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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異秦在線閱讀 - 第4節(jié)

第4節(jié)

    贏月兒卻沒有這般心思,聞言笑道:“原來你便是秦易,那日救我的也是你吧?多謝你啦。”她那日在昏迷之中,對秦易要殺自己的舉動毫無所知,鐵破也未將此事告知任何人,她這些天躺在床上,也曾聽到侍候的村婦談到過秦易,雖只是只言片語,卻也多少了解是眼前之人救下了自己。

    秦易搖了搖頭,說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休說身為奇印子民,為郡主效勞乃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便是一個普通百姓的女子遇到此事,在下也斷無不管之理。”

    稍微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郡主金枝玉葉,天之嬌女,此番卻是受委屈了。只是郡主可知,此事原只是一個大陰謀的一部分,令尊武寧王爺和你如今只怕已經(jīng)身陷險境之中?”

    第十二章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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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贏月兒心中不解,問道:“此話怎講?”

    秦易道:“武寧王乃我奇印軍神,一向是西方諸國的眼中之釘,僅是為世人所知的刺殺便不下五六次,對自己和家小的保護定然嚴密無比。我雖未親眼得見,但想來郡主身邊平日里或明或暗必定有不知多少人手跟隨,此次與你那同伴單身上路,居然無一人能夠跟上,若說是郡主你的計算高明,將這些人全都擺脫,只怕連你自己也未必相信吧?”

    秦易在恢復(fù)前世記憶之前原是個武癡,雖然生性決斷,料事極準(zhǔn),卻極少關(guān)心練功以外的事情,關(guān)于武寧王的種種事情全都是從鐵破等人處聽得,講述之時自是加上了不少個人臆測。好在他擁有兩世的見識,這一番分析之下,對武寧王平素的安排竟然說中了十之八九。

    贏月兒雖然自負,卻也不得不承認,秦易此言確實不假。武寧王贏匡為了防止家小被對頭挾持或刺殺,在自己的一子一女身邊安插了大批高手,其中精通潛伏追蹤之人不在少數(shù),個個都是軍中一等一的斥候高手,憑贏月兒那點本事,想要擺脫這些人無疑難比登天。

    她先時一心只想脫離樊籠,卻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如今想來,其中果然大有問題——她當(dāng)年在京師之時,為了擺脫這些護衛(wèi)不知想了多少辦法,卻從未成功過,怎么如今一和計遠搭上邊,就如此輕易地甩脫了他們?這么一想,對秦易的信服卻又增加了數(shù)分。

    秦易察言觀色,見對方已經(jīng)有些被說動,當(dāng)下接著說道:“此事極為蹊蹺,若不是有高手在暗中將郡主的護衛(wèi)全都截殺,便是有人故布疑陣,將他們引上歧途。無論哪一種,都足以證明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推動你和你那同伴的出走,而且其勢力必定極大,且在武寧王爺身邊安插有極為高級的眼線,否則決計無法得知郡主你身邊所有護衛(wèi)的虛實?!?/br>
    贏月兒“啊”了一聲,擔(dān)憂地道:“若那些人真在我爹身邊有內(nèi)線,那我爹……”所謂關(guān)心則亂,她雖然任性,卻與武寧王感情極深,此時聽得武寧王身邊可能有敵國的內(nèi)線,便不禁擔(dān)心起自己爹爹的安危來。

    秦易笑道:“郡主且放寬心,武寧王何等人物?只怕郡主失蹤的同時便已經(jīng)做好了應(yīng)對,縱然有內(nèi)線接應(yīng),要想對他下手只怕也難比登天,否則那內(nèi)線恐怕早就已經(jīng)取了這西方諸國頭號大敵的性命。不過此事原是一個連環(huán)計,雖說王爺如今性命無憂,卻已陷進了另外一個大麻煩之中,而郡主你更是隨時會有生命危險。我雖不知郡主為何與那計氏子弟單獨來到這偏遠山村,但也能想見,必是他花言巧語哄騙郡主——只是郡主可曾想過,他為何要如此做?”

