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平苦笑著道：“自然不可能！但是韓才那殺才，聽得小高妃的聲音，卻忽然大聲呵斥奴婢們用刑逼他污蔑小高妃……掌刑的內(nèi)侍一個不留神，竟然被他嚼舌自盡了！”他嘆了口氣道，“小高妃還說要去陛下跟前討個公道……”

    “那就讓她去討罷?！蹦帘涛⒗湫χ溃袄状蟊O(jiān)怕也正等著向陛下訴說委屈呢！”

    岑平不過那么一嘆，有雷墨在姬深身邊，一個不得寵的妃子，內(nèi)司上下都沒放在心上，只道：“至于田艷兒，楊凝華倒沒給她出頭，甚至還使了人到內(nèi)司說這田艷兒雖然是在傾香殿上伺候的，但若當(dāng)真做了不好的事情，叫奴婢們盡管問，楊凝華絕不偏袒，可田艷兒也是死活不肯招供，奴婢擔(dān)心像韓才一樣死無對證，如今只能叫他們先緩刑了?！?/br>
    這么說來一共兩個嫌疑的宮人，卻已經(jīng)一死一傷，問題是誰都不認(rèn)……

    兩個宮人明面上的主子，一個小高妃，一個楊凝華——楊盈燦在端明皇后難產(chǎn)去世前隨著六宮晉位從御女一舉封妃為列榮，前年又晉了凝華，宮室倒還是列榮時(shí)賜住的慶云宮傾香殿。

    這兩個人和澄練殿都不太過得去。

    先是小高妃，當(dāng)初端明皇后甍逝，高太后傷心過度，要將那會撫養(yǎng)在和頤殿的長康公主交給宮妃撫養(yǎng)，本來高太后是屬意小高妃的，不想小高妃卻看中了生母已逝、沒有外家的皇次子姬恒，中間雖然病了幾次，也仍舊不肯放棄，最后惹怒了高太后——索性將長康公主交給了焦氏。

    而小高妃最終惹怒高太后從而沒能撫養(yǎng)皇次子，卻是因?yàn)樾绿┕鳌幸淮?，小高妃刻意親近姬恒，喂他吃東西時(shí)讓姬恒噎了，恰好叫新泰公主撞上，說了幾句懷疑小高妃會不會照料小孩子、用不用心的話，高太后不免責(zé)備了小高妃，小高妃轉(zhuǎn)過身來，遷怒新泰公主，竟然給了她一記耳光……新泰公主頰上帶著掌印回到澄練殿，牧碧微怎么肯罷休？當(dāng)下帶人沖到常明殿里，讓阿善和挽裳按住小高妃，著新泰身邊的老嬤嬤上前還了小高妃十記耳光，末了還帶著新泰到姬深跟前大哭大鬧，那回要不是高太后出面圓場，小高妃連充華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這件事情人人都認(rèn)為小高妃沒進(jìn)宮時(shí)就跋扈，為了太后幾句責(zé)備遷怒新泰公主也是情理之中，但實(shí)際上卻是新泰公主打從心眼里不愿意自己的同母弟弟離開太后身邊，被個小小的充華撫養(yǎng)，所以在小高妃挨了太后斥責(zé)后，故意私下里以言語挑釁侮辱小高妃……牧碧微也清楚新泰的所為，只是小高妃乃是高家嫡出的女郎，若她撫養(yǎng)了皇子……新泰都預(yù)備好了這么好的理由了，牧碧微自然不能放過。

