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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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不是美國人,理解不了我們美國人的天命自由?!?/br> 天命自由……明白了 而在十九時期中期,美國本土正在興起一種新的人種社會學(xué)理論:天定命運。即美國在西部的擴張是上天的安排,即所謂的“天定命運”,而美國政府在兼并印第安地區(qū)過程中的所作所為都是替天行道的,完成自己的使命。 構(gòu)成“天定命運說”的核心思想是央格魯—撒克遜種族的優(yōu)越論,是當時美國政府及其大部分官員的思想,如后來的伊利諾伊洲眾議員約翰?溫特沃思在國會會議上發(fā)言說:人們“不相信上帝在保佑美國大陸的軍隊取得勝利的時候,不確定原來的13個洲享受自由,恰恰相反,他只是把他們作為偉大的中心,文明、宗教和自由都得以從那里擴散出來。一直擴散到整個大陸” 自由意識形態(tài)與天定命運相嫁接,便出現(xiàn)了天定自由,每個美國白人,都有向外傳播自由的天賦使命。 “所以,你就來到東方,傳播自由?!?/br> “是的先生?!笨夏岱蛎鎺е匀坏匚⑿Γ豢翰槐?,溫和的說道。 “那你準備如何傳播你的自由呢?” “傳播自由的途徑多種多樣,在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幫助你們,打敗英國人,由此,你們將感受到我的偉大人格,從而產(chǎn)生對自由的向往?!?/br> “您的……偉大人格?”李穎修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的,來自西點軍校的藍血十杰的偉大人格?!边@樣矯揉造作的話,在肯尼夫說來,卻顯得樸實自然。仿佛中學(xué)生在說自己成績良好。 《藍血十杰》?我看過這部電影,沒想到會遇到歷史上的原型人物。李穎修說道:“真是令人驚喜,萊特先生?!彼涯抗廪D(zhuǎn)向了船東:“您身邊的這位年輕人很有意思,我能單獨和他談?wù)剢???/br> “局長閣下,我與人談話的權(quán)利屬于我自己,羅素先生無權(quán)代我決定。” “是的,道臺大人,這個年輕人不是我的雇員,他只是利用他的計劃能力換取船費和生活費,到東方來?!?/br> “那好吧,萊特先生,明天,您有時間嗎?我和另一位局長想和您共進晚餐?!?/br> “榮幸之至!,局長閣下。” 4 天命自由 1月9日 第二天的下午,楚劍功和李穎修,帶著杰肯斯凱,與肯尼夫萊特在珠江邊上的一家酒館碰頭,酒館的橫匾上提著三個字“素菜幫”。 “既然是請你吃飯,就讓你看看東方的特色——素菜。” “好啊,好啊。” 四人入了店內(nèi),很隨意的挑了個臨江的座位坐下。廣東開埠已久,大多數(shù)人對洋人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小二湊上來,李穎修做主,點了些時令小菜,以一味魚rou饅頭做主食。 楚劍功對肯尼夫很感興趣,和他隨便聊著,說起了他的身世。 肯尼夫萊特,父親參加過1812年的第二次美英戰(zhàn)爭,后來到了墨西哥,在納帕谷(當時屬于墨西哥)開墾葡萄園為生。 而小肯尼夫則在十七歲的時候,回到美國本土,經(jīng)眾議員亞伯拉罕林肯的推薦,考入西點軍校。西點的課程設(shè)置非常廣博,基礎(chǔ)課主要有數(shù)學(xué)、工程、英語、歷史,西點的畢業(yè)生如果不是一個軍人,也可以成為一個合格的工程師。 當時,西點軍校的校務(wù)總管是羅伯特李上校,他和其他的教師們交給了肯尼夫嚴謹而扎實的軍事知識。他常常教導(dǎo)肯尼夫萊特和他的同學(xué)們說:“美國因自由而生,你們無論將來身處何地,都要為自由而戰(zhàn)。” 肯尼夫萊特1834年畢業(yè)以后,在西部參加了第七騎兵團,任后勤少尉,開始了他傳播天定命運的歷程。 