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第十一章 山高水長,從此關(guān)山萬里前途險 葉皓東一坐而起,一伸手抓住張?zhí)禊i的手,另一只手指著外面遠山處,道:“你知道我的新綠集團的名字的出處嗎?看那邊,那座山上枯黃的草正在凋零,草根下是一點點新綠在冒頭,我喜歡這個季節(jié)的大山,無聲無息卻有著蓬勃向上的勁頭,蒼茫有力不可阻擋!” 張?zhí)禊i給他繞的糊涂了:“你這說的什么啊,瞎打岔可沒用,你不是要耍賴吧?!?/br> 葉皓東得意的哈哈大笑:“耍賴也輪不上我,我是告訴你,我就是那座春天里的大山,草木枯黃之際已經(jīng)新綠勃發(fā),看似山窮水盡,其實暗藏生機,不怕實話告訴你,哥們在這兒服刑的日子沒幾天了,再想見到我,你得西疆的干活了,我的下一站是西疆石圍子勞改農(nóng)場,咋樣,哥們這一手玩的比你絕吧!” 張?zhí)禊i頓時傻眼。這小子的好勝心未免太可怕了,居然為了個賭約不惜這么糟踐自己,西疆那個水潑不進的地方,就算是能找到得力的托兒爭取到快速減刑,以葉皓東這樣的背景也犯不上去那兒找罪受啊。 葉皓東拍拍張?zhí)禊i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兄弟,以后跟著皓東哥混吧?!?/br> 張?zhí)禊i惱火的扒拉開他的手,皺眉問:“你這是真格兒的還是拿我開涮呢?” 葉皓東不屑的:“你看我有那么閑嗎?不過,你也別上火,你不是說過我是個很會帶小弟的老大嗎,跟了我,你會進步的?!?/br> 張?zhí)禊i臉色鐵青,難看無比,咬牙切齒的問:“什么價錢能讓你取消那個賭注?” 葉皓東正色看著他:“真要我說?我的胃口可大!” 張?zhí)禊i一字字:“說,你要什么價碼兒?” 葉皓東伸出兩根手指,張?zhí)禊i接了句,“兩千萬?”葉皓東搖搖頭:“兩個字,朋友!咱們今后成為朋友,自然談不上誰跟誰混了。就怕我這個小老板兒高攀不上你這個紅色豪門的大少爺。” 張?zhí)禊i表情有些動情,但他很快壓下內(nèi)心的感動,又恢復(fù)平靜:“咱們一直不就是朋友嗎?” 二人相視大笑,笑聲很真實,有開心有惺惺相惜的感動。 一九九六年五月二十五日這一天,農(nóng)俊婷在申城母嬰中心的加護病房產(chǎn)下一個男孩。農(nóng)逸夫老爺子親自給起名:農(nóng)思皓。遠在數(shù)千里外的葉皓東就這樣稀里糊涂的做了爸爸。當他知道真相的時候這個孩子都已經(jīng)四歲了。 數(shù)千里外,鋼城四方店監(jiān)獄內(nèi),新來的犯人林木懷正給葉皓東介紹關(guān)于新疆石圍子的情況。 林木懷長了一張夠全城人看半年都覺得新鮮驚悚的臉。鍋底黑,鼻梁塌陷,下眼皮神經(jīng)末梢壞死了,眼皮子不受控制的下垂,露出大半個瞳孔來,被風(fēng)吹的血紅血紅的,向前突起的嘴巴里滿嘴大板牙,嘴角邊冒著沫子正跟葉皓東白話的起勁兒呢。 西疆自治區(qū)有23座地方監(jiān)獄,大部分建于20世紀50年代;西疆監(jiān)獄地處戈壁荒漠,自然條件普遍比較惡劣。石圍子監(jiān)獄始建于54年,由農(nóng)墾建設(shè)兵團八師在石圍子市建立。