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吃山空，只見錢出，不見錢進啊！”富貴哥痛心疾首，該花是得花，可花完了該rou痛的一點兒也不會少。

    “我本來琢磨著京城繁華，地方又大，還能搞咱們的收破爛事業(yè)，可到了地頭一看，這邊‘混的’也是錯綜復(fù)雜，什么大院的、胡同的、佛爺、頑主……圈圈道道很多，動不動就cao家伙。要真干這行的話，起碼得干他幾十架才能勉強弄個夠用的地盤?！?/br>
    曹富貴用下巴指指興奮的五爺，眼角瞥瞥門口探頭探腦的大媽大爺們，嘆了口氣：“可你瞧瞧這群眾們的眼睛，瞪得雪亮，就等著找咱們這幫土鱉的茬。我怎么也不能讓北平大學(xué)的高才生攤上個三天兩頭逛局子的哥吧？”

    “我還在乎這個？”喬應(yīng)年冷著臉瞪人。

    “你當(dāng)然不會在乎，哥就是去大街上撿破爛，你也能跟在我屁股后頭撐袋子。”富貴趕緊摸摸小喬的腦袋順順毛，“這不是天子腳下，戒備森嚴(yán)，公安都比省城多得翻倍不止，我尋思著還是找個穩(wěn)妥點的門道，也免得睡不好覺。”

    “……你說，咱們開個食鋪子怎么樣？”喬應(yīng)年沉思片刻，提出一個他琢磨了有些時候的建議。

    “今年政策上放寬松不少，我看市場上東西還是短缺不少，倒騰貨品賺是好賺，風(fēng)險怕是有點大。你說的開家食鋪倒是穩(wěn)妥。”

    曹富貴眼前一亮，順著小喬的主意盤算，租個鋪面做吃食，不但能悄摸地把自己煉廬里的貨色混到進貨渠道里，減少成本，穩(wěn)賺不虧，還能幫上顧河巖、齊振國這些朋友們一把。

    至于說味道，有自己這個富貴舌頭指點大廚，再加上煉廬的食材和寶爐幫忙，還能有不上鉤的食客？

    “開！”富貴哥一拍小喬大腿，張嘴就來，“就開個‘隨園居’，隨緣來客，隨緣吃我家的‘密制’美食。也蹭下老袁的光?！?/br>
    借著考察市場的名頭，喬應(yīng)年拉了阿哥一道去逛了半圈京城，順道兩人回了招待所住，辛勞一夜之后，小喬為自家阿哥捏著老腰，再三叮囑別太累著，有什么事等他休息了再一道做，一邊依依不舍地回了學(xué)校。

    富貴哥笑著啐了一口，這自家養(yǎng)的大尾巴狼是越來越腹中黑了，要不是他摁著，一夜翻來覆去地煎，又要這樣又要那樣，他曹阿爺也是上山能伏虎的一條漢子，能讓累成這付腰酸腿疼背抽筋的德性么？

    歇了半天，曹大爺迎著曬著肚皮的日頭悠悠起身，穿上身薄襖子，晃蕩出門，猢猻那小子已經(jīng)在門口等得快睡著了。

    “走，就去折柳街那間鋪子，今兒就把它拿下?！备毁F哥邁著從容的八字步，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氣勢，“對了，到我屋里把那幾盒點心拎上，一會兒順便去派出所慰問公安干警們?！?/br>
    猢猻應(yīng)了聲，轉(zhuǎn)頭捧出快堆到他胸口高的點心盒子來，邊走邊嚷：“貴哥，你這也買太多了吧？”

    “朽木不可雕也！”曹富貴一個腦瓜崩敲在這楞頭青的腦門上，低聲斥道：“警民魚水情，懂不懂？！”

    有兩間鋪子都靠近北平大學(xué)，位置、人流量都不錯，要不是圖折柳街這頭靠近派出所，隨時都能得到公安干警的支援，少招惹閑雜麻煩，他干嘛非得頂這間鋪子？

    那間鋪子原本是家傳了幾十年的糕點店，上下兩層三開間的鋪面連帶后面的小院，前些年老爺子一蹬腿走了，留下方子卻沒個好傳人，生意是越做越黃，幾個兒女鬧了一場，就打算把鋪子賣了，各自分家。因此這鋪子不肯租，只賣，價格還有點小貴，前前后后一道要價七百二。

