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前夕
一陣急促地敲門聲將郎郁塵驚住,他抬手拭去眼角的淚痕,心里難受的厲害,這他媽的誰呀? “師叔,師叔,你睡了嗎?”門外的黃連速凍的直跺腳,郎郁塵覺得整個房子都在顫動。 “別吵了!我睡著了!”郎郁塵將被褥一卷,不予理睬。 黃連速搔了搔頭,一臉懵懂,這師叔果真是天賦異稟,睡著了還能回話。 “師叔,那你開個門?!?/br> 既然能在熟睡中回答自己的話,那開個門自然也不在話下,黃連速為自己的機(jī)智興奮不已。 郎郁塵煩躁地坐起身,使勁地搓了搓發(fā)頂,感覺整個頭頂都在冒青煙。 這死胖子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郎郁塵哀嚎一聲,火氣沖天地開了門。 “師叔!嘿!” 郎郁塵剛打開房門,便見一座小山似的黑影朝自己撲過來,不及郎郁塵反應(yīng),那家伙便一個后腳踢將門粗暴地關(guān)上。 “你干什么,松開,你腦子是不是有泡?”郎郁塵努力從黃連速懷里掙脫,呼吸瞬間流暢許多。 “師叔,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嘿嘿嘿……”黃連速一邊說著,一邊耍寶似的在房里轉(zhuǎn)個圈。 “是驚嚇?!崩捎魤m沒好氣道。 “ 咦,師叔你為何不點燈哇?” 感情剛剛這個圈白轉(zhuǎn)了,根本看不清吶。 黃連速就著淡淡地幽光摸到案幾前,將油燈點亮。 “老子要睡覺了,你點個錘子燈。”郎郁塵將鞋蹬掉,被子一裹,闔眼假寐。 “師叔,我……今晚要睡你……”黃連速話還沒說完,一個特大號噴嚏席卷而來,房子都抖三抖。 什么?你要睡我?郎郁塵聞言,頭皮都炸裂開來,捏著拳頭怒道:“滾犢子!” “這?!秉S連速抹了抹鼻子,終于將前邊那句話說完整了。 “你丫的說話能不能一次說完?”郎郁塵哭笑不得,方才差點就一拳將這貨打出門外。 “嘿嘿?!秉S連速顛顛地跑過來,一屁股坐在床頭,郎郁塵清晰無比地感覺整張床都在下陷。 這床他媽的不會塌吧? “你可不可以換個地?”郎郁塵一臉憂愁,今夜注定無眠了? 黃連速一邊脫著袍子,一邊委屈道:“ 我被二師弟趕出來了。” “你削他呀?!崩捎魤m慫恿道:“掄起袖子就是干,打不過你就壓死他!” “打不過。”黃連速誠實道:“好冷,師叔,你掀掀被子。” 哎,這盤廢物點心,郎郁塵恨鐵不成鋼,實在不想與此人為伍,簡直拉低自己的智商。 “那我壓你身上了昂。”黃連速見郎郁塵無動于衷,自己又剝的只剩下單衣,實在是冷的厲害,心眼一急,直接撲在郎郁塵身上,看你掀不掀開被窩! “你大爺?shù)摹崩捎魤m感覺自己的肋骨折了:“滾一邊去,我……我……要死了?!?/br> 黃連速挪了挪屁股,小聲道:“我不,我冷,你又不讓我進(jìn)被窩?!?/br> 這誰家的傻孩子,感情訛上自己了。 “我……我給……你睡還不成嗎?”郎郁塵憋紅了臉,這他媽的至少有二百五十斤。 “你愿意給我睡啦?”黃連速兩眼冒金光。 我剛剛說了句什么屁話?郎郁塵越聽越不對路,還好這家伙腦袋不靈光,不然誤會大了。 “是是……你先起開?!?/br> 黃連速露出一個滿足地笑,乖乖地坐起來。 “我曰你姥姥?!钡昧俗杂傻乩捎魤m瞬間翻臉不認(rèn)人,一掌將人拍下床。 黃連速那噸位,就這措不及防地滾下床,還是后腦勺先著地,本就被馬丁凌打飛過一次,這下著實摔得不輕,整個人都沒聲了。 郎郁塵忽覺自己過分了些,趕緊下床查看,只見黃連速雙眸緊闔,唇角僵成一條直線,渾身還冰涼,其實那是凍的。 完了,郎郁塵心下漏了一拍,趕緊將人摟在懷里,狠了狠心渡了些許靈力給黃連速。 “嘿,師叔,你上當(dāng)了?!秉S連速倏地睜開雙眼,又給了郎郁塵一個大大地驚喜。 郎郁塵將人甩一邊,一雙拳頭如雨點般地砸在黃連速身上:“你是不是找死?你是不是欠抽?” 黃連速忙用手臂擋著腦袋,不停告饒:“師叔,別打了,再打會被打成傻子的。” 郎郁塵仿佛聽到了一個驚天笑話,就你還能被打成傻子?你是在侮辱傻子么。 郎郁塵打累了,終于停下手,哂笑道:“不鬧了,就你這智商,我都不忍心欺負(fù)你。” 說的你好像欺負(fù)得少似的。心底一個誠實無比的聲音傳來。 郎郁塵的良知成功被喚醒,他朝黃連速伸出友善之手,道:“上床睡覺罷。” 黃連速立馬滾上了床,只余郎郁塵的手僵在半空中。 郎郁塵訕訕地收回手,鉆進(jìn)了被窩。 