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神特么老板愛這輛車,那群內(nèi)心是崩潰的,如果車上這人要是蹭破點皮兒他老板才要心疼瘋! “你是故意的?!”那群咬緊后槽牙,“剛怎么不報警!你現(xiàn)在給蔣先生打電話——” 周未再轉(zhuǎn)身看了眼后車,幽靈一樣緊隨,像一不留神就要揮過來收割人頭的死神鐮刀。 “不行!說不好他們背后是什么人,”他又看了眼手機上的定位紅點,“蔣孝期還沒到公司,萬一給對方發(fā)現(xiàn)跟錯了再派人手去路上截他……太危險了,他就一個人,你可能要再快點兒……” 那群也沒想到剛發(fā)現(xiàn)一點端倪對方就急著動手了,如果是他一個人來引雷沒什么,偏偏周未也在車上,他得想個辦法把周未放下去,但眼下的情形肯定做不到,一旦在對方眼皮子底下下車,周未那身和蔣孝期的情侶款會立即成為擊殺目標。 那群手上不停換檔,惱恨自己不夠聰明,周未已經(jīng)在他手里傷過一次了,絕不能有第二次。 蔣孝期當初雇傭他的時候就說過,要他用比保護周家少爺更盡心的態(tài)度來保護周未,因為現(xiàn)在的周未對他來說是比周家繼承人之于周家更重要的存在。 “別緊張,”周未不忘調(diào)節(jié)氣氛,甚至還對那群笑了笑,“你的可是v10fsi8缸發(fā)動機,7速雙離合,百公里加速4.6,比我那輛小豹子是差點意思,但跑贏一只熊大還是有信心的吧!撐住啊娜娜~~” 那群快給他這種跑野局撩閑的語氣氣死了,從牙縫里擠話:“我撐得住,就怕油箱撐不住?!?/br> 倆人同時看向儀表盤上的油量提示,估摸著還能跑個百來公里。 周未想了下:“差不多夠了,撐到他進蔣生國際就行?!?/br> 天陰得厲害,預報說今晚有場大雨,r8沿高速向出城方向飛馳,后視鏡中的大切已經(jīng)給落下一段距離卻仍咬緊不放。 那群下主路,開始見路口就轉(zhuǎn)彎,想找機會甩掉后面的大尾巴。 “解開安全帶,只要一離開后車視線我就停車放你下去,你自己找個安全地方躲起來!” 那群再右轉(zhuǎn),搶在一輛直行的大貨前面,大貨司機瘋狂鳴笛,用遠光從背后閃他們。 那群全然不顧:“前面路口,準備!” 周未的左手已經(jīng)按在安全帶卡扣上,身后有大貨遮擋,暫時看不到切諾基的影子。 那群帶了腳剎車,車速降下來,正當他要踩死剎車給周未機會逃出去,驟然瞥見左側(cè)小路橫沖出一輛灰色大眾,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直向r8撞過來。 周未咔噠按上剛剛彈開的安全帶卡扣,大喊一聲:“加速不要停!” 那群已然同步做出反應,挪腳踩回油門上,r8以奇快的反應馳掠出去。 居然不止一輛! 低調(diào)的輝騰在路口打了個旋兒,輪胎揚起路基下的沙石,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他們追了過來。 三輛車幾乎是咬成了一線,以極快的速度飛馳出六環(huán)路,將光怪陸離的城市遠遠甩在身后,周圍景色變幻,成片的農(nóng)田林地和低矮的廠房,它們像曠野里肆意追逐的孩子,脫離了大人們的視線和約束在進行一場危險游戲。 輝騰的速度極快,想必也是做過改裝,幾次都要頂?shù)絩8的車尾,又探出半個車身企圖從側(cè)面撞擊他們。 引擎的轟鳴交疊在一起,經(jīng)過助聽器轉(zhuǎn)化為喧囂的白噪音涌入周未的腦海,讓他本就緊繃的神經(jīng)像被頑童胡亂撩撥的琴弦般混亂絞纏在一起。 頭疼,周未強撐著鎮(zhèn)定:“向西,找到路進山,再有不到十分鐘車程就是鹿園賽道,那里他們一定不熟!” 那群心里叫苦:少爺!我也不熟??!您哪次開野不是先把我甩得影兒都不剩半片! “低頭,摸你座椅下面!”那群的視線一眨不眨盯住路面,還要時不時兼顧后鏡里的跗骨之蛆,實在分不出一絲給周未?!罢业搅嗣??” 周未按他說的,從座位底下摸索出一個牛皮紙袋,心說這是什么錦囊妙計? 