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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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屁孩子生了一副好孩子模樣,如同女孩子般眉清目秀白白嫩嫩,一雙眼睛烏黑明亮,滴溜溜的亂轉(zhuǎn),只不過,在她床頭吃糖葫蘆,實屬不討喜。 他嘿嘿一笑,舔掉嘴角的糖渣,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我叫沐寒,是你的師兄?!?/br> 青頌瞪著眼睛:“師父只有我一個徒弟,你胡說!” “這事有什么好胡說的?!?/br> 他瞪青頌一眼,三下五除二吃掉最后一顆山楂,用竹簽剔牙:“不信,你自己去問師父啊?!?/br> 青頌盯著他手里的竹簽:“你哪來的糖葫蘆?” “你屋里拿的啊?!彼麧M臉不在乎,嘖了一聲:“我看都快化了,你也不吃,多浪費(fèi)啊?!?/br> “不過我也不常吃這種東西,牙疼起來要人命?!?/br> 他話還沒說完,青頌張牙舞爪的撲上去與他滾成一團(tuán)。 沐寒大叫一聲,下意識的護(hù)臉:“干嘛啊你!” “打死你!打死你!” 他越護(hù)臉,青頌越往他臉上撓:“叫你搶我?guī)煾?,叫你吃我糖葫蘆!” 他被青頌光腳追著滿屋子亂跑,狠狠威脅:“你個瘋丫頭,別以為小爺不打小丫頭就可以亂來昂?!?/br> 青頌一口咬住他的手,卯足了勁,死不撒口。 屁孩子嗷嗷叫,威脅無果后改為求饒:“錯了,錯了姑奶奶,疼啊,我改,改還不行啊?!?/br> 青頌斜眼看他手里的竹簽,呲了呲牙,沐寒立馬領(lǐng)會,連連點頭:“好好好,只要你松口,就買給你買給你。” 青頌哼了聲,這才松口,返回床榻上穿好鞋襪,他疼的呲牙咧嘴,不住的揉被咬出來的牙?。骸澳銓俟返氖遣皇牵趺磩硬粍舆€咬人?!?/br> “不要你管?!鼻囗灥伤谎郏ど沓庾?。 “師父出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彼谏砗髴醒笱蟮暮傲寺?。 青頌惱怒:“不準(zhǔn)你叫師父!”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這樣小氣?!彼麌K了一聲,抱著胳膊看她:“要在你之前,我就已經(jīng)是師父的徒弟了,要論不高興,也是我不高興才是?!?/br> 見青頌不信,他又問:“你今年幾歲了?” “七歲。” “那正好,我九歲?!彼炝藗€懶腰,不咸不淡道:“我四歲那年我爹助過師父,請師父收我為徒,好讓我以后有個歸屬,師父便答應(yīng)了,現(xiàn)如今過去五年了,我爹死了,我沒其他去處,自然要過來投奔師父了?!?/br> 青頌頓了頓,小心翼翼問:“你爹死了?” “遭人陷害,被吊死在自家門口,我家二十幾口人,除了我,都死了?!?/br> 他說這話時一臉坦然,毫無失去親人痛苦之意。 “你……”青頌被他無謂的態(tài)度所惹惱,有些氣急敗壞:“你都不難過嗎?” “我如何難過?”沐寒面無表情的看了青頌一眼,煞有興趣圍她轉(zhuǎn)了一圈:“妾壓正室,當(dāng)家做主,庶兄庶弟無謂的迫害我辱罵我毆打我,叔嬸唾棄我,就連奴仆也瞧不上我,你也想有這樣的家人?” 青頌被他咄咄逼人的氣勢逼退一步,咽了口唾沫:“他們怎樣無謂,可你爹你娘不是生你養(yǎng)你的人嗎,為何就連他們?nèi)チ耍阋膊辉y過。” “難過為何要讓人看出來?!彼此谎郏骸熬烤故菫樗麄兯蓝y過,還是為旁人眼光而難過?” 青頌愣了下,他便繼續(xù)說:“有沒有他們,對我來說都一樣,那是禁錮我的牢獄,并不是我的家,沒有這個牢獄,我照樣能活?!?/br> 青頌沒想到,對她來說目盼心思的家人,對他來說卻唯恐避之不及。 “你家人待你不好,也沒缺你吃的少你穿的,你說你過的不好,可你不是也長這么大了,你爹給你拜師父,生怕你以后無依無靠,還有你娘,你是她生的,難道她也待你不好嗎?” 青頌惱怒于他無謂的態(tài)度,同時也妒忌。 “你這小丫頭可真有意思。”他抱著胳膊興趣盎然的瞧她。 “你再伶牙俐齒,你也不曾過我的生活,沒有經(jīng)歷的事,自然也就無法體會,我不怪你?!?/br> “你自小雖沒有家人在身邊,可師父待你極好,所以你不懂什么叫做冷暖自知?!?/br> 他嘖了一聲:“你羨慕我有家人,我卻羨慕師父待你極好,你說,究竟是你能成為我,還是我能變成你,有什么用呢?!?/br> 他臉上的笑容大大的,分明是在逗青頌開心,她氣惱,想去捉他被他靈活的閃開。 “哎,說不過我就打我,小姑娘家家的,這樣粗魯可不好?!?