黃連速一雙小眼珠子怔怔地盯著郎郁塵看,郎郁塵狠狠瞪了回去,語氣略兇:“你盯著我看什么?” “師叔哇,其實我剛剛逗你是因為看你不高興,你瞧你臉上還有淚痕?!秉S連速從被窩里伸出一只胖手輕輕地在郎郁塵眼角抹了抹。 郎郁塵胸悶不適,一時之間不知說什么好。 “師叔,你別生氣好不好,我發(fā)誓我再也不敢嚇唬你了。” 黃連速撇了撇嘴,一臉真摯誠懇。 真是個傻子,郎郁塵將腦袋埋進(jìn)被窩,自己這般欺負(fù)他,他也從來不計較,而他不過是想博自己一笑,卻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害怕自己生氣。 他待自己是一顆拳拳的赤誠之心,而自己待他…… 其實這輩子能有這么一個朋友也算無憾了,雖然這個朋友傻是傻了點,噸位也太大了點。 “師叔,你別生氣了好不好,要不,你再蹬我一腳。吶,朝這蹬,這rou多,蹬的你腿也不疼?!毖粤T,黃連速當(dāng)真撅起屁股抵在郎郁塵腿邊。 郎郁塵再也憋不住了,遂地將蒙在頭上的被子掀開,一把將人摟住,哽噎道:“蠢貨,我哪里生氣了?我以后不欺負(fù)你了……” “睡覺,嘿嘿?!秉S連速除了傻樂,也找不出旁的話來,因為他實在是太開心了。 夜半時分,黃連速又開始打起了呼嚕,簡直響徹云霄。 郎郁塵忍無可忍地爬了起來,一把揪掉腳上的襪子,剛要往黃連速嘴里塞,驀地想起了自己的承諾。 我以后再也不欺負(fù)你了…… 哎,郎郁塵嘆了口氣,悻悻地將襪子重新套回腳上,割rou一般地結(jié)了個屏障,安靜倒是安靜了,可自己怎么還是睡不著呢? 滿腦子都是落塵,葉少漓,草包…… 郎郁塵越想越覺得自己像個草包,夾在落塵與葉少漓之間簡直就是個笑話。 就這么在自我厭棄與傷心中渡過了后半夜,直到天空露出一抹亮色,郎郁塵才收了屏障,一夜就這么過去了…… “師叔,師叔?!遍T外又是一陣sao動。 郎郁塵頂著一雙熊貓眼,一臉縱欲過度的衰樣,打開了房門,那股寒風(fēng)差點沒把自個刮飛。 “師叔,出發(fā)了。”寇蘭有些驚愕,師叔這是怎么了?一臉頹喪。 郎郁塵凍的渾身顫抖,朝著寇蘭的腦門就是一個巴掌:“你大爺?shù)?,一大清早干什么呢??/br> “郎郁塵。”側(cè)面走出一位虎背熊腰的家伙,郎郁塵揉揉雙眼,趕緊一個滾兒撲到床上。 奶奶的,有姘頭了不起哇,惹不起惹不起。 “起床了,今日出發(fā)去無殤派?!庇駮F長腿跨進(jìn)房內(nèi),一張剛毅的臉映入郎郁塵視線中。 “不是還有兩天嘛。”郎郁塵提不起精神,悶聲道。 “無殤派距萬秋山萬里之遙,即便是御劍飛行,也得一日之久,況且,你們皆不會。”玉旻一臉正色道。 “就你一人能飛過去?別鬧了,該不會讓我們幾個徒步?”郎郁塵瞬間更頹了,相隔萬里,有沒有搞錯? “還有太子殿下。冷公子已經(jīng)吩咐過了?!庇駮F道。 “什么太子殿下?”郎郁塵一頭霧水。 “葉……葉公子?!?/br> 什么?葉少漓也去?郎郁塵成功地屏蔽了太子殿下,滿腦子都是葉少漓怎么也去? 可明明就在昨日之前,郎郁塵還無比期待葉少漓也隨他去無殤派。 有時候變數(shù)不過在一夕之間。 “你們?nèi)チT,我生是逍遙派的人,死是逍遙派的鬼,我哪也不去……”郎郁塵又滾進(jìn)了被窩,摟著那只睡死的肥豬一塊睡。 良久,郎郁塵聽得一聲極輕的腳步聲。 玉旻走了,卻不關(guān)門。 有沒有公德心吶?郎郁塵無奈地跳下床正欲關(guān)門,一道金色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郎郁塵想也未想,“砰”地一聲便將人關(guān)在門外,捂著胸口又把自己埋進(jìn)了被窩。 下一秒郎郁塵便慌了,暖暖地被窩猛然進(jìn)了一股冷風(fēng),只見葉少漓長身而立,一臉漠然地注視著自己。 郎郁塵有些難言地心傷。 黃連速也被凍醒了,他睡眼惺忪地看了葉少漓一眼,憤憤道:“你是誰呀,干嘛掀我們的被窩?你是不是有病?” 郎郁塵趕緊捂緊了他的嘴,你他娘的別亂噴糞好不好? 黃連速見郎郁塵一臉慌張的模樣,一股浩然正氣由內(nèi)而發(fā),遂地將郎郁塵的手從自己唇邊扒拉開,不由分說地把他摟的個死緊,一邊還止不住地安慰道:“師叔別怕,有我在,甭搭理他,我們接著睡?!?/br> 葉少漓面若寒霜,周身都散發(fā)著泠冽地寒氣,一雙眸子宛若火山爆發(fā),郎郁塵一個激靈,暗叫不妙,這個死胖子,什么說不得他便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