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她的本事
寧氏甩開金玉,面露難色:“你要安置你夫君,我自然也要安置侯爺。再晚些,怕是侯爺要責(zé)怪我了?!?/br> 金玉這才滿臉“遺憾”地松手,送寧氏出門去。送走這個瘟神,她心里終于舒坦了。 好巧不巧,寧氏快出院門,史慕蓉竟然從偏房里出來,闖進(jìn)寧氏的視線里,嘴甜道:“給婆母請安?!?/br> 寧氏“喲嚯”一聲,稱贊道:“這是浪哥兒的姨娘吧,真真是好顏色?!?/br> 金玉看著史慕蓉,她一身的鮮亮衣裳,大紅色,妝容也是新畫的,眉心貼著一點(diǎn)紅,發(fā)髻就更不用說了,雍容華貴的飛天髻,怕就是來討婆母寧氏歡心的吧。 寧氏正好利用史慕蓉,給金玉一刀?;仡^看了金玉一眼,意味深長。 這三番兩次的針對,金玉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是婆母又怎樣?金玉也冷笑著說:“也就這上不得臺面的姨娘才會以色侍人。若是個正妻,以色侍人那叫笑話?!?/br> 金玉盯著寧氏一身的花裙子,一大把年紀(jì),且不說穩(wěn)重,竟穿出幾分風(fēng)情來,真真是叫人笑話。莫說商賈之女都不好,可這商賈出身的寧氏,是真的上不了臺面。 這話聽在寧氏耳朵里,卻像是蝎子蟄了她的心。就因為她出身揚(yáng)州,又哄得老侯爺言聽計從,不少人在背地里說她的本事都是跟那些個瘦馬學(xué)來的。 金玉說出這句話,心還在“砰砰”亂跳。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說出這種話,等同于給寧氏下戰(zhàn)書。但是她不后悔,這個寧氏實在太壞了,三番兩次,就喜歡捅別人,有毛病么?難怪沈浪那么討厭她! 她也討厭! 寧氏被金玉氣得不行,這不過就是個山野丫頭,竟然什么話都敢說,沈浪平日里是怎么慣著的,如此膽大包天?可望了望外頭,似乎真有個轎子往這邊來,寧氏怕是沈浪要回來了,一扭頭上轎子走了。 · 寧氏走之前,給了金玉一個陰冷的眼神。金玉不屑,她先回身,問史慕蓉:“叫你做事,你換了這一身的鮮亮衣裳?” 史慕蓉低頭:“夫人你息怒,我是聽說侯夫人來了,怕穿得寒酸,沖撞了她。” 簡直強(qiáng)詞奪理!金玉忍著心中的怒火,笑問她:“你怕沖撞了她,那你怕不怕沖撞了我?” “這——”史慕蓉開始哭,“都怪我想得不周全。” 金玉冷笑出聲:“我聽你剛剛叫她婆母,挺親熱的?!?/br> 就史慕蓉自作主張那一聲“婆母”,讓金玉這個正妻,顯得無地自容,進(jìn)退失據(jù)。 “我想著叫侯夫人實在是生分。”史慕蓉嗚嗚咽咽以頭抵地,改口求饒,“我知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夫人寬容我這一回。” “寬容?”金玉笑了,“你這一說,我還真發(fā)現(xiàn),我不是個寬容大度的人?!?/br> 史慕蓉抬頭看著金玉,滿臉的淚水,妝都哭花了,臉上的脂粉一塊塊的,紅的、黃的、白的混在一起頗為滑稽。 金玉吩咐張mama:“叫人扒了她外頭這一身衣裳,在院子里頭跪著。” 張mama也沒見過金玉這么生氣,更沒見過她吩咐這么出格的事情,顫顫巍巍問:“那跪到什么時候?” 金玉沉默了一下:“等爺回來再說?!?/br> 她也知道,今日自己沖動了。 · 一干人等都退出去,金玉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窗戶也關(guān)著。 房里有些暗,金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不施粉黛。本來,她沒覺得這是個什么問題,可是被寧氏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戳,金玉越發(fā)覺得,自己是不是很丑。 再一想,早前沈浪帶她去買珠花,那個葉娘給她畫了妝容。確實好看,她喜歡。沈浪那天也說她好看,那一整晚上,沈浪的心情都很好。 金玉伸手,拿起梳妝臺上的脂粉,是沈浪之前給她買的,她用得少。拿出刷子要涂一點(diǎn),可又覺得心里堵著一團(tuán)氣。她為什么要像寧氏一樣,以色侍人,害怕色衰愛弛?! 她根本——不,她沒有那么喜歡沈浪。這才見了一個寧氏,叫讓她心煩成這樣,那以后日子還怎么過?也許和沈浪在一起,是個壞主意。 金玉把刷子和胭脂盒子都放在了梳妝臺上。她討厭這種心情隨著別人而動,自己無法控制的感覺。 晚上沈浪回來,身上有些微的酒氣,不過人很清醒。 他進(jìn)門之后,沒有看到金玉,是張mama過來,跟他講了寧氏來過的事情。 史慕蓉哭哭啼啼求饒,反正已經(jīng)到了京城,就算金玉不喜歡她,難道還能將她趕走不成?