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種種艱險之中,唯有他能與她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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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周邊設(shè)有臨時停車位,不會在商場停留太多的時間的車主,為了離開方便,大多會選擇將車停在臨時停車位上。 這個時間點,正是車多人多的時候,那出租車停車磨磨蹭蹭,慢悠悠地往前挪著,不緊不慢的速度,像極了那司機找零時的狀態(tài)。 后面堵著幾輛私家車,不耐煩地朝他鳴笛。 江偌心里默記著車牌號,目光不經(jīng)意間落在駕駛室里,出租車的車玻璃未貼膜,視線毫無阻擋,她在看他,車?yán)锬侨艘苍诔b遙打量。 三伏天傍晚的悶熱將她嚴(yán)絲密縫地罩住,衣衫罩住的身體在高溫下快速地浸出細(xì)汗。 江偌呼吸仿佛都凝滯,她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往商場里走。 商場里人潮涌動,空間寬敞,嘈雜與封閉,給她一種異樣的安全感。 乘電梯到負(fù)一層,超市入口處是西點區(qū),空氣中充斥著芝士與牛奶的香味。 江偌推著輛購物車往里走,許是她疑心生暗鬼,幾次目光掠過身后時,總覺得有人正在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有。 若是以前,她不會認(rèn)為跟蹤監(jiān)視這種電影里的橋段,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而今卻不是沒有可能。 錢、權(quán)、欲,通常都游走在法律的邊緣,一個不慎就會跨過那條模糊的界限。 江渭銘和江覲想要什么,她一直是清楚的。 江偌沉住氣,站在牛奶貨架前,掏出手機給陸淮深打電話。 接通之后,她屏著一口氣,不知道該怎么出聲,陸淮深問她:“你到家了?” 低沉熟悉的嗓音,仿佛隔空撫慰過她,按住了她驚惶跳動的心臟。 她吐出了那口憋在心里的濁氣,“陸淮深……” 陸淮深聽出她聲音里的異樣,不禁沉了聲,“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跟蹤我。”江偌盯著面前各種牌子的牛奶,各種英文中文,只有‘milk’能印進腦海,否則她可能連自己在買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哪兒?” “我在超市?!?/br> 江偌心緒不寧間,竟連詳細(xì)地址也忘了說,陸淮深耐心詢問:“哪兒的超市?” 江偌補充了詳細(xì)地址,商場就在市中心,距離博陸不遠(yuǎn),陸淮深說:“待在里面等我過來。” 現(xiàn)在對她而言,公眾場合是最安全的地方。 江偌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挑了兩盒脫脂牛奶放在購物車。 陸嘉樂之前說她想吃什么,江偌有幾樣沒記下,又撥了電話過去問。 陸嘉樂這次倒是不怎么好意思了,“不用這么照顧我的口味,買你們喜歡的就行,我不挑食的?!?/br> 掛了電話,江偌快速地買好東西,然后隨意地穿梭在整齊排列的貨架之間,直到陸淮深打電話來,她才推著東西去收銀臺結(jié)賬。 陸淮深就等在外面。 他從收銀臺另一側(cè)的入口進來,跟她一起排隊,什么也沒問。 在他來之前,那種被人監(jiān)視的感覺猶在。雖然后腦勺沒長眼睛,但當(dāng)被人盯著后背時,如芒在背的感覺是真實存在的。 陸淮深出現(xiàn)之后,站在她身后,大半個身子將她擋住,江偌感到安定了許多。 結(jié)賬時,陸淮深從錢包里取出一張卡遞給收銀員刷。 遞回來時,陸淮深沒接,江偌看他一眼,替他接過,正想還給他,他已經(jīng)單手拎著兩只購物袋往外走了。 江偌小跑兩步跟上去,“我可以拎一個?!?/br> 她記得明明沒買多少東西,最大號的購物袋,卻裝了滿滿兩個。 陸淮深拿眼盯著她,伸出空著的那只手將她牽住,動作熟稔得像是已經(jīng)練習(xí)過多次。 江偌瞬間有些僵硬,目不斜視不敢去看他。 握住她的大掌指骨修長有力,拇指隨意地在她手背摩挲了兩下,被他撫過的小片肌膚有些酥癢灼熱,心之所至,像是有股電流從她手腕擴散,溫和地流躥開。 陸淮深的車停在超市外的停車場。 靠燈光照明的地下空間,車聲人聲回音激蕩,陸淮深松開她的手,將東西放進后備箱,坐進車?yán)铩?/br> 關(guān)上車門之后,江偌才敢開口跟陸淮深說事情經(jīng)過。 “你確定見過那人?”陸淮深單手扶著方向盤倒車,右手搭在她座位的靠背上往后看,一氣呵成退出停車位。 “不敢百分百確定,但實在太像了?!苯夹挠杏嗉?,“他行為鬼祟,那次在我家門外看起來流連了好一會兒,說找錯了地方,但是從單元樓離開之后,直接往大門外走了。就是之前你出差,讓我跟你律師簽股份合同那天?!?/br> “這么說,那時候就盯上你了?!?/br> 陸淮深還有印象,那天裴紹收到消息,之前跟章志有往來的幾個人,離開云胄市到了東臨市。當(dāng)時他已讓裴紹派人盯著,被盯梢的那幾人,那天并未去過江偌家附近,否則線人會立刻傳來消息。 說明跟蹤她的另有其人,當(dāng)時有可能只是去踩點。 江偌看向陸淮深,見他支著手肘若有所思,她越發(fā)忐忑起來,“有沒有可能是江覲?” 陸淮深如實說:“有可能?,F(xiàn)在基本能確定,章志和你爸媽的死,都跟江渭銘父子脫不了干系。之前在云胄市扎根幾年,跟章志有聯(lián)系的幾人已經(jīng)到了東臨市,初步估計是水火的手下?!?/br> 江偌也不知道這算壞消息還是好消息,但成為靶子的感覺,真是不好受。 路遇紅燈停下,陸淮深看了看江偌憂心忡忡的臉,“這事你沒有辦法,我這邊已經(jīng)派人在查,如果江覲知道被盯上了,輕易不敢對你下手,別擔(dān)心?!?/br> 江偌從未質(zhì)疑過陸淮深處理事情的能力和手段,因他語氣的篤定和自信,并非刻意表露,而是由內(nèi)自外讓人信服。 江偌也明白這種讓自信并非天生,而是由歲月積累提煉而成,歷經(jīng)世事,才能處變不驚。 她看向車外倒退的街景,心漸漸靜下來。她明白在一點點交出信任的同時,正在依賴上陸淮深給予的安全感。同時她又怕這種依賴過于膨脹,以至于終有天會令她無法自拔。 可是在種種艱險之中,唯有他能與她同行。 …… 回到家里,江偌瞧著陸嘉樂的情緒還挺穩(wěn)定的,當(dāng)下就放心不少。 陸嘉樂點名買的東西,都是由陸淮深拎進來的,她笑著小聲說:“謝謝大哥?!?/br> 陸淮深盯她一眼,“嗯。” 陸嘉樂吐了吐舌頭。 這時候陸淮深接到老爺子的電話,小兒子的事還是傳到他耳朵里去了,陸嘉樂離家出走后去了陸淮深家里他也知道了。 “就先讓那個小的在你那兒住幾天吧?!标懡K南跟季瀾芷的擔(dān)心差不多,怕大人之間有隔閡,導(dǎo)致陸淮深不待見陸嘉樂。 陸淮深冷笑,“我?guī)讜r說過不讓她住這兒了?” 老爺子呵地一聲,“你嘴上沒說,不代表你心里不這么想?!?/br> 陸淮深正往樓上走,突然頓住腳步,手拍了拍樓梯扶手,頂著后槽牙冷笑一聲,“那您可真是厲害了,我在想什么都能猜到。” 陸終南氣得翻了個白眼,“你少陰陽怪氣的,我在跟你說正事兒。你小叔現(xiàn)在這樣,手上幾個項目也不能做了,要么你繼續(xù)跟進,要么找個靠譜的做。” 陸淮深嗤道:“當(dāng)初想辦法從我手里挖走,現(xiàn)在又塞回我手里,早知今日,當(dāng)初何必費那事兒呢?” “什么挖走?!”陸終南吹胡子瞪眼低吼,“除了s市的項目是我讓你給他的,其他的我可沒插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叔一出事,你就緊盯著s市那邊,你還擱我這兒裝無辜呢?” 陸淮深氣笑了,“那行,我現(xiàn)在手把手交還給他,你讓他繼續(xù)做去。” “少來,激將法對我沒用。” “承認(rèn)你兒子沒那個本事,真是難?!?/br> “對,就你本事!”陸終南活到一把年紀(jì),也算是定力頗深,被陸淮深氣得語無倫次,又不能拿他怎么辦。 兒子不爭氣,孫子攬大權(quán),他再想幫兒子也沒辦法了。 陸嘉樂聽見陸淮深講電話的聲音,好像是說起了她,隨著書房門關(guān)上,徹底隔絕。 她跟江偌一起把購物袋的東西分類放進冰箱,她悵然若失問:“大哥是不是不喜歡我住在這里?” “他要是不想讓你住這兒,會直接說的?!?/br> 親戚之間感情單薄,甚至存在競爭力,江偌沒辦法改變這樣的現(xiàn)狀,也無力改變,但至少陸淮深沒有將大人之間的恩怨轉(zhuǎn)移到陸嘉樂身上。 在陸淮深眼里,陸嘉樂也就是萬事不懂的小孩。 夏季天黑得晚,吃過晚飯,深藍(lán)蒼穹尚存一絲光亮的,悶熱逐漸褪去,夏夜已至。 別墅周圍燈光璨璨,陸嘉樂讓江偌跟她一起出去遛狗。 江偌想著吃完飯也沒什么事,索性跟她出去走走。 別墅后面是極寬敞的后院,青草地皮,中間有游泳池,淡藍(lán)色的平靜水面,在燈光映襯下折射出粼粼波光。 院子出口再往后,有一道緩坡,通向遠(yuǎn)處的人工湖,連接兩處的是一條棧道。 走過去已經(jīng)有些遠(yuǎn)了,雖然一路都有照明燈,但光線晦暗,周遭又幾乎沒人,兩人就在后院遛了幾圈。 江偌聽陸嘉樂聊她出去旅行的趣事,抬頭望向二樓的時候,見陸淮深站在書房的窗前打電話,四目在空中相交。 江偌見他眉心微擰嘴唇動著,她定定地看住他兩秒,沖他笑了笑,轉(zhuǎn)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