地處大漠深處,整座監(jiān)獄按照監(jiān)區(qū)劃分為五個大區(qū)十大支隊,監(jiān)獄內(nèi)部管控嚴格,防范設(shè)施齊全,管理干部多數(shù)來自老兵團的復(fù)轉(zhuǎn)干部,風(fēng)氣嚴酷勞改強度大,比照四方店監(jiān)獄,那里才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葉皓東聽著不爽快,覺得沒勁,拒絕了何奎的好意安排,不等林木懷說夠了,直接攆他滾蛋。什么東西嘛,這不是打算給老子撤火嗎。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到了夏季,東北地區(qū)的監(jiān)獄犯人轉(zhuǎn)移工作即將開始。重點轉(zhuǎn)移的兩個方向,青原省和西疆自治區(qū)。這次四方店一共報了十五人,何奎把葉皓東也報了上去,葉皓東注意到公布的名單里四號院的大拿金榮哲和季成剛的名字赫然在列,保利剛跟楊軍虎都看到了葉皓東的名字,他們也想申請陪著葉皓東一起去西疆,可惜他們犯得事兒都不夠資格。 八月中旬的一天,葉皓東連同其余十四名犯人登上集結(jié)地的大客車,告別了家人朋友和獄友們,被大客車一氣兒拉到了位于奉城西處牛心坨監(jiān)獄,在這里等待他們的是來自東北三省和蒙區(qū)的重刑犯們。當全部犯人集結(jié)到位后,將乘坐公安部安排的專列一起前往西疆自治區(qū)。在牛心坨監(jiān)獄的廣場上,八百多名犯人見到了此行的總指揮馬萬志。基本了解了此次押運的程序和規(guī)矩。 晚上,牛心坨臨時羈押管理所內(nèi)。 防護措施已經(jīng)提升到最高等級,幾個連隊輪流站崗,制高點處架設(shè)八一式班用機槍。高高的墻頭上荷槍實彈的武警戰(zhàn)士每隔五米就是一個,探照燈照的院子里錚明瓦亮。房間里,一屋子擠了十六條大漢,晚上別說洗腳水,連刷牙洗臉的條件都不具備。各個屋子里大通炕和水泥地上躺的到處是人。葉皓東盤坐在炕上,屋子里其他人也散坐在各個角落里,大伙兒都揣著忐忑的心情睡不著覺,正在閑聊著。 第一步離不開自我介紹,每個人都做了自我介紹,現(xiàn)在是臨時羈押,也就是一晚上的事情,倒也沒必要計較誰是頭鋪二鋪,更沒區(qū)分什么等級,就胡亂坐在那,輪班兒的胡吹。 一個叫錢寶山的黑省大漢先開場:“今天晚上的伙食可不錯,不知道你們之前的監(jiān)獄吃的咋樣,我原來在雙城監(jiān)獄,那里邊的飯可賊難吃,一年到頭看不見幾回rou不說,窩頭還經(jīng)常蒸不熟,一扔能貼墻上,哪像今晚上這個伙食啊,居然還有rou吃,你們說是不是以后到了西疆也是這個標準的伙食???” 矮個子長的很粗壯,不滿二十的‘小四川’接過話頭:“你個瓜娃子,凈合計美事噢,現(xiàn)在給你點甜頭是讓你老老實實的別亂說亂動,他們好消消停停的把我們運到西疆去干活,你還以為天天這個伙食,你硬是敢想哦。” 年紀較大,渾身紋身看起來很老練的宮茂祥點點頭,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接過話頭:“沒錯兒,這種伙食也就是押解這些天能吃上,哥幾個能多吃點就多吃點吧,到了地頭就沒這么好的日子了,主食倒還好,以饅頭為主,那邊叫饃饃,可輪到菜就沒個看了。” 葉皓東好奇的問:“老哥你去過那邊?” 