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他們雖然沒有經歷過兵亂,但商人們走南闖北見識的也多了。有多少城鎮(zhèn)被某一方的軍隊占據(jù)之后,往往都是搜刮一空。別說給錢,能留下你一條命就算菩薩保佑了。當初徐勝治的灰衣軍攻破同州的時候,亂兵在城里燒殺搶掠了五日,有多少戶家破人亡,多少白骨埋入黃土!這是匪軍,而大周的那些官軍也好不到哪里去。左武衛(wèi)在壽州剿匪的時候攻破壽州,屠城三日,幾萬人口的大城硬是殺了個干干凈凈。理由很簡單,因為壽州的百姓協(xié)助叛匪守城! 兩相對比之后,百姓們對漢軍的好感更強。見到漢軍登門購物,他們心甘情愿的叫一聲軍爺,語氣中沒有一點輕蔑的意思。 陳子魚還好些,已經習慣了軍旅生活。敏慧還是第一次進入軍營中,很多事情都沒準備好。女孩子家要用的東西也沒帶齊備,劉凌這次就是帶著她進淶和縣城購買一些日常用品。雖然劉凌不擔心安全上的事,但出門總得帶幾個隨從,打聽事情啊,買東西啊,這些事劉凌其實一點也不擅長…… 隨從打聽了一下,這淶和縣城最大的商鋪有三家。一家酒樓,叫做松鶴樓,乃是百年的老店。一家文寶齋,一家春風一度摟。文寶齋,顧名思義,賣的都是上好的文房四寶和咕咚玩物和書籍。至于春風一度樓,這個就不需要解釋了。 這三家好像沒有必要去,因為這三家所賣的東西敏慧都不需要。倒是敏慧提議先去文寶齋買一些紙張書籍,她說王爺?shù)募垙埧煊猛炅?。劉凌倒是擺擺手道:“先去松鶴樓,大營里的伙食實在談不上美味,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先喂飽了肚子再說?!?/br> 敏慧知道王爺這是為自己考慮,心中感動,跟在劉凌身后往松鶴樓走去。才到門前,一個店小二殷勤的迎了上來:“幾位老客,可是好些日子沒見著了,今天打算吃點什么?” 這是客套話,當不得真。只是這份熱情殷勤的勁頭讓劉凌畢竟欣賞,畢竟城外就有數(shù)萬大軍駐扎著,這小兒還能保持著樂觀積極的心態(tài),這很難得。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松鶴樓能經營百年不倒,甚至在亂世中依然安如磐石,靠的就是這種一如既往的態(tài)度。當然,背景是少不了的。只是如今,松鶴樓的背景也沒什么可提的了。松鶴樓的老板姓裴,據(jù)說是出自裴家的一個支脈。現(xiàn)在大周掌權的雖然還是裴家的人,但城外卻是數(shù)萬漢軍。這背景不拿出來還好些,拿出來顯擺的話搞不好引火燒身。 幸好,漢軍的秩序很好,并沒有人來城里鬧事。雖然松鶴樓的老板每日里提心吊膽,但好些他的擔心有些多余了。 劉凌步入松鶴樓的時候還很早,不是飯點,所以酒樓里的食客并不多。這樣一來,這樓子里倒也顯得清凈。劉凌要了一個單間,幾個侍從就在門外等候,陳子魚和敏慧跟著他進了單間里。 經商多年的人,早就已經成了精。裴西山坐在甲子號房里,第一眼看到劉凌他們一行人的時候就確定,這幾個人大有來歷。其實判斷出這一點很簡單,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測的事。淶和縣城里的大戶人家,裴西山全都認識。而現(xiàn)在漢軍封城,外面的人也進不來。這個時候還能身穿錦衣帶著扈從來酒樓的人,其身份已經昭然若揭。 裴西山眉頭一挑,心道,看來這是一個大人物。 這些日子身穿便衣松鶴樓吃飯喝酒的漢軍軍官也不少,軍營里的伙食實在能淡出鳥來。所以,這段日子閑下來之后,有些將軍們不方便明目張膽的來城里喝酒,于是穿了便衣而來,這些人是很好認出來的。軍營有軍營的規(guī)矩,即便現(xiàn)在沒有戰(zhàn)事,私自外出飲酒也是觸犯軍法的。 其實說起來,劉凌并不禁止飲酒。他是了解軍營生活的,俗話說,當兵三年,皆是一條快搶。到青樓消費大頭兵們最虧,就敗在一個快字。