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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這樣呢?”他十分著急,“孟楨你張嘴吃藥,要吃完就好了,這種時候可不能任性了!” 怎么努力,藥都喂不下去。 婁宏嘆了口氣:“該是之前用藥消耗太大,他現(xiàn)在并不是有意抵制,只是尚在昏睡,神思不屬,沒有辦法思考,只能想辦法撬開他的牙,硬喂了?!?/br> 孟策:“我來?!?/br> 霍琰:“也好。” 把藥碗從顧停手里拿過來,遞給孟策,他拉著顧停就往外走:“我們先出去?!?/br> 顧停擔心孟楨,腳步有些沉。 霍琰捏起他的手,讓他自己看:“都腫成這樣了,還不用藥?” 顧停:…… 霍琰:“你已經(jīng)做了你能做的所有,干等在這里也沒用,先出去把藥擦了,要相信孟楨,他一定能挺過來的?!?/br> 顧停只能最后看了孟策一眼:“那……你好好喂他吃下,看他是否會不舒服,藥材還剩下一點,不夠我再去做?!?/br> 二人離開了房間,婁宏當然也跟著出去了。藥已經(jīng)做好,按著吃就行,不需要他這個大夫時時盯著。 安靜房間里,孟策端著藥碗,輕輕捏孟楨的下頜,想讓他張嘴:“小楨乖,吃藥了?!?/br> 顯然這個時候,別人沒法乖,嘴就是張不開,張開了,手一松,又立刻合上了。 孟策沒辦法,只好自己先喝一口藥,俯身,以唇哺之。 過往年月,他不止一次消想過這里的滋味,卻從未想過是這樣的情形,這樣的心情。 孟楨藥吃久了,就特別怕苦,尤其喜歡吃甜的東西,顧停味道調(diào)的很好,這碗藥并沒有多少苦味,甚至也有一種特殊的芳香之感,并不難吃,回味還有些甜,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好苦。 苦不在舌尖,而在心脈。 如果……所有這一切,他能替他該多好? 替他痛,替他苦,替他承接一生的眼淚,只愿他身體康健,平安順遂。 嘴唇如想象中那般柔軟,令人流連,孟策卻眼眶微紅,不敢再想,也不敢多嘗。 藥碗不大,很快會完,孟楨仍然沒醒,很正常,所有的藥都需要時間才能見效,急不得。 孟策理智上明白是這樣,奈何心焦的不行,立刻叫了大夫,每過一盞茶,就讓大夫把一次脈,婁宏都生氣了,甩袖再次離開:“跟你說了多少遍,藥再神,也沒好的這么快的!” 拳頭重重砸在墻上,孟策指尖掐的掌心出血,為什么我的小楨在這里受苦,生死難料,別人卻逍遙法外,活得痛快?不準,他不許! 大概是憋的受不了了,他突然抄起墻上長刀就出去了,滿面陰森,殺氣騰騰,看起來好像真的是要出去殺人。 霍琰一看不好,立刻縱身攔住了他。 “別攔我!再攔連你一起殺! ”孟策眉眼陰陰,神色暴戾。 霍琰:“你這般出去,是想殺誰?” 孟策緊緊抿著唇,沒說話。 霍琰看了一眼房間的方向:“他醒了,你一定會后悔?!?/br> 孟策冷嗤一聲:“我不去,現(xiàn)在就會死?!?/br> “好,想打架是不是?”霍琰慢條斯理捋起袖子,手腕一抖,亮出長鞭,“今日我在這里,你就出不去,有本事,先殺了我!” 大雨并未停歇,檐下雨簾如瀑,雷聲隆隆,閃電照亮大地。 兩人男人并未管澆頭而來的雨水,迅速碰撞在一起,刀鞭相撞,激起雨霧陣陣,隱隱有金戈鳴響,明明只是兩個人,卻打出了刀光劍影,氣勢千鈞。 大抵他們二人心中都憋著氣,對皇室的,對現(xiàn)實的,對這破天氣的,很多事并不是無能為力,是該死的不是時機!哪怕遲早能得償所愿,眼下這段時間必須壓抑的脾氣,這份憋屈,也難受的緊! 打就打,誰怕?所有的未來,腳下的路,不都要靠這么一拳一拳真槍實干的打下來! 顧停并沒有理窗外糾纏,越打越火起的兩個人,反正死不了,一堆親衛(wèi)們看著呢,他纏好手,坐在床前,安靜的陪著孟楨。 “他倆就是這樣,總要打架,一點事都不懂,你快點醒來管管你哥哥呀,你不在,沒人管得了他,他都好兇。” “我給你做好吃的了,可廚房里總是有人想搶,你就一點都不饞么?” “你說請我去姑藏玩,用姑藏最好吃的美食招待我,保準我沒吃過,會喜歡,我現(xiàn)在就有點饞,特別想吃,你卻還在這里睡懶覺?!?/br> “快點好起來好不好?沒有你,飯吃的都不香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外面打架的兩個人已經(jīng)渾身濕透,彼此一個重擊之后飛身退開,武器撐著地,半跪著呼哧呼哧喘氣。 已經(jīng)這么狼狽了,他們看向彼此的視線仍然發(fā)狠,有淡淡的血腥味傳來,不知是哪一個人的,或者是,兩個人都有。 顧停聲音有些沙啞,越來越低,眼睛也微微濕潤。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一個非常小的聲音,像是夢中囈語,快醒的樣子,再一低頭細看,孟楨果然動了!他的手腳輕輕在動,雖然還沒醒,臉上唇間已經(jīng)有了血色! 心中一喜,他立刻跑到窗前對著外面大吼:“打什么打!別打了!人要醒了!” 孟策第一個沖進來,手上的刀都忘了收,就那么剛剛好,他一過來,就碰到孟楨緩緩睜開的眼睛,就像很多年一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