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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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塵”這名字,本來據(jù)說是取“明鏡高懸、照徹塵寰”的寓意,這種正大光明的好事,還是給掃花瓣的小和尚好了。 時鶴春這么打定了主意,就把這名字隨口一樣,不由分說扔給了小和尚,滑下樹沒了影子。 …… 佛塔內(nèi),戴著獬豸冠的大理寺卿停筆,看著紙上的墨痕。 秦照塵把筆擱在一旁。 他發(fā)現(xiàn)火盆里的寒衣燒完了,就又去取新的,工整折好,一角叫火苗引燃。 他在回想他和時鶴春的事——這一年來他時常這么做,但很少會想起那座寺廟,那太久遠了。 童年的記憶,對很多人來說,并不會十分清晰。 對秦照塵來說,有關(guān)時鶴春最清晰的記憶,是十七歲跨馬游街,隨手把花拋進他懷中的探花郎。 是十九歲就不擇手段向上爬,什么事都能做、什么都不在乎的佞臣,二十一歲就擠進內(nèi)閣,二十五歲就把控武英殿——這人把朝堂攪得一團亂,卻又什么都不干,仿佛就是為了斂財。 時鶴春要權(quán)是為了要錢,朝堂上下早就行賄成風(fēng),愈向上爬銀子愈多,用不著抬手,自然有人流水一樣往家里送……甚至有人暗中彈劾,宮中的貢品同樣有不少,都被時鶴春暗中截下,也弄去了府里享受。 任誰來說,這都是個板上釘釘?shù)膉ian佞。 這些雪片一樣的彈劾,大理寺卿看過不知道多少了,幾乎能背出來。 但眼下秦照塵正在想的,也不是這些。 世人都知道他和時鶴春勢不兩立,知道他活一日,就要同時鶴春斗一日。 朝中暗流洶涌,癥結(jié)太深,只有先扳倒這肆意妄為的jian佞,才能肅清烏煙瘴氣的朝堂。 世人都知道這些,時鶴春也知道,時鶴春還沒少給他搗亂……好些次他查案子,查著查著線索就沒了,桌上就剩一堆氣死人的花瓣。 “生什么氣?!睍r鶴春還不改往樹上坐的習(xí)慣,揣著袖子喝酒,低頭看闖進府上來的大理寺卿,“怎么能怪我搗亂?我和你說,不是這么回事,你查錯了……” ……直到時鶴春死后,秦照塵似乎才意識到這件事。 他走時府走得很熟。 熟到僅次于從家去大理寺的路……或者比從家到大理寺的路還要熟。 每次他帶著那些氣死人的花瓣,闖進時府,闖到那燈火闌珊的院子里,就能在樹上找到時鶴春。 他費盡心力查的那些案子,盤根錯節(jié)、千絲萬縷,卻樁樁件件都被時鶴春了若指掌。 因為時鶴春自己就站在這洗不干凈的朝堂里。 他要焦頭爛額查上半個月的一條暗線,時鶴春只要把禮單拿出來翻一翻,就知道了:“你怎么會覺得吏部驗封清吏司和戶部河南清吏司是一伙的?八竿子打不著……你上來,我給你講?!?/br> 他站在樹下,看著這個對月自斟的jian佞,實在生不起爬樹的興致。 時鶴春都給他準備好了答案,寫滿了三大張宣紙,見他不動,低頭問:“你怎么了?” “你要這樣到什么時候?”秦照塵問,“毀了這個朝堂為止?” 時鶴春怔了怔,把宣紙塞回懷里,仍捏著那個銀質(zhì)的精致酒壺。 “你又發(fā)什么脾氣,我禍害百姓了?”時鶴春坐起來,揉了揉醉昏沉的額頭,“沒有啊,上次江南水患,我還開了五百多個粥鋪哄你……” 秦照塵控制不住,沉聲打斷他:“什么叫哄我?” 時鶴春不跟他爭這個,抱著小酒壺:“你就說江南吃沒吃飽,有沒有人食人吧?!?/br> 這榆木腦袋不就是在乎這個?時鶴春又沒搜刮過民脂民膏,這些錢都是從朝中薅的,不給他也要給別人。 就因為被大理寺卿念叨的頭疼,每次有災(zāi)情,時鶴春賑災(zāi)賑得比他還積極,下面有什么苦難,時府的人打著燈籠趕過去平。 因為這些,時鶴春這個大jian佞在民間的名聲,甚至還相當好……那一條靠著他養(yǎng)的工坊街,全都希望時大人再撈點錢。 江南災(zāi)情的確平復(fù)得迅速,秦照塵一時被他噎住,竟沒能說得上來話。 “你又遇著了什么煩心事?!睍r鶴春低頭問,“兵部退下來的殘疾老兵不知道怎么安置了?” 時鶴春想了一圈,也只想出最近這一件事,能叫心憂天下的大理寺卿心煩:“我早就替你接走了,就安置在工坊,讓他們打打鐵、做做東西,我管吃管住……” “夠了!”秦照塵心中煩亂不堪,開口時聲音竟厲,“什么叫替我——若我有日死了呢,你就不做了?!” 時鶴春的聲音停頓,坐在樹上,一動不動看著他。 秦照塵其實不想同他發(fā)脾氣,他知道時鶴春怕這個,不經(jīng)頭腦地吼出來,心中已經(jīng)開始后悔。 時鶴春的母親在年輕時受過刺激,發(fā)病時就會這樣大聲喝罵不停,親自下手折磨時鶴春。 時鶴春的母親……也在前些年過世了,時府只剩下他一個。 “不會。”樹上的人先回神,又恢復(fù)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懶洋洋神態(tài),“先生算過,叫這名字的長命百歲?!?/br> 時鶴春很有把握:“我肯定比你死得早?!?/br> 秦照塵根本不是要和他說這個,被他氣得腦仁生疼,壓了壓火氣,才沉聲說:“時鶴春,我是查案的官員?!?/br> “倘若……有一天,案子查到你身上?!鼻卣諌m盯著他,“我不會留手,該怎么判怎么判——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