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打夫君上頭
這個言官馮樹恩是個軟硬不吃的主,想講什么就講什么,還從來沒有人能攔住他。周圍一圈人都等著看笑話。 靖遠侯沈紹禹的眉頭緊鎖,滿面怒氣隱而不發(fā),同他兒子沈浪一臉坦蕩形成鮮明對比。 馮樹恩得了機會,不吐不快。這沈浪不忠不孝,也做不到兄友弟恭,如此之人,如何能承擔(dān)朝廷的重托? 馮樹恩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甚至怕皇帝不聽,他說得激情澎湃,口中唾沫爭相噴出??凑l能逃得更遠。 老侯爺沈紹禹臉已經(jīng)黑了,剛作揖要說什么,這時候,一道響亮清越的聲音在大殿響起。 “父皇,兒臣認為,馮老說得對,澧縣治水關(guān)乎民生百姓,斷不可兒戲?!闭f話的是三皇子。他長得清秀而白凈,卻看著有些死板。不管是說話,還是行禮、持笏,他的動作都相當標準,沒一個人比得上他。 沈浪嘆了一口氣,附和道:“是啊,皇上,澧縣治水多么重要,微臣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德行也不足以腹中。” 馮樹恩終于抓住了沈浪的小辮子,激動起來:“沈公子也知道自己德行有虧么?竟然將揚州瘦馬隨意帶在身邊,游樂玩?!?/br> “不,馮老。”沈浪突然出聲,阻止馮樹恩,“我和您說,弄了個瘦馬,那是真一點錯也沒有。您要非說我錯了,不若把這個瘦馬弄到您府上,很快您便知道她的威力,怕是也會為我說話?!?/br> 這話說得相當荒唐了,皇帝、靖遠侯、馮樹恩和三皇子的臉色都相當?shù)碾y看。 只一個人站在皇帝的龍椅邊上笑,他便是當今太子。他知道沈浪所言非虛呀,趕緊幫忙說話:“澧縣治水,這信嗎少有成效,父皇不若派有經(jīng)驗的人去?!?/br> 沈浪這樣的妙人,應(yīng)當留在京城里嘛。 平日里,皇帝最寵愛他這個太子了,必然會圓他這個心愿的。靖遠侯必然也會心疼自己的兒子,竭力說服皇帝留下沈浪。這樣的話,皇帝與臣子唱雙簧,那還不是輕而易舉嗎? 沒想到,皇帝和靖遠侯都一反常態(tài),為沈浪的才學(xué)點贊,說他能力都有,去澧縣治水,必然能有一番大作為。 也就是說,皇帝和沈浪他親爸爸都力保他去澧縣,做好那個苦差事。 · 下午,金玉聽陸明說了朝堂上的事情,尤其是沈浪與老侯爺?shù)哪切┗?,讓金玉?dān)心。 這次,老侯爺怕是鐵了心,要讓沈浪這個親兒子蹚渾水。父子情這般糾結(jié)了,沈浪的世子之位怕是也絕不可能。 一想到,沈浪是為了她,才和他老子弄得這么僵,金玉心中隱隱不安。 沈浪回來的時候,神情自若,不然在朝堂上經(jīng)歷了什么,他都沒放在心上一般。 金玉服侍他換了家常的便服,給他脫了靴子,才發(fā)現(xiàn)她做的靴子有些小了,沈浪的腳都擠紅了。 “下次我做大一碼?!苯鹩裾f,隨即吩咐張mama弄些熱水來,給沈浪泡腳。 沈浪倒是無所謂:“新鞋子都這樣?!?/br> 晚上吃飯的時候,金玉還是忍不住,她問沈浪:“這澧縣,是非去不可嗎?” 沈浪喝了一口鮮湯:“這個不錯。” “爺喜歡就好,我明日再做。”金玉拿起小碗,給沈浪添了一碗。沈浪不想回答,她也不再問了。 沈浪喝完口中的湯:“不是非去不可,是我想去。” 可今早在朝堂上,沈浪自己提出來不想去澧縣,況且去澧縣治水,絕對不是什么好事,沈浪為何想去? 沈浪看著胸有成竹,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金玉便知道不該再問下去了,她轉(zhuǎn)而說起了老侯爺沈紹禹:“我聽人說,老侯爺最近有確立世子的意思?!?/br> 其實人選也有了,老侯爺屬意沈昌。 沈昌剛被痛打了一頓,突然就出現(xiàn)了立世子的說法??烧媸乔砂?。 金玉的話沒說完,但沈浪早就清楚她的意思:“父親從頭至尾的世子人選都不是我,我也從沒想要那個位置。我想要的——” 沈浪拿著筷子的手,突然停頓。 金玉看著他,輕輕按住他的手背。她懂的,他想要的是,只是父子之情。那么簡單的東西,卻從沒得到過,不論他如何努力。就像她,那么努力吃苦,也只是想要讓父親相信自己,想要讓祖母將自己當成真正的孫女來看待,都是那么那么的難,仿佛奢望一般。 對于子女來說,可能不會攀比金銀,但會攀比父母,為何別家的孩子是個寶,我卻是個可以隨意拋棄的垃圾呢?是不是我的問題?可是——還是覺得好辛苦。 她的手很柔軟,但沈浪還是覺得很溫暖,很有力量。讓他覺得,可以暫時依靠。 沈浪笑了,說:“我有你,其他的都不在乎。” 因阿善真真切切地關(guān)心他啊,這是誰都比不上的。 · 過不了兩個月,沈浪便要去澧縣走馬上任。