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閻王爺?shù)墓媚棠?/h1>
老侯爺被沈浪氣得一口氣喘不上來,寧氏趕緊抹了眼淚去扶住他:“浪哥兒,你說這話,可真是讓我們做父母的傷心,你父親他是為你著想??!” “我母親早死了?!鄙蚶苏f,他伸手示意陸明牽過來馬車,他和金玉去門口等著。 寧氏氣得渾身發(fā)抖。 老侯爺沈紹禹聽到這話,愈加的怒火中燒,對著沈浪的背影喊:“你要是敢踏出這門半步,咱們一刀兩斷?!?/br> 金玉輕輕拉了拉沈浪:“沒必要弄到這一步?!?/br> 她雖然生氣,但讓人家父子絕情,她也于心不忍。若是沈浪能服軟,這事或許也就揭過去了。 沈浪腳步頓了頓,回頭,看著沈紹禹,燈火下的他其實年紀也不大,四十出頭,模樣也還不錯,但有些老態(tài)了,需要寧氏攙扶著。 沈紹禹的心終于放下去,這小子若肯服軟,以后他在好好同他說道,將這女子休棄了。 父子間隔著兩丈遠,燈火明滅,沈浪手里牽著金玉,站在風雪里,仿佛冰雕的人,他輕輕“哦”一聲,轉身離開了。 靖遠侯沈紹禹氣得幾乎噴出一口血來。 · 夜色里,沈浪和金玉離了侯府,沒有坐馬車,兩個人牽著手,靜靜走在大街上。 雖夜已深了,還有翹著辮子的小孩四處跑鬧,手里拿著鞭炮,好不熱鬧,雪地里有些滑,小姑娘一屁股摔在地上。幾個小子哈哈大笑,小姑娘也笑了,起身追著繼續(xù)玩,不顧屁股上一大塊泥巴。 金玉嘴角牽起了一絲笑,伸手揉了揉鼻頭。其實風雪很大,她的鼻頭都凍紅了,臉上有些麻。 今夜街邊沒有小販,沈浪給她摘了一只梅,插在烏發(fā)間。 今天,金玉有認真打扮,想要給公公留個不錯的印象,沒想到會這樣,她嘆了一口氣。 沈浪跟她道歉:“因為我,讓你受委屈了?!?/br> 金玉搖頭,半晌不說話。沈浪為了給她出氣,差點把他弟弟的眼睛給弄瞎了,她感動還來不及。 行經(jīng)一處小樹林,里頭有鳥兒飛過,她忽然想起在甸馬鎮(zhèn),沈浪受了重傷,她騎馬馱著他,穿過一片樹林去求醫(yī)。 樹林子里有雪花撲簌簌地掉。 金玉說:“你不該帶我來京城的?!?/br> 她和沈浪,沒有走正規(guī)的程序,她算不上是他的妻子,永遠也入不了侯府的族譜,畢竟她本來也就是個草莽之人,和沈浪這樣金尊玉貴的出身有天壤之別。 沈浪突然不走了。 金玉回頭看他。 “在你看來,是不是我該把你留在涼雁關才好?”沈浪問。 兩人隔得不遠,可是風雪飄搖,金玉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她確實是這樣想的,沈浪但凡找一個借口留她在外地,也不至于和老侯爺鬧成這樣。她覺得自己像個罪人。 金玉說:“你的父親和我的父親,還是不一樣的。我想你不必為了我,鬧成這樣。” “若我說,就算今日不是你,我也會和他鬧,你信不信?”沈浪說。 金玉語塞,以沈浪的性子,確實有可能,但是……“今晚的事情,明日必然會傳到別人耳朵里,叫人說你的閑話——” “若我說,就是要讓別人都說閑話,才同他吵,你信不信?”沈浪言之鑿鑿。 金玉嘆了一口氣,她不相信。不過沈浪這樣哄她,她不能不知好歹,往回走兩步,拉著他的手:“我們走吧?!?/br> 她有些冷,又緊了緊外頭的毛裘。 沈浪甩開她的手,金玉有些錯愕。 沈浪咬牙切齒給她額頭一個栗子:“你是我的妻子,憑什么要別人論斷?族譜的事情,不入也罷,以后我會處理?!?/br> 金玉捂著頭,沈浪下手有點狠啊,她氣呼呼地瞪著沈浪:“那我不是擔心你嘛——” 說著,金玉哭起來了。他執(zhí)意將她從涼雁關帶回來,作為妻子;他為了她,和自己的家人吵架成那樣,她感謝他,也更怕成為他的負擔。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鄙蚶艘仓?,自己沒輕沒重,伸手將她的手籠在手心里,給她擦了淚,又輕輕吹著她的額頭:“還疼嗎?” 金玉的臉紅了,捂著額頭,她還哪敢繼續(xù)疼。 · 除夕夜,在靖遠侯府鬧得十分不愉快,金玉和沈浪,回到自個兒的家中,已是深夜。因肚子餓了,又讓張mama張羅了一桌熱乎乎的飯,兩人吃過,已到了大年初一。 金玉困得很,眼皮直打架,兩人這才歇著。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陸先生在外頭喊沈浪。 金玉從睡夢中醒來,半睜著眼睛望著窗外,外頭還沒全白,也不知道什么事這么急。 沈浪伸手將金玉按回被窩,讓他繼續(xù)睡,自己卻隨意的披了外衣出門看情況。 沈浪出去,又進來。 金玉聽著悉悉索索穿衣裳的聲音,從被窩里坐起來:“發(fā)生什么事了?” 沈浪走過來一手捧著她的下頜,親她的額頭:“沒什么事,新年快樂?!?/br> 金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沈浪,握住她的手:“你也是?!?