    贏月兒人雖驕縱,卻并非毫無心肝的蠢材,否則也不會小小年紀便在武道上取得如此成就,聞言之下,略一思忖,已經(jīng)想通了對方的目的。

    她此次偷跑出來,原是想要到這鎖天山中找尋靈獸。所謂靈獸,乃是開啟靈智,擁有強大力量的鳥獸的統(tǒng)稱,這些靈獸不僅可以制成幫助修煉的藥材,更可以通過秘法馴服,成為武者或法師的寵物,幫助主人作戰(zhàn)或是為主人提供靈氣來源,使之修煉速度倍增,在東部大陸極為珍貴。按照奇印律法,若非自己從野外抓捕,只有四品以上武士或?qū)矣惺鈩渍卟拍鼙坏蹏n予靈獸,贏月兒雖是郡主也不能例外,不過她來此抓靈獸卻并非為了自己。

    贏月兒有一兄長名叫贏雷,雖為奇印軍神之子,卻天生資質(zhì)有限,在武學(xué)之上進境極慢,如今也不過是個八品武士,因此一向在皇族子弟中頗受輕視。他生性豁達,對此不以為意,贏月兒自幼被他帶大,卻是不能忍受兄長受人欺侮,每每因此與人口角爭執(zhí),這一次因為一名族兄說了一句“有本事叫你大哥自己出面,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本事?”就一怒之下將人打成重傷,然后又聽信了計遠的話,半是為了躲避責(zé)罰,半是為了讓自己兄長能夠提高修煉速度,這才跑到鎖天山中。此時細細想來,那計遠在此事上卻是顯得過分熱心了。所謂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從那日計遠的言行來看,顯然對自己覬覦已久,如果不是臨時受傷,恐怕進山之后便會行那不軌之事。

    秦易繼續(xù)說道:“郡主那同伴雖然未必是那伙人一黨,卻無疑也是對方的一枚棋子。想來那幫人已經(jīng)做好了兩手準(zhǔn)備,如果郡主這邊得手,則按計劃對武寧王下手,若失手,只怕你那同伴會在第一時間被殺掉滅口,然后這殺人之罪便會由郡主你承擔(dān)。如此一來,計氏失去一位重要子弟,雖然未必敢與武寧王翻臉,卻也難免結(jié)下一個疙瘩,王爺也會落下個教女無方,縱女行兇的罪名,聲譽只怕會大受影響?!?/br>
    贏月兒平時雖不關(guān)心朝政,卻也隱約知道自己父王以皇叔身份總掌軍權(quán),在朝中身份頗為尷尬,那些文官御史動輒便以宗室不宜掌兵的慣例進諫,要求他放棄兵權(quán),如果秦易所言變成現(xiàn)實,恐怕這些人免不得借此大做文章。心中擔(dān)憂,臉上不免帶了出來。

    贏月兒的反應(yīng)自是瞞不過秦易,以他兩世為人的閱歷,加上那一貫的說難聽是木訥,說好聽是忠厚的表情,要想忽悠這么一個被寵壞的小女孩容易之極,當(dāng)下趁熱打鐵地說道:“但此事卻不難說清,只消郡主親自出面澄清事實即可,所以我若是那幫人,定會在失手之后繼續(xù)派人來對付郡主,務(wù)必讓你無法回到京師,并作出你畏罪潛逃的假象。所以目前最可慮的便是郡主你的安危,不過鐵家村中人人習(xí)武,卻也不是旁人想來便來的地方,郡主剛剛解毒,不宜挪動,且在此安歇調(diào)養(yǎng)身體,幾日之后,我便帶人護送郡主到縣城之中,然后再通知武寧王爺派人接你回去如何?”

    麻神散藥效霸道,贏月兒雖然聞了解藥,幾天內(nèi)依然會覺得手腳無力,行動雖然無礙,想要自己趕路卻是萬萬不能。

    “縣城不能去,”贏月兒突然說道:“我來此之前和那計遠曾經(jīng)路過縣城,聽計遠言道那錦山縣令也是出自計氏門下,言下之意似乎與其極為熟識,若非我反對,只怕還會去見上一面。我且在此地將養(yǎng)幾日,你等如能在這段時間保我周全,并幫我將消息送出,到我父王派人前來接我之時,我會讓父王重重賞賜你們?!?/br>
    贏月兒卻是不知,自己的話正中秦易下懷,若她不是如此說法,只怕秦易還要想方設(shè)法打消她通知縣衙的念頭。

