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象僧跪爬過來,低聲念了三四句咒語,滿臉都是深深的悲哀。 日本佛門弟子沒有悟性的占百份之九十九以上,大部分人都在撞鐘念經(jīng)中虛度光陰,像神壁大師這樣性情剛烈、自尊心極強的人,絕對不適合做僧人。他的武功、智慧、悟性、處世能力沒有一項出類拔萃,但至少比死去的龍、獅、虎三位高僧更具備主持楓割寺日常事務的管理能力。 我站起身,胸膛里哽噎得難受。 “風,我跟小鶴要走了,小來以后會永遠做你的貼身保鏢,目前駐扎在尋福園別墅的人,隨你調遣。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捧著舊神之怒,來見我,神槍會內部,除了軍師管夫子之外,還有一個大總管的位置虛位以待,或許你會感興趣?!?/br> “總之,看得起我孫龍的話,隨時打電話找我喝茶,會里的兄弟都等著你的加盟呢,有時間考慮一下?” 我送他們走出寺門,不知何時,山風變得陰冷而猛烈,剛剛的好天氣瞬間便被烏云遮蔽,蔭翳無比。 小鶴發(fā)動汽車,轉了個彎,呼嘯而去。她跟孫龍才是真正屬于江湖的一類人,快意恩仇、橫行殺人,只要活在世上一天,始終能夠冷靜地對待人與人之間的殺戮,把殺人當成一件日常工作,為了自己的終極目標,不惜血流成河。 這樣的江湖,不是我追求的冒險家樂園,所以,我絕不會加入神槍會,為了某個人、某一方的利益大開殺戒。我看著自己的雙手,很難想像自己有一天也會像小鶴那樣,縱橫決蕩,殺人如麻。 “主持,神壁大師不甘心皇室大人物在楓割寺里受辱,才會不顧一切地攔截孫龍先生。事關楓割寺和日本皇室的名譽,希望您能允許將他列入楓割寺的護寺圣僧行列。”象僧跟在我后面,態(tài)度恭恭敬敬。 我冷笑,他怎么會明白神壁大師冒然沖出來襲擊,是因為自己想通過求死來解脫無法頓悟的困境?真正的高僧,為了到達“一夕頓悟無上佛法”的至高境界,甘愿犧牲rou體生命,神壁大師追求的就是這種途徑。 “好吧,寺里的事你暫且全權代管,一切仍舊按照原先神壁大師制訂的規(guī)矩。”我不想分出心思跟寺里的繁雜事務夾纏不清,由象僧來代管是最省力氣的。 再次經(jīng)過“通靈之井”時,我不由自主地停步,因為剛剛還厚重凝固的血跡,只是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通通被青石板吸收了進去,只留下淺淡的赭紅色印跡,像是被清水暈開的胭脂。 我蹲下來,伸出手指在石板表面抹了兩把,沒錯,血都被吸收干凈了,手指上什么都沒有。 “吸血的石板?”我下意識地退后一步,仿佛面前的石板下面匿伏著看不見的怪獸。 “怎么了,風先生?”象僧奇怪地問了一聲。 我搖搖頭,不想讓這些咄咄怪事再攪得寺里重起波瀾,只是吩咐他:“你先去吧,召集僧人收抬殘局,讓大家都小心警惕一些,有任何事發(fā)生都不要輕舉妄動?!蔽椰F(xiàn)在才明白,楓割寺里處處都有古怪存在,而不僅僅是“亡靈之塔”上。 象僧匆匆忙忙地往“洗髓堂”方向走過去,像他這樣的日本僧人就算再修行一百年,也只是年齡、武功上的增長,對佛法、佛性不會有一點點進益,想達到閑云大師、龜鑒川、布門履那樣的成就純屬妄想?;蛟S神壁大師在連番受挫之下,己經(jīng)明白了這一點,才會在絕望中自殺退位,逼我接任。 又一次,我坐在了池水邊。 如果藤迦說過的話全部是真的,從絕對意義上說,躍進井里,無限向下前進,就能到達“海底神墓”一一“無限?多深才能到達?五千米、一萬米?總不會超過地球上最深的馬里亞納海溝吧?” 馬里亞納海溝位于太平洋的西部,是太平洋西部洋底一系列海溝的一部分。它位于亞洲板塊和太平洋板塊之間,北起硫磺列島、西南至雅浦島附近。其北有阿留申、千島、日本、小笠原等海溝,南有新不列顛和新赫布里底等海溝。 