/br> 說完沈浪便走了,十分干脆利落。金玉躺在床上,仍舊有些困倦,卻再也睡不著。 大年初一的早上,天還沒亮陸先生就過來敲門,卻不是來拜年的,必然是有什么嚴重的事情。 金玉猜的沒錯,陸明找沈浪,就是因為有人在外頭說了些不干不凈的話,話里的矛頭直指金玉。說這些話的人居心叵測,正是沈浪的弟弟沈昌。 原來昨晚上吃年夜飯時,沈昌被自己的哥哥說了一頓,心中極不舒服,便大半夜的跑出去和狐朋狗友喝酒。 興頭上來了,膽子也大,沈昌竟然當著別人的面調(diào)笑,說沈浪帶回來的那女人,長得有幾分姿色,十分清純,也就得沈浪這種老男人的喜歡。 一起喝酒的都不是什么善茬,有人推波助瀾,說許是這姑娘床上很厲害,將你哥哥降服了也說不定。 這話越傳越不像樣子,陸先生一早得了信便來找沈浪,沈浪聽了這話,半天沒吱聲,但眼里都是殺氣。 沈浪確實想殺了沈昌這個狗崽子。他叫人在靖遠侯府門口守著宿醉未歸的沈昌,用繩子困了,用麻袋裝了,嘴巴塞得嚴嚴實實,送到一處偏院的院子里。 沈浪cao了板子,親自上陣。 沈昌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不??藓扒箴?。后來發(fā)現(xiàn)哭喊求饒沒用,便用激將法,說打他的人不敢露面。 畢竟,在京城綁人,綠林好漢也不敢做。能這么大手筆不顧后果的,只有他哥哥沈浪。 沈浪扔了手里的板子,叫陸明把麻袋給解了,把他嘴里的布扯出來。 縮在麻袋里的沈昌露出來,他努力睜開兩只腫成泡泡的眼睛,望著面無表情的沈浪:“哥——你為什么打我?” 說著說著,控訴的語氣漸漸變軟。 “為什么打你,你自己不知道?”沈浪輕笑了一聲。 沈浪輕輕揮手,一旁的陸明給他遞上鞭子。 沈昌被這么一反問,才想起來酒樓里,他和人說過玩笑話……可他才出酒樓,他哥怎么就知道了?嗚嗚嗚,沈昌望著那一節(jié)浸了紅油的鞭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為自己求情:“哥,我就嘴賤,你饒我這一回好不好?” 沈浪邁向自己兄弟的步伐一點也不猶疑:“你嘴賤,不敢惹我,就惹我的女人么?” 沈昌向后縮了縮,有理有據(jù):“我以為她就是你隨便帶的一個姑娘。再說這大年初一的,你要是打了我,你看父親怎么說?!?/br> 沈浪當年是很混賬的,身邊姑娘隔一段時間就換,尤其是那含香居里的娘子,個個都愛沈浪的花名,甘愿同他有一段風流韻事。故而,沈昌以為,坐在沈浪身邊的女子,不過就是路邊的一朵野花,沈浪玩完了就扔的貨色。 誰知道惹到了閻王爺?shù)墓媚棠蹋?/br> “我也不知道父親他會怎么說,不如我們試試看?!鄙蚶诵Φ煤茱L涼,揮起了鞭子,朝沈昌臉上狠狠甩去。 沈昌的那張爹媽疼愛的小白臉,立即紅腫起來。 這一鞭子可是真的疼,沈昌“哇”一聲哭起來:“打人不打臉,沈浪你給我等著?!?/br> 他早該知道,求沈浪也沒有用。這就是為什么,他不敢惹沈浪的原因。 沈浪咬著牙,一鼓作氣,給他臉上身上背上留了許多印子,這才作罷。 而那沈昌縮成一團,哭得聲氣都弱了。而那臉上早就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十分精彩。 陸明給沈浪遞過一張帕子,讓他擦擦頭上的暴汗,低頭道:“其他的事,我已經(jīng)讓楚新去辦了。” 沈浪輕輕“嗯”一聲,又接過陸明遞過來的一盞菊花茶:“把麻袋系好?!?/br> 沈昌聽到這話一哆嗦,還來?!我的祖宗??! 陸明卻好似見過大風大浪一般,處變不驚,立刻讓人去辦。 · 靖遠侯府那一邊,寧氏一早起床,便去大門口問門房,二少爺回來了沒。一聽說沒,寧氏氣得快昏頭。這個小兔崽子,出去喝酒也沒個分寸,這大年初一的,不是給他爹拜年拉好感的機會么? 靖遠侯沈紹禹起床后,正走到院子里,碰上夫人寧氏:“昌哥兒呢?” 寧氏支支吾吾,臉漲得通紅。 沈紹禹等著她的回答。 她干脆不說,低了頭。 沈紹禹一臉了然,氣憤道:“這家伙每日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這會子還在床上躺著會周公吧!” 大年初一的太陽很大,隨著沈紹禹哈出的白氣,還有不少唾沫星子噴出,跟噴壺一樣。 寧氏伸手拍拍沈紹禹的背:“侯爺,這小子不聽話,都是我教導不利。我讓齊mama去喊他,這么晚了還不來給父母請安,實在是不像話?!?/br> 說著,寧氏給齊mama使了一個眼色。 齊mama會意,她先是往昌哥兒的院子里走,拐過彎,便叫過來一個小廝,去大門外蹲守二公子,若是截住他,讓他從后門進來。 小廝當然沒有截到沈昌,因為沈浪提溜著沈昌,如同提著一只老鼠,從大門進來。 寧氏聽說沈浪來鬧事的時候,心平氣和去請老侯爺看看,他的長子多么不像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