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是周未哥啦，”蔣宥圓湊到蔣孝期身邊開始第二輪拆蟹：“是不是覺得他特別好看？好多女孩兒都喜歡他，男孩兒也喜歡，emu……就是破次元無性別通殺！”

    小姑娘學(xué)著刺客抹自己脖子，有點兒反差萌。

    一過九點，長輩們漸漸離席去別墅里攀談或者告辭，小輩兒們成了露天宴會的主宰，席間亂竄，三五成群地玩鬧，還有打電話臨時約人過來玩的。

    對他們來說，束縛解除，夜生活才剛剛拉開序幕。

    蔣孝期瞥了眼含苞待放的懷春少女，心說你喜歡就喜歡好了，不用安利給我。

    蔣孝期目光再投過去：“周？是那個經(jīng)營連鎖商超的周家？”

    “嗯嗯，對！”宥圓點腦袋：“牡丹城，光丹旸就有三家，碧潭去年也開業(yè)一家吧？環(huán)境很好的，我們同學(xué)都喜歡逛，電玩城特別大。還有，全國所有的牡丹城消費積分都可以累加兌換游戲幣，超值的！”

    蔣孝期：如今喜歡個人也真不容易，連人家家底都要數(shù)一數(shù)，還要負責(zé)義務(wù)宣推。

    不過這姑娘倒和蔣家其他小孩兒不太一樣，大抵除了她蔣家再找不出一個攢購物積分換游戲幣的少爺小姐了。

    牡丹城購物中心比他背后的周家要出名，畢竟各個大城市都有分店，是多功能集約型商圈，動輒幾十萬平米的營業(yè)面積，能帶動周邊房價上漲的那種。

    某種意義上，牡丹城也算蔣生國際的下游企業(yè)。

    不過……這位周公子名氣也是不輸牡丹城的！

    蔣孝期側(cè)目問：“他飆車？”

    蔣宥圓含著一大口蟹膏不好張嘴：“唔！很man啊！”

    蔣孝期咬了咬下唇，沒話說。

    “小舅是說周少飆車撞毀蘭博基尼上頭條那件事吧？”高瘦女孩兒搭著蔣宥圓肩膀坐下，嫌棄地將果盤推了推，要了杯白葡萄：“丹旸三害沒聽過嗎？周未、裴欽、喻成都。那可是掛了名的浪蕩子，小舅以后見了最好繞著走，別搭理他們！”

    女孩穿一身設(shè)計感很強的白西裝，九分褲露一截腳踝，上裝是立領(lǐng)無袖長款馬甲，配黑長直黑高跟兒，顯得精明干練。

    “臉好看有什么用？圈里養(yǎng)眼的多了！”女孩舉杯磕了下蔣孝期面前的酒杯，“忘給小舅自我介紹了，我叫宥茵。”

    蔣孝期舉杯，意思著抿了小口。宥這個宥那個的，太多宥什么宥什么了，實在分不清。

    借著飲酒的轉(zhuǎn)瞬，蔣孝期腦海里迅速檢索排除，不是他生父這一支的，打扮又偏成熟職業(yè)，應(yīng)該在小輩兒里年齡偏大，女孩，叫他舅舅，那就只有已故大伯蔣柏平的外孫女了。

    蔣家在繼承問題上跟其他家族不太一樣，或許是因為蔣生國際的締造者蔣相宜本身就是個女性，且蔣白儒的子孫都是他入贅蔣家后得的蔣姓，因此蔣家從根本上來講更像個母系的大氏族。

    家族規(guī)定，蔣家的后代無論男女，只要襲蔣姓，便有權(quán)按月從家族基金中得到一筆錢。

    這相當(dāng)于變相鼓勵上門女婿，尤其是本家勢微的女婿。

    好處在于，會有像白儒那樣有才華有能力的“鳳凰男”輸入集團高層，保持競爭以延續(xù)蔣生國際旺盛的生命力。

    蔣宥茵和蔣宥圓都屬于襲了蔣姓的蔣家女兒的女兒，蔣宥茵的母親是蔣柏平的長女，而宥圓的母親蔣曄是蔣柏常的女兒。

    表姐圍著表妹轉(zhuǎn)，大概是因為同為外孫女，宥圓顯然更得寵一點。

    蔣孝期略想了一下便回味過來，想必如今當(dāng)家的蔣柏常是反感女性繼承家業(yè)的，所以他的女兒取名不帶中字，這樣如果真的把蔣楨認成養(yǎng)女也不顯得突兀。