他探手摸進去,臉色驟然一變,像被毒蛇咬了手指般慌忙扔開那袋東西。 紙袋落地,一支通體烏黑的物件從里面滑出半截,黑洞洞的槍/口如凝視深淵的眼睛。 周未有一瞬已經(jīng)嚇得忘掉了身后是奪命的死神,他想大罵那群:“你瘋了!你哪兒來的這種東西!死那群你不要命了?!混賬玩意!你把它放在車上,讓人發(fā)現(xiàn)了蔣孝期怎么解釋?!這特么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他承認,自己剛剛一路被車追著撞的時候都沒有這樣害怕過,現(xiàn)在他聲音顫抖,快被這家伙嚇哭了。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他完全不了解的事情?有什么致命的威脅迫使他們要冒險用到這個?這是在繁榮昌盛和平安定的祖國母親懷抱里好嗎!這也不是在拍狗屁的警匪神劇好嗎! “我知道,”那群的聲音也有些打顫,“關(guān)鍵時刻可以保命!” “就像現(xiàn)在!”他們的車子突然被從左后方頂了一下,嘭!兩人齊齊因為慣性向前晃了一腦袋,又給安全帶勒住。那群飛快地說:“會開槍嗎?射他們的輪胎,不是讓你殺人!” 輝騰加速,從左側(cè)擠上來,切諾基緊隨其后繞到右后方,他們要被做夾心餅干了! 周未指尖重新觸碰到那塊冷硬的鐵器,他像是突然患了重癥肌無力,感覺這二斤來重的一塊鐵疙瘩重逾千鈞,手腕怎么都抬不起來,不得不兩手捧著。 “不要對著我!”那群大叫,腳下狠踩油門陡然向前沖了出去。 周未雙手抖啊抖:“我不行,真的不行——” “給我!”那群落下自己一側(cè)車窗,撈過槍對著窗外一指,心中暗罵:擦!保險都沒拉開! 到底是大殺器,做做樣子威力也還是在的,輝騰的司機果然下意識減了速,r8霎時領(lǐng)先沖出幾個車位。 周未仍在旁邊碎碎念:“千萬不要射人,那群,不要犯法……不對,持有已經(jīng)違法了,但你不能錯上加錯……還是收起來,收起來不要用了……” 如果里面裝的是麻醉彈,那群大概會先給他一槍。 對方似乎看出了他們的猶疑,或者懷疑那家伙的真實性,幾秒之后又立即加速追了上來。 這次切諾基一馬當先,那群猜測那輛車可能換了防彈玻璃。 幾分鐘后,車子已經(jīng)追逐著相繼駛?cè)胛魃缴铰?,進入山林掩映的鹿園賽道。 原本天色就陰暗,山里還要更黯淡些,幾道車燈相繼自動感應著亮起來,在灰暗路面上掃出錯亂的光影。 周未不時看一眼手機,蔣孝期在市區(qū)里行駛速度要慢很多,幸好現(xiàn)在定位的紅點已經(jīng)停在了與蔣生國際大廈重合的位置上。 他到了!他平安! 周未深呼吸:“換我開!” 那群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頭看他,這時切諾基逼近,那群將槍口探出車窗對著大切的左前輪開了一槍。 消音槍管中爆出的聲響不大,還是驚飛了旁邊樹林里的大群飛鳥。 切諾基再次被逼退一些,減速,從后視鏡中縮小成黑點。 “你眼睛?” “沒事,有車燈,這里的路我很熟!” 周未并不是特別自信,他太久沒跑這條賽道了,視力也的確大不如前,但他們面對的是生死抉擇,連性命都可以賭上去。 那群那把槍里不知有幾發(fā)子/彈,顯然他這樣邊開車邊射擊是沒有任何準頭的,打光了油盡了,他倆只剩死路一條。 周未很害怕,很想遵紀守法做個本分宅,但此刻他更想活下去,他還想再見到蔣孝期,跟他開開心心做一頓晚飯,平平安安過下半輩子。 他不敢想,如果今天他為蔣孝期被撞死在這里,蔣孝期的心理陰影面積他可能算不過來…… “你射輪胎,不要殺人!” 事不宜遲,趁著后車落下這段距離、這點時間,周未和那群幾乎同時蜷身蹲起在座椅上,所幸兩個人都偏瘦,粗暴且默契地一錯身,順利完成了換位,耗時不過三兩秒。 周未落在駕駛位的座椅上,雙手觸摸到方向盤的剎那,一切關(guān)于駕駛技術(shù)和鹿園賽道的本能反應都回歸身體,他試著換檔,輕帶了方向盤,偏向的車身立即回歸正途。 