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滴嗒--滴嗒--”聲聲如刀刺在沉魚的心上,幾乎讓她瘋狂,窒息。 “可以松手了嗎?”看著夜色中的沉魚,她幾乎已陷入了呆怔之中,山治終是無力的問道。 沉魚一驚,右手如火燙般地縮回。 “撲通。”安靜的夜色中,山治突然跪了下去,他抹了一把臉龐上的汗?jié)n,全身有些無力的呼了一口氣,他將身體靠著一塊巖石,不斷的喘著氣。 “為什么要走?”微瞇著眼睛望著夜空,山治搖著頭輕輕地問,那疑問與其是在問沉魚,不如說在問自己,他的眼前浮現(xiàn)出她那清純?nèi)崦赖娜蓊?,原本是如此嬌弱的女子,如一朵清麗的未綻的荷,卻是在自己面前露出了最誘人,最難言的風情姿態(tài)。 而這些他全都見到了,全都品嘗到了,并為此深深沉迷,此生此世,他更不允許她一切的美被其它男人見到。 “你是一刻也不想多留嗎?”輕聲苦笑著搖了搖頭,山治知道,不管以后如何,她將會永遠的烙在心中,難以抹去。 “山治--”沉魚搖頭,她不是故意的,更不是是存心想傷了他,就如他當初也不是存心傷了自己一樣。沉魚心中無限的痛苦,卻在山治失落的話語中,什么都說不出了,唯一泄漏她的心緒的,只有她的聲音,這一聲呼喚,帶著多少的后悔,傷心和內(nèi)疚。 “唉…”莫名其妙的嘆息了一聲,山治掙扎著從巖石邊爬起來,一步一步,艱難地對著山頂上的洞府緩緩走去。 “山治,我扶你回去--”沉魚緊跟兩步,趕了上去。她知道自己刺到了他的左胸,在離他的心口幾厘米的位置。這一招,幾乎要了他的半條命。 山治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頭,輕聲道:“回去吧,否則我若是后悔,只怕你是想走也走不了?” 沉魚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山治握了握拳,從胸口處掏出一個拳頭大的小包裹,向身后丟去。沉魚連忙上前接住,剛握在手心,就感覺到紙包的外表上,布滿著粘粘的液體,她有些不知所措。 “拿去吧,你朋友應該會用得上?!毙厍暗囊律辣M濕,朵朵紅花綻放在他的綠袍上,山治沒有回頭,他知道自己一回頭,便會墜入永生永世不可超度的深淵。 有些感情,不能說,一說都是錯。 放在心里,也許只是自己痛,說了出來,卻是兩人之間無盡的折磨。山治不去看身后的沉魚,甚至強迫自己去忽略她刻意隱藏的哭泣。可是,當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那種傷心卻在他的心里一日勝卻一日的清晰,傷痛也一日勝過一日,撕心裂肺,直至千年。 看著山治慢慢走遠,直至再也感覺不到,沉魚握緊藥包,轉身向山下一路狂奔。 已經(jīng)一天一夜了,梅茲洛還堅持得住嗎? 沉魚一口氣奔至海邊,開始呼喚梅茲洛。 這是她上岸的地方,也是她和梅茲洛約定歸來的地方。她知道梅茲洛一定會在這里等她的??墒牵斔M入海中時,卻發(fā)現(xiàn)這里早沒了梅茲洛的蹤影。 “梅茲洛--”沉魚焦急的呼喚著。她游過一個又個海域,尋找那個熟悉的朋友。整個大海在被夜色籠罩,沉浸在一種寧靜的悲傷中。晚風徐徐地吹,掀起輕輕的海浪,仿佛是為這個大白鯊魚嘆息。 “呷--呷--”梅茲洛艱難的回應著。它已經(jīng)燒了許久了,口腔,身體上已經(jīng)聚集了無數(shù)的粘液,卻依舊不肯到海底休息,見到沉魚過來,他費力的游了過去。 “梅茲洛,你嚇死我了。”沉魚尋著聲音,快速地向海邊游去,它居然一直呆在礁石邊等著自己,沉魚心中一酸,快速地打開藥包,將藥全數(shù)撒進了梅茲洛的口中。看著梅茲洛將藥大口的吞下去,沉魚心中又是歡喜,又是不安。 