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朋友了嗎？”薩巴蒂諾終于還是開口了，聲音冰冷，態(tài)度強硬。

    “BOSS，我發(fā)誓，這只是我們的第三次約會，還不能算是男女朋友關系。我承認昨天情人節(jié)晚上，我們上了本壘打，這也就是為什么我今天早上又送了她花。但那并也不代表我們一定會確立關系。辦公室愛情，而且還是硅谷總部和洛杉磯分公司這么遠的異地戀，那太影響工作了，我懂。”

    “你可真渣。”薩巴蒂諾毫不猶豫的，給了特助先生一個鄙視的眼神。

    特助先生覺得自己好像出現(xiàn)了幻聽，他是說，他的BOSS剛剛評價他為：“……渣？”

    “你和她發(fā)生關系，卻不打算負責任，這還不渣？”薩巴蒂諾挑眉。說他是傳統(tǒng)的老古板好了，反正他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七十年代的性開放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八十年代了，嬉皮士文化該走到盡頭了。那種一個朋友圈里，誰都能和誰上床的混亂關系，拜托請停止吧！薩巴蒂諾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只會和一個人發(fā)生關系，如果對方允許的話。

    “我只是怕您知道后，不答應。其實我對莉莉是真愛，我自從一年多以前，在阻止嬉皮士抗議里見到她，就深深地愛上了她，不過直至前不久，在電梯偶遇了數(shù)次后，我才鼓起勇氣約她出去?！?/br>
    特助先生急忙解釋道。

    “我是認真的，想和她結婚的那種認真，我連我們會生的第一對雙胞胎的名字都想好了，當然，前提是她會答應我，以及我聽說的‘雙胞胎總能生出雙胞胎’的理論是真的?！?/br>
    薩巴蒂諾難得看到自己特助“發(fā)花癡”的一面，短暫了的欣賞一會兒當娛樂，真是嘆為觀止。上輩子薩巴蒂諾和微軟沒什么關系，一直信奉單身理論的特助先生，自然也就沒機會認識微軟洛杉磯分公司人力資源部的經(jīng)理莉莉。但這輩子，很多事情都發(fā)生了改變。

    春天真的是來了。

    “你昨天送了莉莉什么？”薩巴蒂諾問。

    “什么什么？”特助先生一愣。

    “禮物，不要告訴我，你在情人節(jié)只送了玫瑰，那也太俗了?！彼_巴蒂諾的語氣充滿了不屑，他知道莉莉，一個行事颯爽的女精英，真不知道她看上了特助先生什么，他的無趣嗎？

    特助先生剛剛，其實不是沒理解薩巴蒂諾問了什么，他只是無法相信，薩巴蒂諾真的會問他這個。他是說，這種普通大學兄弟會成員會互相詢問的問題，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薩巴蒂諾嘴里？那可是薩巴蒂諾。勒森布拉！以他一貫的邏輯來說……

    “BOSS，你談戀愛了？！”特助先生頭頂?shù)囊槐K燈亮了，“或者說，你正準備開始追求什么人？”

    被戳穿心事的薩巴蒂諾有點小尷尬，他干巴巴道：“bingo，但是很遺憾，沒有獎勵，我們不是《猜！猜！猜！》那種游戲娛樂節(jié)目?！?/br>
    “您竟然還看《猜！猜！猜！》！”特助先生覺得他把一輩子的驚訝，都要在今天用完了。

    “威爾喜歡?！蓖m然是個工作狂，但他也有自己的娛樂時間，看電視、看電影或者玩電腦，這種時刻，薩巴蒂諾不可能不陪在威廉身邊。哪怕威廉喜歡的消遣活動，在薩巴蒂諾看來，無異于是浪費生命，他也愿意和他一起浪費。

    “這讓一切都解釋通了?！碧刂壬缇桶l(fā)現(xiàn)了，自威廉出現(xiàn)在薩巴蒂諾的生命里，之前一直生活的都像是個精確無誤的機器人的薩巴蒂諾，就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好比，如今多了人類的感情。

    “那么，您和您的這位秘密情人小姐，進展到什么階段？互相知道名字的陌生人？朋友？好朋友？”

    “不是小姐，也不是朋友，我苦惱的是，我知道一件有關于他的秘密，不知道該如何說。如果不說，那個秘密會阻礙我們在一起；但如果說了，不只他，很可能還會傷害到另外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崩喜魉固股陷呑樱桶淹?、以及威廉的mama和他其實沒有血緣關系這個秘密，一直隱瞞到了死。