    計遠之死對鐵家村乃是滔天大禍,那計氏也許不敢對贏月兒怎樣,要想對付鐵家村和一個秦易卻是容易無比。若想擺脫這場大禍,只有一個辦法,那便設(shè)法交好贏月兒。使她感覺受了鐵家村的恩情,覺得鐵家村可能遭到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進而讓武寧王也覺得虧欠鐵家村。這位奇印軍神的脾性世人皆知,最是恩怨分明,只要抱定了這根大粗腿,計氏的梁子自會有人接過去。秦易之所以浪費那么多口舌,半真半假地為贏月兒分析情勢,不僅是借此增加她對鐵家村的好感,更指望著能讓贏月兒產(chǎn)生危機感,并在短期之內(nèi)將鐵家村視作唯一的依靠,她的這番話,卻正是秦易最希望聽到的。

    第十三章 突襲,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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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贏月兒雖然聰明,但究是閱歷不足,她這番分析卻是有些杯弓蛇影,以偏概全——那計遠乃是計氏嫡系,前程似錦,縱然投靠西方又能得到多大好處?況且他追求贏月兒并不僅僅是看中其容貌,更是因為后者的家世,又怎會幫著敵國對付其父武寧王?至于那錦山縣令,雖說是出自計氏門下,做的卻是奇印的官,對計遠這等嫡系子弟畢恭畢敬甚至巴結(jié)或許可能,要說冒著抄家殺頭的危險與計遠勾結(jié)謀害郡主,卻純粹是捕風(fēng)捉影。

    不過秦易自是不會糾正她的這個錯誤,他此刻正巴不得贏月兒把鐵家村以外的所有人都視為敵人,聞言笑道:“既是郡主不愿驚動官府,那就先住下,此地距離縣城頗遠,平素與外界也極少往來,想來幾天的時間,那些人未必能夠找到這里。便是找來,在我奇印境內(nèi),西方之人也不敢大張旗鼓,若只來少數(shù)人馬,我鐵家村幾百丁壯個個習(xí)武,其中不乏入品武士,卻也不是吃素的……”

    話音未落,只聽窗外一聲冷笑,一道炫目的光芒驟然穿窗而入,直射秦易,來勢之快,直如電光石火一般。那關(guān)上的房門也在這時猛然被一股大力撞飛,一個黑熊也似的巨大身影挾著一陣旋風(fēng)猛撲進來,人頭大小的鐵錘揮動之間,挾帶著萬鈞之勢向秦易的頭頂砸來,卻是和那從窗口飛入的光芒配合得恰到好處,令人無法兼顧。

    與此同時,一道裹在緊身黑衣中的人影緊隨在那從窗口射入的光芒之后,卻并非針對秦易,而是直奔床上的贏月兒。這人身法之快尤勝那日擄走贏月兒的灰衣人,轉(zhuǎn)瞬之間已是來到郡主床前,一把明晃晃的戰(zhàn)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光,徑直向著贏月兒的頭頂劈下,竟是要將她劈成兩半。

    贏月兒雖然能夠活動,但麻神散的藥效極為霸道,此時仍然手腳酸軟,一身武功十停里面只剩下兩三停,加之事出突然,只是勉力向旁一閃,躲過頭頂,肩膀卻無論如何也是避之不及。眼看那來人刀鋒略略一轉(zhuǎn),向自己的身體斜斜劈下,已是無法躲避。

    一抹得意的光芒從黑衣人冰冷的眼中閃過。在他看來,無論是那電射而至的飛刀,還是身后重如山岳的鐵錘,縱然無法真正造成傷害,也足以令一個七品巔峰的武士暫時退避,而只要有這一線時間,就足以讓他完成任務(wù),然后回身和同伴共同解決那個少年。他二人具是七品巔峰的武士,加之搭檔多年,練就一套合擊之術(shù),就是面對六品武士也未必會落到下風(fēng),但這小小的山村,又哪里來的六品武士?在他眼里,秦易和贏月兒已經(jīng)都是死人,想到事后那筆重賞,就連他這刺殺老手也不禁砰然心動。

    ——不過很快,他的心就不用再跳動了。

    感受著背后傳來的刺骨劇痛,黑衣人只覺全身的力氣仿佛在一瞬間被人抽走,整個身體軟軟地向后倒去。不等他身后的秦易從其體內(nèi)抽回那只捏碎他心臟的右手,黑衣人的同伴,那熊一樣的巨漢已經(jīng)憤怒地咆哮著急沖而上,手中百斤重的大錘在空中帶起一道凜冽的颶風(fēng),再度砸向了逃過自己第一擊的對手。

    秦易眼中閃過一抹嘲諷的光芒,左手握拳揮出,不閃不避,竟是以血rou之軀正面硬撼那巨漢手中的鐵錘!

