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穗禾醒來后頭疼欲裂,想必是昨夜喝多了還未緩過來,昨夜聽潤玉仙上暢聊六界奇聞,什么時候醉的都不知道,好在仙上體貼,送她回房,不然要是讓爹看到了準(zhǔn)是一頓數(shù)落。 穗禾起身打開門對婢女吩咐道:“雀兒,給我熬些醒酒湯來?!?/br> “是?!?/br> 昨夜真是失禮了,竟然在仙上面前醉酒,不過仙上答應(yīng)她今晚與她一同去花燈節(jié),想到此處,穗禾越發(fā)期待夜晚的到來了。 正在此時,房內(nèi)竟然憑空出現(xiàn)一身著黑色玄衫的人,而且此人還戴著半邊面具,穗禾拔劍直指其面門,“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南平王府?” “屬下奇鳶拜見穗禾公主。” “奇鳶?”這又是誰? “是,屬下奉天后娘娘之命為公主開啟仙家記憶。”說罷未等穗禾開口便施法弄暈了她,將穗禾放到床上后奇鳶便施法為她開啟仙家記憶。 太湖 這廂潤玉正與鄺露前往太湖底下,原是潤玉對省經(jīng)閣中發(fā)現(xiàn)的那副畫心有疑慮,但彥佑卻告訴潤玉,只要他去到這太湖底下便會一切明了,雖說與彥佑到達太湖邊時潤玉心中浮現(xiàn)出一絲絲恐懼,仿佛那里有他不敢面對的過去,但回到璇璣宮思量再三后還是決定去探一探,他也想知道這太湖之下究竟有什么,竟會讓自己懼怕。 走到湖底時,潤玉只覺周遭景象甚為熟悉,腦海中漸漸浮現(xiàn)出當(dāng)年在笠澤時因自己與他人不同,常常被其他鯉魚欺負(fù)的場景。 行至一洞府前,那洞府名叫云夢澤,這一下又讓潤玉有些恍惚,“云夢澤?為何不是笠澤?” 潤玉腦中突然浮現(xiàn)出當(dāng)年的種種,當(dāng)年自己時常被別的鯉魚精欺負(fù),終有一日自己忍不住了,控制不住爆發(fā)了出來,不曾想就因為這個,竟讓自己陷入了一個惡夢中再也出不來,想起當(dāng)年被母親削去龍角,拔掉龍鱗的場景,潤玉的手不自覺顫抖了起來。 “殿下?殿下?”鄺露見潤玉停在前面似在回想什么,但其表情卻痛苦不堪,便想喚醒他,不愿他再沉寂在回憶中。 聽到鄺露的聲音,潤玉回過神來,“無妨?!?/br> “終于等到你了,進來吧?!痹菑┯勇牭蕉锤庥新曧懀扉_門一看,沒想到潤玉竟來得這么快。 進入洞府后潤玉看見珠簾后的蔌離正在彈琴,而她的身旁正坐著一個小童,待聽到彥佑說夜神潤玉求見后琴聲戛然而止,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噪音,直嚇得那小泥鰍身子一顫,蔌離站了起來想要躲避潤玉,卻又無處可躲。 潤玉直接走進簾后,蔌離背對著潤玉,潤玉屈膝跪地拱手道:“小神潤玉這廂有禮了。” 潤玉這一跪鄺露甚是驚訝,這洞庭君究竟是何人,殿下竟對其行此大禮? 蔌離不敢轉(zhuǎn)身面對潤玉,只說道:“上神何故行此大禮,折煞妾身了?!?/br> “行于所當(dāng)行,仙上受得起,小神心中有惑,特請仙上賜教。” “妾身久居陋室,與世隔絕,上神怕是問錯人了?!?/br> “近日偶得一幅丹青,久聞洞庭君博古通今,特來請仙上一道品鑒?!闭f罷便拿出畫來一道展開。 蔌離眼角余光一掃,可不正是當(dāng)年天帝為自己畫的那副畫嘛,一旁的小泥鰍也看到了,“娘親?” 蔌離看了他一眼,小泥鰍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 潤玉同樣看了他一眼,遂而說道:“可否讓我與洞庭君單獨敘話?!?/br> 待他們都出去后,蔌離說自己不識丹青,潤玉把畫置于桌上說要為蔌離解畫,便是解說起畫中女仙手腕的靈火珠,靈火珠乃天界至寶,世間唯存兩件,一件帝后大婚時禮聘天后,另一件便在這畫中女子手中,而畫中的兩句詩句,句末串聯(lián)起來便是蔌離二字,落款處北辰君的鈐印是天帝早年間的別號,極為親密之人才會以此相稱,且知之者甚少,再者畫中的鮫珠乃是人魚淚,而自己也有一串,從未離身。 而自己自幼在省經(jīng)閣苦讀,六界人物、掌故都熟讀于心中,只有這蔌離二字感到熟悉,但卻又偏偏什么都想不起,就如他兒時的記憶般了無痕跡。 