    富貴哥瞧中意了，租不了就買！四合院都幾千都買了，也不差這千把塊的鋪子了。

    好容易和那鋪子的人家扯明白，付錢去過戶，已經(jīng)耗了大半天的時間。

    曹富貴這才有功夫帶著猢猻一道去吃了頓飯，拎著點心笑瞇瞇地登門拜訪公安同志們。

    第103章開張

    紅豆糕、蛋黃酥、桂花餅子、小青團……花花綠綠的江南糕點被曹富貴一樣一樣拿出來,嬌小玲瓏、剔透可愛,哪里像是吃食,倒像是藝術(shù)品。

    邵公安哭笑不得,趕緊按住他的手,說：“曹同志,我們是公安干警，有紀(jì)律，不能拿群一針一線……”

    曹富貴圓眼一瞪,訝然道：“紀(jì)律當(dāng)然不能違反，可這警愛民來，民擁軍可是傳統(tǒng)?。∵@些又不是買的，是我自家做的，怎么就不能收？再說了,我也不是來送禮的。”

    他樂呵呵地掀開底下幾個盒子，露出十幾只熱氣騰騰的大包子，笑道：“我在折柳街盤了間鋪子，打算開食鋪飯館,想請各位試吃看看,我這手藝合不合京城人民的口味?！?/br>
    富貴哥也不等邵公安再拒絕,拿起喧軟白胖的大包子就往邊上幾位悄悄咽口水的干警手里塞，眼看他們盯著包子不敢吃,口水都快把包子給泡成餃子了。

    富貴哥心里暗嘆,作孽??！老祖宗為了給楊皇上開胃弄出來的四喜包子配方,再用煉廬密制,哪里是這些凡人干警能擋得住的。

    邵公安聞著那一縷縷霸道的rou香，混著面食特有的淡淡甜香沖入鼻端，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悄悄咽下口唾沫，再看看同志們不爭氣的模樣，他也只能沒奈何地接過白胖包子，狠狠一口咬下，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下不為例！”

    飽滿的rou汁被恰到好處、不厚不薄，喧軟而柔韌的包子皮裹著，被牙齒輕輕一咬，瞬間綻放在舌間；咸香的鮮嫩rou粒，帶著一絲蔥姜的辛辣在嘴里翻滾，讓邵雙保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下，一下子卡了殼。

    好不容易囫圇吞地把嘴里鮮香十足的包子餡吞下，他才艱難地把話說完：“……曹同志，把錢算一算，就算是試吃，我們也不能白收群眾的東西。”

    話剛出口，邵雙保就覺得自己的語氣似乎重了點，關(guān)鍵是這包子真是太好吃了！

    他嘴上不停，三口兩口把拳頭大的rou包吞下肚，尷尬地一笑，夸贊道：“你這手藝真絕了！鋪子開在哪兒了？我怕今天吃了曹同志的包子，咱們所的干警是天天要惦記著去你店里光顧了?！?/br>
    他情不自禁地把嘴邊的油水舔得干干凈凈，再瞅瞅邊上的小伙子們……一個個舔著舌頭，眼睛發(fā)光地盯著他面前的盒子點心，手上的包子早就連個蹤影都不見了。

    曹富貴笑得眼睛都瞇成了兩條彎縫，翹起大拇指夸道：“好！咱老百姓信服的就是你們這樣清正廉明的好干警。我也不跟咱們公安干警見外，這些都是試吃品，收各位一個成本價，一共3元，邵所長你可不能再跟我討價還價了！”

    他眼一瞪，堅決抵制邵公安還想再推辭的話，笑呵呵地讓口水滴嗒的猢猻，趕緊幫著把點心都分裝成小紙袋，往干警們手里一人塞了各色花樣齊全的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