但愿梅茲洛能夠快點好起來,沉魚靜靜地看著梅茲洛,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安靜的梅茲洛,寬闊的下巴上,平日里時時張著的大嘴,此時正緊閉著,一雙巨大的眸子,輕輕的合攏,碩大的魚尾,安靜地停在水中,它全身透著一種與平日里不同的安靜,這個海洋最兇猛的生物,在此時變得如此的溫馴。特別是它那流線型的身體,此時呈現(xiàn)一種透明的白,晶瑩冰涼,就像是一條巨大的死魚。高燒如惡劣的魔鬼,始終盤踞不去,眷戀著它的身體。 退燒的藥,已盡數(shù)灌進了它的腸胃,沉魚整夜也未合眼:“梅茲洛,你要快點好起來,我們一起去環(huán)海?!?/br> “梅茲洛,你醒一醒,快點睜開眼睛,”沉魚在它的耳邊低語,“梅茲洛,你敢先棄了我,我便要用歌聲迷惑所有的大白鯊,從此大海中再無你們海王類!” 說也奇怪,梅茲洛的燒,奇跡般的,慢慢地退了。 第二日,當?shù)谝豢|晨曦投射到海面時,梅茲洛的高燒迅速退去,沉魚心中暗自感謝山治,對他的愧疚也愈加多了幾分。 醒來的后的梅茲洛,輕輕地睜開了眼睛,嘴巴一張一合,尾巴輕擺,微微帶起海波,比起高燒時,要生動可愛了許多,只是他的眼睛告訴了沉魚,它有些不悅。 即使是這樣,它依然輕輕的向沉魚游了過去,沉魚高興地轉身,迎向它,誰知,梅茲洛突然張開大嘴,猝不及防地咬出了她的身體。 “梅茲洛,你瘋了!”沉魚臉色發(fā)白,倒吸一口氣。 它是真的瘋了,牙齒不深不淺地咬著沉魚,在海中快速地前進,這樣既不至于傷害到她,又能讓她明顯地感到肌膚上傳來的陣陣疼痛。它梅茲洛,作為白鯊之王,從來不受人欺負,這條人魚昨晚說要滅了整個海王類,這種威脅是對它自尊心的挑戰(zhàn),即使她是沉魚公主,也不許。 “梅茲洛,你放開我!快放開!”海水快速地沖刷著沉魚的身體,讓她頭暈目炫。 “呷呷---”梅茲洛張嘴得意地狂笑,沉魚趁機從它的口中逃了出來,一躍而起,穩(wěn)穩(wěn)地騎到它的背上,天晴云美,一切都是如此美妙啊。 第二十八章 病愈花嬌 愜意地在海中前進,略微腥咸的海風撲面。 突然,寂靜的海面上傳來一首清揚的簫聲,蕭音竟然合著海浪的節(jié)奏,流露出一種淡淡的寧靜,如仙樂般,動人心弦。這種遺世的音樂渲染了整個海面,好似能傳染般。隨著越來越清冷的蕭音,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花香。 “梅茲洛,快看!”沉魚心跳加快,在海岸不遠處,一座高高的樓宇,立在無邊的花海之中,仿佛最一座孤傲的建筑,傲笑花海。 “真美??!”沉魚贊嘆不已。梅茲洛聽聞,連忙向花海的方向游去。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居然是一望無邊的牡丹花,無數(shù)株牡丹鋪天蓋地,開得絢爛奪目,雍容華麗。樓宇最高處,一位美麗的女子,著一身紅色的衣衫,持蕭而立如花中的精靈。 “總算等到你了?!比崦赖穆曇?,穿越海面,一字不落地落入沉魚耳中。 眉頭輕皺,她是誰,竟然在此等著自己嗎?沉魚吸了一口氣,躍過海面,直奔花海。離女子近了,沉魚發(fā)現(xiàn)她居然有雙墨綠色的眸子,光華內(nèi)斂,在她的眉宇這間,有一點紅艷的美人花砂。 這花砂,嬌似火,艷欲滴,與那墨綠色的眸子,交相輝映,簡直就是人與花最完美的結合。 世間竟然有這樣美麗的女子?沉魚看得太過于入迷,突然一陣花香撲面而來,女子綠眸一閃,手中的玉,蕭已對著沉魚的肩頭直刺而來,凌厲逼人,“快點交出紫月刃!” 連連后退中,沉魚面如寒霜地道:“什么紫月刃?!” 一擊不中,紅衣女子,手握玉,蕭,綠眸暗了暗,瞥向沉魚,有些惱怒地問道:“你是當真不知,還是故意裝傻?” 沉魚雖然不明她所問何意,心中卻也惱了幾分,淡淡地揚起嘴角,冷冷地道:“你等我來,原來就是為了討要什么紫月刃?可能讓你失望了,莫說我沒有,便是有,我也不會給了你!” 哼,如此美麗的女子,卻是如此不蠻不講理,沉魚轉身向海邊躍去:“梅茲洛,我們走!” 她沉魚到了海中就是一霸王,還怕她?