    “砰!”不輕不重的悶響從拳頭和鐵錘相撞的地方響起,那巨漢只覺一股無可抗拒的大力從鐵錘傳至雙手,接著虎口一痛,再也握不住兵刃,百斤大錘就那樣斜斜飛了出去,撞破墻壁,落入院里。

    鐵山家的后院之中原有一座假山,那鐵錘這一下正好砸在假山上,只聽轟隆一聲,假山頂端的三分之一頓時變得粉碎。這一下在這寂靜的夜里可稱得上石破天驚,片刻的功夫,秦易已經(jīng)聽到從前面院子里傳來的腳步和叫喊聲,顯是眾人已被吵醒。

    那持錘巨漢極是悍勇,兵刃脫手,并不后退,鐵塔一樣的身子惡狠狠地沖過來,蒲扇大小的巴掌揮舞之間帶起無數(shù)掌影,向秦易摟頭蓋臉地打來。只是即便在突破之前這大漢便不是秦易的對手,此時更加不在話下,也不躲閃,任由那重達千斤的巨掌一記記劈在身上,秦易一手扣住大漢的肩窩,將他拉到近前,另一只手不輕不重地在他頭上敲了一下,頓時只見紅的血和著白的腦漿,從大漢臉上流淌下來。

    贏月兒何曾見過這等場面?眼見那黑衣人雙目園睜,胸口處一個碗大的洞正在不停往外冒血,持錘巨漢腦漿迸裂,不由得驚叫一聲,一張俏臉頓時變得煞白。秦易卻不管那許多,搶步上前,一把將還在發(fā)呆的贏月兒扛到肩上,鐵拳一揮,竟然硬生生將床內(nèi)側(cè)的墻壁打出一個大窟窿,整個人連同贏月兒隨即閃電般從這窟窿里竄了出去。

    這一竄卻是剛好躲過了致命一擊,秦易只聽身后一聲轟響,一股凌厲無匹的氣浪夾雜著無數(shù)煙塵、碎石和木屑,正正撞擊在他的后背,將他直推到幾米之外。不等他轉(zhuǎn)過身,隨著一個尖利無比,如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又是一道凝如實質(zhì)的勁氣從背后襲來,未曾及體,先期而至的尖銳冷凜的氣流已經(jīng)刺得他后背生疼。

    “六品武士!”這是秦易最先想到的。這兩記攻擊,絕對是六品武士戰(zhàn)氣外放的結(jié)果,只不過前一下是從屋頂向下攻擊,結(jié)果被他搶先一步遁走,只是與地面撞擊后的余波擴散到他身上,而后一下,則是直接對著他攻來。

    在這塊大陸上,武士雖不像法師那樣稀有,卻也絕不是每個人都能習(xí)得的。算上那些十六歲之后凝聚氣旋,終生成就有限的,在西方諸國之中,每百人中才出一個入品武士,而在奇印,這個比例大約是三十比一,因而奇印在西方又被稱為戰(zhàn)士之國。但即便在奇印,六品以上的武士也絕不多見,這些能夠達到戰(zhàn)氣外放境界的強者才可以稱為真正的高手,一個初入六品的武士,足可以擊敗四五名七品頂峰的對手。便是在精英林立的奇印軍中,這樣的人也至少可以擔(dān)當(dāng)五百人將之職。

    感受著背后急速襲至的戰(zhàn)氣,強大的戰(zhàn)意從秦易心中升騰而起。前世的武俠論壇版主秦異,喜的是紙上談兵的樂趣,今生的武癡秦易,愛的卻是那生死搏殺的暢快,六品也好,五品也罷,哪怕面對的是傳說中的天品強者,秦易也只會有一個選擇。

    戰(zhàn)!