日本神話傳說中的海神宮殿,就藏在太平洋的最深處,可惜當時創(chuàng)造神話傳說的人,并不知道馬里亞納海溝的標準深度,肯定是以為“海洋無限深遠、神的力量無處不在”吧? 在鑒真大師的年代,科技水準極其低下,就算他和十大弟子練成“鮫人雙肺”的特異功能,可以長時間停留在水里,靠吸取水中的氧氣成分活著,但是他們自身卻沒有足夠的力量與海底暗流抗衡。 歷史上最偉大的航海學家哥倫布曾經(jīng)說過:每一寸海平面都是神秘莫測、瞬息萬變的,人類終生無法窮其究竟。 看似平靜的水面以下,到處充滿暗流和漩渦,或者鑒真大師和他的弟子們全都忽視了這一點,總以為化身為鮫人,就能五湖四海任意遨游了。所以,他們永遠地消失了。 水很清,如同一塊巨大的無色水晶,映著我極度疲憊的臉。 夕陽的光投射在水面上,泛起一層層細碎的金色波浪。我曾在全球各地看過不下幾千口深淺不等的井,正如前人描述的“古井無波”一樣,真正的井水是沒有波浪的,平滑如鏡,靜謐無聲,而不是像眼前的“通靈之井”一樣。 水面一直在動,到底是什么力量能不停地推動水的運動呢?如果是不停涌出的地下水或者自然噴泉,那么池水在不停攪動的情況下,又為什么不會隨時溢出來,而始終保持與池邊平行? “風先生一一”有人在叫我,就在月洞門邊。 我困惑地抬頭,從沉思中驚醒。在這種極其靜謐的環(huán)境里突然有人呼喚自己,的確是件不那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但那個人是關寶鈴,一個差不多被我遺忘掉的女孩子。孫龍與大人物的首度交手,己經(jīng)把我的精力快榨干了,最起碼從孫龍到達楓割寺起,我心里便暫時忘掉了她。 一句“風先生”,又把我們之間的距離拉遠了,而不像囚禁在那個玻璃盒子里的時候,緊緊相擁,相依為命。 “半小時后,有車子過來接我,我是來向你告別的。”風卷起了她的長發(fā),遮住臉和眼,讓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心里猛然一沉,以前無數(shù)次想像過的離別終于來了。 “謝謝你對我的關照,我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一一再見了……”她走到我面前,伸出右手,頭低垂著,帶著nongnong的鼻音,好像剛剛哭過。我看到她梳得整整齊齊的中分頭發(fā),被一條明顯的發(fā)際線分為兩半。那么濃密柔順的頭發(fā),摸上去,想必有世間最熨貼的手感吧? 我握住她的手,茫然微笑:“對,沒有不散的筵席,一路保重?!?/br> 或許幾個小時后,她會重新回到大亨的懷抱里,然后隨著歲月的流轉,把北海道、楓割寺、通靈之井、玻璃盒子等等全部忘掉。在那邊,她會是婉轉依人的小鳥、是高樓華廈里的金絲雀、是大亨專寵的漂亮女人…… 一股濃重的悒郁剎那間包圍了我一一“就算日后縱橫江湖、天下無敵,成為自己想像中的盜墓之王,達到風光的頂點,又能如何?那時候在我身邊和我共同分享一切光榮的會是誰?如果不是眼前楚楚動人的關寶鈴,縱然實現(xiàn)所有的理想又能怎么樣?” 她的頭發(fā)飄飛起來,把發(fā)香送入我的鼻子里。 我能看到她烏黑微翹的長睫毛和白皙高挺的鼻梁,突然有擁她入懷的沖動?;蛟S我在此之前浪費了太多的時間,真該在她第一次夜闖尋福園的時候,就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時光,而不是任由王江南去扶持呵護她。 “我們還會見面嗎?或者我會關注你的每一部新電影,買碟片來看,希望你早一天站在奧斯卡的領獎臺上……”我精神恍惚而且言不由衷,舍不得放開她的小手,早就忘記了某些墻角樹從后面,還埋伏著無數(shù)大人物的部屬。 關寶鈴退后一步,抽回自己的手,揚起臉向我苦笑著。 她的腰那么細,最多只有一尺七寸的樣子,幾乎要擔不起黑裙、狐裘的重量了。 “謝謝。”她掀動蒼白的嘴角,笑容慘淡。 半小時的時間對我來說太短暫了,只看了兩次腕表,便聽到了寺門外的汽車引擎聲。 