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日后，利如洋行鮑勃曼約往觀鑄錢、造票兩銀局。先至羅亞爾敏特，譯言御制;敏特，譯言鼓鑄也。觀所造佩宜銅洋，凡歷數(shù)機器廠始成。……次入圓鐵式機器，即成錢式。其機器分新舊二式:舊

    式，銅片用人力推之;新式則自運送，省力且速?！s一分鐘工夫車萬徐枚。

    次至銀局，主洋票出入也。實為一紙局。造紙成，送局。由百萬至五磅，各為機器印之。銀數(shù)及圖記及號數(shù)，凡歷四五機器乃成一票。其機器與織布機具略同，而式較長。每機器一具，兩端交互用四小兒司之，每端左右，一下票，一收票，皆有數(shù)。機旁置表一盤，中分四盤計數(shù)，累十而得百則百針移，累百而得千則千針移，累千而得萬則萬針移。閱其表針，即得所印票萬千百十若干之數(shù)，一票二票不能隱匿也。

    發(fā)票及收票皆分柜司之，而所收票日或萬徐?！?/br>
    入其金銀二庫。金為長方片，每片造金洋八百五十磅，二百片為一車，凡二十車。而德、法、俄、美及意大里、土耳其所用金錢，各為布袋盛之，分別各國，多者至五六十袋，每袋可數(shù)千磅。銀庫則木箱縱橫羅列，……

    西歷三月三十日，傳為耶蘇十字架被刑之日，名曰受難日，次日復(fù)活節(jié)，為西洋大節(jié)。維多利亞女王始召見。

    郭嵩燾《使西紀行：第二卷，初到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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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覲見

    4月3日

    復(fù)活節(jié)以后的第一個星期二，維多利亞正式召見清國使節(jié)。

    楚劍功帶著郭嵩燾、李鴻章及通譯薛若望，乘坐英國外務(wù)部的馬車前往。白金漢宮門外，游人如梭。高大的龍騎兵帶著熊皮帽子，在宮門兩側(cè)站出儀仗。

    外務(wù)部的馬車直入鐵柵欄，過了兩重院落，在第三道門處停下。楚劍功等人下了車，入門右轉(zhuǎn)，上第三層樓，見到一處長廊，長廊里已經(jīng)有三個人。其中一個以前見過面，是外相阿伯丁。

    三人見到客人，也都站起身來。阿伯丁首先邁步向前，與楚劍功握手，然后介紹其他兩人：首相皮爾和財政大臣迪斯累利。

    楚劍功和迪斯累利握手的時候，仔細端詳了一番這位著名的帝國保守派，覺得他不像傳說中那樣銳氣逼人。

    一行人在回廊小坐。

    “諸位在倫敦還舒適吧。”出于職業(yè)習(xí)慣，阿伯丁爵士問。

    “倫敦很美麗，我們?yōu)g覽了很多地方?！?/br>
    到了下午四點鐘左右，御前大臣出現(xiàn)在回廊一側(cè)，引導(dǎo)大家去見維多利亞。

    見面是在一間小屋里，儀式的第一步，是唱名，御前大臣向著女王宣讀了楚劍功、郭嵩燾、李鴻章三人的官職和名字。

    “請清國駐英公使向女王遞交國書?！庇按蟪己暗?。一位外務(wù)部的翻譯用中文重復(fù)了一遍。

    郭嵩燾看了一眼楚劍功，取出國書，向前走上幾步，身體微傾，將國書交給御前大臣。

    維多利亞接過國書，致禮道：“此次遠來，為通兩國之誼，期望永保和好?！?/br>
    郭嵩燾答曰：“是。”

    “問貴國大皇帝好?！?/br>
    “是！代我國皇帝問女王好。望早日答復(fù)國書。”

    于是，清國第一任海外公使遞交國書的過程就結(jié)束了。

    按說這個時候，維多利亞就應(yīng)該退場了。但維多利亞開口問說：“除公使外，還派有特使，所為何事？”

    楚劍功聽翻譯轉(zhuǎn)述完，回答說：“我與貴國，簽訂了洋涇浜左岸體系系列文件，我特來督促貴國國會，盡快通過，兩國通商，利在千秋?！?/br>
    “這些，你和首相談。”維多利亞說著，站了起來，從臺階上走下。她所坐的地方非常陰暗，楚劍功此刻才看清了全世界最有權(quán)力的人妻。

    人妻走到楚劍功跟前，她穿著半開肩的洋裝，曳地長裙，帶著白沙手套。模樣并不像她中年時期的油畫上那樣冷漠。臉盤很豐潤，肩部的脂肪將前胸襯托的非常飽滿，與裙裝下的胸部渾然一體，顯得非常的圓潤柔和。

