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人類
結(jié)果還沒等戈雁聲出聲阻止,門已經(jīng)開了個小縫,靠在門邊的那團東西見狀,立刻順著門縫就跑了。 戈雁聲掛了安全鎖,所以外面的那個人沒能把門完全打開,但饒是如此,那個折騰了一晚上的東西也跑出去了,戈雁聲有心想追,但門口站著的那個人實在是礙事的不行。 戈雁聲順著門縫往外看去,他盯著門外漏出的那只戴著鉆戒的手,面色不虞的說:“季先生,這么晚了,您私自開我的房門,是什么意思呢?” 季澤不目轉(zhuǎn)睛的看著開了幾盞小燈的走廊,并沒有答話。他沒有陰陽眼,按理說什么都看不見的,但就在剛剛的一瞬間,他清楚的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從他身邊跑過去了。 戈雁聲低低的“嘖”了一聲,他果然最討厭人類了:“季先生?” 季澤這才回頭,他有些歉然的說:“剛剛前臺的姑娘給我打電話了,說是您剛剛按了求助按鈕,我就來看看是怎么回事?!?/br> 走廊外不算明亮的燈光打在季澤的臉上,讓他的五官平添了一些恐怖的感覺。 戈雁聲諷刺的笑了笑:“我竟然不知道,一個前臺打工的小妹,竟然能知道大老板的私人電話,這是什么狗血的瑪麗蘇小說嗎?” 季澤絲毫不慌:“不是我的私人電話,是我印在名片上的商務(wù)電話,那個姑娘入職的時候我就給過她。” 戈雁聲看了一眼套間里的大掛鐘——凌晨三點。 戈雁聲很清楚,依照季澤的情商,他不可能會聘用一個凌晨三點給boss打電話的姑娘,這個謊話編的未免也太拙劣了一點。 戈雁聲實在是懶得跟季澤多說什么了:“季先生,麻煩把您的備用房卡給我,如果在這個旅店里住著一個隨時能打開我房門的人,我是不可能睡的著的?!?/br> 季澤從善如流的把備用房卡從安全鎖下面遞了進去,戈雁聲接過來之后,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就把門閉上了。 季澤看著在自己面前猛然關(guān)閉的房門,臉上寫滿了平靜,他偏了偏頭,看向剛剛那個小鬼跑掉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夜晚的走廊上只亮著幾盞小壁燈,幽暗的光只能照到不足兩米的范圍,再往前的走廊就是一片漆黑,季澤看著深處化不開的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白若塵醒了,這一覺睡得他特別難受,渾身腰酸背痛不說,腦袋里仿佛還住了一個王大錘,正在“大錘八十!小錘四十!”的往他腦袋上砸。 戈雁聲抱著一杯熱水,靠在門框上悠閑地喝了一口:“早?!?/br> “早,”白若塵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為什么我會在你的床上?” 戈雁聲:“你自己跑過來的,別賴我。放心,咱倆之間什么都沒發(fā)生,你昨晚除了一個勁的追問我你長得好不好看以外,什么都沒干?!?/br> 白若塵:“……”這已經(jīng)夠羞恥了謝謝。 等戈雁聲幾句話把昨晚的事情交代完,白若塵這才想起來自己都干了什么。 “你的八字是不是比較輕?”戈雁聲問了白若塵一句,“我發(fā)現(xiàn)你特別招鬼喜歡,擱別人身上一個噩夢就能解決的事,放你這兒就能變成鬼上身?!?/br> 白若塵立刻為自己辯白:“沒有!!要不是找了這么個倒霉催的工作,身為祖國的花朵我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些東西!” 戈雁聲喝完了一杯熱水,不置可否的表示:“你還是個gay?” 白若塵滿臉通紅,他尷尬的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叮咚~”一陣悠揚的門鈴聲傳來,白若塵歡天喜地的跑去開門,他從來沒發(fā)現(xiàn)門鈴聲也能這么悅耳。 