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篁蛇蛇頸上已現(xiàn)一道深溝,僅余三分之一的血rou相連,甚至于可以透過身軀看到隱隱散發(fā)出來的寶光。玉虛真人只消再來一劍,神物就將現(xiàn)世。 “參天御星大陣果然名不虛傳,有奪天地造化之功??!貴宗這百年來人才輩出,實已為我正道之首。”洛陽北部,凝立于空的虛玄捻須微笑道。 張景霄一邊謙讓道:“虛玄真人過譽了,雕蟲小技,不入方家法眼?!币贿呌窒蛴裥嫒说溃骸扒閯菥o急,還請玉玄真人速去洛水旁掠陣?!?/br> 玉玄道:“那這邊……” 景霄真人道:“無妨。我應付得來。” 玉玄真人細細一想,也覺得就算僅有景霄真人一人在此,青墟宮諸真人也不可能悍然動武。相較之下,還是參星御天大陣那邊的情勢緊張一些,于是向景霄真人略一頷首,就此隱入夜色之中。 景霄和玉玄真人乃是用道德宗秘法交談,虛玄真人見玉玄真人離去,只是微微一笑,道:“兩位真人真是好決斷,要知道,確是有許多人非是為了這一件神物而來?!?/br> 玉玄真人剛剛動身,參星御天陣中玉虛真人已調(diào)息完畢,列缺劍再放光華,合身向篁蛇沖去! 見此情景,圍觀的修道者們再也忍耐不住,紛紛馭起法寶,一擁而上。道德宗五位真人雙目皆開,揮手之間,陣中二十八顆參星一一飛出,迎向了若蝗蟲一般的修道者。 就在此時,洛陽突然升起三個若有若無的身影,后發(fā)而先至,在一顆顆參星中穿過,分從三個方位攻向大陣。 為首一人是一身金袍的胖大老者,手持一枚三寸錘頭的紫金八棱小錘。他極是清楚參星御天陣的防御范圍,正正好好地停在陣外,挽起衣袖,一錘敲在陣上。這一錘下去,有如千萬面巨鼓齊響,一道金色波紋擴散開去,直至百丈外方才散了。 他這一方正好對著紫陽真人。紫陽真人抬首一望,微笑道:“原來是金光洞府極妙老祖。大駕光臨,未曾遠迎,紫陽失禮了?!?/br> 極妙老祖哈哈一聲長笑,道:“好說!好說!我此來……” 他一句話未說完,就生生打住,臉色早已變得鐵青。原來紫陽真人向他打了個招呼后,沒聽他回話就轉(zhuǎn)過頭去,望向分從西北兩方襲來的兩道身影。其余的四位真人干脆連紫陽真人這點禮數(shù)都省了,壓根就沒向這邊看上一眼。金光洞府雖是五大洞府之末,好歹極妙老祖也是修道界頭面之人,何嘗受過這等輕視?他又最是看重面子排名,這一氣更是非同小可。 當下極妙老祖吐氣開聲,奮起紫金八棱小錘,又是一錘敲在參星御天大陣上。這一次的金光波動比方才多了十丈,陣法微微晃動了一下,但也就如此而已。 北方那人并不急于沖前,揮手間數(shù)十條丈許暗藍冰梭已然生成,然后撲天蓋地向參星御天大陣擊來!這些冰梭聲勢又自不同,每一道擊落,都會引發(fā)參星陣法一陣波動,看上去不過比極妙老祖弱了一點而已??墒沁@人揮手間就是數(shù)十道冰梭,這份道行可就不是極妙老祖比得上的了。眼見大陣越來越有風雨飄搖之勢,這一方的太微真人叱喝一聲,真元提聚,先穩(wěn)住陣勢,然后冷笑道:“王天師,難道歸元洞府也要來湊一次熱鬧嗎?” 那王天師形容清雅,聞言笑道:“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本非同道,既然道德宗有所圖謀,那我們歸元洞府來妨礙一下,也是份內(nèi)之事。何況我已然出了手,是以太微真人這一問,倒是有些笨了?!?/br> 太微冷笑道:“的確是我笨了。待此間事了,我還要向王天師好好討教一番?!?