    至于楊凝華，她從前是何氏的宮里人，卻曾投靠過端明皇后。

    端明皇后甍逝后，就又竭力的奉承何氏，對長錦宮上下都不掩敵意——這兩年來親近長錦宮的妃嬪沒少受她刁難。

    雖然都是長錦宮的對頭，但慶云宮和嘉福宮還是有些差異的，慶云宮既然親近何氏，對武英郡夫人當(dāng)然也是很逢迎的……嘉福宮的主人卻姓高……

    第十一章 曹氏

    今年的春狩依舊是西極山，后宮隨駕照例是何氏和牧碧微擬定，這名單她們早就擬熟了，大高妃根本就不想去，理由也準(zhǔn)備好了要照顧皇四女，崔凝暉就是個擺設(shè)，自然沒她的份，小高妃不受姬深喜歡，加上高太后這兩天據(jù)說有點(diǎn)咳嗽，索性給她個伺候太后的體面臺階——也別去了。

    新寵康容華，當(dāng)然在其列，世婦里，孔月盈寵愛淡了，但何氏說：“前幾日楊氏過來，說孔氏這些日子在宮里待得悶，想趁春狩一起去散散心?！?/br>
    “西極山下有正經(jīng)的行宮，也不差個世婦住的地方，去就去吧?！蹦帘涛⒙唤?jīng)心的應(yīng)道，“既然如此，曹氏也去吧?！?/br>
    世婦曹氏是去年郡貢的才人——就是牧碧川如今所任的一個中郡——進(jìn)宮之后對牧碧微也很奉承，壓倒柳御女、段美人等，一年不到就晉到了世婦，越發(fā)對澄練殿上心，這會也是頗得意的，但今年加了新人，這寵愛不免要經(jīng)受一下考驗(yàn)。

    何氏微笑道：“陛下很喜歡曹氏伺候，怎么能不去？”

    宮嬪就是這樣計(jì)較著一個個定了，姬深三個月來召幸過的基本都在里面，哪怕是恃寵生驕的那幾個也是，無論何氏還是牧碧微都不會阻了她們隨駕的路的，畢竟去年最驕橫的幾個都是在狩獵時(shí)因?yàn)榉N種緣故出了事嘛！

    定好了人，牧碧微正要告辭，何氏忽然道：“就要動身了，鳶娘回去嗎？還是帶去西極行宮？”

    “你不說我都忘記了?！蹦帘涛⒌?，“我倒想索性帶她過去，她還沒去過狩獵，蘭蕙館里的幾個小娘這次不是也要陪著玉桐和瓔珞一起去嗎？叫她們小娘早點(diǎn)玩熟悉了往后相處也和睦?！?/br>
    “和睦？”何氏笑了一下，不以為然道，“高家、蔣家挑出來的這些個女郎教養(yǎng)倒還算不錯?！边@就是不看好她們能夠真心與牧鳶娘交好了。

    牧碧微淡淡的道：“就是看她們教養(yǎng)不錯，才想撮合她們小娘家家的好好來往……免得小孩子家不懂事，小看這個小看那個呢！”

    “也是?！焙问纤尖饬讼?，點(diǎn)頭道，“鳶娘連狩獵都能跟著去，想必她們有什么心思也不敢多琢磨……可告訴陛下了？”

    “我一會去說?！?/br>
    何氏提醒道：“陛下如今在呂氏那里?！?/br>
    “看來過些日子就是呂世婦了?！蹦帘涛⒃捠沁@么說，面色卻是一派無所謂，“我還是到宣室殿里等吧?！?/br>
    ……………………………………………………………………………………

    姬深在呂氏處盡了興，回到宣室殿時(shí)天色已晚，見牧碧微在，不免要問一問。

    聽了牧碧微說想狩獵也帶上牧鳶娘——這種小事姬深一向不在乎，當(dāng)下就答應(yīng)了，因?yàn)樘岬侥柳S娘，又問了姬恊，牧碧微含著笑道：“看他成日里胡鬧著，妾身就教了他些字先學(xué)起來，不想他比妾身小時(shí)候還要沒耐性，妾身過來前才訓(xùn)斥過他，如今正拿池子里的魚出氣，折了柳枝追著魚群打了不如它們冒頭呢……虧得鳶娘跟著哄他！”