征戰(zhàn)在外的時候女人是碰不到的,若是再不準喝酒的話,很多人心里都會有怨氣。所以,劉凌的軍營中有一件必備的東西,就是酒。這是漢軍的一個特色,輜重營會攜帶大量的酒水。 劉凌不是不知道有很多軍官甚至士兵到縣城喝酒,因為一直很規(guī)矩,所以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沒看見。漢軍士兵的軍餉很豐厚,士兵們手里并不缺錢,賣命的生涯偶爾買一回醉,無可厚非。 進入縣城的時候劉凌特意留意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進城采購的士兵一隊一隊的很整齊,沒有發(fā)生與老百姓沖突的事。這讓他很欣慰。 他坐下點菜的時候,裴西山正在猶豫著是不是親自上去招待一下。他不敢和這些漢軍將軍們走的太近,因為他知道漢軍不會在淶和縣長久的駐扎下去。萬一將來周軍殺回來,自己和漢軍接觸太深的話,會引禍上身。裴家出來的人,就算是一個支脈的小人物,考慮問題的時候也會權衡利弊。之前來松鶴樓的漢軍將領們,他一直保持著距離。每一個都尊為上賓,每一個他又都避之不及。但是這一個,不一樣! 不一樣的地方是,這個俊朗的男人,是帶著兩個女人來的。裴西山想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個人在漢軍中絕對有著很高的地位!一般的將軍,誰能帶著女人在軍隊里?忽然,一個念頭在裴西山的腦海里閃現(xiàn)出來,這念頭驚的他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 “快!” 裴西山連忙起身,吩咐手下人道:“去告訴蘇廚子,讓他把渾身的本事使出來做一桌子菜送到聽云閣去,別留手!等等!我親自去!” 裴西山急匆匆的下了樓,直奔后廚而去。 到了后廚,裴西山交代蘇廚子道:“把你渾身的本事都給我使出來,整治一桌子酒菜,撿你最拿手的做!一會兒我親自送到聽云閣去,今天來了貴客!你先忙活著,我得到前面去吩咐一聲,今天不做別的生意了!” 一身肥rou的蘇廚子呵呵笑道:“掌柜的,來了什么客人這么顯貴?還讓您這么勞師動眾的伺候著?” 裴西山瞪了他一眼道:“問那么多干嘛,伺候好了今日這位爺,我給你漲工錢!” “得嘞!有掌柜這句話,今天我就豁出去了。” 裴西山又急匆匆的到了大廳里,吩咐店小二將門板扣上一半,吩咐說今天不再營業(yè),給來的客人們告罪。說完又返身回了后廚盯著蘇廚子做菜,生怕蘇廚子不肯盡心盡力。裴西山知道,自己或許會迎來一個機遇! 他不知道的是,就因為他今天的靈光一現(xiàn),他為自己贏得了一份光明的前途。一年以后,當整個裴家都隨著大周的覆滅而煙消云散的時候,惟獨他這個最細枝末節(jié)的小人物活了下來。并且,他的松鶴樓在后來遷到北京城之后,成為了第一批遷到北京的商業(yè)之一,并且逐漸成為了酒樓行業(yè)的當中翹楚。裴家,因為他今日的舉動,再一次開枝散葉。一直到后來大明朝的時候,松鶴樓才毀于一場大火。 裴西山親自端著一盤菜上了聽云閣,將菜放在桌子上之后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介紹道:“這位公子是初次到我們松鶴樓來吧,我是松鶴樓的老板裴西山,給公子見禮了。這一道叫做……” 他后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忽然聽到樓下傳來一聲大喝:“憑他奶奶的什么!你們開酒樓還有不開門迎客的時候?老子今日還就吃定了這酒!” 第三百五十六章 公子無雙 ps:感謝ioio6699的打賞,連綿不絕。感謝大家的收藏支持! 裴西山眼皮跳了一下,偷眼去看劉凌,卻見這個年輕英俊男人的臉上沒有一絲不快,云淡風云。裴西山放下了心,告了一聲醉便急匆匆的下樓去了。 