宮茂祥:“去過兩次了,八五年嚴打去過一次,九一年打擊地痞惡棍整治社會治安又去一次,去年收繳槍支彈藥又折進來了,這次是我主動報名去的?!?/br> 葉皓東問:“都說那邊苦的沒邊兒,你咋還主動去?” 宮茂祥:“我要跟你老弟一個歲數(shù),鬼才愿意去呢,那邊辛苦是辛苦,管理也夠狠,但只要你能干,多掙分兒,減刑也快啊,老哥我是個苦出身,地里活兒從小干到大,多干點活兒多遭點罪無所謂,去那邊正合適?!?/br> 葉皓東代表大伙又問:“你以前去過,給咱們說說押解的事吧,比如如果火車上有人鬧事,那些大兵會怎么做?” 宮茂祥:“小范圍的會有隨車的獄警鎮(zhèn)壓,如果是大群人一起鬧,那些大兵肯定會開槍,甚至有可能把一車廂的人全滅了?!?/br> 葉皓東驚訝的問:“連車廂里的警察也不顧了嗎?” 宮茂祥:“八五年有一批去青省的,半路上有人串聯(lián)集體鬧事,結(jié)果獄警彈壓不住,驚動了大兵,一個連長當場就命令一個班的大兵用機槍把一車人全突突了?!?/br> 吉省的朝鮮族犯人李成浩難以置信的:“能嗎?他們就敢那樣干?你吹牛呢吧?!?/br> 宮茂祥嗤之以鼻:“你個小包米棒子,井底的蛤蟆見過多大的天,比這還不講理的都有!” 葉皓東也覺得這話有點玄乎,但沒直接表示出來。大家都看著宮茂祥,等著他接著說下去。 宮茂祥:“這一路上什么事兒都有可能發(fā)生,火車晚點等候道班,給養(yǎng)跟不上犯人們鬧事,還有犯人吞服違禁品鬧自殺的,反正熱鬧去了,到時你們就知道了,但有一樣,假如你們中的任何人跟老子分到一節(jié)車廂里,你最好別鬧,免得連累大家跟著吃花生米?!?/br> 監(jiān)號的門外傳來獄警的怒罵:“都他媽的吃飽了吧,幾點了還不睡覺,瞎白話什么呢,都閉嘴!熄燈睡覺?!?/br> 葉皓東躺在炕上心潮起伏興奮得睡不著覺,盤算著宮茂祥說的話,覺得這一路或許不會太平,想一想就很期待。 第十二章 鐵流滾滾向西,漫卷征程 挨到第二天,除了吃飯外,依舊是在室內(nèi)等待,直到下午一點,終于等到了出發(fā)的時刻。 一整列火車,十六節(jié)車廂。六百多犯人,二百多的押運大兵和獄警整裝待發(fā)。值班的部隊干部下口令清點人數(shù),整齊有序的準備蹬車,輕點完人數(shù),部隊方面一個叫馬海濤的干部跑到總指揮馬萬志面前大聲報告:“報告總指揮,某部執(zhí)行犯人押解任務(wù),集結(jié)蹬車準備完畢,應(yīng)到八百三十六人,實到八百三十六人,是否蹬車請指示!” 總指揮還禮,同樣大聲:“注意警戒,開始組織蹬車!” 登上列車,八號車廂里,葉皓東跟季成剛湊到一起,跟他們一起的還有金榮哲。那個識途老馬宮茂祥也在這節(jié)車廂里,上車后還跟葉皓東打了個招呼。葉皓東把他招呼過來,意思是跟他多聊幾句。 車廂里一開始有些無序,亂哄哄的原因是有幾個鐐銬加身的重刑犯沉重的腳步拖慢了整個隊伍上車的速度,一旁負責組織的大兵班長惱怒的沖上來,上去就是一槍托捅在誤事的那個重刑犯肩頭上。幾個人紛紛打起十二分精神,承受著三十六斤的刑具快步前進。 葉皓東問宮茂祥:“這些人是咋回事?” 宮茂祥瞄了一眼負責押運的獄警,悄聲告訴他:“這些人都是重刑犯,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這輩子沒指望那伙兒的,怕他們豁出去鬧事兒,刑具加身是為了有備無患。” 