    “……”等我大腦重啟一下，特助先生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一分鐘后，他長大嘴巴，失禮的沖著薩巴蒂諾喊了一句，“wwhat？！”

    信息量也太大了。

    “你到底要不要幫我？”薩巴蒂諾懶得搭理特助的賣蠢。

    “呃，依您所見，我是個直的不能再直的男人。”我弟弟勞伊，微軟法律部的金牌首席律師，也不可能接受我用和他一樣的臉，去和大老板談戀愛，他一定會暴走的，這樣真的會傷害很多人。

    “= =我對你沒興趣……”

    特助先生長舒了一口氣，嚇死他了，他還以為，咳，畢竟他和薩巴蒂諾待在一起的時間，是所有人中最多的，威廉都不一定比得上。

    “……我的眼光還不至于差到這種程度?！彼_巴蒂諾補刀。

    一時間，特助先生都有些不知道是該先慶幸，還是據(jù)理力爭我這么優(yōu)秀你為什么看不上我了。千腸百轉數(shù)次后，特助先生還是決定敬業(yè)一點，忠誠于錢，他笑著說：“我沒有多少追求一個男人的相關經(jīng)驗，但我想在談戀愛這方面，還是有共同點的。好比先把人追上，再考慮其他。他愛你，那很多問題大概都能迎刃而解。至于如何追人，一個名詞，投其所好。

    “他有什么特別喜歡的嗎？”

    “工作?！?/br>
    還不愧是BOSS你會喜歡上的類型呢。特助先生在腦海里，腦補出了兩個薩巴蒂諾對著談戀愛的感覺，呃，那畫面好可怕，忍不住的顫抖：“我是說，喜歡的東西，不是喜歡做的事?！?/br>
    薩巴蒂諾不確定道：“大概，比較，喜歡我吧?！?/br>
    “……”您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薩巴蒂諾。勒森布拉嗎？這么臉大的事情您怎么好意思說的出口??！不對，如果他喜歡您，那您還追個毛線？

    “不是情人之間的那種喜歡?！彼_巴蒂諾看懂了特助的疑問。

    “我懂了。”特助先生突然開始有點同情自己的老板了，他完全能理解的那人為什么會發(fā)現(xiàn)不了他老板的喜歡，就那死人臉，那強勢的性格，那說話從來都像是發(fā)號施令的語氣，嘖嘖……情商不夠的悲哀，上帝果然是公平的。

    “啊！想到了！”薩巴蒂諾右手握拳，敲在左掌上，上輩子威廉和他說過，他一直想要什么。真是太棒了。然后，薩巴蒂諾看著還楞在門口的特助道，“你怎么還不出去？”

    言下之意：這里沒你什么事了。

    （╯‵□′）╯︵┻━┻用完就扔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魂淡！好歹告訴我你準對象他喜歡什么啊！不對，你準對象到底是誰啊？我詛咒你送禮物之后，也還是追不上啊追不上！

    薩巴蒂諾的準對象先生，威廉，他其實也不太清楚自己喜歡什么，但他很清楚，他不喜歡出現(xiàn)在鏡頭前。

    13日晚，在柏林電影節(jié)開始之前，威廉對劇組里所有有幸提名的人威脅道：“一會兒得獎之后，上臺之前，誰要是敢先起身擁抱我，把我置于鏡頭之下，我就弄死誰。不開玩笑?！?/br>
    結果……

    連僅僅是被提名的漢克斯，都激動的抱了威廉一下。

    所有坐在電視機前，收看了柏林電影節(jié)頒獎儀式的觀眾，都發(fā)現(xiàn)了一個長的十分俊美的金發(fā)青年，在配上一副生無可戀臉時，意外的很有萌點。