    “很高興接見你們?！?/br>
    “很榮幸見到您，陛下?！背卮?。

    人妻伸出手來，楚劍功握住她三根手指的前端，手套上的白紗質(zhì)地很好，很溫軟。他把手抬起來，用嘴唇碰了一下手背。

    維多利亞微笑起來，向郭嵩燾和李鴻章點頭致意之后，轉(zhuǎn)身出門。

    所有人目送她離去之后，皮爾爵士說：“好了。我們談?wù)勓鬀茕鹤蟀扼w系吧，格萊斯頓先生已經(jīng)遞交了報告，但我們還要聽聽清國的說法?！?/br>
    “很高興為你解釋?！?/br>
    “很好，那就明天，到唐寧街來，我們共進午餐。”

    “感謝您的邀請，一定準時到達?！?/br>
    “五百萬英鎊，一千六百萬兩白銀?！必斦蟪嫉纤估劾f，“所有的采購都要財政部官員陪同?！卑l(fā)覺自己說話的口氣顯得過于貪婪，他又說：“您知道，逃稅的愛爾蘭人真是太多了。”

    第二天，在唐寧街十號解釋完洋涇浜體系，喝完了下午茶，都快四點了，于是，楚劍功帶著李鴻章和郭嵩燾，前往一家兵工廠參觀。這家工廠設(shè)立在倫敦的吾爾維奇區(qū)。

    楚劍功開口就把廠主嚇了一跳：他要訂購十萬支線膛槍，而且還有英國外務(wù)部開出的介紹信。

    “先生，我們每年只能生產(chǎn)五百支線膛槍，但滑膛槍可以生產(chǎn)五千只。其實滑膛槍才是戰(zhàn)術(shù)的中堅。”

    “是的，是的?！睘榱肆糇∩?，廠主下大力氣了，他找來了一個人：“這位是我們廠的技術(shù)總監(jiān)，溫格先生?！?/br>
    “您好，您好?！?/br>
    溫格先生向楚劍功急切的解釋說：線膛槍裝彈很慢，而且要很長的時間訓(xùn)練瞄準，不適合大規(guī)模裝備軍隊。

    “為什么要長時間瞄準，就不適合裝備軍隊呢？”李鴻章問道。

    “我們工廠有專門的戰(zhàn)術(shù)講師，等一下由他來向您解釋吧，兩位請先隨我參觀工廠，了解我們的技術(shù)實力，無論如何，請在吾爾維奇阿森納兵工廠訂購五千只步槍吧。”溫格先生站起身來，帶著客人參觀。

    在郭嵩燾的《使西紀行》中，這樣記述了當時的阿森納兵工廠：

    隨院臺赴武里癡阿色拉爾，觀制造軍火。技術(shù)總辦溫格為向?qū)В瑲v游各廠。

    一、煉鐵廠。由鐵餅煉成條，長可二尺，用圓輪次第壓之，至長丈許，大小以炮式為準。

    一、圍鐵廠。鐵爐長至十五丈，用圓鐵機器曳鐵條圍之，遂成炮式。

    一、壓炮廠。置大機器一具，重四十噸，壓力重至千噸。大鐵爐一具，用鐵鉗機器鉗置大機器下壓之，每一壓輒縮至寸許。

    一、車炮廠。有車炮身，有車內(nèi)膛，內(nèi)膛四槽至三十槽，亦隨炮大小為之。

    一、炮車廠。有用之炮臺及炮船者，則車盤也。有用之陸戰(zhàn)者，則炮車也。皆鐵為之。

    一、炮彈廠。由四磅至八百磅。又有攻炮臺及攻鐵甲種炮彈船之分。攻炮臺，火門在尖處，安設(shè)自來火，隨所觸而發(fā)。

    一、造小槍子廠。用鉛條入機器即成尖彈。又入一機器，尖彈上成小圍，或一層，或二層三層，式各不同。其鉛彈又有實心，有空心，皆隨機器為之。廠施玻璃為頂，

    一、架炮廠。凡架炮二十徐尊，大者十八噸，小者五百斤。廠內(nèi)鑄炮至八十噸者五六尊，皆尚未透光也。

    每行設(shè)機器十五座，凡二十徐行。大率一炮凡歷十徐廠，小槍及彈子各歷數(shù)廠。一日不能遍觀，但觀其大要而已。

    ……郭嵩燾《使西紀行:卷九》

    等他們參觀完了兵工廠，溫格先生說：“戰(zhàn)術(shù)講師已經(jīng)來了，請先共進晚餐，然后講解現(xiàn)代戰(zhàn)術(shù)?！?/br>
    到了餐廳，廠主已經(jīng)等候在那里，屋子里還有另一個英國人，快五十歲了，一幅飽經(jīng)滄桑的老兵的樣子。

    “您好，楚將軍，請允許我向您介紹，這位是拿破侖戰(zhàn)爭中的老兵，一直堅守在北線的瑞典?！?/br>
    “您好?！背ι斐鍪?，“楚劍功?！?/br>
    “鮑比霍頓?！蹦莻€戰(zhàn)術(shù)講師說道。

    “很高興認識您?！北娙苏f這話，到餐桌邊就坐，閑談著等侍者上菜。

    “您能簡明扼要的概括一下您的戰(zhàn)術(shù)思想嗎？”

    “平行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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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機器