金榮哲問:“這樣的人送去了能干什么?” 宮茂祥嘿嘿一笑:“到了那邊你就知道了,他們這樣根本沒啥了不起的,都是小菜兒,那邊的獄警和管理干部都是部隊上轉(zhuǎn)業(yè)下來的,個頂個的狠還不怕事兒,到那邊后要是遇上個和氣點的管理干部還好點,如果遇上個癲兒的,那可就慘嘍?!?/br> 葉皓東問:“什么叫癲兒?” 宮茂祥:“就是瘋狂的,變態(tài)的,一遇上收拾犯人就跟打了雞血似地往上沖的?!?/br> 人員全部登車完畢,總指揮一聲令下,列車緩緩開動,向著大西部進發(fā)。 在列車上,經(jīng)過鋼城的時候,葉皓東戀戀不舍的看著窗外,默默跟家鄉(xiāng)告別。列車進入鋼城站的時候,洪宇宙跟江威也站在月臺上,看來是打算送一送葉皓東的。一路向西,每天只停一次補充給養(yǎng),頭一站就是出關(guān)的標志城市錦城。在錦城車站,葉皓東跟車上的犯人們親眼看見車站兩邊筆直站立的荷槍實彈的大兵,人人頭戴鋼盔軍容整肅,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是精銳部隊特有的精氣神,車上的眾犯人都看傻了。 宮茂祥故作深沉的:“都早點睡一覺吧,等到了蘭州還有你們看的呢,38軍,天下第一陸軍,那威風(fēng)和殺氣,嘖嘖,那才叫精銳里的精銳呢?!?/br> 車廂里,獄警嚴肅的來回巡查,阻止犯人們交頭接耳,防止互相串聯(lián)鬧事,這節(jié)車廂的負責人高巍走過來,低聲問:“你叫葉皓東?” 葉皓東詫異之余,點頭。 高巍悄悄的:“跟我過來下。” 在列車的過道空里,高巍悄悄的對葉皓東說:“我跟齊振東是同學(xué),他介紹我找你,我現(xiàn)在需要你幫個忙?!?/br> 葉皓東同樣的音量:“需要我做什么,您說?!?/br> 高?。骸澳憬o我留意下犯人之間有沒有相互串通的和異常的,如果有請你務(wù)必及時告訴我,我知道你們管這個叫點炮兒,但非常時期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也是為了我們大家好,一旦出現(xiàn)失控的情況,咱們后邊的部隊會動用重武器,到時候整節(jié)車廂全都危險?!?/br> 葉皓東點點頭,什么也沒說,悄悄的回到自己的坐位。 列車在沉悶中前進,出了山海關(guān)直奔西去。預(yù)計整條路線經(jīng)遼省,冀省,晉省,蒙區(qū),甘省,涼省,西疆,七個省區(qū),行程四千多公里。總計需要五天才能到達。 列車走到晉省境內(nèi)的時候,葉皓東他們前面的車廂內(nèi)突然發(fā)生了sao動,葉皓東這邊車廂的獄警立刻行動起來,紛紛拿著電棍照著起身想往那邊擠過去看熱鬧的犯人劈頭蓋臉就打。隨后,那邊的sao動很快就被平息了,高巍走進來悄悄的告訴葉皓東幾個人,那邊剛才有幾個犯人借著上廁所的機會把廁所玻璃上的金屬壓條拆下來好幾根,幸虧發(fā)現(xiàn)的早,事情很快平息下來了,那幾個想搞事的犯人已經(jīng)被當兵的帶走了,估計沒好果子吃。 車里的犯人們都聽到了風(fēng)聲,悄悄的在交頭接耳,這一次獄警們卻并沒有阻攔。 胡廣利渾身鐐銬被鎖在車廂靠近獄警值班房的位置,從上車起他就一直沉默著,沒跟任何人說過一句話。葉皓東注意到他是因為這個家伙太沉默了,那是一種孕育爆發(fā)的沉默,讓葉皓東覺得危險。