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雁聲把白若塵拽到了身后，擰著眉看這個老人發(fā)瘋。

    白若塵被拉到了戈雁聲后面，見到這種情況，還是伸出頭勸了勸：“好的老師，我們這就走，您快坐下吧，您上了年紀(jì)，生氣對身體不好?！?/br>
    “怎么回事??？”沈明杰的妻子放下了手里的果盤，著急的奔了過來，她安撫好沈明杰之后，不悅的看了看白若塵：“都跟你說了他身體不好，你怎么還這么氣他？現(xiàn)在的記者素質(zhì)都這么低下了嗎？”

    白若塵被這句話問得啞口無言，他自認(rèn)為自己沒說錯話，他也不知道沈明杰突然間是怎么了。

    這位夫人收起了剛剛的溫婉表情，把這兩個不速之客請了出去。

    聽著身后被大力摔上的門，戈雁聲輕輕地笑了：“人類真是自私極了，為了掩蓋自己的曾經(jīng)的罪行，不惜撕開自己偽善的面具，呵呵，卑劣的人性。”

    白若塵猛地拍了一下突然中二的戈雁聲：“你怎么了??？被鬼上身了嗎？”

    “沒，我只是抒發(fā)一下自己對人類的厭惡。”戈雁聲摸了摸口袋里的車鑰匙，“查不下去了，走吧回家?！?/br>
    白若塵還是想不明白，自己剛剛哪一個字沒說對，造成了那么大的反應(yīng)。

    出門的時候白若塵還要登記，他把手上被撕碎了的照片放到桌子上，拿過‘來訪登記本’開始簽名，看門的那個大爺對那幾張碎照片很感興趣，他隨手拼了一下，看清上面的建筑之后，用家鄉(xiāng)話贊了一句：“卓樓造嘞真中看?！?/br>
    白若塵放下筆，對著大爺笑了笑：“是啊，是季澤先生名下的產(chǎn)業(yè)，我看著也好看的。大爺你要是喜歡，我把這幾張留給你吧，雖然被撕了一下……”

    那個大爺連忙擺手，憨憨的笑了下：“俺木扭啥文化，看不懂。恁剛剛說嘞季澤？卓孩子有良心啊，他給卓個學(xué)校捐了一棟樓，啥都不圖，就叫學(xué)校的人成天看護(hù)住一個雕塑，雕塑就擱那頭嘞?！?/br>
    看了看大爺指著的方向，白若塵飛速的道了一聲謝，拉著戈雁聲就跑，戈雁聲被顛的七葷八素：“哎哎哎，不用這么著急，雖然這里按時間收停車費(fèi)，但這算是公務(wù)，我給你報銷?！?/br>
    不過停了一會兒，戈雁聲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白若塵你是個路癡嗎？這不是去停車場的路。”

    白若塵可算跑到地方了，他喘了一會氣，然后指著聳立在博學(xué)樓下面的那個雕塑：“你看！”

    戈雁聲面無表情：“看完了，挺好看的，咱們回程還走高速吧？這樣快一點(diǎn)。”

    白若塵沒搭理戈雁聲，他圍著雕像左右觀察著，好像在找什么東西。戈雁聲實在是無聊，就抬頭看了看這個雕塑，挺平常的，就是一對兒相互支撐的翅膀，但戈雁聲看久了才發(fā)現(xiàn)：“這翅膀拆開來看，長得有點(diǎn)像季澤的那家民宿啊……”

    “我找到了！”白若塵拉了拉戈雁聲，“你看這行字兒！”

    在翅膀雕塑的基座上，刻了一行小字，上面涂了一層淡淡的金粉：“季澤、何宇贈送。”后面還跟了一個年份。

    白若塵看著這行字問：“這個何宇是誰？”

    “我哪知道，”戈雁聲一臉的理所當(dāng)然，“資料又不是我查的?！?/br>
    看著白若塵擰著眉頭思索的小樣子，戈雁聲莫名的覺得有趣，他拍了怕白若塵的肩膀：“來，爸爸給你提供一個新思路，你剛剛拿的那幾張照片上的建筑，應(yīng)該不是出自沈明杰手下，我反正是不清楚你咋查的資料?！?/br>
    “什么意思？”白若塵有點(diǎn)懵，“我查的可是權(quán)威的期刊，你這結(jié)論是哪兒得來的？”

    “修羽是壓根不讀書，你是讀書讀傻了?！备暄懵曁统龃蚧饳C(jī)點(diǎn)了一支煙，故作高深的說，“動動你的腦子，那些建筑幾乎被賦予了生命力，只是一張照片我都能感受到躍動的美，你再看看掛在沈明杰家里那些，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更何況，”戈雁聲揉了一把白若塵的頭發(fā)，“這幾棟建筑備受業(yè)界好評，沈明杰為什么不把這幾張掛在家里，而要選擇那些中規(guī)中矩的呢？”

    白若塵腦子里倏忽閃了一下：“除非……這幾個備受好評的建筑有問題……”

    白若塵回神了之后，伸著爪子就往戈雁聲身上摸，把戈雁聲摸得臉都黑了：“哎哎哎，干嘛啊小朋友，搞辦公室戀情呢？”

    “車鑰匙呢？”白若塵抬頭看著戈雁聲，“趕緊回去接著查?。　?/br>
    戈雁聲看著精力滿滿的白若塵，扭頭就走了：“回程我開，你給我好好睡一覺，剩下的事情等到了萬魂齋再說。”