r8是很容易上手的車子,當初他建議蔣孝期買這款車入門也是這個原因。 周未瞥了眼后鏡,一點瑩亮隨著車身晃動,那是他的光,他終于要在這條曾經(jīng)熟悉的路上重新掌握自己的命運。 那群落下側(cè)窗,點射后車的輪胎:“天要黑了!”他仍然擔心周未的夜盲癥。 或許因為是蔣孝期的車,周未適應起來極快,幾乎不需要經(jīng)歷磨合,他已經(jīng)能像駕馭雙腿奔跑那樣驅(qū)策r8風馳電掣。 “還能跑二十分鐘,”周未盯著油表,“我看不見之前,車也跑不動了?!?/br> 所以要盡快甩脫追兵。 鹿園賽道是一條扁圓形的山路,如果不考慮能源一直跑下去,輝騰和大切都不是r8的對手,何況現(xiàn)在駕駛它的是周未這個靈魂車手。 但周未明白他現(xiàn)在不是比賽而是逃命,隱匿比速度更重要,記憶中鹿園賽道周邊的山路在他腦海中漸次鋪開。 很快,他們來到第一個發(fā)卡彎,正是當初他載著蔣孝期飄移的那處。 一系列的換檔、點剎、轉(zhuǎn)向……幾乎成為寫在肌rou里的記憶程序,此刻分毫不差地一一運行起來,快且精準。 輪胎與路面摩擦發(fā)出尖銳的嘶鳴,白色煙霧騰起,r8陡然轉(zhuǎn)了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像幽靈一樣從后車的視野里突然消失了。 輝騰率先沖破濃霧,尚未來得及辨清前路,便見一棵腿粗的樹干兜頭一棒揮過來,路邊的隔離樁仿佛嵌在一張巨口中的豁牙。 司機完全來不及反應,當他意識到這是一處魔鬼彎道前面根本沒有路時,車身已經(jīng)沖出路樁,前擋玻璃被斷裂的樹干擊碎,他和副駕的同伙齊齊慘叫著隨車側(cè)翻一百八十度,頭朝下往山谷里砸落下去。 嘭一聲巨響從背后傳來,有車墜崖了。 那群:“……” 周未:“……” 不是說好不殺人的么?! 哦,這不算殺人,是他們找死。 大切堪堪在崖邊剎住了,半身不遂且小心翼翼地轉(zhuǎn)過彎道,前面已經(jīng)不見了r8的影子。 車上的人稍一遲疑,繼續(xù)循著他認為的唯一道路追下去,媽的可能死了人,他們這樣回去是沒法交差的! 油量已經(jīng)飄紅,周未瞇起眼睛仔細辨認前路,車燈周圍的景物對他來說已經(jīng)相當模糊了。 “換回來!”那群將槍別在腰后。 周未幾乎趴在方向盤上看路:“再等一下,我記得前面有條岔路通到林子里?!?/br> 之前他們開野時常把那條小路當做故障避險的安全島。 就在兩人都以為暫時安全的時候,對向突然掃來一片遠光,周未視野里瞬間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見了。 那輛車速度也極快,而且占據(jù)了內(nèi)側(cè)車道,一旦相撞,肯定是他們要率先飛落懸崖?lián)肀炜沾蟮亍?/br> 那群一顆心躥到嗓子眼,竟然喊不出聲音,只能一把拉偏方向盤,r8抖了個妖嬈的s彎,險伶伶與來車擦身而過。 風噪震顫耳膜,周未用力閉眼,再睜開,視線恢復一些。 那群的心仍舊提著,不斷回頭看:“第三輛!那車停下掉頭了,也是沖我們來的!” 周未頭皮發(fā)麻,蒼蠅怎么這么多! 山里天黑得更快些,周未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看不見,他全憑意志壓住渾身拼命叫囂的細胞,冷靜!再堅持三分鐘,最后三分鐘…… “就快了——” 那群子/彈上膛,槍/口對準身后的來路,他豁出去了,這次瞄的不是輪胎,再有車追上來,他就直接爆掉司機的腦袋。 三、二、一!周未在心里倒數(shù),隨著車身一頓猛震,r8破開雜草矮樹鉆進一段林中小路,底盤與碎石摩擦發(fā)出尖銳的咔啦聲。 約莫向前行駛了五六百米,周未忽然一個側(cè)向倒車,車身擦著樹干隱入一片楓林,下一秒他熄火關(guān)燈。 淅瀝的雨點從樹葉間滴落,噼里啪啦敲在車上發(fā)出叩叩碎響,除此之外林間一片靜謐,只余車內(nèi)兩股節(jié)奏凌亂的喘息。 