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便拉了他去喝酒,喝酒的地方大概是些不規(guī)矩的煙花之地。 每每沈浪晚上回來,都是一身的酒氣。脂粉香倒是沒有,金玉特地湊到他領(lǐng)子跟前聞了的,也沒有紅唇印記。 沈浪也自覺,一般天剛擦黑,便回家來。這些日,沈浪都是帶著梨鄲,幾個小廝跟著隆重出行,再一道攙扶著回來。 這大概就是重生之前,沈浪的日常生活。再加上以往沒有顧忌和束縛,怕是更加放縱。 金玉心里還是不舒服的,但她也不好質(zhì)問沈浪,她說了要和他和離,根本沒有立場。 終于過了幾日,沈浪回來時,興致不錯,他歪歪斜斜跨進房里,金玉準備好了熱水,給他換衣裳。 聞著沈浪胸口的酒氣,她有點惱火,有什么非去不可的應(yīng)酬么?前兩日還和她深情脈脈地說,只要有她,其他都無關(guān)緊要,只是說說當放屁嗎? 怒氣翻了幾翻,金玉還是抿緊嘴唇。 沈浪突然笑了,展開的雙臂一下抱住她,帶著酒意的鼻息繞在金玉耳邊,問她:“你是不是生氣了?” 金玉一把推開他:“沒有?!?/br> 說完,金玉解了他腰間的帶子,給他把外衣脫下來。 沈浪轉(zhuǎn)了個圈,伸出手指,在金玉的眉心輕輕一點:“快皺成蜂窩了,還嘴硬。” 金玉抬頭,看著沈浪,他很清醒,兩只眼不復(fù)迷蒙,取而代之的是清亮透徹。那他酒醉都是裝的?金玉的臉紅了。 前兩日,沈浪喝醉了之后,金玉十分嫌棄他,半夜被他攬在懷里的時候,干脆一拳將他扒拉開,或者是用腳給他踢開,還有一次,金玉一巴掌掃過了沈浪的下巴。 當時可把金玉嚇得心肝一顫??墒?,沈浪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啊,金玉以為他醉得不省人事,所以那么的猖狂…… 想到這里,金玉尷尬地笑了笑。 沈浪也笑了笑,不過意味深長:“這幾日,是不是打夫君我打上頭了?” 金玉再尷尬笑兩聲:“哪有,哪有?!?/br> 沈浪再將她抱在懷里,一只大手將她腦袋按在胸口:“你若是想問我,有沒有失身,嗯,為夫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沒有?!?/br> 他的聲氣里帶著滿滿笑意。 金玉聽了他的話又甜蜜又羞澀。她的心思,被他全部看穿:“那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晚上,躺在我身邊的人不是你?” 沈浪松開她的腦袋,看著她氣鼓鼓的臉。嗯,很好,敢和他生氣了。 金玉不看他:“誰知道白天躺在你身邊的人是誰?!?/br> 沈浪這樣的浪蕩子,若說他白日做些什么來,也不是不可能。 沈浪親了她一口:“那不如你來檢查,看我是不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br> “咦~”金玉嫌棄地掙扎起來,臉也通紅,“水要冷了……” 沈浪終于松開滿臉窘迫的金玉,敲著她的額頭:“等我出來?!?/br> 說完,沈浪去了凈室洗漱。 凈室外的金玉,則坐在桌邊。若是待會沈浪出來,要用強怎么辦? 啊啊啊,一下子腦子里都是羞恥的念頭,更羞恥的是,金玉覺得,到時候,自己就做做樣子推他? 粉紅泡泡冒起來,金玉完全按不住。 沈浪從靜室里出來,一身清爽,就看到金玉滿臉紅云,坐在桌邊,神思不屬。 金玉聽到聲音,趕緊站起身,用力過猛,凳子一下子倒在地上,金玉手忙腳亂。 沈浪說:“把紙墨筆硯準備好?!?/br> “啊?”金玉目瞪口呆,這大晚上的,準備紙墨筆硯做什么? 沈浪一本正經(jīng)地說:“教你練字。” “哦?!苯鹩竦皖^了,原來不是她想的那啥那啥,臉已經(jīng)紅成了爛柿子,窘迫地去書桌邊。 沈浪卻一把攔住了她:“你剛剛以為我要對你做什么?” 他的眉間眼角全是笑意,金玉好似被刺激了一樣,擺手矢口否認:“沒有?。 ?/br> 沈浪沒有再追問,但他一直在笑,金玉被他笑煩了,伸出雙手按住他的兩邊臉頰:“不許笑了?!?/br> 金玉的兩手按上沈浪的臉,觸覺叫她被雷劈了一般,意識到自己失策,趕緊縮回手。 沈浪伸出手,將她的手按著,湊到她面前,親了親她的額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先練字?!?/br> 練字之后再那啥么?金玉好泄氣,今天她是怎么了,腦子里不停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 沈浪:馮老兒如此剛正不阿,談起瘦馬如同論老虎下山。許是不入七情中,一入難抽身。送個瘦馬,許是個妙計。 作者尷尬微笑:只有我覺得上面的話奇奇怪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