肯尼夫萊特并不像后來的著名的卡斯特那樣,騎著戰(zhàn)馬,揮舞著手槍,迎戰(zhàn)印第安人的羽箭。 萊特更多的時候,是坐在行軍帳篷里,寫寫畫畫:多少步槍,多少子彈,收買這個部落需要多少物資,多少東西能引起幾個部落進行一次有效的火拼……。 第七騎兵團在萊特的規(guī)劃下,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物資短缺,也從未出現(xiàn)過子彈比印第安人的人數(shù)少的情況。幾十年后,第七騎兵團的軍官們還在念叨:如果肯尼夫萊特和我們在一起,卡斯特就會活著直到當上美國總統(tǒng)。 印第安人曾經(jīng)試圖切斷萊特的補給線,他們知道,沒有子彈,美國人就是一堆爛rou。 但在萊特的精確計劃下,第七騎兵團的兵站就像一張大網(wǎng)上的網(wǎng)眼,無論印第安人襲擊哪一個兵站,這張大網(wǎng)都會顫動起來,第七騎兵團的主力隨之而來,以兵站為餌,騎兵為刀,將路易斯安那上的印第安部落切得一塌糊涂。 萊特并不喜歡“奮戰(zhàn)”這個詞,他所心儀的戰(zhàn)爭方式,是用物資換取人命。兵站,就是力量的源泉,只要兵站在附近,第七騎兵團就像腳踏大地的巨人,百戰(zhàn)不殆。 小心的規(guī)劃,仔細的推演,源源不斷的物資從萊特的筆尖流進第七騎兵團,又散布到整個路易斯安那大草原上。 萊特,以這樣的方式,實踐著自己的理想: “我不想說,死的印第安人才是好的印第安人,我只能說,好印第安人都死了。” 在他服役一年多以后,發(fā)生了一件插曲: 1835年德克薩斯“孤星共和國”宣布脫離墨西哥的統(tǒng)治,墨西哥當局大為惱怒,開始驅(qū)逐境內(nèi)的美國移民。萊特的父親也失去了自己的葡萄園,回到美國本土??夏岱蛉R特非常的憤怒,自由之光居然被驅(qū)逐了。他決心,總有一天要奪回加利福利亞,奪回自己的家園。 路易斯安那的印第安戰(zhàn)爭慢慢接近尾聲,美國開始向荒渺無人的西北方向擴張。 這時候,已經(jīng)成為中尉的肯尼夫萊特,給他在軍校的老師羅伯特李將軍寫信,要求第七騎兵團進攻加利福利亞,給那里的人民帶去自由。 美國是自由,美國是天定命運,這樣的念頭,在年輕的肯尼夫萊特心中不斷反復(fù)催眠,他從不懷疑,自己所肩負的自由的天命。 但這個時期,美國的戰(zhàn)略方向在西北方,東南方的加利福利亞還沒有排上日程。第七騎兵團在駐地里無所事事,自由散漫。 既然還沒到奪回加利福利亞的時候,北美大陸已經(jīng)容不下肯尼夫萊特那澎湃的雄心,他要跨出美洲,到未開發(fā)的地區(qū)去傳播天命自由。 服役數(shù)年的他經(jīng)過種種手續(xù),轉(zhuǎn)為預(yù)備役,而投靠在美國船東羅素手下,駛向了東方。 “很感人,”楚劍功夾起一撮菜心,“真是有理想的青年?!?/br> “你昨天說,要幫助我們打敗英國人,為什么呢?”李穎修問道。 “英國人自從1669年以來,就是扼殺自由的劊子手,英國人的每一次挫敗,都是自由的勝利?!?/br> “那法國人,俄國人呢?” “沙皇俄國是自由的敵人,這還用問嗎?法國人……這些軟骨公雞,革命的叛徒?!?/br> 看來,只要不和美國發(fā)生直接沖突,肯尼夫萊特還是安全的。 “對,軟骨公雞,革命的叛徒?!苯芸纤箘P說。 “杰肯,你覺得讓萊特先生做我們的新同事怎么樣?” “我只有一個問題?!苯芸纤箘P說,“美國人現(xiàn)在正在拼命的奪取殖民地,他們要是跨過太平洋來打我們,肯尼夫,你站哪邊?” “不,不會的,跨過太平洋,成本太高了,而且,北美大陸如此遼闊,我們的人口相對來說過于稀薄,我們沒有人力來清國殖民,不過……讓清國變得自由,我倒是很樂意?!?/br> “好極了,喜歡中國菜嗎?” “喜歡,素菜真好吃,這家飯館叫什么?” “素菜幫?!?/br> “好啊,等我奪回了加利福利亞,我也要開一家中國飯館,就叫‘南加菜幫’。” “太棒了,我們到時候都去,給不給我們打折?”杰肯斯凱說。 “你這樣的職業(yè)革命者還是不要來美國吧,美國已經(jīng)不需要革命了。我們現(xiàn)在的矛盾,都靠投票解決?!?/br> “杰肯,肯尼夫,你們最近要緊密合作,把朱雀軍條令寫出來?!