蔌離聽到潤玉的推測,心中即是欣慰也是心酸,欣慰自己的兒子終是長大了,且如此智計無雙,心酸自己卻不能與他相認(rèn),自己如今的所作所為,若是不能成功貿(mào)然相認(rèn)只怕會連累他,便是百般推說始終不肯承認(rèn)自己是那畫中人。 潤玉見她如此決絕,頹然道:“我原以為母親是愛我的,只是當(dāng)年迫于情勢,才骨rou生離,我猜到了畫中人,詩中意,卻獨獨想不到,我日思夜想的生母,卻如此退避三舍,視我如同陌路。不知是我自作多情,還是母親太過無情。”潤玉話中滿是對自己的嘲諷。 蔌離強忍著心中酸楚, “是非何時了,上神何必執(zhí)著?!?/br> 潤玉質(zhì)問蔌離,若自己是她的恥辱又為何要生下他,若是與父帝傾心相戀又為何要折磨他傷害他,言畢又扯下衣領(lǐng)露出昔日被蔌離剮去逆鱗的傷疤,說這塊逆鱗之傷是其一生的傷一世的痛,都說龍之逆鱗不可觸,實在想象不出究竟是怎樣的仇怎樣的恨才會讓她對自己的親生骨rou下此毒手。 蔌離看到潤玉的傷疤時眼淚便已忍不住了,聽到潤玉的質(zhì)問,心中更是百般折磨,直讓潤玉別再說了,更是無法面對他,直叫他走。 眼見蔌離直叫自己走,連句為自己辯解的話都沒有,潤玉絕望了,屈膝一拜,“生我者,毀我者,棄我者,皆為吾母。身心俱創(chuàng),傷痕累累,全拜生母所賜。今日再拜,以還生母養(yǎng)育之恩?!?/br> 聽到這話,蔌離更是痛苦不堪,直說著:“我不是你娘,你不是我兒,我不是你娘,你不是我兒…” 潤玉拜完起身就走,出了簾子后便聽見蔌離喚他的小名鯉兒,潤玉腳步頓了頓便毅然決然地走了。 回到天界后,潤玉與鄺露訴說起當(dāng)年的事情,說到當(dāng)年自己為求解脫躍出水面時,方憶起原來不是蔌離遺棄了他,而是他離開了蔌離,遂又輾轉(zhuǎn)回到太湖底,想要與蔌離道歉。 豈料彥佑出來說蔌離不愿見他,潤玉無奈卻又無可奈何。只道:“無妨,幾句話,在這里說也一樣?!?/br> 潤玉行至云夢澤門口撩起衣袍便跪在了地上:“昨日孩兒對母親說了很多重話,孩兒心中深感不安,孩兒離開之后又憶起一些舊事,這才知道,是孩兒錯怪了母親,原來,不是母親遺棄了孩兒,而是孩兒離開了母親,當(dāng)時年幼無知,一定傷了母親的心,潤玉慚愧。如今久別重逢,得見母親康泰,還有兩位出類拔萃的義弟承歡膝下,代為盡孝,潤玉心里既高興也自責(zé),孩兒今日不求母親原諒,但求來日方長,孩兒相信,總有咱們母子相認(rèn),得享天倫的那一日?!毖援叡闶且话?。 蔌離在里面已是啜不成泣,待潤玉走后,終是忍不住跑了出來,但潤玉早已離去,蔌離坐在地上痛哭不已,只覺天道不公,讓他們母子受此磨難。 南平王府 穗禾醒來時,奇鳶已經(jīng)走了,彼時穗禾已想起一切,亦想起自己為什么會下凡,這個月下仙人,竟然將自己推下因果輪回盤,難道命運真的不可逆嗎?只不知如今劇情到哪里了,不知潤玉是否已經(jīng)見到了蔌離。 穗禾想起昨夜與潤玉約了今晚共賞花燈,便想趁此機會探下口風(fēng),看他是否已見到蔌離。 是夜,潤玉如約而至,穗禾不等潤玉開口便與他挑明奇鳶幫自己恢復(fù)記憶的事,潤玉聽聞甚感疑惑,母神 為何要恢復(fù)穗兒的記憶? 穗禾猜到潤玉心中所想,“姨母是要我聯(lián)合奇鳶一起除掉錦覓。” “呵…,原來如此,看來這滅靈箭果真是母神的手筆?!睗櫽褡旖枪雌鹨荒ㄗI笑。 “對,這滅靈箭是滅靈族最后一人奇鳶用自己的骨血所鑄,若被此箭射中,便是魂飛魄散?!?/br> “如今旭鳳一介凡人恐無法護錦覓周全,我們只需透露點訊息給水神仙上便足夠了?!庇伤癯雒嬗懛ヌ旌蟊闶窃俸貌贿^的了。 “潤玉,今日奇鳶與我說他奉天后之命監(jiān)視你的行蹤,發(fā)現(xiàn)你頻頻出現(xiàn)在太湖,他已向天后稟報,此事可會對你不利?”穗禾小心提示著潤玉天后已知曉他的行蹤。 “遭了,穗兒,今夜恐無法陪你共賞花燈了,我得先去一趟太湖?!睗櫽褚宦犨@話心中駭然,就怕天后知曉母親還活著會趕盡殺絕。 “看你如此著急,想必事態(tài)嚴(yán)重,花燈的事我們來日方長,如今我雖恢復(fù)了記憶卻還是凡胎□□,無法為你分憂,你自去罷,萬事小心?!?/br> “那我就先去了,日后再與你解釋?!闭f罷便向太湖方向而去。 穗禾望其遠(yuǎn)去的方向想到潤玉即將遇到的事即便是心中酸澀也無濟于事,看來當(dāng)真是天命不可違,這終究是他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