    4月9日

    今天，楚劍功起得很早，他已經(jīng)有些發(fā)白的軍服重新熨過，筆挺的穿在身上。前額的頭發(fā)已經(jīng)長了起來。再過幾天，楚劍功就可以給自己剪個板寸了。

    今天，他要去曼切斯特，拜訪兩位工業(yè)社會的巨人：內(nèi)史密斯和惠特沃斯爵士

    機床是工業(yè)文明的荃礎(chǔ).因為如果沒有機床，許多生產(chǎn)過程中所用的機器和驅(qū)動機器的發(fā)動機就不可能制造出來。機床還能加工大尺度的金屬件或?qū)ν庑尉纫蠛芨?、手工無法達到的金屬件。此外，有些加工過程采用手工在技術(shù)上雖說可行，但并不經(jīng)濟，而機床的高速運行可使這些過程在商業(yè)上變得可行。對木制品加工來說，雖不強調(diào)需要很高梢度，這時采用機床加工的優(yōu)越性主要體現(xiàn)在很高的加工速度上，還能大量節(jié)約勞動力。

    機床的發(fā)明和發(fā)展是工業(yè)革命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在蒸汽機、鐵路、紡織和其他制透業(yè)的發(fā)展過程中都需要機床:而正是這種需求刺激。在工業(yè)革命的核心之地英格蘭，特別是曼切斯特，利物浦和利茲三個城市，匯集了如同星辰般的工程師，內(nèi)史密斯和惠特沃斯就是他們中最出名的兩位，以至于楚劍功在另一個世界，翻開自己的大學(xué)課本，學(xué)到的第一句話：現(xiàn)代意義的系統(tǒng)——起源于十九世紀惠特里斯工廠，機器，cao作和修理機器的人，制造這些機器的機器，以及cao作和修理制造機器的機器的人，還有培養(yǎng)cao作和修理機器的人以及cao作和修理制造機器的機器的人的人，加上將前面這些要素組合起來的一切規(guī)范和程序包括制定和執(zhí)行這些規(guī)范和程序的人——統(tǒng)稱為系統(tǒng)。

    去曼切斯特，楚劍功昨天訂了一輛汽車。是的，汽車，蒸汽汽車。

    1763年，法國陸軍技術(shù)軍官，38歲的居尼奧開始研發(fā)蒸汽汽車。他的舉動得到了法國陸軍大臣瓦茲爾公爵的支持，得到兩萬英鎊的研究經(jīng)費。歷經(jīng)6年的狂熱研究，也歷經(jīng)了6年的重重艱辛之后，居尼奧制造出了歷史上第一輛具有實用價值的蒸汽汽車。這是一輛軍用牽引車，式樣十分奇特。車身用硬木制成框架，由三個一人多高的鐵輪支撐，車前部被設(shè)置了一個容積為50l的梨形大鍋爐，鍋爐后邊安置著兩個容積為11加侖的汽缸。鍋爐產(chǎn)生的蒸汽送入汽缸，推動里邊的活塞上下運動，然后由簡單的曲拐把活塞的運動傳給前輪，使前輪轉(zhuǎn)動。用現(xiàn)在的術(shù)語來講，那是一輛前驅(qū)車。由于前輪上壓著很重的鍋爐，沒有任何助力裝置的方向cao縱桿使用起來顯得非常費力。

    正是因為cao縱桿使用起來太費力，這輛車在路試時不斷發(fā)生事故。據(jù)記載，蒸汽汽車有次在般圣奴兵工廠附近下坡時，由于速度太快和cao作困難，整車嚴重撞向兵工廠的墻壁，結(jié)果車輛被撞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

    事故發(fā)生后，居尼奧并沒有因此而灰心，造車的激情促使他立即著手研制第二輛汽車。18個月后，1771年，他如愿以償制成了一輛更大型的蒸汽汽車，載物重達4－5噸。后來，英國也開始造自己的蒸汽汽車。

    現(xiàn)在楚劍功乘坐的這輛蒸汽汽車，已經(jīng)擺脫了法國人古怪的設(shè)計，外形看起來就像后世的中等客車，前面安了一個拖拉機的頭。

    司機像馬車夫那樣坐在車廂的外面，楚劍功打開車廂前部的小窗，看著前面的道路，隨口問司機：“這臺車多少馬力呀？”

    “30馬力，載重最多可以拉三萬磅?！?/br>
    那就是十五噸了。楚劍功接著問：“能跑多快呢？”

    “空車的時候，可以跑到10節(jié)?！?/br>
    居然采用海軍的概念，10節(jié)，每小時18.8公里，想象一個世紀以后坦克的速度，看來這蒸汽汽車很不錯，不知道為什么沒有推廣。

    突然，汽車停了下來。

    “先生，車要加水，您等我一會?！彼緳C說完，提著個水桶就跑開了。

    這才開了多大會兒，就要加水。

    不一會，司機提著水桶回來了，嘩嘩的把水倒進車鼻里去。

    車又突突突的開起來，遠離了倫敦，道路開始變得顛簸，楚劍功覺得各的疼，

    又開了一會，車又停了，“先生，我去加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