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深夜密談
“你怎么也跑到滁州來了?京城不需要人看著嗎?”桓柒一邊落下了一顆黑子,一邊冷著臉說道。 莊嚴扯了扯嘴角:“京城那么多人呢,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倒是你,在滁州城逗留了這么多天,找到人了嗎?”說著,眼底不由浮起一抹擔憂來。 桓柒從鼻子里冷哼一聲:“人是找到了,就是比以前更傻了?!辈贿^性子還是和以前一樣的令人討厭! 莊嚴手中的棋子頓了頓,眸色一緊,問道:“什么意思?他這次發(fā)病更嚴重了?” “我給他把脈時發(fā)現(xiàn)他半年前得了一場風寒,應該就是那個時候發(fā)燒燒傻了?!被钙忸^也不抬地說道。淡淡的語氣里分明暗藏著幾分幸災樂禍的心思。 “燒傻了?”莊嚴臉上一陣錯愕。 桓柒趁著他愣神的功夫接連吃掉了好幾顆棋子,隨即淡淡開口:“準確來說是暫時性失憶,他記得自己叫千染,只是不記得我們了。”不僅如此,一向冷漠如冰生人勿近的攝政王現(xiàn)在整日整日地粘著一個衙門的小小仵作,這種嗜好也是夠奇特的了。 莊嚴一聽不由急了,擔憂道:“那他現(xiàn)在人在哪兒?”要知道放眼整個天穹,每日想要他命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偏偏他現(xiàn)在又失憶了,毫無戒備之心,這不是給別人提供可乘之機嗎? 桓柒淡淡瞥了他一眼:“急什么?我昨日已經(jīng)給他行過針了,人活蹦亂跳的,一時半會還死不了。至于現(xiàn)在,哼,”他冷笑一聲,道:“他應該還在下河村那個仵作家里吧!” 他現(xiàn)在倒是有幾分期待某人清醒過來知道自己這半年都干了什么后,臉上會是個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 “現(xiàn)在就連你施針也沒用了嗎?”莊嚴的神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自七年前那件事后,他每次發(fā)病時都會突然性情大變,成為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人,也就是孩子心性的千染。而每當這個時候,原本被封存在雙腿上的寒毒也會莫名其妙地沖破xue道,散入身體各處。 他記得當年桓柒的師父說過,寒毒每沖破xue道一次,他的身體就會傷上一分,等到寒毒發(fā)作的頻率越來越高,再也無法以銀針封存時,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 提起這個,桓柒臉色也有些難看,煩躁地伸手打亂了桌面上的棋局,沉聲道:“他此番發(fā)病已經(jīng)持續(xù)半年了,也就是說,這半年來寒毒一直在侵蝕著他的心脈,即便是他現(xiàn)在就清醒過來,身體的損耗也不是一夕之間就能恢復的。” “現(xiàn)在距離樨木花開最快還有兩年,這次帶他回去后,一定要看好他,無論如何在這段時間里他絕對不能再發(fā)病了。否則,我也沒有辦法能保他安然無恙……”說到這兒,就連桓柒一向自傲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深深的無力。 莊嚴點點頭,道:“樨木花那邊一直派人守著的,只要花一開,立刻就會送回來?!?/br> “對了,我這次來滁州城還有一件事,”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莊嚴忽而開口說道:“半年前,他之所以來滁州為的就是追查禪云寺的案子,可惜派出去的線人在傳遞消息的路上遭到追殺,死在了滁州城外,他也因此而重傷落水,原本的計劃全部被打亂?!?/br> 桓柒皺了皺眉:“這件事我知道,后來那個滁州知府不是把案子破了嗎?” 莊嚴卻是搖了搖頭:“禪云寺只是表面,我們真正要查的是躲在禪云寺背后的勢力,可惜,那個線人已經(jīng)死了,我方才問了安遠道,但他手上也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線索?!?/br> 桓柒何等聰慧的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懷疑有人打著禪云寺的幌子,利用暗娼館子來拉攏朝中重臣?” 莊嚴嘆了口氣,道:“咱們手上畢竟沒有證據(jù),這件案子想要深查下去也絕非易事。”江南這潭水遠比他之前想象的要深得多?。?/br> “所以你們把安遠道調(diào)去幽州,其實是為了保他?”桓柒忽而說道。 莊嚴笑了笑:“這只是其一,安遠道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他不適合江南的官場也是事實?!闭f到底安遠道的性子還是太過忠耿,能夠勉強在滁州任上撐到今日已屬不易,想要讓他再多做什么怕是不可能了。 “所以呢?新任的滁州知府是誰?”桓柒輕輕挑眉問道。 “官之鴻?!鼻f嚴輕輕吐出三個字來。 桓柒怔了一下,旋即若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你這是嫌江南還不夠亂吧?”如果說安遠道是個兩袖清風的忠直廉臣,那么官之鴻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貪官污吏—— 此人出身市井,一路寒窗苦讀直至金榜題名步入官場,說起來他還是和安遠道同年的進士,十年前風光一時的探花郎。 要說這位探花郎沒別的毛病,平生唯一的愛好就是貪財,甚至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除了犯上作亂領兵謀反以外,其他惡事就沒有一樣是他不敢做的,貪墨銀兩、收受賄賂、陷害忠良,但凡是能夠斂財?shù)氖侄尉蜎]有一樣是他沒用過的! 可偏偏這人極為圓滑,他做的壞事是多,可都是壞在明面上,真要想抓住他的把柄卻比登天還難!若非如此,京城那一堆御史言官們也不會放任他蹦跶到今日。 把這么一個奇葩禍害扔到滁州,可想而知,接下來的江南官場會有多熱鬧!別說把水攪渾了,雞飛狗跳都是輕的! …… 三日后,安遠道離任,滁州城自發(fā)前來送別的百姓從知府衙門一直排到了城門口,所謂見微知著,安遠道在滁州的這十年,別的不說,在為人為官這一點上確實是深得民心,毋庸置疑。 聚散隨緣,來去隨心。 祁辰向來不喜送別的場面,因而早就和安遠道還有韓昇張青打過招呼,這一日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大家一起相處了這么多時日,這三人也深諳她的脾性,自然不會多有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