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頁
她眼瞼低垂,手指握緊了書,只是想著,心底便一層麻上來,叫她有些坐不住。 安王爺也算是一個豐神俊朗的人物,因他曾多次領(lǐng)兵打仗,亦有十分的英武之氣,長相在世家子弟中是很好的,未娶親時,便是京中女兒們心目中的良夫佳婿。 但。 當他和柳問梅站在一處時,倒被柳問梅的絕代風華襯得如泥豬癩狗一般了。 以柳問梅的風采,他又說出了那些話兒,便是再戀棧權(quán)勢富貴的女人,也禁不住心動。偏他又說,此話獨說給她一個人聽,又是別樣的好聽。 忽然,空中傳來悠揚的簫聲。 她一抬頭,便看到一個人坐在月窗對面的房頂,像是月窟仙人一般。見她抬眼看去,那仙人便身姿輕盈地飄落在地,朝這邊走來。 此時,陸之韻什么都想不得了,只聽得胸腔內(nèi)一顆心“咚咚咚”的,跳得厲害。 在外間正在做針線活的幽色和幽浮還在說話。 “哪里來的簫聲,怪好聽的。” “你也聽見了?不過幾聲兒就沒了,我還以為我聽錯了?!?/br> “沒錯,是簫聲?!?/br> …… 他從月窗中翻了進來,一如今日下午在涼亭水榭時的輕捷,手中握著一管碧翠通透的玉簫。 他做的男子妝扮,豐神如玉,神采精華,令人見之忘俗。 陸之韻靠著一張小幾坐著,手里的書并未放下,盯著他,眉宇微蹙,壓低了聲兒問:“你來做什么?” 柳問梅深深地望著她,也壓低了聲兒答:“我想你了,山不來就我便就山。” 熱氣一蓬一蓬地從心底涌上來,她面龐一熱,蹙眉低聲道:“你又渾說些什么!” 這府里上上下下這么多人,他就這樣大喇喇地來了,以后叫她怎么做人?讓人知道了,他的性命又怎樣? 仿佛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他將那玉簫放在小幾上,挨在陸之韻身后坐下,擁著他,在她耳邊道:“你放心,沒人瞧見我?!?/br> 說話時,他身上的幽香同他口鼻間溫熱的氣息噴拂在她的耳際、脖頸,簡直令她身酥骨軟,她有些著急地推他:“你快走罷。” 柳問梅將下巴擱在她肩上,還在她腮邊親了一口,低笑一聲:“不走。我這這里做了許久的梁上君子,唯恐你被旁人占了便宜去?!?/br> 陸之韻垂眼:“倘或我沒趕他走,你便一直看著么?” 柳問梅仍舊溫柔,在她耳邊一邊輕吻一邊低語:“他要是敢碰你,我就殺了他?!?/br> 陸之韻只當這是一句玩笑話,他是唱慣了戲文的,想必又是戲文里的詞兒。而她挺直的背脊卻因這話一軟,整個人都落在了他懷里。 她看著小幾上的玉簫,耳邊一熱,聽他道:“娘娘,你站起來。” 她不明所以地起身,他仍舊坐著,卻彎腰俯身。 外面正在理線的幽浮幽色隱約聽到了陸之韻低低絮絮的聲音,便揚聲問:“王妃可有什么吩咐?” 適才陸之韻讓她們出來,她們不敢進去。 卻不知,因她們這句話,陸之韻禁不住抓緊了榻上的小幾的角,指骨一根根凸起,仿佛要撐破皮rou一般,望著小幾上那碧翠通透的玉簫,連聲音都比平日里軟,軟而低促:“沒什么,我睡下了?!?/br> 這時,幽色又問幽?。骸澳懵牭绞裁绰曇魶]?” 幽浮仔細聽了會子,倒是夜里的蛙聲“呱呱呱”叫個不停,還有些別的昆蟲的鳴唱,混著些兒頻密的像拍手的一樣的聲音。 “沒有罷?許是你聽錯了。” …… 二人又繼續(xù)做針線活兒,忽聽內(nèi)室傳來“咚”的一聲響,二人嚇了一跳,忙叫了一聲:“王妃?” 她們都進去了——倘或什么東西掉了,總不好令王妃自己去撿。 此時,里面的燈已經(jīng)熄了,只有如練的月華從月窗中灑下,令房間內(nèi)亮堂堂的,卻不如點燈時那樣亮。隔著屏風,她們依稀能見到陸之韻坐在紗帳里,外面倒因明亮的月光看得真切——放在幾上的一個玉葫蘆落在地毯上,沒碎,榻間是陸之韻身上穿的衣物。 幽浮將那玉葫蘆撿起來放好,將榻間的衣物收了去,預(yù)備明天好洗,又將陸之韻懸在腰上的玉佩等物收好。 幽色繞過屏風,只見床頭的一部書也掉在了地上,先前坐著的陸之韻已躺下了。 她并未撩起紗帳,又因月華的光到底不如燈光明亮,紗帳里陸之韻的身形顯得格外隱約,甚至于微微晃動著,像是在翻身,又將翻未翻。 她說:“你們出去。我沒叫你們,不許進來。” 二人應(yīng)下,忙出去了。 “吱呀”的關(guān)門聲后,陸之韻打著柳問梅的肩,低語道:“叫你別動,你只不聽,適才她們進來了,你全不管。倘或叫他們看見了,可怎么處……唔?!?/br> 沒說兩句,便被他親住。 而后,是柳問梅低低的笑語:“我只知道,適才你喜歡得了不得,我也喜歡得了不得?!?/br> 陸之韻惱羞成怒,語不成聲兒地低斥:“混賬東西,你渾說什么!” 他低低地笑,卻絲毫不曾慢,還安撫她:“你別生氣,我不說,只身體力行,告訴你我多喜歡,如何?” 她低罵:“混賬!” “只要你喜歡,我是什么都不打緊,區(qū)區(qū)一個混賬之名,我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