    第十四章 磨刀

    那六品武士發(fā)出的戰(zhàn)氣如怪蟒般急襲而至,秦易一聲虎吼,手上發(fā)力,將贏月兒橫里拋出數(shù)米之外,整個身體借助這一拋之力硬生生向旁邊挪開一米。那凝聚成束的戰(zhàn)氣擦著他的右臂掠向遠處,直至三五米之外方才消散,縱然有混元功護體,秦易依舊感覺到右臂一陣劇痛,幾乎無法抬起。

    但這卻絲毫沒有打消他的斗志,身形急旋,兩米之內(nèi)的空氣隨之被帶動起來,形成了一道小型的龍卷風(fēng)。一時之間,塵沙滾滾,遮蔽了方圓數(shù)米之地。那六品武士再度發(fā)出兩道戰(zhàn)氣,將這龍卷風(fēng)擊散,卻赫然發(fā)現(xiàn)其中再也沒有了秦易的蹤跡。

    發(fā)動突襲的六品武士大約有五十多歲,身形瘦高,相貌平平,唯有一雙眼睛明亮無比,時時放射著令人心寒的光芒,讓人一望便會聯(lián)想到那伺機捕獵的毒蛇。如果有奇印的積年捕吏在此,定會一眼認出這人的身份來歷:蛇眼郭六。

    這蛇眼郭六原是軍中一位五百人將,只因生性陰毒,為小故謀害了自己同僚,從此便亡命天涯,當(dāng)起了賺血腥錢的殺手。在奇印的通緝榜中,此人被排在第五十九位,乃是各地官府著力緝拿的要犯,不想今日居然出現(xiàn)在這里。他一生廝殺,經(jīng)驗豐富之極,眼見得秦易消失,雙手一翻,一對狹長彎曲,形如毒蛇獠牙的奇形兵刃已然出現(xiàn)在手中,下一刻,兩把奇形兵刃幻化成無數(shù)道模糊的淡影,從各個方向攻向身前右側(cè)。

    秦易雖被識破行蹤,心中卻并不慌張。他的混元功雖然獲得突破,可以將潛能外放,卻終究不如戰(zhàn)氣靈活自如,而且那蛇眼郭六年過五十,浸yin戰(zhàn)氣已有數(shù)十年,秦易自是不會以己之短對人之長。他借助龍卷煙柱掩護接近對手,本就是存了貼身近戰(zhàn)之心,此刻卻是正中下懷。六品武士能夠外放戰(zhàn)氣的次數(shù)有限,縱然是巔峰武士也最多只能連續(xù)發(fā)放七八次戰(zhàn)氣攻擊,而且必須空手發(fā)放,不能將戰(zhàn)氣透出兵刃,他此時見蛇眼郭六使出兵刃,心中更是放心。當(dāng)下身形展動,化作一道似有若無的影子,尋暇蹈隙,一雙鐵拳時而如雷霆萬鈞,勢不可擋,時而如輕風(fēng)拂面,無跡可尋,就此和蛇眼郭六戰(zhàn)在一處。

    蛇眼郭六幼時曾得異人傳授,練就一身蛇形功,移動躲避之時當(dāng)真仿佛如蛇般在地上滑行,飄忽靈動之中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全身更是柔若無骨,各處關(guān)節(jié)活動幅度遠在常人之上,每每能從人意想不到的角度發(fā)起攻擊。他受通緝多年,卻始終能夠逍遙法外,除了生性機警,這一身蛇形功也是功不可沒,甚至曾經(jīng)借助此功從一名五品武士手下全身而退。此刻揮動一對毒蛇刺,或挑或刺,或掃或劈,當(dāng)真稱得上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

    早在秦易同那兩名殺手交手之時,郭六便已經(jīng)潛伏在屋頂,更曾親眼目睹秦易一拳震飛那巨漢的百斤鐵錘。在他想來,這身材高大的少年既是神力驚人,一身武技自是以剛猛為主,自己這輕靈詭譎的蛇形功正是其克星,哪知動起手來才發(fā)現(xiàn)對方不僅身法快疾如風(fēng),拳法更是剛?cè)岵ё內(nèi)f化,竟然絲毫不落下風(fēng)。他素來心胸狹隘,最是容不得比自己強的人,如今見秦易小小年紀居然赤手空拳和手持兵刃的自己斗得難分上下,心中不由得又驚又怒,殺機越發(fā)熾烈。