/br> 那王天師搖頭道:“我們修道之人戒貪戒爭,此事恕難從命?!彼焐险f的是戒貪戒爭,手中可不閑著,幾句話的功夫已有百根冰梭轟在參星御天陣上。太微真人既要應付數(shù)十位修道者的攻擊,又要抵御歸元王天師,一時間壓力沉重,他雖然道行通玄,但也有些顧此失彼。 西方來人本是速度最慢的一個,極妙老祖與王天師都已經(jīng)動上了手,他還在百丈之外??墒谴丝趟E然加速,身形乍隱還現(xiàn),眨眼間已沖到陣前。這人白白胖胖,一副面團團的員外模樣,雙手一翻,手中已多了一對精光湛然的匕首,而后暴喝一聲,雙匕閃電般向紫云真人插下! 別看他相貌和藹,然而這一喝一擊直有撼天動地之勢,雙匕匕尖綻起一點精光,竟破陣而入,直刺紫云真人眉心咽喉! 紫云真人左手一張,手心中已多了一尊銅鼎,在面前一擋。當當兩聲大響,這尊沉重的洞鼎竟被兩柄其薄如紙的匕首撞得不住晃動。這還是在參星御天陣的護御之下,可見兩柄匕首上所附威力! 紫云真人驚道:“魏無傷?” 那員外小眼圓睜,沉聲厲喝道:“正是某家!” 說話間,一雙匕首已如狂風驟雨般刺向紫云真人,撞擊得那一尊銅鼎有如在風雨飄搖之中,火絲綻射如雨。紫云真人不得不凝神應對,參星御天大陣立刻起了道道波瀾,眼見得有些不穩(wěn)了。 電光石火之間,忽聞一聲清喝:“妖孽也敢在洛陽現(xiàn)身?” 喝聲未落,魏無傷身后劍光閃動,三名修道者頸間噴出鮮血,緩緩從空中栽落,讓出了一條通路。然后一點劍光乍亮,恰如天上晨星,點向魏無傷的后心! 這點劍光溫潤如玉,并無多少凌厲殺意,然而魏無傷卻不敢怠慢,旋風般回身,先是一聲大喝,喝散了劍光周轉(zhuǎn)纏繞的根根光絲,然后雙匕一錯,架住了來襲之劍。他凝望來人,喝了一聲:“道德宗玉玄?” 玉玄真人皓腕一抖,已收回玉劍,道:“正是!且讓我來領(lǐng)教一下妖皇殿前無傷大將軍聞名當世的悍勇吧!” 魏無傷喝道:“如此也好!” 他雙匕一分,胖胖的身軀如一堵墻壁,當頭向玉玄壓下!這一撲擊其實甚為無禮,玉玄雙眉一皺,面若寒霜,玉劍一引,轉(zhuǎn)而點向無傷右胸。哪知魏無傷竟不閃不避,仍是合身撲來,一雙細目只是盯著玉玄咽喉胸口。 玉玄心中一凜,省起妖族軀體不同凡人,自己這一劍雖狠,未必就能致命,無傷那兩匕首自己可絕對當不起。甫一動手,魏無傷就要以已身重傷搏玉玄一命,雖然行險,卻不能不說是非常有效。 玉玄急忙收劍后飛,欲先行避開兩枚匕首再說。魏無傷得此先機,當即大喝一聲,氣勢如狂潮突起,追襲著玉玄猛攻過去。 他胖大高壯,用的兩柄匕首卻是鋒長三寸,其薄如紙,與他形容極是不符。一動起手來,這無傷大將軍立刻就是貼身纏斗,一味狂攻,分毫不顧自身安危。其實他道行極高,又經(jīng)歷生死惡戰(zhàn)無數(shù),看似胡攻亂斗,其實每一下都是以已傷換敵命,縱是道行強過了無傷之人,也難以勝得了他。 玉玄在道德九真人中年歲最幼,臨敵經(jīng)驗也是最少,還是初次遇上魏無傷這等無賴戰(zhàn)法,一時間被殺得唯有招架之力,不住向后退去。 此時一道寶光忽然沖天而起,直映亮了半邊天空!夜天之中,忽有鐘鳴三聲,其聲清越,人人均是聽得清清楚楚,無論風聲、雷聲,均無法壓下鐘音分毫。 原來玉虛真人第三劍斬落,篁蛇神物已然出世! 就在此時,一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身影從南方升起,而后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沖入?yún)⑿怯礻?,手中一柄淡墨古劍如天外飛龍,點向玉虛真人眉心! 