    白若塵愣了一下，他突然被這個人模狗樣的老板給暖了一下。

    白若塵身為一朵出生在貧瘠之地的祖國花朵，對那些低調(diào)奢華有內(nèi)涵的東西了解的實在不多，在他眼里，金貴的魚子醬還沒有十塊一瓶的老干媽來得實在，但饒是如此，他也知道萬魂齋里的東西不便宜。

    萬魂齋應(yīng)該開了很久了，久的甚至有點(diǎn)脫離這個科技高速發(fā)展的時代。它的門一反常態(tài)，在一眾固若金湯的卷閘門里獨(dú)領(lǐng)風(fēng)sao，一個敦實的木門讓整個街道都樸素了不少，給這個焦躁的時代平添了一股子書卷氣。

    但白若塵知道，戈雁聲這個木門絕對比那些金屬的家伙金貴多了，因為長這么大，白若塵還沒見過哪種木頭能發(fā)出如此好聞的味道。不僅如此，柜臺上擺著的那個電腦也是高配，清晰的耳機(jī)和舒適的鍵鼠，都是白若塵不曾享受過的高端。

    現(xiàn)在他正拿著這個高端的電腦噼里啪啦的查資料，他的手邊放了一沓兒a4紙，上面打印的是build電子期刊的截圖，在這幾篇專業(yè)報道里，作者大肆贊揚(yáng)了一番沈明杰的天賦，把這幾棟建筑稱為“有生命的藝術(shù)品”。

    正是因為這個報道，白若塵才認(rèn)定了這幾個建筑是沈明杰設(shè)計的。

    不過戈雁聲說的那些情況，他也注意到了——沈明杰已經(jīng)遲暮，整個人陰郁又衰頹，就算是年輕的時候，白若塵也不相信他能設(shè)計出這樣的作品，具體的原因白若塵也不知道，他就只覺得沈明杰設(shè)計不出這么張揚(yáng)熱情的建筑。

    “何宇……”白若塵把光標(biāo)拖到了搜索引擎里，敲下了“c大何宇”，點(diǎn)擊搜索，第一個蹦出來的就是個禿頭老頭……

    白若塵點(diǎn)進(jìn)去看了，發(fā)現(xiàn)是個騙錢的教育機(jī)構(gòu)，說什么只要報了xx補(bǔ)習(xí)班，就一定可以考上c大，白若塵趕忙退了出來繼續(xù)找。

    等他繼續(xù)往下翻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出問題了。不知道是因為年代太過久遠(yuǎn)，還是有人刻意為之，整個互聯(lián)網(wǎng)的軟文上沒有一個角落提及c大何宇這個人，就仿佛這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這什么情況……”白若塵擰眉想了想，點(diǎn)進(jìn)了c大的官網(wǎng)，等他把校主頁扒了個底朝天之后，終于在十幾年前一個叫《新生入校公示》的文檔里，找到了何宇。

    他的高考成績相當(dāng)不錯，整整比c大錄取分?jǐn)?shù)線高出去了將近三十分，最后當(dāng)然成功的被建筑工程系錄取了。很顯然，何宇放棄了更好的院校，就是為了進(jìn)c大的建筑類專業(yè)。

    文檔里有一張藍(lán)底的證件照，這個叫何宇的少年靦腆的對著鏡頭笑著，露出了一顆尖尖的小虎牙，朝氣蓬勃的臉上寫滿了對未來的期許。

    白若塵繼續(xù)往下翻，在《研究生擬錄取公示》里，又一次發(fā)現(xiàn)了這個男孩的名字，他的成績很好，被批準(zhǔn)了留校保研，最讓白若塵意外的是，他的導(dǎo)師，就是沈明杰。

    最讓白若塵不解的是，雖然擬錄取名單上有何宇，但是那年最后的研究生錄取名單里，并沒有出現(xiàn)何宇的名字。

    而在這之后，白若塵看完了校主頁上的所有文章，卻再也沒發(fā)現(xiàn)跟何宇有關(guān)的只言片語。

    戈雁聲走了進(jìn)來，把一杯熱牛奶放到了柜臺上：“查到什么了？”

    “何宇的研究生導(dǎo)師是沈明杰，但除了這個我什么都查不出來了?！卑兹魤m端起牛奶開喝，他壓根沒想起來，萬魂齋里沒有他的杯子。

    戈雁聲可能在牛奶里放了蜂蜜，讓這杯牛奶帶上了一種不膩人的甜香，白若塵本來就是苦慣了的孩子，再加上奶也挺好喝的，自然是喝了個干干凈凈。

    戈雁聲看著小孩喝完了，隨手撲棱了一下他的腦袋：“別查了，你都一晚上沒合眼了，客房我給你收拾好了，去睡會兒，店我來看。”

    白若塵還想嘴硬，但一種詭異的困意突然襲來，幾秒鐘的功夫，他的上下眼皮幾乎粘了起來，連說話都不利索了：“那……那我睡會……”

    說完，搖搖晃晃的就進(jìn)去了。

    戈雁聲拿起了柜臺上被喝的精光的牛奶杯，勾唇笑了笑：“我加了料的，好好休息吧拼命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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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雁聲：爺憑實力護(hù)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