一個全身鐐銬重達六十四斤的犯人本身就比其他人更引人側(cè)目,更何況這家伙還表現(xiàn)的如此冷靜,大大區(qū)別于其他鐐銬加身的犯人叫苦連天罵聲不斷。 列車進入龍城后開始補充給養(yǎng),十分鐘后就在火車將要出發(fā)時,胡廣利突然提出要上廁所。在一名獄警的陪同下,他看起來艱難無比的拖著沉重的刑具走進廁所,獄警則站在門口守著,他們之間是一條鐵鏈,暫時鎖住了彼此。葉皓東一直時不時的注意胡廣利的動向,這個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那個位置上已經(jīng)沒人了,忙悄悄起身走到高巍跟前,問:“那個帶著最大鐐銬的人呢?” 高?。骸吧蠋耍±钆阒サ?,怎么了有什么不對?” 葉皓東點點頭:“他太冷靜了,那身刑具好像帶在別人身上,這么熱的天他咋能一點也不煩躁,我猜他正下決心干一件大事兒,所以心思都在那上頭呢?!?/br> 高巍迅速的向廁所方向掃了一眼,小李正站在門口,手上的鏈子依舊,他才放下心來。對葉皓東說道:“你會不會太多心了,小李看著他呢,那么重的鐐銬帶在身上,他還能翻起多大浪?!?/br> 廁所里,胡廣利把舌頭下面藏著的小肥皂吐了出來,迅速的喝了一口抽水馬桶里的水,然后將小肥皂含在口中。很快就化出滿嘴的泡沫,他把這些泡沫小心的涂抹在手腕上和腳踝上。 葉皓東想到了什么,問高?。骸八M去多久了?” 高巍也覺得時間有點太長了,他起身走向廁所,葉皓東跟了過去。廁所里,胡廣利終于把最后一件刑具脫下來,他的縮骨功配合肥皂沫兒,終于讓他擺脫了鐐銬的禁絆。高巍走進小李,問:“怎么個情況,他在里邊咋呆了這么久?” 小李:“鏈子還連著呢,剛才還聽到他吹口哨。”說著話,一拽那條鏈子,竟然拽了個空,鏈子的另一頭是空空如也的銬環(huán)。高巍和小李的臉色同時大變,趕忙推開廁所的門,只看見一副巨大的刑具留在里邊,窗戶開了個絕鉆不出去成年人的空隙。火車此刻正緩緩開動中,剛剛脫離了車站的范圍,這個時候火車正好脫離了當?shù)伛v軍的控制范圍,速度卻還沒起來,正是逃跑的最佳時機。 高巍和小李立刻離開廁所,高巍拿起對講機向上級匯報,小李則慌了神兒的站在一旁手足無措??雌饋砟莻€犯人的縮骨功的確很厲害,那么小的空隙竟然能鉆出去。小李突然想著現(xiàn)在也許犯人還沒走遠,他拿出鎖死窗戶的鑰匙,打開了那扇窗戶探出頭往外看,卻什么也沒看到。葉皓東緊跟過來時半途被一個獄警盤問了一句,所以比高巍慢了一步,這會兒他也走了過來,現(xiàn)場的情景一目了然,但葉皓東的想法卻跟高巍和小李截然不同,他仔細的看了一下廁所里的情景,突然一抬頭,只見廁所頂部胡廣利正雙手雙腳支撐著,掛在上面,像一個橫亙在廁所頂棚的奇形蝙蝠。葉皓東一眼看過去,胡廣利受驚再也藏不住,他的身體游魚一般,頭在前腳在后,猛的滑向被小李開大的窗戶。葉皓東一把抓住了他沒來得及完全劃出去的右腳。 第十三章 塞外江南,大漠里的風(fēng)情萬種 高巍及時反應(yīng)過來,一把cao起電棍,對著胡廣利已經(jīng)爬到窗外屁股就是一電棍。胡廣利受電擊,吃痛后勁道松了,被葉皓東整個拽了回來。高巍憤怒的撲上去就是一頓電棍,胡廣利很光棍的高舉雙手沒有任何反抗,表情似笑非笑,眼睛緊盯著葉皓東看。那套刑具是砸上去的,現(xiàn)在被他退下來就沒法再安上去,高巍沒辦法只好拿了幾個手銬子,用蘇秦背劍式把這家伙銬個結(jié)實。 