很多話都哽在喉嚨里,不知道先挑哪些來說,忽然跳出一句:“你走了,大亨的病呢?他中的‘黑巫術’呢?就此罷手不管了嗎?” 那是大亨唯一可被攻擊的弱點,而我,控制著消滅這個弱點的鑰匙,或許可以用這柄鑰匙,把關寶鈴挽留下來。 我的手茫然地向口袋里摸著,終于找到了那個隨著我們一起歷險、一起脫困的黑銀戒指,像是救命符一樣高舉在手里,大聲說:“看,你看!黑銀戒指,下過‘黑巫術’咒語的黑銀戒指,還有那個神秘地從玻璃盒子里消失的美國女孩子瑞茜卡一一” 琥珀石在夕陽里閃著詭異的光芒,嵌在里面的啄木鳥也變得栩栩如生起來。 “那又怎么樣?整個亞洲地區(qū)、非洲、美洲地區(qū)的巫術高手、下蠱高手都己經(jīng)找遍了,他們束手無策。幾乎每位高手都說過同樣的話,除非找到原先下咒的巫師,再取得大亨親生后代的骨血,才有可能解得了‘骨血降’的詛咒。知道嗎?只是‘有可能’,任何人都不清楚可能性有多少,或者是一,或者是九十九,誰都無法斷定?!彼o了緊狐裘,讓那條近乎完美的克羅地亞狐領緊貼在領下,露出無比絕望的表情。 天井里一片陰冷,夕陽落下,只剩余暉漫延過西面的圍墻散射進來。 我固執(zhí)地舉著戒指,仿佛這是唯一能留住她的一張底牌:“你不是說過,只要拆掉尋福園別墅,就能有挽救大亨的辦法?如果我答應你的要求,‘黑巫術,的魔力能不能被徹底消除?” 沒有人再記得瑞茜卡的失蹤,對于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楓割寺來說,她連個過客都算不上,只是偶爾投落在水中的小石子,無聲無息地來,又無聲無息地走,無關大局,關于她的所有記憶,唯有我手里這枚小小的戒指。 關寶鈴又露出苦笑:“不,太晚了,你知道那天晚上我為什么會連夜爬過尋福園的鐵門去見你?就是因為一一”她靠近池邊,指向仍舊泛著細碎波浪的水面,再接下去:“‘通靈之井,給我的啟示,只有十天期限。我看得出你的固執(zhí),或許是尋福園對你太重要了吧?沒到第十天,我己經(jīng)放棄了自己最初的想法?!?/br> 她一直沒告訴我這一點,我還以為自己始終能掌握著大亨的生死呢一一 一陣皮鞋踏在青石板上的橐橐聲響起來,有個年輕人的聲音夸張地叫著:“寶鈴,寶鈴,你還好嗎?” 這個大煞風景的聲音,就來自最早出現(xiàn)在尋福園別墅門口的白面小生。他穿著雪白的西裝、白色皮鞋,戴著一副價值不菲的白色窄框眼鏡,臉上的皮膚白嫩得像剛剛做過蒸汽浴的女孩子。 相隔十步遠,他就張開雙臂,做出親熱的擁抱姿勢,目光只對著關寶鈴,對我根本視如不見。 關寶鈴吸了吸鼻子,強作笑臉:“堅尼,我還好,謝謝你能來接我?!?/br> 別離的這一刻終于來臨,蘇倫離開時我只是感到突兀,并沒有太多難分難舍的心痛,但關寶鈴不同,這一去可能就是永別,大家的生活軌跡再也沒有交集的機會了。 “別墅一一我可以送給你,或者破解‘黑巫術,并沒有你想像的那么困難,能不能再留一段日子,等我們找到那個神秘的水下建筑物入口?難道你不想看看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跟她在玻璃盒子里的那些日子,是我一生最神奇的經(jīng)歷。我希望當一切秘密揭開的時候,她還在我身邊。 堅尼厭惡地扭頭盯著我:“喂,你是誰?寶鈴跟你有什么關系,我看不出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兒,快些滾開!”他的價值昂貴的眼鏡后面,長著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并且白多黑少,滿布血絲,一看就知道屬于被酒色和夜生活淘空了身體的花花公子。 我不想理他,努力控制著自己即將爆發(fā)的郁悶。 “不想,那些對我來說,都是最恐怖的回憶。