    姬深自己對在高祖和先帝手里受到的嚴(yán)厲教導(dǎo)至今心有余悸，對子女的課業(yè)一向沒什么要求，聽了就道：“三郎如今還小，你別累著了他，再說誰叫他命好生在了皇家？就是課業(yè)差一點(diǎn)，生來也是在人之上的?！?/br>
    “陛下說的是?！蹦帘涛⒉艖械门c他爭論，隨口敷衍道，“到底陛下更疼他，怪道每次妾身說他，他都嚷著要見父皇，如今妾身都快管他不住了。”

    她不過是順嘴哄幾句姬深，只是姬深有些日子沒見到姬恊，倒有幾分想念，聽了興起，就道：“那朕正好去看看他，可別被嚴(yán)母欺凌得躲哪里哭呢？”

    “陛下說的，妾身是那等惡母嗎？恊郎可是妾身親生的！”牧碧微嗔了他一句——她是很不愿意姬恊和姬深太過親近的，偏偏宮里就四位皇子，大皇子、二皇子因?yàn)樵缒隇椤疤旎ā彼?，面上落了疤，大皇子還傷了腿，這一長子一次子又是太后跟前養(yǎng)著的，甘泉宮距離冀闕宮遙遠(yuǎn)，姬深一個月才過去請個兩三次安，加上他本來就以貌取人，對這兩個兒子心中不免失望，就不是很愿意見。

    這么下來，姬深喜歡的當(dāng)然就是沒受過病害損傷容貌的姬恊和姬惟了，總共才兩個，雖然宮里宮外都認(rèn)為他最喜歡姬惟，但姬恊得他注意的機(jī)會也少不到哪里去……

    到了澄練殿，姬恊見著姬深，立刻欣喜的迎上來：“父皇怎么來了？”

    “聽說你惹了你母妃生氣？”姬深任他沖到跟前抱住自己的袍子，笑著俯身問，“可是做了壞事？”

    “兒臣才沒惹母妃生氣！”姬恊天真道，“不過是少寫幾個字，母妃就急了，后來兒臣都補(bǔ)寫好了。”

    姬深故意道：“是這樣嗎？那為什么你母妃都到朕跟前告狀去了？”

    牧碧微嗔他一眼，正要和兒子解釋，不想姬恊卻道：“這一定是因?yàn)楦富屎镁脹]來看兒臣，母妃怕兒臣太過思念父皇的緣故！”

    姬深聽了不覺哈哈大笑，伸手將他抱了起來道：“你倒是孝順！”

    “兒臣當(dāng)然孝順！”姬恊大言不慚道，“兒臣不但孝順母妃，也孝順父皇呢——兒臣如今已經(jīng)重了，父皇讓兒臣自己走罷！”

    姬深如今其實(shí)還在壯年，姬恊不過五歲，但長年沉迷聲色，姬深抱他也有點(diǎn)吃力了，聽了這話心中安慰，就勢放下他笑道：“三郎一片赤子純心。”

    牧碧微樂得聽他多贊幾句——反正姬恊只要不是傻了，活著總要招人心思的，到這會才笑著道：“恊郎還不代你表姐謝恩？你父皇準(zhǔn)你表姐陪你一起去西極山，免得你嫌人少了不熱鬧！”

    牧鳶娘是和姬恊一起迎出來的，行了禮就自動站到牧碧微身邊去了，此刻忙也出來道：“臣女謝陛下之恩！”

    姬深看了她一眼，對牧碧微道：“朕還是頭一次見你這侄女，生得與你至少有八分相似。”這才道平身。

    牧碧微含笑道：“鳶娘卻比妾身嫻雅?！?/br>
    這么說說笑笑的，姬深就吩咐在澄練殿里用晚膳，如果不出意外，也就在這里過夜了，牧碧微心知肚明，暗中捏了把素絲，素絲會意，悄悄走了出去。

    到了晚膳開始擺上來的時(shí)候，素絲忽然過來當(dāng)著姬深的面稟告道：“娘娘，曹世婦求見?！?/br>
    “可是有什么事？”因?yàn)槟帘涛⒄c姬深說著晚膳的菜肴，就微蹙了眉尖問。