遙遙望去,來人周身隱隱現(xiàn)出淡淡火焰,其氣清而華,修的乃是堂堂正正的大道正法。那一口淡墨古劍樸實無華,雖也現(xiàn)光芒氣暈,但與尋常劍芒絕不相同。那是由顯而隱,又由隱至顯,走過一個輪回、已近于大道的劍芒。單以這份修為而論,絕不比道德宗哪一位真人差了。 玉虛三劍斬過,真元已損耗過半,在來人一輪急攻之下,一時間惟有招架之功,再無還手之力。但玉虛真人守緊門戶,分毫不肯退讓。兩人正下方但見一片燦燦寶光,光芒里究竟是什么,就連玉虛也看不清楚。而道德宗六位真人均脫不開身,玉虛再一退,這神物就等如是讓給了來人。 雙方甫一接手,剎那間就已各出百余劍,一時間在這參星御天大陣的中央,光風火雨四下分散,那以萬千記的光露火線觸到任何一條,都足以使尋常修道之士重創(chuàng)!在火雨之中,又有亭臺樓閣,浮蓮寶塔若隱若現(xiàn)。 孫果粗略一望,不禁心下駭然。看來玉虛與來人道行均已修至元嬰大成,金身將現(xiàn)之境,即將踏上飛升大道,激斗之時方能有此種種異相。且兩人甫一交手已是生死之搏,若稍有不慎,立時就是元嬰金身被破,終身大道無望之局。 孫果再向那一道寶光望了望,當下一咬牙,決計不再等候遲遲不至的司馬天師,仙劍一引,一道明黃光華已射向前方的太隱真人! 夜天中仍偶有天火落下,只是規(guī)模與熱度都較方才要小了許多。但這些天火再也觸不到洛陽,它們剛到半途,就被陣陣激蕩來回的光氣罡風硬沖回天上,如此幾番來回,終得不情不愿地熄去。而下方道道劍光雷火,將整個洛陽照耀得如同白晝,甚而已倒逼天上火云光華! 至此神物現(xiàn)世之時,東都大戰(zhàn)方酣! 洛陽城中大亂,城外也非是一片坦途。 紀若塵等人剛行出不到二里,四下里已然影影綽綽地圍上來百余號人,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趕來這里的途中。紀若塵環(huán)顧一周,粗粗從真元靈氣上看,來者分屬十余個大小門派,紀若塵初次下山,見識不廣,只認得其中一半的門派。其中大多是邪門諸派,也有些介于正邪之間的門派,甚至于還有一個規(guī)模不小的正道門派。 此際不知是否受到篁蛇出世影響,人人都有些心浮氣燥,也不多作客套,光華閃耀間,諸般法寶已向紀若塵等人襲來! 衛(wèi)護著紀若塵的四名道德宗門人皆有上清修為,道行遠高于面前這些烏合之眾,當下四劍縱橫如龍,硬行從修道者中殺出一條血路!為首那道士即刻讓紀若塵等自行前往瞻星觀,自已則與三位同門各自分開,游走不定,往來襲殺,將這些追兵統(tǒng)統(tǒng)攔下。但敵我眾寡懸殊,是以四位道士也陷入苦戰(zhàn)。 紀若塵等五人知道時機緊迫,當下加速前行,轉(zhuǎn)眼間已奔出十里。 當五人站上一座小山丘之時,不由得一陣愕然。前方不遠處數(shù)十名修道者分作兩方,法寶道術(shù)齊出,正斗得精彩紛呈。遙觀這些人的服色靈氣,應是分屬四五個門派。他們不去奪寶,不來劫人,怎的先行在這里斗起來了? 只聽得一名老者聲如洪鐘,大喝道:“絳云夫人,你休恃人多,但有老夫一口氣在,你要獨吞那小子身上重寶,想也休想!” 另一方一位看上去仍在妙齡的美婦手一揮,一道紅云當頭罩向那老者,方才冷笑道:“葛堡主,你想要橫插一杠,這心愿是好的,就不知有沒有這等本事了!” 老者避過紅云,怒道:“簡直欺人太甚!” 紀若塵不禁啞然。