回到車廂里,正是開飯的時候了,高巍走到葉皓東他們幾個人中間,把一大根散發(fā)著蒜香的紅色rou1腸塞給葉皓東。葉皓東大方把這個奢侈品分成了四份,與另外三人分享。 宮茂祥伸出大拇指:“行!老弟你可真有份兒啊,連押運獄警的負責人都給面子?!?/br> 葉皓東笑笑,什么也沒說。 越往西走,外邊的景觀越荒涼,不只是什么時候,胡廣利居然湊到了葉皓東他們跟前,只見他雙臂被反背到身后,呈一上一下態(tài)勢,雙腿則被連著的三個銬子鎖住,手銬子幾乎卡進rou里,但他的表情卻很輕松。 “小子,眼光挺厲害啊,盯了老子一道兒,眼瞅著要飛了,卻被你小子給破壞了,盤盤道兒吧?!?/br> 列車搖晃著飛馳。葉皓東不自覺的隨著列車晃頭,眼皮翻了一下,看了一眼胡廣利,打了個哈欠:“有什么可盤的,你要是跑了會連累很多人,男子漢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要跑最好換個地方?!?/br> 胡廣利仿佛自言自語:“胡廣利,吉省人,身上背的案子太大就不多說了,小崽兒,你記住了,咱倆沒完!” 葉皓東終于睜眼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又睡了。 五天五夜的長途跋涉之后,列車終于抵達石圍子市區(qū),火車進站,葉皓東跟著眾人一起好奇的打量這座城市。美麗的石圍子街景,人來車往,衛(wèi)生干凈程度遠遠強于鋼城,白楊樹高聳入云,綠陰一片,絲毫沒有荒涼的悲寞。 車上負責人介紹:“這是號稱大西北的小江南,全國衛(wèi)生先進城市,是兵團農(nóng)八師的師部所在地?!闭麧嵉慕志岸嗌僮尡姺溉擞辛艘唤z好心情。交接儀式開始,文件檔案清點,雙方互相簽字,隨行押解人員下車。葉皓東跟高巍握手話別,隨著眾人嚴格的按照要求排隊走下車。 大家在車下集合,點名報數(shù)后,很有序的走上來接收他們的大客車,依舊是那種鐵欄桿封死窗戶的大客車,只不過牌子變成了‘四平大客’。葉皓東一路上默默計算著時間,足足走了六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按照每小時五十公里的速度計算,這條路至少有三百公里。道路兩旁的景觀單調(diào)乏味,低矮的丘陵與灌木叢,荒草甸子和沙漠。 從沙漠公路上拐了過來,一片田野,麥浪滾滾,一股股清風(fēng)迎面撲來,給人以清新的感覺,綠化帶上成片成排的白楊樹傲然挺拔。只行進了四十分鐘,新的監(jiān)獄到了,仍然是如上的景觀,看來不是不毛之地。后面的押送武警散開警戒線,犯人們開始下車。一個黑省犯人晃著腦袋:“我cao1他大爺?shù)?,這還是笆籬子嗎?怎么沒有圍墻呀?”只有左中右排房,窗子無例外的是鐵欄。進得排房,一條寬不超過二米的過道,每二十個人一個囚室,鐵皮做的門被插入鐵栓,上了把鐵鎖。上下的鐵床鋪著竹板,一切都顯得簡單,整潔,沒有天花板,只用一種箔紙交叉做的頂棚,金光閃閃的。過道把房子一分為二,一共十八間號房。從窗戶望去,后面是寬闊的麥田,有幾排楊樹,窗外只有兩個武警端著槍巡視,如此簡單的警戒,有點讓人捉摸不透。 葉皓東愣愣的隨波逐流任人家安排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