    秦易的感覺卻是與蛇眼郭六剛好相反。他記憶恢復(fù),前世獲得的種種武學(xué)見識已是完全融入到腦海之中,今生的秦易武功非凡,已經(jīng)有了足夠能力分辨這些理論的真?zhèn)尾⒅{入自己的武學(xué)體系之中。只是這小山村中級別最高的鐵山也不過是七品巔峰武士,要找一個旗鼓相當(dāng),能夠驗證所得的對手卻是難上加難。這蛇眼郭六停留在六品巔峰已有多年,正是絕佳的磨刀石,生死搏殺之下,更可以最大限度的挖掘自身潛力,因而在交手之初,秦易便存了利用對方磨練自己武學(xué)的信息。此時交手之下,秦易只覺種種奇思妙想如泉水般涌出,許多原本苦思不得其解的難題竟然迎刃而解,先前還有些滯澀的拳法,隨著時間的推移卻是漸趨精熟。

    他這邊越打越是暢快,蛇眼郭六卻是越來越心驚。他原本還可以憑借經(jīng)驗和戰(zhàn)氣雄厚略占優(yōu)勢,然而幾十招過后卻只覺對手招數(shù)越來越精妙,攻勢越來越凌厲,自己出手之時每每被對方占得先機,總是束手束腳,一對毒蛇刺再也無復(fù)最初的靈動,竟然漸漸落到了下風(fēng)。

    這時鐵家村眾人也已趕到,這些人自是識得秦易,再一看那幾乎倒塌的房屋和屋中兩具從未見過的人的尸體,哪里還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當(dāng)下就有十幾名武技高強之人團團圍在驚魂未定的贏月兒身邊,將這位郡主貼身保護起來,又有近百名丁壯舉著火把,手持兵刃,將交戰(zhàn)中的兩人圍在中央,包圍得如鐵桶一般。

    如若是在平時,這等陣勢自是不會被蛇眼郭六放在眼里,他雖然無法殺光所有丁壯,但只是從包圍中脫身卻并非難事。然而如今被與之實力相近的秦易纏住不放,又見那上百丁壯個個神態(tài)彪悍,體型矯健,顯是有一身不俗的武藝,其中又有十來名入品武士,更有兩人已達七品巔峰之境,心中便不由動了脫身之念。

    郭六心中思退,手上卻并未放緩,毒蛇刺急速揮舞,在瞬間幻化做無數(shù)流光,硬生生將秦易逼退數(shù)步,身形則借此機會飛快地退出數(shù)米之外。不等秦易追趕,一道湛藍色的光環(huán)已然出現(xiàn)在郭六的身邊,光芒映照之下,郭六雙手高舉,毒蛇刺在頭上交叉,一條巨大蟒蛇的影像隨之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

    “戰(zhàn)技。”圍觀的人群之中,鐵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早年曾經(jīng)出外闖蕩,雖只是七品巔峰武士,見識卻是極廣,一見郭六身后幻現(xiàn)出那巨大蟒蛇,也顧不得許多,急忙喊道:“阿易,速退!”身子卻如電般向前激射,青蒙蒙的戰(zhàn)氣光芒在同時籠罩全身,竟是想要憑借多年苦修的戰(zhàn)氣替秦易擋下這一擊。

    但他的行動終究還是慢了一步。“飛蟒擊!”沒等接近兩人的戰(zhàn)圈,只聽郭六尖嘯一聲,毒蛇刺向前揮出,那盤踞在身后空中的蟒蛇立即向著秦易飛撲下來,只是一眨眼便已經(jīng)到了秦易的頭頂。

    第十五章 一拳

    這戰(zhàn)技乃是只有六品以上的武士才能掌握的絕學(xué),可以將全身戰(zhàn)氣在體外凝結(jié),化作不同形態(tài)進行攻防,其范圍和威力都遠在普通的戰(zhàn)氣外放之上數(shù)倍,也是武士對抗魔法的重要手段。奇印能在魔法軍團處于絕對劣勢的情況下與西方諸國相持,各大世家和戰(zhàn)堂掌握的種種強大戰(zhàn)技功不可沒。這飛蟒擊原本是蛇形功中的絕招之一,練到高深處可化出一條實體一樣的巨蟒飛騰撲擊,百步之內(nèi),勢不可擋,實是了得。蛇眼郭六因戰(zhàn)氣修為所限,只能發(fā)揮這戰(zhàn)技威力的十之一二,每一擊都至少要消耗掉一半戰(zhàn)氣,平時若非必要,絕不輕易使用,此刻在重圍之中用出這一招,顯然已動殺心,打定主意要在離開之間將秦易這破壞自己好事的家伙殺掉。

