候天剛擦黑,但時間其實還很早,下午三點鐘而已。 熟悉的筒子樓,廚房里,老媽正在揮舞著鍋鏟炒菜。 筒子樓的廚房都是共用的,這層樓的其他兩戶也在這里做飯,因為沒有吸油煙機,油煙味很重。 “見著朋友了么?”老媽見她回來問。 “沒有……”涂輕語掩飾不住的失落。 先前重見父母的喜悅,被這會兒與白莫寒失聯(lián)沖散。 “沒見到也不用難受成這樣吧?打個電話到朋友家里解釋一下不就好了?”老媽虎虎生風(fēng)揮著鍋鏟,“你這朋友看來很重要啊?!?/br> “恩?!蓖枯p語提不起精神,悶悶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回屋里去了。 曾經(jīng)生活過很多年的家并不陌生,一景一物都是她所熟悉的。 老爸捧著白瓷大茶缸坐在板床上喝茶,看著黑白電視里重放的新聞聯(lián)播。 涂曉楓在板床里面玩著五彩繽紛的玻璃彈珠,見她進門便招呼,“姐,要不要玩?” “不要……”涂輕語失魂落魄在老爸旁邊坐下,心里想的都是白莫寒。 “剛才給你姥爺打電話,被罵慘了?!崩习侄似鸩韪缀攘丝诓?,樂呵呵的道,“你姥爺罵人聲音越來越響亮了,一聽就是身體倍棒兒?!?/br> 涂輕語因為這句話揮去陰霾,突然懷念起王敬國中氣十足喝呼人的樣子,從張芹去世后,老人一直郁郁寡歡,再沒原來那“倚老賣老”的樣子了。 “明天去看姥姥吧?!蓖枯p語忍不住道。 白莫寒只是今天沒有來,又不是出事了,她何必這樣愁眉苦臉。 她知道福利院的地址,也知道姓李那個女人的家,再不濟還能找警察幫忙,找個現(xiàn)在還是孩子的白莫寒總是不難的。 “明天我和你媽有個長途要跑,五天后回來,到時候再去?!崩习执盗舜邓嫔系母∪~。 涂輕語心頭一動,這才想起還有另一件事沒有解決。 “爸,以后能不能不跑大車了,你和媽改行做點別的?!?/br> 雖然今天這一劫平安躲過,說到底涂輕語對車還是有些恐懼,也可以說是陰影,總之不想讓老爸再碰這東西。 “三輪車也賣掉怎么樣?那個東西本身不便宜,耗油還要花錢,用不上幾回,實在不劃算?!?/br> “……”老爸有點驚異的看著她,“嘖,大寶貝兒這是越來越會過日子了啊,可別讓你姥爺知道,該催著你嫁人了?!?/br> “……”涂輕語。 “我說的是認真的!”她正色,“開大車不安全,萬一你和媽真出了什么事,我和曉楓怎么辦?做什么都能生活,不如改行做點別的?!?/br> “大寶貝兒越說越有道理了?!崩习执盗舜禑釟?,喝了口茶,“晚上我和你媽提議提議,看她怎么說。” “恩?!?/br> 晚上吃過飯,老爸便和老媽到里屋去收拾明天跑長途要用的東西。 涂輕語和“往?!币粯樱屯繒詶魉馕?。 每晚和白莫寒相擁而眠成為習(xí)慣,驟然換成了二貨弟弟,涂輕語罕見的失眠了。 涂曉楓倒是在旁睡得呼呼的,伴著月光都能看見小肚子一鼓一鼓的起伏。 涂輕語側(cè)著身體,一手支在耳后,一手放在弟弟軟綿綿的肚子上,隨著他的呼吸起伏,仍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真的什么都不記得啊……”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涂曉楓鼻尖。 現(xiàn)在的感覺很奇妙,明明前一天弟弟還是大小伙子和自己貧嘴,短短一瞬,就變成了小豆包,還什么都不記得。 最初是驚異,而后是驚喜,從不敢相信到相信,這會兒靜靜回想白日里發(fā)生的事,沉淀下來的都是喜悅之情。 光是這種再次擁有的興奮,都足以讓涂輕語失眠了。 涂輕語后半夜才睡過去,天蒙蒙亮就被父母起床的聲音弄醒了。 夫妻二人悄手悄腳的穿衣服下地,拎著兩大包行李走了。 開大車跑長途,出發(fā)時間通常要很早,累了就在車里睡,被子什么的都要帶著。 老爸老媽從她十歲開始跑大車,最初由王敬國和張芹過來照顧她和涂曉楓,爸媽每次離開五到十天左右,回來休息幾天再跑下趟。 等她又長幾歲,自理能力強了,王敬國和張芹就不太過來了,都由她照顧弟弟,當然每次老媽走前總會囑咐隔壁大娘關(guān)照她們。 老爸老媽離開后,涂輕語等到外面天徹底亮起來才起床,組織出了一套尋找白莫寒的方法。 早飯她煮了省時省力的面條,煮好后叫涂曉楓起床吃飯。 涂曉楓穿衣服一如既往慢吞吞的,涂輕語看著著急,直接上手幫忙。 “抬胳膊,對,伸脖子我?guī)湍闾走M去……” 如此一番幫弟弟穿戴整齊,涂輕語盛了面條,和涂曉楓坐在爐子前面吃飯。 挑起一筷子面條,涂輕語突發(fā)其想,伸筷子過去敲了敲涂曉楓的碗,“曉楓,你記不記得我是誰?” “?”涂曉楓眨眨眼,一臉不解。 你是我姐唄,還能是誰? 我jiejie可能有?。?/br> “洛凡……”涂輕語猶豫了一下,“你記不記得?” “那是誰?”涂曉楓一副jiejie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傻了你別嚇我的表情。 “不記得算了……”涂輕語洋洋得意的勾了勾唇,心想,不記得正好,你也別打算認識了,以后找個妹子結(jié)婚生子,過點正常的生活。 吃過早飯,涂輕語把涂曉楓鎖在家里,一番叮囑,然后出去找白莫寒。 她憑著記憶找到白莫寒僅帶她去過一次的那個村莊,數(shù)著人家來到姓李那戶門前,等待她的卻只剩燃燒過后的一片廢墟。 這……怎么回事? 涂輕語有點蒙,正巧村一戶村民婦女背著孩子在路上玩,涂輕語朝二人走過去,禮貌問好,“你好,請問這戶人家是姓李嗎?” 婦女聞聲轉(zhuǎn)過身來,順著涂輕語手指的廢墟看了一眼,點點頭,“是,是姓李?!?/br> “他家這是出什么事了?”涂輕語問。 “失火了?!蹦菋D女道,“昨天晚上突然就著火了,火燒的那個旺,這母子二人差點被燒死在里面,還好他家鄰居發(fā)現(xiàn)的及時,把人給救出來了,可惜錢和東西一樣沒搶救出來,都燒沒了?!?/br> 不比后來,這時候村里的人都習(xí)慣把錢財放在家里,不會也不去銀行存,因此有一場大火把小康變成乞丐的說法。 涂輕語倒不覺得惋惜,那女人她又不是沒見過,本也不是什么好人,天降災(zāi)難屬于咎由自取,她只擔心白莫寒會不會被波及。 “這家人……沒誰出事吧?”涂輕語擔憂的問。 “沒,房子燒了沒地方住,都回娘家避難去了,等政府救濟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