這是為何,今日她敢那般挑釁金玉的原因。守得住侯府寧氏的青睞,留在京城還不是易如反掌。 沈浪懶得理史慕蓉,只問張mama:“金玉呢?” 張mama指著院子后頭:“夫人洗了一下午的衣裳?!?/br> “還在洗?”沈浪問。 不等張mama點(diǎn)頭,沈浪已經(jīng)抬腳往院子后頭走去。 只見金玉擼了袖子,在水井邊上打水洗衣。大冬天的她穿得單薄,但也渾身是汗。 聽到沈浪的腳步聲,她問:“爺回來了?我讓張mama把飯端上來?!?/br> 從沈浪進(jìn)院子,金玉就知道了。史慕蓉嗚嗚咽咽一下午,陡然聲音大起來,就跟爹媽死了一般,必然是見了沈浪。 金玉是故意避開沈浪的。她今日得罪了寧氏,完全一時沖動,或許壞了沈浪原本的計劃。金玉說完,回頭繼續(xù)洗被子。 沈浪將她手中的被子扯下去,扔在盆里,又將她細(xì)胳膊上的袖子解下去:“一起去吃飯。” 金玉點(diǎn)頭,把胳膊抽回來,用袖口擦了一把汗。突然,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什么,揮舞到半空的胳膊又放下來,太粗魯了。 她瞟了沈浪一眼。 沈浪恍若未見,他伸手,將金玉的手握在手心里:“不冷么?” 井水冰涼,她這手都快變成冰塊了。 金玉搖頭:“不冷?!彼l(fā)了脾氣,滿心都是怒火,需要降降溫。 吃飯沒有那么安穩(wěn)。史慕蓉一直在外頭哭號,金玉腦仁都是疼的。 沈浪倒是泰然處之。 金玉決定還是和盤托出,包括她今日沖撞了寧氏,也包括她今日把史慕蓉衣裳扒了的事情。 做得有點(diǎn)過分,但是她敢作敢當(dāng)。 沈浪聽她講完,夾了一筷子魚給她:“然后呢?” 什么然后?金玉有點(diǎn)呆:“然后爺你回來了。那接下來怎么辦?” 她想問的是,沈浪有什么想法?比如史慕蓉,比如寧氏。 “先把飯吃了?!鄙蚶饲昧饲盟耐?。 金玉深吸一口氣,好吧,也許沈浪的懲罰在后頭。 一直到蓋了被子,沈浪也沒說半句不是,只是免了史慕蓉的跪罰。 沈浪還是一如往常,坐在床邊,對著燭火看書。 金玉猜不透他的想法,他不像是生氣了。但他若不發(fā)話,金玉總覺得頭頂上懸了一把劍:“爺,我今日是不是做錯了?若是做錯了——” 若是做錯了,他可以教她,以后可以做好的。她不是蠢,她只是不會應(yīng)付這些事情,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 “沒有。”沈浪放了書,將她攬到懷里,“你不欺負(fù)別人,但總有人想要欺負(fù)你。她欺負(fù)了你,你還不打回去,她下回便更放肆?!?/br> 金玉望著沈浪,想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心話,他是不是當(dāng)真那么維護(hù)她。 沈浪伸出手指,挑著她的下巴,如同逗弄一只小貓:“你問我接下來怎么辦,我不說,是因為你才是我的正妻。這些事當(dāng)由你來決斷。我還是那句話,該如何便如何,就算你錯了又如何?” 他的女人,他當(dāng)然要護(hù)著。 “可我擔(dān)心,會不會影響到你——”金玉知道,沈浪的計劃怕是不能讓外人知道。 沈浪伸手拍拍她的頭:“你只管做你的。不管是從前還是往后,我都沒有讓自己憋屈的道理,也更不可能讓你跟著憋屈?!?/br> 這是真話,金玉由衷笑起來。 “笑什么?”沈浪問,剛剛某人還垂頭喪氣,就跟要去赴刑場一般。 金玉爬起來,她湊到沈浪跟前:“今日你后母一聽說你馬上回來要吃午飯,麻溜地跑了。我還在想,你以前是不是個混世魔王——” 沈浪伸手捏著她的臉:“也就你不怕我?!?/br> 這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一點(diǎn),沈浪很諢。金玉大概也聽到過一點(diǎn),沈浪的光榮事跡。不過,那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現(xiàn)在她面前的沈浪,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 金玉湊到他面前,大著膽子,啄了他一口。 親了人,金玉這才后知后覺,可能闖了禍,滿面的紅云。 沈浪的瞳孔放大,嘴角的笑容加深,握著金玉的手也用力:“是你先動的手?!?/br> 金玉耍賴,側(cè)著身子滾到一邊,裹著被子說:“我要睡了?!?/br> 沈浪看她縮成一團(tuán),笑了。書肯定是看不進(jìn)去了,干脆吹燈睡覺。 · 第二日已是臘月二十八,陸先生帶著幾個仆從去辦年貨,還有些東西沒有買。 沈浪也讓金玉稍作準(zhǔn)備,兩人出門去。又吩咐張mama,張羅一些冥幣黃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