    有點兒累，這里每個人說的每句話可能是有心，也可能是無意，他能全聽，但不能全信。

    起碼臉好看那句就不客觀，蔣孝期看的明星少，所以只有超一線才可能被他無意關(guān)注到，但真沒覺得誰長得比周未還好看，或者，他最好看的一面，別人根本沒見過。

    “丹旸三害？”蔣孝期玩味地念了一遍，名氣大得很，也不過如此，青年裹著浴袍的窘迫模樣在他腦中一掠而過。

    周家大少曾因為山道飆車，撞毀了一輛蘭博基尼蓋拉多，被網(wǎng)媒拍到懟上巖壁的炫橙超跑正臉面目全非。

    網(wǎng)友扒皮那輛車低配也要五百萬，是周大少成年禮家人送的，第一次出街。

    跟著，網(wǎng)媒又曝出車禍當(dāng)天周未距離自己十八周歲生日剛過去僅僅兩個星期，一時仇富情緒爆燃。

    網(wǎng)友群情激憤，罵什么的都有，進行了一次長達數(shù)月全方位立體聲的批判。

    “老子報了速成班連軸上課，大暑假的一上車就是四個小時，都熱出尿路感染了……考駕照四個科目全都一次通過，還前前后后折騰倆月才拿到駕照，憑什么有錢人剛到申請年齡兩星期就飆車上路了！”

    “五百萬啊啊?。∵@是我家老破小全款房價好嗎？！我掰著指頭數(shù)數(shù)，要到五十八歲才能還清貸款，人家十八歲，咣當(dāng)撞倒我一套房！坐標(biāo)丹旸?！?/br>
    “不是什么好鳥，三歲看老，我敢肯定！@警察叔叔好好查查，不是酒/駕就是毒/駕，這種富二代抓起來判到死就對了！”

    “周家？我沒聽錯吧是丹旸牡丹城那個周家嗎？周琛周董三年前還給地震災(zāi)區(qū)捐了一千萬你們忘了嗎，后來還追加了十所希望小學(xué)！??！”

    “周家造了什么孽生出周未這種敗類！”

    “47l的，做好事兒的是他爺爺好嗎？又不是他！銅臭堆兒里能長出什么好苗兒？半年前他和裴二少為了個小明星把人家記者相機砸爛、當(dāng)街踹人、軟/妹幣直接甩臉上那事兒都還沒忘吧？生在金窩里的辣/雞就是辣/雞中的戰(zhàn)斗雞！”

    “估計他媽就是因為生了這么個玩意想不開跳海自殺的……”

    “號外號外！搬圖了，周大少中考成績曝光，總分220，其中體育滿分哈哈哈哈！”

    “臥槽勁爆，這是閉著眼睛涂卡的吧？全蒙都比這分高！容我酸一下，人家有錢，進了那個什么英泰樂津國際學(xué)校，你們五百四有用嗎？假期還不是站牡丹城門口發(fā)傳單頂大頭人兒？”

    “嗷嗷嗷2l那張側(cè)面糊照怎么刪了?。?！誰私我一張我還沒來得及保存……媽的這弟弟真俊！出道吧——”

    ……

    兩個女生旁邊嘰嘰咕咕閑聊，蔣孝期翻手機搜了周未的八卦，在某知名論壇扒到幾千樓的曝黑長帖，直到半月前還有人跟帖鞭尸。

    逃學(xué)、泡妞、打架、飆車、酒駕頂包、炫富……技能非常全面，幾乎入刑紅線之外的他全試了個遍。

    還行，知道不能把自己玩兒進去。

    大概是周家運作過，網(wǎng)上并沒有留下周未什么亂七八糟的照片，純文字暴力。

    蔣孝期不知第多少次放遠目光，廊下的小桌邊只剩下兩個人，裴欽和傭人不知什么時候離開的，周未還在陪宥年畫畫折紙。

    周未不知折了個什么小東西，先是舉著給宥年看，跟著放到他頭上。

    宥年緊張地僵著脖子一動不動，生怕那個小東西掉下來，眼珠翻到額頭上，探手往頭頂去摸。

    哈哈哈哈，周未看著他笑，笑得趴到桌子上，把一只調(diào)料碟壓翻了，醬汁蹭了半邊袖子。

    他也渾不在意，站起身將外套脫掉隨手朝廊凳上一丟。

    除了他，沒人搭理那個自閉癥。蔣孝期覺得這樣的人，壞也壞不出什么高度來，心還是軟的吧。

    “哈哈哈哈！”身邊的蔣宥圓抱著手機狂笑，又忽地掩住嘴吭吭吭不好意思地瞟了眼蔣孝期。

    蔣孝期：“……”

    “噗！就是這個——”蔣宥圓調(diào)轉(zhuǎn)手機：“小舅舅給你看，你不會生氣吧？”

    蔣孝期一撩眼皮，跟著視線灼灼轉(zhuǎn)過去。

    是那幅用姜醋畫在紙巾上的迪拜土豪，先是被裴欽拍下來曬到了群聊里，然后又不知被誰轉(zhuǎn)發(fā)出來。

    作者本人還光明磊落地在右下角署了個花體的“weekend”。

    “無聊！”蔣宥茵不齒地啜酒。

    蔣宥圓怯怯收回手機：“小舅舅，你你你不會真生氣了吧？就是鬧著玩——”

    “沒有，”蔣孝期站起身，推開身后的椅子，邊走邊轉(zhuǎn)頭指著宥圓說：“那個，轉(zhuǎn)發(f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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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孝期：做個紀(jì)念。

    周未：你……想我怎么還？

    蔣孝期：去把床單穿好，圍巾系到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