張殷殷與青衣都大略知道原委,楚寒和石磯則意味深長地向紀若塵望了一眼,石磯更是輕輕一笑。 那不言之意十分明顯,紀若塵已被這些人視為囊中之物,是以這一干人等不急擒人,先議分贓,顯然分得不公允,這才打了起來。 紀若塵哭笑不得,打個手勢,五人悄悄繞開了那群斗得正歡的修道者,繼續(xù)向東行去。只是他們還沒走出一里,就聽得一聲沉喝如轟雷般傳來: “這就想走了嗎?東海紫金白玉宮已在此相候多時!” 這一聲喝不光喝住了紀若塵五人,也驚了那群正自纏斗的修道者。他們向這邊一望,登時紛紛叫了起來:“難道就是那小子嗎?” “看來是了!” “快圍上去,別走了他們!” “咦,那山頭上立著的是些什么人?真的是紫金白玉宮的人嗎?” 有眼尖的瞄了一會,忽然叫了一聲:“糟糕,原來碧海龍皇也到了!” 此時紀若塵五人前方是一座小丘,丘頂上一排立著十余人。后方則立著剛剛相斗的那一群修道者,眼見已無路可走。 紫金白玉宮乃是三大秘境之一,只知位于東海之中,具體位置就無人知曉了。紫金白玉宮中有三位龍皇,一身道行均是深不可測。沒想到這等久居世外的門派竟也會參與到這洛陽亂局之中,且還是由碧海龍皇親自出馬,這陣勢已有些大了。 遠遠看去,碧海龍皇頭戴紫玉冠,足登云頭靴,一身碧色錦袍,綴以金色水紋,夜色下千絲萬縷的水紋金光粼粼,若一道道波紋,蕩漾來去。細瞧之下,見那碧海龍皇臉若銀盆,目透精光,頜下五縷長須,無風自動,自有一股沛然雄霸之氣。 青衣且不論,紀若塵、楚寒等四人可均是年輕一代的頂尖人物,但他們修行尚短,道行和碧海龍皇這些老一輩之人根本無法相提并論。眼下又如何抵擋得??? 楚寒一看當前形勢,當即向碧海龍皇一拱手,朗聲道:“在下云中居楚寒,奉師門之命相送道德宗幾位高弟一程。今日如有得罪各位之處,日后自會登門謝罪,還請各位勿要為難我等?!?/br> 他這番話說得謙遜,可內(nèi)中意思一點也不謙遜了。眾人心下明白,如不肯放五人一馬,眼下這關(guān)一過,他們就要面對道德宗與云中居正道兩大門派的報復,那決不是一件可以說笑的事。何況就在不久之前,頗具聲威的羅然門因為誤抓了道德宗弟子,結(jié)果立時就被各方人馬打上門去,混戰(zhàn)一翻,差點滅了羅然門的香火,最終還是大羅大然二位真君向道德宗俯首稱臣,方才保得門戶牌位。 碧海龍皇雙眼一開,沉聲道:“本皇此番前來中土,只是要帶那小子走,與你云中居可無干系。若你等硬要出頭,有什么損傷,可休要怪我!至于云中居以后想怎么報復,盡管劃下道來,我紫金白玉宮全接著就是。采薇,去抓那小子過來!” 碧海龍皇身旁一個少女應了一聲,輕飄飄地縱身而起,向五人沖來。她這一動,紫金白玉宮其余人眾同時動了,緊跟著她殺來。 嗆啷一聲,楚寒長劍出匣,揮劍截住了采薇,石磯則一人迎上了四名男弟子。 在一片密如珠玉落盤的碎響聲中,楚寒與采薇交錯而過,身周芒火細碎如絲,也不知交擊了多少劍! 楚寒一聲悶哼,背心衣衫破裂,現(xiàn)出一個看不清深淺的劍創(chuàng)。但他完全不顧自己傷勢,長劍再揮,光芒閃耀,一舉將紫金白玉宮其余的門人統(tǒng)統(tǒng)攔了下來。采薇也不好過,兩腿上各現(xiàn)一條劍痕,行動上已有些不便。她本以身法輕靈如風見長,這次雙腿受傷,實力立刻大打折扣。 采薇道行實不在楚寒之下,紫金白玉宮門人也均道行不低,以眾敵寡,楚寒與石磯登時陷入苦戰(zhàn),屢次遇險。然而楚寒盡管看上去隨時有可能不支倒地,但守御得全無破綻,任眾人狂攻不休,就是不倒。石磯情況同樣險惡,面上妖麗的笑意卻不減半分。