    那巨蟒去勢奇快無比,秦易只看見一道流光從天際閃過,一張血盆大口已經(jīng)光臨頭頂,雖只是戰(zhàn)氣所化的能量體,他卻依舊能夠感覺到那雙獠牙上散發(fā)出的森森寒意。只在同那西方魔法師交戰(zhàn)之時才出現(xiàn)過的危機感再度降臨,秦易只覺那巨大的蛇口好似欲吞噬一切,無論是自己還是這整個天地,無不在其籠罩之下,一股如山般的威壓撲面而來,天下之大,仿佛竟無自己藏身之處。

    秦易雖不能修煉戰(zhàn)氣,卻對戰(zhàn)氣的特性知之甚詳,否則也無法培養(yǎng)出鐵堅等六個有入選戰(zhàn)堂資格的少年來,見此情形哪還不知對方所用的乃是戰(zhàn)技?旺盛無比的斗志油然升起,迅速壓過了危機感,秦易深吸一口氣,遍布全身的混元功能量頓時如奔騰的大河般急速流轉(zhuǎn)開來,下一刻,秦易不退反進,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暴喝,右拳閃電般擊出,徑直迎向了那飛撲而下的巨蟒。

    ——任你堅如磐石,利如刀鋒,重如山岳,我只是一拳!

    奇印自開國以來便極為尚武,無論世家戰(zhàn)堂還是民間,對戰(zhàn)技的研究從未停止過,傳承至今,每一項戰(zhàn)技都可說經(jīng)過了無數(shù)人的心血,無論戰(zhàn)氣的使用效率還是戰(zhàn)技的自身威力都已到了千錘百煉的地步,一向以來被都被視為與西方抗衡的制勝法寶。在奇印乃至西方諸國的觀點中,能與戰(zhàn)技抗衡者,只有魔法和戰(zhàn)技本身。

    但這一刻,這個觀點卻被完全顛覆。那匯聚了秦易全身力量的一拳撞在戰(zhàn)氣巨蟒的頭上,竟是硬生生將那巨蟒打得向空中飛起十余米,這還不算,只見藍色的光芒爆閃,那戰(zhàn)氣巨蟒已如同煙花般爆裂開來,化作漫天光雨,照得方圓數(shù)十米之內(nèi)恍如白晝——六品武士傾全力發(fā)出的戰(zhàn)技,竟然被秦易看似平淡無奇,不帶絲毫戰(zhàn)氣和魔法的一拳打了個粉碎。

    秦易自從知曉世上有戰(zhàn)技存在之后,便苦思應(yīng)對之策,那一日與魔法師最后發(fā)出的光球的對撞令他茅塞頓開,三日來,在融合前世記憶的同時,借鑒前世的種種武學(xué)知識,終于創(chuàng)出了這將全身之力集于一拳擊出的破山拳。此拳專講以點破面,卻正是飛蟒擊之類大范圍攻擊戰(zhàn)技和魔法的克星。

    這拳法在前世原也平常,那些內(nèi)家拳中不乏效力與之相似甚或更高的招數(shù),但在這戰(zhàn)氣主導(dǎo)的世界,卻足以令人震驚。

    只見鐵山就那樣停在距離秦易七八米遠的地方,上身還保持著前沖的姿勢,整個身體卻如同石像般僵在原地,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情?!袄狭?,”他對只比他晚了半步,如今已經(jīng)趕到身邊的鐵家村另外一位七品巔峰武士,自己的族弟鐵威說道:“你且打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那鐵威的反應(yīng)不比鐵山強多少,看著空中戰(zhàn)氣巨蟒變成的點點藍光,竟然已是癡了。

    他們在這邊疑真疑幻,那邊蛇眼郭六卻是肝膽俱裂。他原本打算在殺死秦易之后挾戰(zhàn)勝之威沖出重圍,此時眼見十拿九穩(wěn)的一擊居然被人輕輕破去,自己一身戰(zhàn)氣卻已經(jīng)去了一半,再不遲疑,身形化作一道淡影,向遠離秦易的方向急沖而去,竟是不敢再與之交手。