周未的手從方向盤上松開,手指保持著僵硬的弧度微微發(fā)抖,他轉(zhuǎn)頭看向那群,對方近在咫尺的臉已經(jīng)看不清五官。 他努力笑了一下,不無遺憾地說:“當初我讓他買個黑車就好了,白色似乎有點顯眼?!?/br> 他們應該遠離了主路,但也沒有太遠,雖然關(guān)燈熄火藏匿起來,只要對方發(fā)現(xiàn)壓倒的雜草樹叢循路過來搜索還是很容易發(fā)現(xiàn)的。 棄車rou搏,那群應該還能撐一陣,周未這樣的小龍蝦完全就是送菜的。 “要是他們蠢到在路上繞圈就好了。”周未說完自己也笑起來,那實在不像是亡命殺手的智商。 那群喘著氣問他:“還看得見嗎?” 周未抬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一點點,約等于看不見。” 那群突然推開車門,山里的冷風裹挾濕寒灌進來,周未打了個哆嗦,跟著,他這邊的車門也被從外面拉開了。 “下車,”那群低聲說,塞了一條巧克力到周未大衣口袋里,“這條小路往前走,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要用手機照路,他們找不到你的?!?/br> 周未意識到那群想要做什么已經(jīng)晚了,他反手抓了個空,跟著聽見r8發(fā)動的聲音,紅色尾燈一閃消失在視野里。 那群以自己做餌引開殺手,想把更大生的可能留給他。 周未茫然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雨越下越大,周遭黑得看不清,腳下是松軟的泥土和落葉,隱約的引擎聲遠遠飄過,尚來不及辨清方向就消失了。 他探出手摸索著繼續(xù)向林子深處走去,變換的觸感里有時是老樹粗糲的枝干,有時是一叢扎手的荊棘,還有時是濕冷的巖壁。 周未像一只松鼠藏匿在叢林深處,相較出去誘敵的那群,他已經(jīng)很安全了。 但他仍然不敢放松,不敢拿出手機照亮,僅憑殘存印象中的方向感和摸索往更隱蔽的深處藏匿。 樹林里茂密的枝丫不時掃過周未的發(fā)頂和臉頰,他抬手遮擋,倏地腳下一絆,整個人趴進枯腐的落葉里。 周未感覺到右頰一陣刺痛,很糟,不知什么枝條從他側(cè)臉劃過去,割破皮膚,更糟糕的是,刮掉了他的助聽器。 可怕的死寂中,周未俯身在腳下摸索,好一會兒也沒找到掉落的耳機。 算了,他站起身,繼續(xù)向前走了一段路,摸到一處突出的山巖,上面垂下細密的一簾藤蔓。 周未矮身躲到藤蔓后面,雖然這里算不上是個藏身的洞xue,好在頭頂?shù)膸r石能夠遮去一些雨水,還算茂密的藤條也可以阻隔視線。 只要他乖乖藏好,應該不太容易給人發(fā)現(xiàn)。 周未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里面還混了些溫熱的液體,他安定下來,開始忍不住胡思亂想。 蔣孝明會及時派人去保護七哥嗎?到底什么人這么狠,要置他于死地? 還有那群,他不是特別熟悉鹿園的地形,車技按說也馬馬虎虎,單槍匹馬沖出去會不會出事? 周未這會兒看不見也聽不見,他更加不敢摸出手機發(fā)出任何光源,萬一有殺手走到他附近,他可是連腳步聲都覺察不到的。 手機揣在內(nèi)袋里,被他緊緊壓在心口,他不知道此時屏幕正被一波波的來電催亮又熄滅。 很冷,愈發(fā)濃郁的水汽和著山林里特有的腐殖土氣息將他像標本一樣層層包裹進逐漸凝固的琥珀中。 周未豎起衣領(lǐng)裹緊外套,凍僵的雙手插入口袋,意外地摸到了一條巧克力。 一刻鐘前,蔣生國際大廈 蔣孝期走進流光通透的大會議室,著裝利落步伐沉穩(wěn),摘下的皮手套捏在右手里,在蔣柏常身邊落座。 他抬頭環(huán)顧眾人,對面的蔣孝騰似笑非笑勾起唇角,而他身邊的蔣孝朝則挺直身體,桌上一手倏然攥成拳,滿臉不可思議地朝蔣孝期看過來,活像他是憑空出現(xiàn)的一尊修羅鬼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