圍著她猛攻的幾名紫金白玉宮門人見了,手下都不由自主地緩了一分。別看石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出手可絕不領(lǐng)情,偶有反擊,就幾乎要了一名男弟子的性命。 楚寒石磯等二人拼力死戰(zhàn),竟將紫金白玉宮眾門人牢牢拖住,不得寸進。 “快走!前方有接應!”楚寒只來得及喊一聲,就不得不閉口調(diào)息,方能應付周圍的如潮攻勢。 紀若塵一咬牙,知道猶豫不得,拉著張殷殷和青衣繞開戰(zhàn)圈,繼續(xù)向東方奔去。 碧海龍皇冷笑一聲,喝道:“這就想走了嗎?置本皇于何地?” 他袍袖一拂,一道碧藍光圈就向紀若塵當頭套下。然而山丘周圍忽然泛起了一層薄霧,碧藍光圈在霧中漸漸淡去,只飛出十余丈就消失無蹤。 碧海龍皇一驚,喝道:“何方高人?” 那人卻并不現(xiàn)身,只一道飄飄渺渺的聲音蕩了過來:“龍皇少說修了百年大道,欺負些后輩象什么話?還是由我云中霧嵐來討教一下吧!” 洛陽城東,基本上是一馬平川。在夜天暗淡紅光的映襯下,遠方的景物依稀可辨。自空中俯瞰下去,紀若塵攜著青衣,正在大地上迅速移動,張殷殷則有如一朵冰云,緊緊跟在紀若塵身后。 暗紅夜色下,另有兩道身影分從兩方高速飛來,看路線是要截住紀若塵三人。但二人路線重合,在攔住紀若塵去路之前就已互相發(fā)現(xiàn)了對方,于是均改變方向,眨眼間已在一條小河隔河相望。 河東岸立著一個少女,一頭秀發(fā)高高挽起,在頭頂兩邊束成兩個巨大的羊角,繞以暗金絲線,垂掛著數(shù)顆流蘇水鉆。 她面容豐潤,雙目如杏,大而明媚。她本應是秀麗中透著淡淡甜意,但那一雙眼卻給人以異樣的感覺。若星一般的眼中,透著迷茫、堅定、冰冷、熱烈、殺意,林林種種地混合在一處,實讓人不知如何形容。 “你是誰?”她聲音也如黃鶯出谷,甜甜的十分動人,但不知為何,就是讓人從中聽到一種異樣的冰寒。 河西立著的女子素衫如洗,正是顧清。 她饒有興味地望著河東的女孩,問道:“那你又是誰?” 那女孩兒黛眉一皺,左拳已悄悄握起,道:“我不管你是誰,我只知道你想搶我要的人?!?/br> 顧清道:“那又如何呢?” 女孩身形一落,右足在地上輕輕一踏,只聽得轟的一聲響,河東岸驟然塌陷出十丈方園的一個巨坑,那纖弱的軀體瞬間已出現(xiàn)在顧清面前,揮起一拳,向顧清迎面擊來。 她一只雪白粉嫩的小拳頭擊出,顧清即覺察有異。拳頭尚在半途,已可聽聞輕微的噼啪聲,拳頭上各是隱隱浮起一層火焰,這非是她真元外放而生的真火,而是由于這一拳蘊力過大而引動外界靈氣匯聚,并由此所生陽火。 顧清微吃一驚,也不出劍,左手一出,輕輕在女孩的拳上一擋。 嘭的一聲,一波無形氣勁以二人為中心迅速擴散開來,河岸登時被這道摧枯拉朽的氣勁推出了一圈平地。 顧清如一片落葉,輕飄飄地升起,退落到三丈之外,方才落下。 那女孩仍立于原地未動。她看了看顧清,彎彎的柳眉一豎,再次起身,右足飛起,打橫掃向顧清的腰際。這一踢剛剛起勢,空中即響起一陣奇異的尖嘯,數(shù)十丈內(nèi)的景物都顯得有些變幻扭曲。一道暗勁沉凝如山,已先向顧清遞來! 顧清素手向女孩足上虛虛一按,與那道暗勁一觸,立時又被震得飛起,再次后飄三丈,方才立定。她抬手一觀,見本是瑩白如雪的掌緣上多了一抹艷紅,正徐徐褪去,五指指尖也微有麻木之感。 顧清望向女孩那一雙變幻不定的眼,訝道:“龍虎太玄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