    素絲道：“曹世婦說娘娘前兩日要的百花披帛已經(jīng)做好了，怕春狩耽誤了，所以昨兒個趕了工，這會想送過來給娘娘和牧小娘過目，若是有不喜歡的，趁著狩前還有點(diǎn)功夫再改一改。”

    牧碧微就對姬深解釋道：“先前妾身看貢緞里有一種顏色嬌嫩的，使人給鳶娘做了身新衣，當(dāng)時(shí)曹世婦也在，就說那顏色配個百花披帛最好看，又說她曾經(jīng)做過，妾身就索性勞煩她給做一件了，本來不急著用，不想她倒是手快。”

    曹氏也是宮嬪，又是長錦宮的人，姬深就道：“讓她進(jìn)來，朕也看看?！?/br>
    當(dāng)下素絲就帶了人進(jìn)來——這曹氏大約十五六歲年紀(jì)，生得嬌小玲瓏，一張巴掌大小的精致小臉，眼睛卻又大又圓又明亮，給她整個人都增色不少，此刻綰著單螺，穿著櫻草黃上襦，束著郁金裙，親手捧了一條小女孩子用的披帛，底色黯淡，上面卻繡著栩栩如生的各色百花，極為艷麗好看。

    她進(jìn)得殿來，先是展顏一笑——曹氏笑起來極為好看，顯得既天真無辜又甜美宜人，脆生生的給姬深、牧碧微請了安，復(fù)又問候了姬恊，姬恊一骨碌從姬深身上爬下，也給她行了個家禮，牧鳶娘是早就行了禮的，這樣見禮完了，曹氏目光就落到牧鳶娘身上，笑著道：“牧小娘，披帛做好了，你看襯不襯你那身新衣？”

    牧鳶娘這個年紀(jì)正是最喜歡新衣服新首飾的時(shí)候，聞言眼睛一亮，也不管姬深也在了，開口就道：“世婦請給我看看……”

    曹氏莞爾一笑，就要遞過去，牧碧微咳嗽一聲，嗔道：“你倒是專門來尋鳶娘了？方才陛下還說也要看看這百花披帛呢？”

    “哎呀！”曹氏舉袖掩唇，似不敢相信的看著姬深，“陛下要看妾身的手藝嗎？”

    姬深對刺繡之物興趣平平，但既然隨口說了，就讓曹氏拿到跟前，打量幾眼，曹氏的繡技不算多么高明，但百花在不大的披帛上銜接布置的很到位，他隨口贊了幾句，遞回去時(shí)，曹氏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柔嫩的指尖從他掌心輕輕劃過，姬深不覺有些曖昧的看了她一眼。

    卻見曹氏眼波盈盈的看著自己，發(fā)覺了姬深的目光，才似羞怯似躲閃的移到旁處，面頰微粉，聲音一下子輕了下去：“牧小娘請看……”

    牧鳶娘年紀(jì)小，根本沒察覺到什么，高高興興的接過去在身上比劃著。

    曹氏既然來的這么巧，又是才熬夜趕工給牧鳶娘做了披帛，牧碧微少不得要留她一道用膳，曹氏連稱不敢，堅(jiān)持站著伺候——牧碧微勸不她入席，索性讓她伺候姬深，席上，牧碧微專心留意著姬恊和牧鳶娘不許挑食，任憑曹氏抓住一切機(jī)會展示嬌媚，就這么伺候著伺候著，用過了膳，姬深被姬恊糾纏著陪他玩耍了片刻，到底坐不住，示意牧碧微哄走姬恊，就攜了曹氏去她住的偏殿……

    牧碧微暗松了口氣——她如今地位穩(wěn)固，實(shí)在沒心情再應(yīng)付姬深了，索性成全曹氏——反正這些新人又不能生育，又沒有強(qiáng)勢外家，位份到現(xiàn)在最高也只是容華，再得寵也沒到寵冠六宮的地步，還是一年加一批……積年的宮妃都不怕她們翻身！