從第一眼見她,強烈的感知力便告訴自己,她不是普通的人類,十有八九是位花精,沒想到,這花精卻是這般高傲,仿佛別人該欠了她八百兩銀子一樣,可是,沉魚,偏偏是個服軟不服硬的性子。在她面前裝大爺,她也就懶得陪她玩了! “慢著!”紅衣女子眉心微微一攏,墨綠色的眼光,在沉魚身上凝聚,非常犀利,似要看穿她的靈魂。沉魚清冷的一回頭,紅衣女子便看到一雙澄澈的眼光,心中的疑惑頓消,有此純凈眼波之人,應不會撒謊,看來她果真毫不知情。 眼見沉魚作勢要走,紅衣女子有些急了,語氣也稍稍緩了緩:”剛才是我唐突了,姑娘請留步!“ 還算懂些禮數(shù),既然這樣,也不和她計較了,沉魚腳步頓了頓。既然她在這里專程等她,沉魚也想知道,她到底找自己何事? 紅衣女子連忙趕了兩步,上前盯著沉魚,認真的問道:“請問姑娘,你的身上是否帶著一柄紫色的匕首?” 沉魚神色一凜,抬頭看看眼前的女子,清冷的臉浮現(xiàn)一絲驚詫,面前的紅衣女子,神色緊張,明明是詢問,可是口氣卻是如此的篤定,難道她有透視眼不成? 感覺明顯地不對勁了,難不成她是專程為自己身上的一把匕首而來?難道它就是她口中所說的紫月刃?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沉魚疏離地問著,她不想和她客氣了,這把匕首的主人雖然不是自己,但也不是眼前紅衣女子,難道她想打這匕首的主意? “姑娘!你身上的那把紫色匕首,名叫紫月刃,原是我,我,所有,還請姑娘歸還于我?!凹t衣女子不想繞圈子,干脆將話挑明了。 沉魚唇角略勾,溢出一絲遺世的嘲諷:”原來姑娘你費盡心機,用蕭吸引我至此,就為了我身上的一把紫色匕首?“ 牡丹仙子的微微一怔,眉間的朱砂頓時凄絕如火,沒想到面前的這個女子,年紀不大,說話竟然如此不留情面。 “這紫月刃本就是我所有,我要回自己的東西,理所當然。”牡丹仙子臉色微冷,墨綠色的雙眸深不可探,“姑娘若是執(zhí)意不肯歸還,可別怪我不客氣了?!?/br> 她說這些話,分明不是威脅,一陣花雨隨風而起,在花雨中間,紅衣女子沉靜如水,眼瞼半垂,將一截玉蕭緩緩舉到唇邊,她是那么的安祥,那么的祥和,如一座永恒的雕塑,這美竟賽過世間萬千顏色,美得如一幅毫無修飾的天然絕倫的風景畫。 一曲優(yōu)美的曲調自她唇中,緩緩逸出,這音樂極其柔媚,婉轉如情人間的竊竊私語,而這無邊的美景中卻也帶著繁華落盡的殺機。 “姑娘確吹奏的曲子確實很美,可惜這些美只是瞬間,落紅滿地卻是無邊的痛楚,不知道你的蕭聲無人應和,是不是非常孤寂?”唇邊帶著淡淡的淺笑,沉魚朱唇輕啟,她伸出手去,一枚紅色的花瓣落在手心。 沉魚的手指修長潔白,骨骼纖細,靈秀逼人,比大家閨秀的手還要漂亮。更重要的是她的手堅韌且有力,能瞬間爆發(fā)出無邊的靈力,隱隱挾著橫掃千軍的力量,無邊的霸氣從手心漫溢,那片花瓣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跡可尋。 牡丹仙子一怔,她實在沒想到眼前的女子不僅聽懂了她的音律,更似漫不經(jīng)心地一出手,便破了她的花雨陣。 嘴唇輕輕一勾,手中的玉簫緩緩收起,紅衣女子纖纖玉指輕叩玉簫,玉簫漸漸幻發(fā)出一種迷離的光芒,而后脫離了她的手掌,輕輕浮在空中,這名女子,竟然用靈力催發(fā)音樂,這這光芒無比眩爛,吸引著這世間所有生物的心神,天地間唯有這萬道光芒,和陣陣仙樂。 “呷呷--呷呷呷--”一陣緊似一陣的低吼突然打亂了這份天籟,仿佛是平靜的水面,突然被人丟進了幾顆亂石,梅茲洛此時就在深藍的大海中不停的低吼,跳躍。 幾個月前,它被沉魚的歌聲所迷惑,差點送了性命,自然,對此,分外小心?,F(xiàn)在,眼見沉魚被簫聲吸引了,它在大海中急得要抓狂了。 沉魚眼睛一閃,倏然后退,轉眼間已躍直海面。 “該死的小畜生,膽敢壞我的好事!”