陳子魚不動聲色的看了劉凌一眼,沒有在劉凌的臉上看到什么不愉快,她起身,走到門口,對站在外面的兩個監(jiān)察衛(wèi)低聲吩咐了兩句。兩個六處的護衛(wèi)點頭,隨即跟在那裴西山的后面下了樓。 兩個六處的監(jiān)察衛(wèi)并沒有穿著象征著監(jiān)察院身份的黑色制服,他們在門口站定,朝著門口喧鬧處看去。劉凌對自己麾下的將軍們都很熟悉,剛才聽門口那喧嘩之人的聲音,似乎并不是漢軍中人。劉凌倒是有些好奇,這淶和縣城四周被漢軍圍的鐵桶似的,是誰有這么大的本事竟然神不知鬼不覺混進縣城里?他可不會認為在門口鬧事的是淶和縣的本地人,這松鶴樓乃是百年老店,城里的大戶官老爺早就跑沒了,誰敢在松鶴樓鬧事? 站在門口的兩個監(jiān)察衛(wèi)并不是陳子魚的手下,他們是六處的護衛(wèi)。他們兩個都具備銀衣的實力,而且,在銀衣中也是佼佼者。劉凌身邊本來是有兩個金衣的,那就是聶氏兄弟,但劉凌這次出門并沒有帶著他們兄弟二人,畢竟劉凌不認為在這淶和縣還能出什么差池。而且,劉凌對自己的功夫還是有一定自信的。 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聶氏兄弟這幾天有些反常。兩個人一反平日里云淡風輕的樣子,總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劉凌也沒有問過他們,但劉凌猜測,應該是和他們的仇家有一定的關系。南下以來,聶氏兄弟就和以往有些不同。尤其是越接近開封,他們兩個的心事似乎越重。劉凌不帶他們兩個出來,是不想讓他們兩個為難。這兩個人雖然對劉凌談不上有多忠心耿耿,但做事嚴謹用心,從來不曾玩忽職守,所以劉凌也不會虧待了他們兩個。能把他們留在大營里,劉凌就不會帶著他們兩個出來。劉凌想著,過幾天大軍北上渡過黃河之后,他們兄弟二人應該就會好一些了。 門口那粗狂的聲音說道:“老子從幾千里以外來,一路上走過的地方,但凡有酒樓從來沒有遇到過不開門接客的,怎么你們這勞什子的松鳥樓就這么牛氣?我告訴你,再擋著老子,老子一拳砸爛你這招牌!” 裴西山皺了下眉頭,臉色陰沉的走了出去。在淶和縣,還不曾有人敢在松鶴樓搗亂。更不會有人敢叫囂著砸了松鶴樓的招牌,最不能忍受的是,那家伙居然說這里是松鳥樓!縣老爺在的時候,對裴西山也是客客氣氣的,有裴家這棵大樹的蒙陰護佑,即便是他這樣的支脈之人也無需怕事。他們裴家這一脈到了他這代其實算是徹底的日落西山了,仕途上注定了沒有他的腳步,他能繼承小縣城里的一座酒樓經營,已經算混得不錯的了。但,裴家人有著自己的驕傲,哪怕是他這樣遠離了實力中心的小人物。 裴家樹大根深,實力雄厚。不光是在開封,整個大周各地都遍布著他們裴家的人。 裴西山今天更無須害怕,因為他知道聽云閣里那人,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在他面前放肆的。來人若是漢軍中的將軍,那就更無須害怕了。若是江湖上的人,裴西山自己就是一位散手功夫的高手,店里面的十幾個伙計也個個都有功夫在身,他還真沒什么可怕的。平日里他能接著裴家的勢,今天,他能借來的勢更大! “這位客人,本店今日有貴客臨門,實在不方便做生意。還請海涵,日后再到我松鶴樓吃酒,一律免帳?!?/br> 裴西山壓著火氣,對門外抱拳說道。 回答的是一聲轟的巨響,只見那關了半扇的門板被人用什么東西轟的粉碎。一條壯武的身影闊步走了進來,伸手一把朝著裴西山的胸前衣襟就抓了過去。裴西山沒料到來人說動手就動手,哪里像是來吃飯的,分明就是來砸場子的!裴西山退后一步閃過那大漢的手掌,一拳迎胸打了過去。那大漢竟然不躲不閃,硬生生的挨了裴西山一拳! 砰的一聲響,倒是裴西山被震的連連倒退。他一皺眉,甩了甩生疼的手說道:“橫練?” 那壯漢哈哈大笑道:“算你還有一分眼里,想不到一個小縣城里的酒樓老板也有這份身手,不錯不錯,來來來!陪老子再過幾招!” 