我累了,只想離開這塊到處充滿了危險和驚懼的地方,回港島去,回自己的家……”關寶鈴抬手在自己太陽xue上輕輕敲了敲,皺著眉回頭看著水面,忽然一聲幽幽長嘆。 她的嘆息聲像一柄最鋒利的長刀,把我的心都要割碎了。 我跟著長嘆:“既然留不住你,那就只能說再見了,一路珍重!”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原以為這句話永遠不會降臨到自己身上,以為只有別的女孩子為自己傷心,而自己絕不會對誰依戀到難分難舍?,F(xiàn)在,我體會到了,如果能留住她,我愿意獻出尋福園,只是為時己晚。 堅尼擰著眉對著我,嘿嘿冷笑了兩聲:“我知道你是誰了!” 他從口袋里取出一張支票,捏著一角,趾高氣揚地向我遞過來:“這張空白支票是大亨獎勵給你的,數(shù)字隨便填,做為你保護關小姐的賞金。當然,對你們這樣整天只知道尋寶盜墓的家伙來說,天上掉下這么一大筆錢來,睡覺也會笑醒對不對?” 我接觸到他盛氣凌人的驕傲眼光時,只想一拳打碎他的眼鏡,但我還是輕輕接下了支票,要在關寶鈴心里留最后一個美好的印象。 “走吧,堅尼。”關寶鈴轉身向寺門外走,步子急匆匆的,像在逃跑。 堅尼又是一聲冷笑,跟著離開天井。 我沒有追出去,渾身的熱血、郁悶都變成了無休無止的痛楚,深入五臟六腑,翻滾糾纏著。 汽車引擎聲又響起來,慢慢遠去。我茫然看著手里的支票,無意識地把它折了起來,放進口袋。如果這就是我跟關寶鈴的緣分,上天簡直是與我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讓我遇到她、愛上她、又一起度過玻璃盒子里那一段奇妙的歷程,等到自己發(fā)現(xiàn)她己經(jīng)深深地鐫刻在我的記憶里,又突然間分離,不留一絲幻想。 精神一陣恍惚,我的頭又劇烈地痛起來,仿佛冥冥中有一根線拴住了我的痛覺神經(jīng),不停地狠狠扯動著。我捧起池子里的水,用力撲在臉上,冷水能澆熄心里的烈火,也能讓沸騰的熱血重新冷卻。 “嗯,年輕人,需要幫忙嗎?” 不必抬頭,也知道是大人物的聲音。我的手浸在水里,保持著凝立不動的姿勢。水那么冷,那么深邃,帶著無限的神秘誘惑。 “其實,每個人年輕的時候,都要受思戀的折磨??梢哉f,愛和痛苦都會讓人成熟,不經(jīng)過這一道關口,年輕人就脫離不了男孩子的青澀幼稚一一”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像個成熟睿智的長者。 貴為日本皇室的大人物,他對我的態(tài)度似乎己經(jīng)足夠友好了,也能從另一個側面證明,我目前對他而言,非常有利用價值,所以才值得他拋開架子站在這里。我的價值在哪里呢?難道竟然成了諸方勢力最看好的取得“日神之怒”的人選? 我深吸了一口氣,想想藤迦說過的鑒真大師的往事一一“一千年前,就在這口神秘的古井旁邊,真的曾經(jīng)發(fā)生過那么多驚心動魄的傳奇故事嗎?一個中國僧人,帶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錚錚新年,率領門下弟子躍入寒潭……” 一切,真的像一部曲折詭異的幻想小說,我忽然覺得后心滲出了絲絲冷汗,倏地把手縮了回來,仿佛澄澈的水波下面,有無數(shù)只亡靈的手要突然躍起,拉扯我入水而去。 “你還好吧?風?!贝笕宋锍粤艘惑@,向后退了半步。不遠處的灌木從后,立刻響起不易察覺的槍械保險栓彈起的動靜??上攵?,他的保鏢們早都成了風聲鶴唳的驚弓之鳥,生怕孫龍愚弄大人物的那一幕再次重演。 “我沒事,謝謝關心?!蔽宜Ω闪耸?,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希望籍此忘掉關寶鈴離去帶來的郁悶。 第一部 尖鋒相對 第十章 突如其來的車禍 “風,我知道你的心事,皇室方面跟大亨一向有聯(lián)系來往,或者我可以幫你的忙一一”大人物的眼睛開始閃光,像是窺到了我的命門。 