/br> 青頌咬牙切齒,脫了鞋劈頭蓋臉的朝他砸,邊砸邊罵:“讓你話多,讓你尋我開心,讓你無情無義?!?/br> 沐寒跳著腳躲開,沖她十分兇惡的做了個鬼臉。 青頌從未見過這么丑的鬼臉,氣的她直跺腳,抄起桌上的燈盞,一路攆他到院子。 她氣的不行,偏偏這小子跑的賊快,不一會兒青頌就沒勁了,累得氣喘吁吁,后背也出了薄汗。 沐寒臉不紅氣不喘,蹲在離她十丈之外的距離,沒臉沒皮的笑:“果真是個小丫頭片子,跑幾步喘成這樣,你這身體不大好啊?!?/br> “多管閑事!”青頌喘著氣翻白眼。 沐寒哎了聲,搖搖頭:“我是真搞不明白,師父收你個弱不禁風(fēng)的小丫頭片子干什么,丟人嗎?還是等著拿聘禮?” “你你你再說一遍?!” 他沒理會青頌的語無倫次,自顧自道:“等你的聘禮,怎么著還得十年,若是保持現(xiàn)在這樣,應(yīng)當(dāng)還嫁的出去,若像宋波波一樣,嘖,那想都不要想?!?/br> “宋波波是誰?” “我家鄰居,長得……” 他比劃了下自己的臉和肚子,擺手道:“反正比豬胖是真的,一屁股壓死你的那種?!?/br> 居然、居然、 青頌發(fā)誓長這么大,頭一次戳心居然是為有人這么說她。 她氣急敗壞,也顧不得休息了,骨碌碌爬起來,繼續(xù)攆他滿院子跑。 如此伶牙俐齒的沐寒,小小年紀(jì)就懂得冷暖自知的沐寒,是青頌在這世上第一個朋友。 直到后來,青頌還是會偶爾想起他說的這番話,究竟經(jīng)歷過多少,才讓他面無表情的說出這些話。 可當(dāng)時她不知,只覺得這個男孩格外的討人厭,一副看透世間冷暖的樣子,讓人莫名的生氣。 打不過他便罵,罵不過她便咬,既動口又動手,沐寒嗷嗷叫,急了眼,與青頌滾成一團(tuán)。 宋昱回來的時候,青頌和沐寒正打的熱火朝天,乒哩乓啷滿地狼藉,沐寒拽著小姑娘頭發(fā)不肯松手,小姑娘呲牙咧嘴拿著茶碗往他腦袋上砸。 能碎的東西幾乎都碎了,宋昱呆了呆,咳了一聲。 沐寒立馬松了手,乖乖挨了幾下。 “師父,您怎么能收這么粗魯?shù)寞傃绢^為徒呢,這這這有損您的名聲?!?/br> 青頌一扭頭,見宋昱就站在門口,氣的她在沐寒腦門上又砸?guī)紫拢骸把b!讓你裝!” “好了青頌,別鬧了?!彼侮诺恼Z氣不輕不重,也足夠讓她聽話了。 “沐寒大老遠(yuǎn)跑來,以后便是你師兄,你要與他好好相處。” 始作俑者得意洋洋,一副看吧我說吧我是你師兄的得模樣。 青頌狠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應(yīng)了聲。 “還有你?!彼侮旁阢搴X門上敲了一下:“你若調(diào)皮欺負(fù)師妹,師父定不饒你?!?/br> 沐寒乖乖答應(yīng)了,在宋昱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向青頌扮了個鬼臉。 沐寒的突然到來,深刻的讓青頌明白,什么叫一山不容二虎。 無論青頌干什么他都跟著,變著花樣的取笑她,用言語刺激她,讀書識字他旁邊,燒菜做飯他還在,甚至于青頌自己玩的時候他都一邊看著。 越來越夸張,越來越過分,看她的眼神帶著揶揄,似乎青頌像個傻子一般。 謹(jǐn)記宋昱的話,同時可憐沐寒剛失去家人,青頌盡量忍。 可沐寒倒是變本加厲,青頌不理他他便理青頌,整日在她跟前蹦跶,臭屁又氣人,偏偏在宋昱面前,裝作一副乖孩子的模樣。 青頌本著宋昱淡漠如水的秉性,決心做個如宋昱般清雅之人。 想法雖高尚,奈何青頌才七歲,七歲的小孩,一激就怒,一怒便打,打不過就要哭。 沒錯,說的就是青頌本人了,她被氣哭好多遍,還不敢明哭,只能在被窩里偷偷哭,氣的咬牙切齒,又拼命安慰自己不跟他計較。 青頌忍了又忍,在連續(xù)半月后,她忍無可忍,抄起炒菜的勺子一路追著他跑,他嘻嘻哈哈,還不忘回頭挑釁青頌一番,青頌氣急敗壞,攆他出了門,狠狠威脅要么道歉,否則別想她開門。 在沐寒沒出現(xiàn)之前,青頌一直不知道自己脾氣這么爆,因為自打有記憶起,向來都是別人說什么青頌聽什么,以前如此,和師父一起后也是如此,她自得自樂用自己的方式過日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宋昱向來話少,通常都是她自言自語自娛自樂。 突然來了個處處挑釁嘲笑她又偏偏打不過的人,青頌真是憋了一肚子火。 她這廂氣的大喘氣,他那廂一聲不吭的直接翻墻上來,蹲在墻頭上嘿嘿直樂,看青頌像只猴子一樣在下面揮動著鐵勺上躥下跳。 可憐青頌?zāi)菚r候歲數(shù)小,論身高論力氣論逃跑速度,是樣樣不如他,畢竟是比她多吃了兩年飯,就算沒吃飽,比青頌也強(qiáng)出太多了。 ※※※※※※※※※※※※※※※※※※※※ 沐寒:師父,聘禮能一人一半嗎? 宋昱: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