    “你只是提名而已，抱我干什么？！”威廉咬牙切齒的在漢克斯耳邊道。

    “對我來說，提名就是贏了?！睗h克斯也在威廉耳邊回答道，語氣聽上去十分激動。這才是他出演的第二部電影，他對自己的要求真的很低。

    “fuck you?！被竞苌僬f臟話的威廉終于忍不住了。

    漢克斯聳聳肩，反正他得了金熊獎的提名，他不在乎任何東西。

    漢克斯這還不是最過分的，替來不了柏林的惠勒老爺子領獎的小惠勒先生，他才是！他抱了威廉兩次！兩次！

    因為惠勒同時獲得了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

    上臺后，小惠勒先生，也是先后連續(xù)感謝了威廉兩次。

    “首先，我要替我祖父向在座的各位道歉，大概你們很多人都已經(jīng)知道了，當然，也可能有人不知道，就在劇組打算一同乘機前往德國時，我的祖父在機場病情突發(fā)，被緊急送到了醫(yī)院搶救。頒獎典禮開始前，我祖母打來電話，祖父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他真的很想來，但他的身體不允許。

    “我想，這次的有驚無險，大概就是上帝在懲罰他，去年一個人偷溜到西班牙看球賽。

    “我不得不先感謝一位我們家族的朋友，他是我祖父的弟子，也參與了煙槍的制片工作，威廉。塞偌斯。要不是有他在機場，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我祖父的唇色不對，大概我們就要在飛機上失去我的祖父了。那個倔老頭總是任性的就像是個孩子。

    “當然，我也該感謝上帝，是他的仁慈，讓我的祖父一直撐到了電影拍攝結束，圓了他最大的一個夢，制作一部讓自己滿意的收山之作?！?/br>
    一開始，現(xiàn)場的攝像師還不知道誰是這個威廉。塞偌斯，不知道他來沒來現(xiàn)場，無法準確的給出鏡頭。直至小惠勒先生，特別為眾人指出了威廉所坐的方向（威廉：= =真是謝謝你全家了），那個和金熊獎提名男配角漢克斯坐在一起的金發(fā)年輕人，對方正襟危坐，面無表情，活像是童話故事里，被冰雪皇后把心變成了冰塊的少年。

    冰冷，俊美，讓任何堆砌詞匯都顯得空洞。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為他奮不顧身，哪怕知道他的無情，也還是愿意為了他跋山涉水，去把他從冰雪皇后身邊救出來。

    只因為……那張臉真TMD該死的漂亮！

    第55章 來地球的第五十五天：奧斯卡的公關之戰(zhàn)。

    ——有如此才華，上帝就不該給他如此美貌；有如此美貌，就不該給他如此才華。

    這句改編自對好萊塢一代傳奇女性費雯麗評價的話，在柏林國際電影節(jié)的第二天，競相出現(xiàn)在了西方國家的各大主流媒體報紙上，將在電影節(jié)上意外走紅的制片人威廉，稱之為那一屆最大的亮點與明珠。

    “那樣的容貌，竟然不是演員，實在是太可惜了。”大家都這樣感慨。

    永遠走在小報前沿的《芝加哥太陽報》，再一次采用了意料之外吸引眼球的方式，它第一頁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張威廉在頒獎典禮上的側影照。

    金發(fā)的發(fā)，清澈的眼，以及無論男女都抵擋不了的三件套正裝。

    報紙用放大加粗的1號字體，在照片下寫了一句：你敢說你不想收藏他？

    是個人都知道，報上這話的意思是，很多人都想收藏這張如油畫一般美到窒息的照片。但偏偏編輯頭版的記者要用“he”，讓這種雙關語，攪的人心旌蕩漾，不得安寧。心就像是被誰一直用一根蓬松的大羽毛來回劃撓，不僅不會止癢，還會更加的渴望。

    那張照片，配上那句引人浮想聯(lián)翩的話，不到中午的時候，就讓《芝加哥太陽報》賣到脫銷。

    等晚了一步的人意識到想要夠買時，那天早上的報紙，已經(jīng)因為某種原因，成了不會再得的絕版。

    人們對這個好像憑空出世的年輕制片人，有了極大的好奇心。他到底誰？來自哪里？受過什么教育？除了《兩桿大煙槍》以外，他還參與過別的什么電影制作沒有？好像再看到他！知道更多有關于他的消息！

    威廉此時，正戴著雷朋眼鏡和一頂盡可能大的獵鹿帽，躲在惠勒的私人病房里，不斷和他吐槽他的孫子，小惠勒先生，有多不夠朋友。

    “我要讓我表哥扣他工資！”威廉握著拳頭，這樣信誓旦旦。

    “噢，孩子，我的內疚折磨著我，讓我必須和你說實話，你能先答應我，你會原諒我嗎？”之前本身就很瘦，如今因為生病，變得更加消瘦的惠勒，正躺在搖起三十度的病床上，與威廉閑聊。人們總是習慣性的把他當做什么易碎的東西，生怕那句話不對，刺激到惠勒的小心翼翼的態(tài)度，并沒能起到什么作用，反而適得其反，讓惠勒很是厭煩。