眼見沉魚逃離花海,紅衣女子對著海中的大白鯊暗罵,下一秒,這個女子就要乖乖地獻上紫月刃了,沒想到,居然被海中的這個小畜生給攪和了。真是可惱。 紅衣女子這邊恨得銀牙直癢,卻不知,沉魚既然能用歌聲迷惑梅茲洛,當然更知道音律也能迷人心的智的道理,只是,她作出癡迷的樣子,其實在暗中尋找她的破綻。 只可惜,被梅茲洛這橫杠子一插,引起了紅衣女子的警覺,她也就作罷,干脆退到了大海中。 眼睜睜地看著沉魚逃入海中,紅衣女子臉色分外難看,她還是第一次失手。 第二十九章 牡丹花妖 “哎--那個花妖,”沉魚騎在梅茲洛的背上,揮著手大叫:“后會有期----” 花妖?紅衣女子捂著胸口,一口腥血含在口中,她堂堂花之國的牡丹花仙,在她口中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妖精? “我牡丹仙子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奪回紫月刃!”紅衣女子怒極,昨晚無意中發(fā)現(xiàn)天空中抹利器,如流星劃破天際,她覺著有些蹊蹺,便一路追尋而來,沒想到紫月刃竟然真的出現(xiàn)在這條人魚身上,難道是主人的意思? 牡丹仙子,心中縱有千萬個疑問,此時,卻都化成了無限的殺機。袖袍一揮,漫天的花雨的挾著凌厲的殺氣,鋪天蓋地的籠罩著大海。融合 紛紛墜落的花雨,帶著死亡的氣息,可是,這種毀滅一切的氣息,落到海面上,竟然被海浪無聲無息的融合掉了。 “唉呀呀--原來是牡丹妖啊!”沉魚沖著她做了個鬼臉,“花妖,我們還是后會無期吧?!?/br> 梅茲洛一個深潛,至海底,帶著沉魚快速地向遠處遁去。 “哼,想從我手中搶奪寶貝,美人兒,你還嫩了點!”清澈的水眸斜睨,帶著三分不屑,七分嬌俏,沉魚可愛地紅唇微嘟,帶著幾許憤憤的表情,突然就有了十二三歲少女該有的天真俏皮。 “呷呷”梅茲洛歡欣不已。從他被沉魚收服了那天起,它看到的沉魚總是淡然,冷漠的,有時候甚至帶有股了些冷酷,無情,好象比實際年齡要成熟許多。 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女孩子的嬌態(tài),那張清冷的如面具的臉,突然有了少女該有的嬌俏,一瞬間,梅茲洛的也隨之心情大好,它加快速度,向著天海交接處,向著那條遙遠的地平線游去。 在那里有一輪落日,幾乎與海相接,無限的美麗。 梅茲洛前進的速度越來越快,漸漸的,在那海天相接處,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黑點,慢慢地,慢慢地,那個黑點逐漸地變大,清晰起來。 “梅茲洛,快去看看,那是什么?”沉魚驚叫著問。 白鯊梅茲洛聞言,立馬加速,破浪奔去。 船,一艘大船。 沉魚瞬間激動起來。重生為人魚,有誰能理解她的無奈和痛苦。她幾乎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接受了這世為魚的事實。 縱是如此,此時看到了船,仍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梅茲洛顯然感受到了她的激動,游得更快了。 轉眼,一艘金色的大船已清晰的出現(xiàn)在沉魚眼前。高高的桅桿,漲滿了無數(shù)的風帆,船體以金色和紅色為主色調,無比的瑰麗。一名男子迎風而立。更重要的她良好的感知力,告訴自己,船上有人! 有人,果真有人??!沉魚忽然熱淚盈眶。 “快,近點,梅茲洛,再靠近一點!”沉魚梅拍拍梅茲洛脖頸。 梅茲洛依命,再靠近一些。 一張英俊的臉孔漸漸清晰了。雙眉似劍,瞳仁略淡,薄薄的嘴唇,幾成一線。那模樣竟然非常熟悉。 “哼!是他!”高漲的情緒,猛然一落,沉魚冷哼一聲,“梅茲洛,回去!” 沉魚不悅了,梅茲洛快速前進的姿態(tài),生生在海中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