白若塵趴在貓眼上一看:“季先生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季澤不光來了,還帶了東西,他把一個厚度十分可觀的紅包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客客氣氣的表示:“我很相信二位的實力,但是這件事我不打算再查了。這是二位此次的報酬,很感謝你們愿意跑這一趟,實在是麻煩你們了,我會派人送二位回去的。” 白若塵完全一副沒反應(yīng)過來的樣子,戈雁聲倒是絲毫不意外,他輕嗤了一聲,把那個紅包捏在手里轉(zhuǎn)了轉(zhuǎn),什么都沒說,帶著白若塵就走了。 季澤派來的這個商務(wù)車相當(dāng)?shù)膶挸?,戈雁聲翹著個二郎腿,舒舒服服的歪在座位上假寐。 白若塵掂量了一下,壓低聲音問:“那季澤的事情,你就不打算管了嗎?” 戈雁聲換了個姿勢:“我本來就討厭人類,他又不愿意讓我插手,我還去湊什么熱鬧?” 白若塵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很難形容。 “那賓館里的小鬼要怎么辦?”白若塵把精怪圖從鑰匙扣上摘下來拿給戈雁聲看,“他可是個神獸啊,你自己職責(zé)所屬,就不管了嗎?” “唔……我反正不著急,你要是著急就自己去查吧?!备暄懵曔€是一副懶散的樣子,歪在座位上補昨晚上被白若塵嚇跑的覺。 戈雁聲并不是不負(fù)責(zé)任,他活的時間太久了,以至于他解決這種事情的方法一向簡單粗暴,他一般只用等個幾十年,等礙事的人類都排著隊去斥離那兒領(lǐng)便當(dāng)了,他再去料理那些神獸,簡單又高效。 這件事在他漫長的生命力,只占據(jù)了短短的一天,實在是激不起他什么興趣。 那天回去以后,戈雁聲回屋就睡了,他隱隱約約聽到,在外間里,白若塵一直在用電腦噼里啪啦的查東西,但是具體查了什么,戈雁聲一點都不在乎,因為在第二天的早上,他就知道白若塵在查什么了。 次日早上七點,白若塵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竄到了戈雁聲的臥室,戈雁聲當(dāng)時正抱著枕頭睡得四仰八叉呢,冷不防被一個冰涼的爪子摁在了胸口上,那驚悚的效果是世界上任何鬧鐘都比不了的。 “祖宗哎……”戈雁聲抵死掙扎,挖了個坑就又把自己埋到被子堆里了,“這才幾點啊,我都說了這事兒不急啊……” “我查到東西了,你先起來看一眼!”白若塵拿了一沓子資料,一把抓過了戈雁聲身上裹著的被子,戈雁聲行將就木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戈雁聲:“我果然最討厭人類了……” 他抬頭,看著白若塵飛快開合著的嘴巴,愣愣的問了一句:“你就是個打工仔,每個月拿死工資,說句不好聽的,你隨便混混日子就行,我又不扣你錢,究竟為什么要這么努力?” 白若塵熬了一晚上,渾身上下都亂糟糟的。細(xì)軟的頭發(fā)被扒拉的像是剛打完架,衣服也沒了樣子,眼里面擠滿了紅血絲,耳朵上還別了一根忘記拿下來的筆。 聽到這個問題,白若塵看著戈雁聲皺了皺眉:“當(dāng)然要趕緊查出來啊,要不然又像沙河水庫那樣,吞進去人命怎么辦?” 戈雁聲有點呆,他應(yīng)該是還沒睡醒,因為他竟然看到,眼前這個狼狽的人類的身影,跨越了幾千年的時光,跟另一個傻子重合了起來。 戈雁聲張了張嘴,有點費勁的問:“你這么做,誰在乎呢?” 白若塵歪了歪頭,他實在是不理解自己老板的腦回路:“在乎的人多了,那些死者的家屬在乎,那個旅店的房客在乎,還有那個因為執(zhí)念走不了的鬼,它也在乎?!?/br> ※※※※※※※※※※※※※※※※※※※※ 唉,全世界最溫柔的白先生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