    孫氏、步氏那樣的人……這宮里趕上兩個已經(jīng)是夠多了……

    第十二章 楊氏

    帝幸西極行宮，總管阮文儀帶頭迎駕，他看起來比去年老了很多，因?yàn)楣虻镁昧?，起身時(shí)甚至晃了晃，趁著姬深進(jìn)殿的光景，顧長福一臉孝順的上前攙扶了一把——也只他這么做，旁的人，包括在阮文儀還是大監(jiān)時(shí)候連跑腿的差使都很難挨上邊的卓衡等人皆對他目不斜視。

    姬深對這個伺候自己多年的內(nèi)侍印象不是太好，等他磕過頭，就打發(fā)了下去。

    隨駕妃嬪住處照例是何氏和牧碧微做主，安置的時(shí)候卻出了點(diǎn)問題——楊凝華想讓世婦孔氏住得離自己近一些，問題是她看中的那個院子卻是牧碧微打算給曹氏的，牧碧微自然不客氣，冷冷掃了眼她們表姐妹：“聽說孔世婦這次隨駕主要是為了散心？既然是散心，恐怕人多了反而看著厭煩，不如就挑僻靜點(diǎn)的地方好，這一個院子本宮看還是曹氏去住罷?！?/br>
    曹氏立刻道：“妾身遵命！”

    楊氏蹙了下眉，向何氏看去，何氏安然而笑：“說是散心么，這回隨駕出來誰不是散心呢？成日里在宮里守著，連本宮也覺得悶的，至于這個院子，本宮看距離楊凝華住的地方的確比較近，到底孔世婦是楊凝華的表姐……”

    “本宮倒是忘記楊凝華是為了體恤表姐了?！蹦帘涛⒙冻鲆唤z恍然之色，欣然點(diǎn)頭，說的卻是，“既然如此，那楊凝華也一起住得偏僻些罷，這樣既方便表姐妹來往說話，也不至于被打擾。”

    楊氏一噎，何氏道：“牧meimei這話說的，你將楊凝華安排的那么遠(yuǎn)，仔細(xì)回頭陛下向你要人，楊凝華一時(shí)間卻到不了?！?/br>
    “那有什么關(guān)系?！蹦帘涛⑤p描淡寫的道，“若是楊凝華到不了，還有旁的隨駕之人么！曹世婦？”

    曹氏會意，抿嘴笑道：“娘娘但請放心，妾身一定竭盡全力服侍好陛下！必不敢有任何耽誤！”

    “隨駕的也不只是曹世婦。”牧碧微淡淡的道，“本宮想大家都是用心的人，難道這回伺候陛下就指望楊凝華了嗎？若是楊凝華不便，難道陛下就沒人理會了？哪有這樣的道理？誰若是這么想著躲懶，本宮，可是不依的！”這么說著，就嚴(yán)厲的看著四周之人。

    眾妃嬪只得道：“妾等不敢疏忽！”

    何氏閃了閃目光，卻沒有接下去說話。

    當(dāng)晚姬深召幸康容華，楊氏就到何氏跟前去哭訴：“牧貴姬好生欺負(fù)人！”

    “你為何一定要替你表姐搶曹氏的院子？”何氏很不高興，“本宮不記得叫你與長錦宮沖突過吧？”

    楊氏委屈道：“左昭儀不知，那曹氏看著一副靦腆羞澀的模樣，實(shí)則極為無禮！只因表姐這些日子帝寵日稀，上一次陛下難得到瓊心樓去一次，不想她硬是借口要請教表姐絡(luò)子的打法去打擾不說，還仗著表姐老實(shí)，硬將陛下拉走……如今不是妾身招惹長錦宮，是長錦宮的先打了咱們的臉??！”