    秦易卻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對手,郭六身形剛剛躍起,突覺眼前一暗,一股無邊的壓力已是從頭上壓了下來,此時他已經(jīng)身在眾丁壯上方的空中,如果就此落下,勢必會陷入重圍,到那時再想脫身難比登天。當(dāng)下心中一發(fā)狠,湛藍色的光環(huán)重新在身邊浮現(xiàn),又是一記飛蟒擊飛射而出,迎向從頭頂襲來的秦易鐵拳,丹田氣旋同時發(fā)瘋似的高速旋轉(zhuǎn),硬生生從近乎枯竭的戰(zhàn)氣之源中擠出些許戰(zhàn)氣,支撐著他向遠方遁去。這一下蛇眼郭六卻是豁出了老本,強行壓榨戰(zhàn)氣之源,就算此次能夠逃脫,他的戰(zhàn)氣也會從六品巔峰跌落到六品中級,再想重新恢復(fù),至少也要三五年的時間。

    眼見第二記飛蟒擊沖天而起,秦易眼中精芒閃動,卻并沒有再度將之擊碎。右手收回,左手在身前輕輕畫了一個圓形,向上一托,戰(zhàn)氣巨蟒頓時如竄天猴般直射天際,轉(zhuǎn)瞬就不見了蹤跡。這一下借力打力正是前世太極的精髓所在,借著巨蟒的沖力,秦易的身形驟然在空中改變了方向,仿佛一塊隕石一樣向剛剛落在包圍圈外的郭六砸去。那郭六好不容易脫出包圍,正打算喘一口氣然后繼續(xù)奔逃,突覺身后一陣狂風(fēng)襲來,接著便被從天而降的秦易砸了個正著,全身骨頭當(dāng)時就碎了一多半,一口鮮血噴出,就此氣絕身亡。

    且說秦易憑借重力砸死郭六,一時之間也覺身上有些脫力,只是他這混元功與戰(zhàn)氣不同,練得原是筋骨皮rou,在初期的恢復(fù)速度遠比戰(zhàn)氣要快,幾個呼吸之間,全身各處的儲備能量就已被調(diào)動起來,勞累空虛之感隨之一掃而空。

    調(diào)息完畢,秦易剛一睜開眼,便見鐵山和幾個村中長者臉色嚴肅地站在面前,他心中自然知曉對方乃是為何而來,當(dāng)下一笑道:“山叔,可否借一步說話?”

    第十六章 離去

    “山叔,天快亮了,你們?nèi)暨€不回去,只怕會惹旁人生疑?!本嚯x鐵家村西南十多里的山道上,秦易對鐵山說道:“我和郡主離開之事一定要保密,切不可被他人知曉?!?/br>
    鐵山點了點頭,說道:“你放心,此事除我和幾位長者之外,再無他人知道。一應(yīng)錢物我已全都準(zhǔn)備好了,足夠支持你們到達郡城。你如今已經(jīng)能戰(zhàn)勝六品武士,在我鐵家村中再無比你武技更高之人,郡主的安危便拜托你了?!?/br>
    目光一轉(zhuǎn),看向秦易身邊的贏月兒,接著說道:“郡主,鐵家村無能,這番卻是委屈你了,只是事關(guān)安危,還請郡主恕罪?!?/br>
    蛇眼郭六等人對贏月兒的刺殺嚇壞了鐵家村的一眾長者,如果不是秦易適逢其會,只怕這位郡主早已命喪黃泉,鐵家村也將面臨前所未有的災(zāi)難。一番計議之后,眾長者終究還是接受了秦易的勸說,采用瞞天過海之計,在假裝贏月兒仍在村中養(yǎng)病的同時,讓秦易帶著這位郡主悄然離開。

    在挑選承擔(dān)這重任的人選之時,鐵山頗費了一番躊躇。他原想讓鐵破以護送進入戰(zhàn)堂人選的名義帶著贏月兒離開,但鐵破此次回來接的并非只是鐵家村一家的少年,在家中停留數(shù)日之后,還要去其他幾個村子,將那里挑選出來的幾個少年一并帶到縣城,然后與在那里的其他同伴會合,再回到郡城。這樣一來不僅耗費時日,而且人多眼雜,極易被人識破。鐵山思前想后,全村之中,只有秦易最為合適,他雖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而且從未出過遠門,但武技高強,素日里的表現(xiàn)也頗具膽識。和村中長者商議之后,這護花的重擔(dān)便落在了秦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