    所以惠勒很喜歡和威廉在一起，只有他會把他當做一個正常人，而不是一個快要死去的人。

    “那要看你做了什么?！蓖h(huán)胸，故意道。

    “愛德華（惠勒孫子的名字）之所以在柏林電影節(jié)上那么做，是我授意的?！被堇兆鍪驴倳鰞墒譁蕚?，他寫了四份感謝詞，兩份屬于他，另外兩份則屬于當他孫子替他去領獎時會念的臺詞，最后，他們果然用上了這個Plan B（B計劃）。

    “Why？”威廉充滿了不解。

    “說實話？因為我想再贏一座奧斯卡。人生貪婪的動物，我也不例外。

    “年輕時，我曾覺得，要是上帝能讓我拿一次奧斯卡提名，那么，哪怕讓我即刻死去，都是值得的。后來我入圍了12次奧斯卡，得了3個最佳導演，3個最佳影片，捧出了12個影帝影后。我捫心自問，這樣的我，還不知足嗎？

    “答案是，不，我不知足！

    “憑什么我就該知足了呢？因為我老了？因為我得太多獎了？這是什么見鬼的邏輯？！”

    “你一定會得到的?！蓖矒峄堇盏?。

    “之前我也以為我可以，但我現(xiàn)在病了?！?/br>
    “電影已經(jīng)完成了，參選也報上去了，你的病并不會影響什么。”威廉這不是在安慰，而是他真的這么想的。他們已經(jīng)不需要做什么了，接下來需要的僅僅是等待，等待奧斯卡的公……

    惠勒笑了：“這大概是我教你的最后一刻，孩子，電影上映了，對于我們這種制片人來說，僅僅也只是個開始。奧斯卡得獎，實力要有，公關也要有，這二者缺一不可的。因為人是很容易被外界影響的感官動物，藝術永遠都無法用第一第二來評價。奧斯卡不會在你不努力的情況下，就主動跳進你的嘴巴里?！?/br>
    每一年的奧斯卡，都是一場沒有硝煙的公關“戰(zhàn)爭”，從1929年奧斯卡誕生的第一屆開始，戰(zhàn)爭就吹響了號角，沒有任何停止的可能。

    “你不會以為，我安排煙槍上映的時間，是隨便選擇的吧？”惠勒問威廉。

    “為了避開圣誕檔期的競爭啊?！蓖拥?，難道不是嗎？

    “哦，那只是一方面，主要還是為了今年3月底的奧斯卡做準備?！被堇张牧艘惠呑拥碾娪?，幾乎可以說是一直都在和奧斯卡打交道，那些過往的傲人成績，就是他公關成功的一枚枚功勛章。

    在威廉一臉不可思議中，惠勒不管他是否能夠接受與消化，就一股腦的開始把這個世界的現(xiàn)實，并著他自己的奧斯卡經(jīng)驗，灌輸給了他。

    那一天，惠勒說了很多，條條框框，八大條，十細節(jié)，但總結下來，其實也不過一句“得白老者得天下?！?/br>
    白老，即“老年的男性白人”。

    奧斯卡的評審委員會的成員，全部來自奧斯卡的主辦單位，美國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的會員。那是個非盈利組織，如今有近四千名的會員，都是電影業(yè)內的，準確的說是好萊塢圈子里的，知名人士。

    在這近四千名的會員里，有95%都是白人，80%都是男性，一半以上的成員年齡都在60歲以上。

    所以，合起來就是，哪部電影能讓大部分老年的男性白人喜歡，哪部電影獲獎的可能性就最大。

    “學院在不斷的吸納新鮮血液，可惜，人數(shù)是上去了，但評審的口味卻沒能改變。為什么？因為除非死亡，否則年老的會員很少會退出。他們也曾是積極進取的年輕人，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們變得越來越保守，影響力卻越來越大。等他們死后，那些曾經(jīng)被學院寄予希望的年輕人，已經(jīng)老了，已經(jīng)……變成了他們曾經(jīng)咒罵的老古板。周而復始，一遍又一遍。

    “好比我。”

    惠勒對威廉直言不諱，并沒有因為他自己，就避而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