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濤
戈雁聲帶著白若塵繞到了療養(yǎng)院的后半部分,不得不說,這地方確實有他貴的道理,保全做的那叫一個到位,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以至于戈雁聲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一個勉強可以稱之為漏洞的地方。 他讓白若塵站站好,然后提溜住了白若塵衛(wèi)衣上的帽子,白若塵一臉懵逼:提著我/干嘛? 很快他就知道了。 戈雁聲的嘴里不知道嘰里咕嚕的念了一句什么,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感狠狠地照著白若塵的胃來了一下,等白若塵蔫頭巴腦的站好之后,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已經(jīng)到了療養(yǎng)院內(nèi)部了。 戈雁聲松開了手,云淡風(fēng)輕的撣了撣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入門級的小把戲而已,走了?!?/br> 白若塵:???不是,我問你這是什么了嗎?我壓根不感興趣??! 戈雁聲嘚嘚瑟瑟的走在前頭,像極了一只花枝招展的中華紅腹錦雞……白若塵無奈的扶額,自己怎么就瞎了眼看上這么個傻逼玩意兒呢…… 不得不說,一分價錢一分貨,青山療養(yǎng)院的環(huán)境確實沒得說。假山溫泉小樹林的標配咱就不說了,最讓白若塵感覺詫異的是,這里面喂了好幾只體態(tài)窈窕的孔雀。 他們在水池邊安靜的整理著羽毛,像極了誤入塵世間的精靈。戈雁聲竟然也停在半道上欣賞起來了,不僅如此,他還要拉上白若塵一起討論:“這玩意兒沒我長得好看。”……再見,我不想跟您說話。 青山療養(yǎng)院里的面積相當(dāng)大,幾乎包含了整個山頭,里面星羅棋布的塞滿了三四層的小洋樓,白若塵這次徹底抓瞎了:“這怎么找……” “不急,你先跟我具體說說周海濤的葬禮吧?!闭f起來怪不好意思的,戈雁聲是真的一點功課都沒做,這些文職的東西都被他毫不留情的丟給了白若塵。 “這事兒在前一段鬧的挺大的,以至于熱搜剛出來的時候,好幾家新聞app的服務(wù)器直接崩了?!卑兹魤m皺著眉毛想了想,“輿論宣傳的相當(dāng)?shù)轿唬苑劢z們聲勢浩大的捐款追悼什么的,為此周濤的經(jīng)紀公司沒少賺,硬生生的搞出來了一個世紀葬禮?!?/br> “嗤——”戈雁聲不屑的笑了笑,“有些人,為了錢那真是什么都干得出來。” 白若塵話剛說完,忽然靈光一閃的想到了什么:“周濤的身份如此特殊,所以經(jīng)紀公司才找了這么一個隱蔽的地方把他藏起來了,不僅如此,為了保證這件事不會被傳出去,他們肯定會對周濤嚴加看管?!?/br> “所以去找守衛(wèi)最多的地方。”戈雁聲呼擼了一下白若塵的腦袋,“小樣兒還挺聰明的,走,東南角那塊兒,‘看門狗’最多了?!?/br> 戈雁聲大大咧咧的朝著那個方向就去了,比起鬼鬼祟祟的走路,這樣反而不引人注意。但可憐了白若塵,從小到大連謊都不怎么撒,可自從跟了戈雁聲,偷雞摸狗爬墻的事兒就沒斷過。 倆人沒怎么費事就找到了青山療養(yǎng)院里保安最多的地方,那是一座獨棟的三層小樓,與別的小別墅不同的是,它的門不是柵欄,而是一整塊厚實的鋼板,跟看守所的大門有的一拼了,就像是擔(dān)心里面的什么東西會跑出來一般。 戈雁聲如法炮制,沒費什么功夫,就帶著白若塵一起進去了,一進到里面,白若塵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這地方真的不像療養(yǎng)院,它像是……監(jiān)獄?!?/br> 不怪白若塵會這么說,因為這里的壓抑程度,跟十方閻羅殿有的一拼了。四周的墻面上,沒有任何裝飾,連最基礎(chǔ)的粉刷都沒做,直接就是灰黑色的水泥毛坯放在那兒。 四周全是這周灰蒙蒙的色塊,白若塵身為一個正常人,看了這么大一會兒,心里面都有一點不舒服,更何況是被送到這里的病患和老人了。 走廊上零星的擺放了幾個椅子,都是鐵質(zhì)的,白若塵踢了踢才發(fā)現(xiàn),這些椅子竟然全部都被焊到了地上,根本不能移動,最讓白若塵不能理解的是,這個椅子上竟然還帶了一個橫鎖,像極了警局里犯罪嫌疑人坐的后悔椅。 “刷拉——刷拉——” 一陣不小的聲音傳了過來,在空空蕩蕩的走廊里尤為刺耳。 戈雁聲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把白若塵拉到了身后。只見在走廊的盡頭處,走來了一個跛著腳的人影。 他的行動相當(dāng)?shù)牟槐?,所以手里拿了一個折疊凳當(dāng)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因為他逆光而來,所以白若塵最初沒看清楚他的打扮,等他走進了,白若塵才找到了那個“刷拉”聲的來源。 這人已經(jīng)上了年紀,手上、臉上爬滿了老年斑,瘦的簡直是皮包骨,走路都不利索。但盡管這樣,他的手上還被掛上了一副鐵的鐐銬。他的手腕太細了,鐐銬在上面晃晃蕩蕩的掛著,上面不知道積累了多少年的鐵銹,又厚又粗糙,把他手腕上的皮都磨破了。 隨著老人的每一次抬步,鐐銬都會發(fā)出刺耳的“刷拉”聲。他就這么一瘸一拐的來到了戈雁聲和白若塵的面前。