    “你也別當(dāng)本宮是好騙的?！焙问侠渲槪淅涞牡?，“曹氏那么做，還不是因?yàn)槟阆惹罢讨环?，在宮里遇見了為難她？她如今還只是世婦，奈何不了你這下嬪，就先報(bào)復(fù)到了孔氏身上！說起來孔氏還不是受了你的牽累！”

    “左昭儀！”楊氏不滿的道，“妾身是下嬪，那曹氏不過是個世婦，妾身教訓(xùn)她幾句，她竟然敢不將妾身放在眼里！妾身氣不過才呵斥了她幾句的！這也是她先不把宮規(guī)放在眼里！”

    何氏瞇起眼，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你向來是個聰明人，與你同時(shí)進(jìn)宮的那些人，步氏最為得意過，但她晉的快摔的也狠！高隆徽么，是生了個好人家，又有皇四女，才成了上嬪，余下的人里，葉寒夕靠著牧氏做到下嬪，云氏半靠牧氏半靠心機(jī)如今也才只是光訓(xùn)，按序比你也后了一位！論勢力而來的前程究竟要數(shù)你！”

    楊氏不知道她忽然說這個是什么意思，有些不安的叫了一聲：“左昭儀，妾身……”

    “從前端明皇后在的時(shí)候就很喜歡你，不然端明皇后甍逝前大封六宮，為什么御女里只有你晉了妃？”何氏幽幽的道，“可端明皇后已經(jīng)不在了，你是個乖巧的人，卻不能乖巧錯了，不然，步氏不就是個例子嗎？”

    楊氏一怔，下意識的咬了咬唇。

    ……………………………………………………………………………………

    孔月盈擔(dān)心的道：“左昭儀既然都這么說了，那依我看……咱們就不要管了罷？”

    “不要管？”楊氏皺著眉，搖頭道，“表姐，咱們?nèi)缃裨趺词帐?？先不說這幾年來咱們從蘇家得的好處，他們會不留證據(jù)嗎？就說咱們的家人，上一回武英郡夫人說可以推薦表兄入仕……難道不能對表兄不利？”

    孔月盈臉色一變！

    “咱們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睏钍峡嘈α艘宦暎?，“左昭儀在明，咱們偏暗，但牧貴姬這些人心里還沒數(shù)嗎？咱們都是與蘇家綁在一條船上的，說不干就不干，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頓了一頓，她握著拳道，“再說左昭儀又算什么呢？她娘家還不如咱們！無非是先進(jìn)宮幾年，才入了端明皇后的眼罷了，若我與她同時(shí)入宮……說到底咱們沒有子嗣到底不能放心?。m里一年又一年的進(jìn)新人，陛下春秋正盛……”

    孔月盈苦笑著道：“但這幾次挑釁牧貴姬，牧貴姬已有所覺，她是三夫人之一，位份僅次于左昭儀，甚至連左昭儀都忌憚著她，蘇家叫你這樣的打前鋒，哪里為你考慮呢？”

    她心有余悸道，“叫我說寧可得罪了左昭儀也不要得罪牧貴姬，這樣武將家族里出來的人！華羅殿上敢讓女官當(dāng)眾殺了那張氏！太后和陛下居然都沒和她說什么，連武英郡夫人也特意進(jìn)宮向左昭儀賠禮……你說她……”

    “那張氏不過是個奴婢罷了?！睏钍洗沽舜菇廾?，輕聲道，“咱們是正經(jīng)的帝妃，就是正宮皇后也不能對咱們喊打喊殺的?！?/br>
    她心里卻盤算著，按照太后的性.子，阿善當(dāng)眾在華羅殿殺人，雖然只是殺了個奴婢，但太后一定也會訓(xùn)斥幾句的，即使知道牧碧微不當(dāng)一回事，這個樣子總要做……問題是太后居然沒作聲，太后可不是姬深，太后是不大喜歡牧碧微的……那為什么這次和頤殿里什么話都沒有呢？

    多半就是太后根本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