背τ糜⒄Z說完,又用中文對李穎修說:“肯尼夫不管怎么樣也是西點畢業(yè)的,不是杰肯這種野路子?!?/br> “劍功同志,什么叫‘野路子’”杰肯斯凱居然聽懂了。 “就是說你長于實踐,擅長野戰(zhàn),肯尼夫萊特是坐辦公室的。” 5 三千衛(wèi)門 1月11日 三千衛(wèi)門帶著他的弟子西鄉(xiāng)隆盛,游蕩在廣州街頭。 “老師,我們還來廣州做什么?”西鄉(xiāng)隆盛問道。 “沒想到清國居然打勝了啊,隆盛,你想得到么?” “戰(zhàn)斗嘛,總有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但戰(zhàn)爭的結(jié)局卻不會改變,對吧,老師?!?/br> “隆盛,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結(jié)論呢?” “老師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定見吧?!蔽鬣l(xiāng)隆盛恭敬的說。 接著,西鄉(xiāng)隆盛開始分析他這一路來的所見所聞。 “這一次,我們從京師到了洞庭湖畔,然后沿江東下,游覽了兩江,然后南下閩浙,最后到了廣東。所謂兩湖兩廣兩河山,清國的精華地帶,我們已經(jīng)見識了大半,若問弟子有什么感想,弟子只想說‘大好江山,淪于庸人之手’。剩下的西北和四川,我們雖然沒有去,但想來會比東南更加封閉和保守?!?/br> 西鄉(xiāng)隆盛抬起頭,看到三千衛(wèi)門嘉許的目光,便勇敢說下去:“弟子從平常百姓的身上,看到了一種死氣?!?/br> “死氣?” “更準確的說,是麻木和呆滯。得過且過,但求茍安?!?/br> “好!隆盛郎,你雖然只有十三歲,卻已經(jīng)知道了望氣之術(shù)的真諦。一國之氣數(shù),首在百姓,次在士人,三者官僚,百姓滿臉死氣,那士人和官僚呢?” “清國士人,則是滿臉迂氣,宋代以降,理學(xué)昌盛,明清兩代,猶成枷鎖。崖山之后無中國,豈是說人種衣冠?漢唐開拓萬里的大氣,早被消磨殆盡?!?/br> “隆盛郎,你這話,用來嘲笑清人,自然不錯,你若真信崖山之后無中國,便是自大了?!?/br> “謝謝老師指教?!?/br> “你接著說?!?/br> “至于官僚……清廷之中,所謂能吏尚有不少,只是理學(xué)掣肘于心內(nèi),天朝障目于海外,氣度心胸,是比不上我們?nèi)毡敬竺?。?/br> “我們的大名?” “老師心里知道吧。弟子所指的大名,不過南部長洲、薩摩諸藩,寥寥數(shù)人而已。不是德川幕府的老頭子們?!?/br> 日本兩百年來的鎖國政策,使日本天皇和幕府的共同意愿,目的就是為了保護日本的等級制度不受侵犯。執(zhí)掌國家大權(quán)的,都是一些出身名門望族的長者,他們掌權(quán)的時候,已經(jīng)是風燭殘年,勃勃的野心已經(jīng)熄滅,抱殘守缺,安度晚年是他們政治上也是生活上的基本態(tài)度。 德川幕府的統(tǒng)治下,日本日漸腐朽,不思進取。 比如,德川幕府逐步限制槍炮的制造,把全國兵器的產(chǎn)量從5000件減少到兩百件,幕府的沿海防衛(wèi)部隊每七年才開一次炮,大炮多是1640年以前鑄造的古董。 “那楚劍功比起南部諸藩如何?” “此人才具尚可,可他有這清國的大勢壓制,比不得我南部諸大名能夠拋開幕府,自行其是。如果我南部諸藩就此奮起,秀吉的遺愿,指日可待。” 但日本自強、開國的呼聲一直未曾斷絕,南部諸藩經(jīng)常閱讀一份荷蘭的小報,他們注意到英國在世界范圍內(nèi)擴張殖民地,注意到美國革命和西部拓殖,注意到法國大革命,注意到歐洲的船隊在中國海岸游弋,注意到華人被一步一步擠出東南亞。 南部諸藩們,對日本的未來憂心忡忡,而德川幕府的反應(yīng)實在讓人失望,1769年,俄國船只停泊在日本海港,德川幕府把炮臺油漆了一遍,1791年美國船來了,德川幕府又給炮臺刷了一遍油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