老人駐足,渾濁的眼睛里滿是興味,嘶啞的聲音費勁的響了起來:“你們……是誰啊……” “家屬,”白若塵強裝鎮(zhèn)定,“來看望家里的老人?!?/br> 那位老先生聽完,眼睛里燃起了瘋狂的焰火,他咧開嘴笑了笑,白若塵看著他幾乎空蕩蕩的牙床和詭異的微笑,有一種戰(zhàn)栗從內(nèi)心最深處涌了出來。 “騙人!”老人的聲音低啞又可怖,他詭譎的笑著,顫顫巍巍的走向了白若塵,手腕上的鎖鏈發(fā)出了刺耳的摩擦聲,戈雁聲微微瞇了瞇眼,從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機,打火機上刻的那只火龍栩栩如生。 可卻被白若塵按住了,戈雁聲不解的回頭,白若塵把打火機塞回到了戈雁聲的手里,搖了搖頭:“他只是個老人……而且,我能感覺得出來,他沒有惡意?!?/br> 戈雁聲這才收起了自己身上的戒備。 那個老先生終于到了一個他覺得合適的位置,他輕輕地靠近白若塵,獰笑著說:“你是個騙子。把我們送到這個地方的人,根本不想讓我們活著出去,我是這樣,這里的所有人都是這樣!……又怎么可能有家屬過來看呢?” 正在這時,走廊的盡頭傳來了一句罵罵咧咧的聲音:“又特么跑哪了!整天就你喜歡瞎轉(zhuǎn)悠是不是!” 戈雁聲連忙拉著白若塵躲到了消防通道里,那個老人最后看了他們一眼,輕聲說:“在四樓,關(guān)著一個大人物。” 然后白若塵就看到,一個男護工,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他照著老人的身上踢了一腳,把老人踹的踉踉蹌蹌的,然后這才拖著幾乎失去了行動能力的老人回去了。 白若塵從虛掩的門縫里看到那個男護工走了,這才對戈雁聲說:“這個護工絕對有問題。一般養(yǎng)老院里的護工就算是真想打人,也只敢打屁股這種打不出太大毛病的地方,但看他剛剛的那一腳,根本就是無所顧忌!” 戈雁聲確認安全之后,把白若塵帶了出來:“不僅僅是這個護工,這棟建筑都不太對勁?!?/br> 戈雁聲說完,跟白若塵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順著樓梯來到了這棟小洋房的四樓。 白若塵和戈雁聲是順著消防通道上去的,白若塵的想法很簡答,像是這種高規(guī)格的療養(yǎng)院,消防保障一般都做得很好,它里面的消防通道可以說是四通八達,所以白若塵是真的沒料到,四樓的消防通道,門打不開。 “消防通道不讓關(guān)門的?。 卑兹魤m又用力的轉(zhuǎn)了轉(zhuǎn)門把手,可面前的門仍舊是紋絲不動。 突然,戈雁聲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從窗戶探頭出去看了看,果然:“白若塵,你注意到?jīng)]有,這是個三層的別墅,哪來的第四層?” 白若塵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戈雁聲說得對……他們當(dāng)時進來的時候,確實留心過這個問題。 “如果是個三層的別墅的話,”白若塵后撤了一步,有點毛,他看著戈雁聲問,“那這扇門后面是什么?” 對于白若塵無形中的依賴,戈雁聲相當(dāng)受用,他四下看了看,雖然這四樓比較不為人知,但樓梯間打掃的相當(dāng)干凈,看來平日里確實有人來。戈雁聲又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沒什么動靜。 他彈了個響指,瞬間,走廊里的監(jiān)控瞎掉了。 “想知道門后是什么還不簡單?”戈雁聲把白若塵拉到了一邊,后退,抬腿,一個飛踢?!翱绮痢币宦?,門鎖掉了…… “行了?!备甏鬆斉牧伺氖?,努了努嘴,“走吧,我把門給你打開了,進去看看吧?!?/br> 白若塵:……我特么謝謝你啊。 空氣里彌漫著戈雁聲暴力強拆之后的小灰塵,白若塵捂著鼻子咳了半天,等眼睛適應(yīng)了里面灰暗的環(huán)境之后,這才看清楚所謂的‘四樓’是個什么情況。 他們倆確實沒看錯,這棟小別墅的確只有三層,這第四層,是個逼仄的小閣樓。里面陰暗極了,連個窗戶都沒有,只有一個忽閃忽閃的電燈泡搖搖欲墜的吊在天花板上。 地板上放置了一張?zhí)貏e簡陋的折疊床,跟走廊的椅子一樣,床腳也是焊死在地板上的,床上被放置了一個白色的蠶蛹一樣的東西,‘它’渾身都被束縛在一個拘束衣里,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仿佛連呼吸都停了。 床上延伸出了幾條索帶,把他牢牢地固定到了床上,旁邊有一臺不知道干嘛用的機器,在昏暗的環(huán)境里“滴滴滴”的響著。 白若塵深吸了一口氣,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他有點顫抖的伸出手,拉開了拘束衣上的拉鏈,一個蒼白的面孔慢慢的露了出來。 白若塵剛拉到下巴,那人的眼睛就猛地睜開了,白若塵終于認出來了,這個幾乎瘦到脫相的人,是周濤! ※※※※※※※※※※※※※※※※※※※※ 今天是國家公祭日,也是清明節(jié),我在此對所有奮戰(zhàn)在一線的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對犧牲在此次疫情當(dāng)中的人,致以最沉重的哀思,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