說完,一揚蒲扇大的手掌朝著裴西山的臉上都扇了過去。裴西山大怒,這人出手明顯沒有什么招式,完全是潑皮打架的混賬路數(shù)。知道這壯漢練就了一身的橫練太保的功夫,刀槍不入,裴西山側山閃過去那一掌,一腿提下那壯漢的下體! “哎呀!你這老東西好不要臉!” 那壯漢雙腿一合將裴西山的攻勢封住,裴西山這一腿踢在那壯漢的膝蓋上,就如同踢在一塊鐵板上一樣。腳下一陣鉆心疼痛傳來,裴西山踉蹌著往后退了出去。那壯漢一腳揣在裴西山的胸口上,頓時,裴西山就好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往后飛了出去,撞翻了幾張桌子才落了地。松鶴樓的伙計們見老板挨了打,嗷嗷叫著抄起家伙就奔那壯漢打了過去。那壯漢也當真悍勇,不管對方用什么東西打在他身上都是不躲不閃,然后一拳一個將那些伙計全都放倒在地。 “奶奶的,非得讓老子動粗來進的來你這破店!趕緊去撿拿手的好菜做些上來,餓了老子不算什么,若是餓了我家公子,看老子不拆了你這破店!”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兩道身影閃電一樣欺到他的身前,一人出掌直取他的眼睛,另一人矮身一拳朝著他的下陰砸了出去。這兩個人出手又快有恨,找的正是那壯漢得意的空當。而且這兩個人出手的速度,遠比裴西山要快得多!正是那兩名監(jiān)察院六處的護衛(wèi)出手了,這兩個人都是銀衣的水平,放在江湖上也是能獨霸一方的高手。只是這兩個監(jiān)察院的護衛(wèi)顯然還是低估了那壯漢的橫練功夫,只一閉眼,那一掌打在他的臉上啪的一聲響,卻根本沒有戳瞎他的眼睛! 下面那一拳實實在在砸在了他的身體上,他卻絲毫都沒有反應! “奶奶的,怎么今天盡是遇到這陰毒的家伙!” 那壯漢大怒,一拳砸了出去。這一拳帶著呼呼的風聲,竟然隱隱間有風雷之相!那兩名監(jiān)察院的護衛(wèi)快速后退,避開了那壯漢的一拳,還待要攻,卻聽到門外有人說道:“金剛奴,停手。” 那壯漢本來已經占了上風,再一拳將一名監(jiān)察院的護衛(wèi)砸得倒飛了出去,另一名護衛(wèi)抽出短刀斬在他的肩膀上,竟然不能砍入分毫!他的拳頭本來已經揚了起來,聽到門外那人說話立刻就住了手,乖乖的放下了拳頭。 一人一襲青衫,緩步走了進來。 這人看樣子也就二十歲上下,眉如遠山,眼如日月,秀美的如同處子,眉清目秀,帶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書卷氣質。 “只是吃一餐飯而已,打打殺殺,沒了胃口。” 那青衫男子嘆道。說完,只是不經意的看了那兩名監(jiān)察院的護衛(wèi)一眼,隨即轉身就要離開:“淮揚鷹爪門的二代弟子,辱沒了門風,該打?!?/br> 那兩個銀衣監(jiān)察衛(wèi)頓時一驚,臉色蒼白了起來。 那金剛奴嘿嘿一笑道:“聽到沒,我家公子說你們倆該打,那就是該打了。老子已經收下留情,算你們運氣?!?/br> 他轉身就要追那公子,忽然想起一事問道:“你們可曾見過兩個雙生兄弟,使得一手好劍法,這江湖上應該也沒有幾個人能勝得過他們兄弟聯(lián)手的。一個叫聶福,一個叫聶祿。長得頗為標志,二十七八歲的年紀?!?/br> 那公子本來已經出了門,聽金剛奴說話不又皺眉道:“多嘴!” 那壯碩如虎豹的金剛奴立刻就給了自己一個大耳光道:“唉……我有多嘴惹公子生氣了,該打!” 那公子道:“我生的什么氣,你再多嘴,今日的飯就免了吧。” 金剛奴一愣趕緊乞求道:“公子洪恩,千萬別不給我飯吃?!?/br> 那公子也不再言語,只是往前走去。微風吹拂,青衫飄擺。 裴西山咬著牙問那金剛奴道:“你家公子叫什么名字,可敢留下?” 金剛奴哈哈大笑道:“我家公子天下無雙,名字說于你知道又有何妨?你便記得了,劍門少主便是我家公子!”