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不許你再亂放電![娛樂圈] 完結(jié)+番外、我和替身渣攻戀愛后,白月光回來了、柚莉亞與泰山--簡體版、沙盒游戲(無限流,1V1)、推倒諸天、羈絆、“前妻”(1v1 H)、失語國度(NP 囚禁 高H)
時鶴春最怕疼,誰敢對時鶴春動這種手? 怎么會有毒酒,哪來的毒酒,他給時鶴春…… 秦照塵被橫在面前的手臂攔住。 兩相掙扎碰撞,那個被他揣進懷里的銀酒壺硌住肋骨,從心肺里炸開刺痛。 ……時鶴春不喝他的酒。 不喝他的酒。 落在秦王府的小仙鶴,很好養(yǎng),從來什么都肯喝,甜酒釀喝,濁酒也喝。 大理寺卿窮瘋了,攢著俸祿買回去的三勒漿,裝進小酒壺里只有半壺,時大人就美滋滋兌水晃著喝。 時鶴春忽然不喝他的酒,他怎么不知道警惕,不知道留個神…… “別去看了?!柄Q歸堂的人追上他,攔住他,“秦大人,大人不叫你去看。” 那人對他說:“沒人……大人走了,我們把大人劫走了,躲起來了?!?/br> 那人說:“牢里是沒名字的尸首,我們在亂葬崗里找的?!?/br> 那人說:“這些人都被唬住了。大人躲在山里,要養(yǎng)個三五年的病,讓我們跟您說,他先不出來了……” 極為蒼白的遮掩借口,終歸消失在無光無影的漆黑眼底,鶴歸堂的人看著秦照塵,無法判斷大理寺卿是否還活著。 秦照塵還活著,活著站在打開的監(jiān)牢門口。 里面的尸首已叫草席斂了,旁邊放著一口薄棺,只等放進去釘死,就倉促下葬了事。 鶴歸堂的人本該奉命攔他,可到了這一步,怎么攔得住,秦照塵像是隨時也會死,死得只剩個空空如也的軀殼。 “我不會。”秦照塵說,他跪下來,“我會活著,不會死,我還有事沒做完,死難瞑目?!?/br> 大理寺卿今晚,原本也是抱著死不瞑目的心思,來放時鶴春。 這一路觸目驚心,餓殍千里饑民遍地,易子而食。史書上的寥寥幾筆,親眼看清,原來是地獄修羅景象。 秦照塵今晚來放時鶴春,是要把命和這顆心一起殉了……可時鶴春比他快,他的抉擇掙扎、斟酌衡量,在時鶴春那里無需考慮。 秦照塵打開草席,脫下被那些人小心奉回來的官袍,仔細裹住那具尸首。 他攥著袖口,擦拭被血污染過的眉眼。 大理寺卿擦得仔細,沾了一點酒去擦,邊擦邊低聲哄:“閉眼睛,睡覺。” 他的小仙鶴仰在他懷里,裹著他的官袍,很安靜地看著他。 秦照塵想不通,像時鶴春這么怕疼的人,是怎么對著自己下刀的。 秦照塵攏著時鶴春的手,那只手的手指還微彎,已經(jīng)變得冷僵了,是個持刀的姿勢。 怎么該是持刀呢。 這雙手里該握的是銀子,懷里抱的也該是。 秦照塵搜遍了全身。 可笑大理寺卿身上甚至沒有一粒碎銀子,那銀酒壺他舍不得,只能抬頭借:“有銀兩嗎?” 此刻獄中沒有旁人,大理寺卿不發(fā)話,沒人敢進來。 鶴歸堂的人沉默佇立,欲言又止,只是出去繞了一圈,勉強攢了幾兩碎銀回來,全交給他。 秦照塵把銀子放在時鶴春手里,那雙手握不住,稍稍一晃,白花花的銀子就又都散落回地上。 “不要么?”秦照塵哄他,“那就抱?!?/br> 秦照塵把人抱進懷里,可時鶴春身上全是傷,片片殷紅刺目,沒個能拍撫的地方。 秦照塵喂他酒,時鶴春也咽不下,這具身體的喉間早已冷了,清凌凌的水酒混著淡淡血色溢出來。 秦照塵看著自己手上的血。 …… “大人說,他自己買的好酒?!?/br> 鶴歸堂的人低聲說:“比秦大人給買的好,喝了立刻就不疼?!?/br> “大人說,他膩了紅塵,回天上去玩玩,和大理寺的什么罪狀不相干?!?/br> 鶴歸堂的人如實轉(zhuǎn)述:“這幅軀殼沉重礙事,所以亂切了幾下,小師父千萬別往心里去?!?/br> “晚上吵了架,也別介懷,一輩子吵吵鬧鬧,大人心里明白。”鶴歸堂的人復(fù)述,“只是……得先走了?!?/br> 秦照塵抱著他不會動的小仙鶴,在懷里暖著,看著那具寒酸的薄棺。 鶴歸堂的人起身,去將棺木抬了,小心接過秦照塵懷里的尸身,將官袍還給秦照塵。 “不行,他要漂亮衣服?!鼻卣諌m攔住,“要銀子,不能不給他?!?/br> 鶴歸堂的人專心收斂:“極刑者,一席草、一口棺,只可薄葬,不可立碑。” 秦照塵睜著眼睛,他想破口大罵,想說去他的薄葬,去他的不可立碑……去他的律法,時鶴春死了。 他的時鶴春死了。 可這些話半個字都說不出,因為鶴歸堂的人把官服疊好,把撿回的獬豸冠端正放在上面。 因為這份前程浸滿時鶴春的血,容不得糟蹋。 “大人先走,留您苦熬。這青云路不好走,萬般艱辛坎坷,大人心里清楚。” 鶴歸堂的人說,“今后我們跟著您,受您驅(qū)使……為這世道?!?/br> 鶴歸堂的人跪下來,將官服奉給大理寺卿:“為這世道里不再有個時鶴春?!?/br> “大人請您懸明鏡,請您照塵寰?!?/br> 第42章 懸明鏡、照塵寰的大理寺卿……此刻身在佛塔之中, 手抖得不成。 秦照塵想說話,氣息送到喉嚨,又不敢。 秦照塵不敢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