我扭動了一下頸椎,發(fā)出“喀吧”一聲脆響,報之以淡淡的冷笑:“多謝,大家還是各走各的路,道不同不相為謀,你說呢?”沒人能幫上我的忙,除非大亨對關寶鈴自動放手,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哈哈、哈哈……風,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們日本人最喜歡跟聰明人做朋友,而且我知道,你既然能從金字塔下拿到‘月神之眼,,必定就能從’海底神墓,里找到舊神之怒,一一只要你肯做,開個價錢出來,隨便什么樣的漫天要價,政府都會給你一個滿意之極的答復。我們只要那顆寶石,可以提供任何方面的財力援助,除此之外,探險所得的一切利益都歸你個人擁有,怎么樣?” 他伸出保養(yǎng)得異常白皙光滑的手掌,重重地在自己胸口拍了兩下,接著說:“我保證,說到做到?!彪m然這些話有開玩笑的成分在里面,但他的神情己經(jīng)變得非常嚴肅。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再次冷笑:“目前最需要做的,似乎該是清除神槍會安放在各大城市里的超級炸彈吧?至于‘海底神墓’和‘日神之怒’都還只是傳說中的東西,我勸閣下還是別多費心了!” 這才是大人物的死xue,他的臉立刻變得一片蒼白,用力挺直了腰,沉默了半分鐘后才換了一種柔和平淡的口氣:“對,那些炸彈很恐怖,不過,我們有美國方面的軍火專家,很快就能解除炸彈的威脅?!?/br> 在日本駐扎的美軍部隊,配備的軍火槍械都是五角大樓方面特批的最新式武器。我知道他們的全球定位掃描系統(tǒng),的確可以非常迅速地探索到地下二十米深度的炸彈,但這是全球軍火高手都知道的事,孫龍不會無知到連這一點都不加防備。 “風,開個價?”大人物緊追不舍。 我搖搖頭,保持沉默。孫龍說過,如果我還是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就絕不能把“日神之怒”拱手交給日本人,引起亞洲格局的又一次天翻地覆。那么,交給孫龍呢?按照他的“日本沉沒”計劃,豈不也是一場不公平的戰(zhàn)爭? 戰(zhàn)爭的受害者,只有平民百姓,無論是中國的還是日本的。 大人物突然長吸了一口氣,斬釘截鐵地揮動拳頭,向下狠狠一砸:“風,我實話告訴你,日本領土內的任何地面、地下、水下發(fā)掘工程、所出土的任何東西都屬于政府擁有,任何人不得私自帶離出境,否則將被判處‘侵害國家利益罪’,輕則終生監(jiān)禁,重則立即槍決一一不交給我們,那么不管是誰,都得不到它,除非仍將它置于幽深的海底?!?/br> 這才是日本人的本性,翻臉不認人,利益當頭,寸土必爭。 我冷笑一聲:“閣下誤會了,我搖頭是表示自己根本不會去碰舊神之怒,,也不會深入海底搜索。對,那是日本人的東西,理應由偉大的日本人親自把它從海底抱出來,跟中國人無關。所以一一以后請不要跟我談論這件事,我不感興趣?!?/br> 大人物又一次挺直了腰,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凝視著我的眼睛:“風,跟孫龍在一起,沒有任何好處。知道嗎?他所做的一切,一直對‘西方七國,的集團利益造成了某種不恰當?shù)膿p害。上個月在希臘召開的七國會談上,己經(jīng)草擬了一個完全針對孫龍、針對新恐怖主義組織神槍會的清剿計劃。知道嗎?目前全球各國的首要任務是反恐,我們的美國盟友安定伊拉克的局勢之后,便會揮師東進一一孫龍,不過是另外一個本拉登的拙劣復制品而己…… 我保持沉默,對于恐怖主義組織的深惡痛絕,令我一直贊成美國人對本拉登的清剿行動。如果神槍會的發(fā)展趨勢向全球恐怖組織靠攏,我當然是站在反對的立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