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不可思議的事 “公子留步?!?/br> 陳子魚站在樓上施施然說道:“我家主人好客,想請公子小酌一杯,公子可否賞臉?” 她穿了一身水綠色的衣裙,站在二樓上說話,聲音清脆悅耳,身材玲瓏,真如仙女下凡一般。那公子本已經出了松鶴樓的殘破大門,聽到陳子魚說話回身看了一眼,隨即點頭道:“聞音而知雅意,有姑娘這樣的佳人為伴,想必你家主人也是一個有趣之人?!?/br> 說完,那公子竟然返回,舉步走上樓梯。他一步一步的拾階而上,也看不出什么特別的地方,只是陳子魚身邊剩下的幾個侍衛(wèi)卻頓時如臨大敵一般,身子竟然不斷的顫抖起來。那樣子,就如同遇到了天敵一般??墒牵愖郁~卻感受不到一點逼人的氣勢,看那公子神態(tài)自若,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 那公子到了樓上,也不客氣,很自然的舉步走入了聽云閣。陳子魚對裴西山說道:“有雅客至,勞煩掌柜的再收拾一桌菜肴上來,連并這破碎的門還有伙計們的傷藥錢,一會兒一并算與你?!?/br> 裴西山揉著胸口說道:“如何敢勞煩姑娘破費,些許小錢,姑娘千萬莫再說?!?/br> 陳子魚嫣然一笑,轉身進了房間。裴西山不敢耽擱,趕忙又去了廚房,吩咐那蘇廚子再做一桌子酒菜上來。那蘇廚子此時拿著菜刀正站在廚房門口哆嗦著,聽到吩咐連忙又鉆了回去。也再不用裴西山盯著,使出渾身解數(shù)做了滿滿一桌子佳肴。這蘇廚子雖然膽小怕事,但祖?zhèn)鞯氖炙囍鴮嵙说?。菜肴色澤鮮艷漂亮,口感也是十分的香甜爽滑。 劉凌起身做了個請的姿勢:“公子請坐,贖劉某冒昧了?!?/br> 那公子也不客氣,隨意撿了個位置坐下來。敏慧給他滿了一杯酒,他端起來聞了聞然后品了一口:“想不到此處竟然也有佳釀,倒是險些錯過了。只是酒中略有錢權的庸俗氣,可惜。” 劉凌之前也覺得這酒很好,清冽甘甜,實乃不得多的的佳品。他適才問過裴西山,知道這酒乃是按照他們裴家秘法釀制而成,還要在深窖里埋藏最少五年方可取出,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佳釀。只是,這公子只品了一口卻說出此酒帶著些許的錢權味道,實在讓人有些驚訝。 劉凌陪著飲了一口道:“公子如何品出這酒中的庸俗氣?” 那公子道:“非品,我也不是神仙,只能品出這酒的年限,卻品不出這酒的風骨?!?/br> 劉凌一怔:“那公子如何得出這錢權二字?” 那公子嘆道:“王爺富甲天下,擁兵百萬,這還不是錢權二字?” 劉凌眉頭一挑,隨即又放松下來:“公子好心機,佩服?!?/br> 那公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也算不得什么好心機,這淶和縣被王爺圍的鐵桶似的,外人進不來。城里的百姓中,有資格身穿錦衣的只怕早就逃之夭夭了。而王爺軍中的虎將,誰又有資格攜帶女眷?想來想去,除了王爺我卻也想不出別人來?!?/br> 劉凌道:“胸中有溝壑,不動亦如虎。聶公子,果然天下無雙?!?/br> 這次輪到那聶公子神情一窒:“想不到山野莽夫的名字,也能擾了王爺清聽?!?/br> 劉凌道:“恰好有人跟我說過公子而已,幸好,我這個人的記性一向不是很差?!?/br> “那二人在王爺軍中?” 聶公子放下酒杯,淡淡的問了一句。 “在。” “如此也好,正巧順路清理門戶。” “公子可否手下留情?” “為何?” “他二人于我有救命之恩?!?/br> 聶公子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活王爺一命,而活天下百姓,功德無量,這兩個人就留在王爺身邊吧,我不在追究?!?/br> 劉凌抱拳道:“敢問公子姓名?” “聶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