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柔低頭給肖占發(fā)了個信息。

    在商業(yè)調(diào)查方面，肖占更為專業(yè)，對京州的商業(yè)格局也更為了解，可以說是商界的江湖百曉生。

    肖占幾乎秒回。

    曾柔詫異的打開消息界面是一個網(wǎng)頁鏈接，點擊進入……是一則新發(fā)布的財經(jīng)新聞，標題為龍氏企業(yè)高調(diào)入駐京州成為興邦地產(chǎn)，主攻房地產(chǎn)市場。

    《京州財經(jīng)》大篇幅進行了報道，并分析稱興邦地產(chǎn)將成為棱銳集團在房地產(chǎn)版塊最大的競爭對手。

    棱銳集團是做地產(chǎn)起家，之后開始進駐其他領(lǐng)域，最近開始往高科技方向轉(zhuǎn)型，很多項目目前尚在研發(fā)階段，投入大于產(chǎn)出，還要靠房地產(chǎn)這邊的收益補貼?？梢哉f地產(chǎn)是棱銳集團的根基，龍啟封這么做無疑是要斷韓域的后路。

    曾柔放下手機，端起旁邊的茶杯往里面徐徐吹氣。

    “你有心事？”伍佩儀看著她，不是很肯定的說道。

    “嗯？”曾柔揚了揚眉，抿了一口茶。

    伍佩儀囁嚅，“那是我的茶杯?！?/br>
    曾柔，“……”

    她是有些走神了。

    “咚，咚……”

    隨著敲門聲，辦公室的房門從外面推開……

    曾晗芳拎著公事包娉娉婷婷站在門口，身后跟著一個小助理。

    “小柔，我們可以進來嗎？”

    曾柔掃了眼曾晗芳的祼色尖頭高跟鞋，“你不是已經(jīng)進來了嗎？”

    曾晗芳好象沒聽出曾柔話里的諷刺，直接邁步走了進來。

    言笑晏晏，“新接了個案子過來和鄭律開會，正好過來看看你。咱們倆有兩個月不見了吧？”

    曾柔斜靠著辦公桌，雙手抄兜，半垂著眸子，周身都是不好招惹的冷傲和散漫。

    前期和曾家三口虛與委蛇，周旋得太多，現(xiàn)在她一點兒也提不起情緒再陪曾晗芳表演姐妹情深。

    曾晗芳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徑直在辦公區(qū)對面，曾柔他們平時討論案情用的玻璃桌前坐下。

    信手翻著上面散放的卷宗。

    伍佩儀疾步走過去，用力拍在被她打開的卷宗上，“你這人懂不懂規(guī)矩？就這還當律師呢??？”

    曾晗芳怔了怔，唇瓣微張……

    最近，曾晗芳一連打贏幾場官司，正春風(fēng)得意，在崔偉名律師樓得寵得很，上到崔偉名下到小助理人人都捧著她。網(wǎng)上有關(guān)她的評價也都是政法大才女校花、司法世家這類的溢美之詞。

    被眾星捧月貫了，還沒人如此搶白她！

    而且還是當初在學(xué)校最不起眼的伍佩儀！

    小助理剛跟曾晗芳不久，急于表現(xiàn)，馬上跳出來護主。

    “什么了不起的案子，翻翻怎么了？當誰稀罕呢！”

    眾所周知，法援署就是幫窮鬼打官司的地方，忙半天也收不到多少律師費，這樣的官司白給他們都不稀罕，有必要這么大驚小怪嗎？

    小助理臉上的不屑明顯，完全是一幅狗仗人勢的模樣。

    “不稀罕還瞎翻？手欠??？還是中午飯鹽放多了？”

    伍佩儀現(xiàn)在嘴皮子也是溜得很，吵架不帶怕的！

    小助理沒見過這種架勢，抿抿唇角，小聲嘟囔道：“潑婦！”

    伍佩儀秀眉一挑，杏眼中乍現(xiàn)凌厲之色，“你說什么？你給我再說一遍！”

    曾柔眼看這是要吵起來，輕咳兩聲，不溫不淡道：“曾律師有什么事兒還是快說吧，我們還有很多正經(jīng)事要忙！”

    沒時間陪些不三不四的人廢話。

    曾晗芳隱晦的看了身旁的小助理一眼，站起身，淺笑回應(yīng)，“也沒什么特別要緊的事兒，就是好久沒見，過來打聲招呼。”

    曾柔斜睨著她，雙手抄兜，態(tài)度冷淡得很。

    完全沒有要回應(yīng)曾晗芳的意思，拿她當空氣。

    曾晗芳抿抿唇，眼底掃過一抹精光，“對了，你還不知道吧！我們就要做妯娌了。”

    她眨著眼睛，含羞帶怯的看向曾柔，卻沒在曾柔的臉上看到任何異色，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說起來，咱們姐妹真是有緣，本來以為你嫁給景琛，再給和……誰知又都分手了，最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找了兩兄弟?！?/br>
    曾柔覺得曾晗芳就是成心惡心她，她什么時候和墨景琛一起過，哪里來的又分手了？

    曾柔冷漠的看著曾晗芳，淡淡開口，“說完了嗎？說完你可以走了。”

    曾晗芳一下子眼眶就紅了，咬著下唇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小柔，我們是一家人，將來又是妯娌，理應(yīng)互相扶持，你又何苦拒人出千之外呢？”

    曾柔閃了閃神，俏臉染了一絲慍色。

    她直接走到門口打開房門，沉聲道：“出去！”

    曾晗芳紅著眼睛看了曾柔一會兒，嘴角動動，欲言又止，最后嘆了口氣，低頭走了出去。

    伍佩儀全程聽得一臉懵，待曾柔重新關(guān)上門后，忍不住問：“曾晗芳她不是傍上個姓龍的嗎，怎么就和你成妯娌了？”

    “說知道，腦子有??！”曾柔轉(zhuǎn)頭看向伍佩儀，“你覺得她今天戲有點兒多？”

    伍佩儀撇撇嘴，“她什么時候戲不多過？”

    曾柔搖了搖頭，她覺得曾晗芳今天的舉動透著些古怪，以前曾晗芳也是個戲精，但自從她們兩人徹底鬧掰后，她已經(jīng)好久不做這種營業(yè)式表演，一會兒笑意盈盈，一會兒又眼圈發(fā)紅，這戲來得也太快了點兒吧！

    ……

    下班，曾柔直奔京州最出名的婚紗店，劉欣和張強的婚禮定在了五月份，劉欣今天約了她去試婚紗。

    劉欣和張強兩個都是大忙人，婚禮的事情直接找了京州最大的婚慶公司又選了里面最貴的服務(wù)套餐之后就不打算管了。

    結(jié)果實際cao作起來才發(fā)現(xiàn)，完全和他們想的不一樣，無論是場地的布置還是喜餅的款式，每一樣婚慶公司都會再三和他們確認，一點兒也不省心。

    曾柔看著站在婚紗店里的劉欣，感覺她比上一次見面人又瘦了一圈。

    劉欣看到她，上前抱了抱，“哎呀，你可算來了，快幫我選選吧！我真的要瘋掉了！”

    曾柔這才留意到劉欣身后還跟著兩個婚慶公司的人，每人手里都抱著一疊厚厚的樣品冊。

    劉欣拉著曾柔在休息區(qū)的沙發(fā)坐下，把婚慶公司拿來的樣品冊，往曾柔腿上一放，“你選吧！只要你覺得好就行，不用問我，讓我休息一會兒，頭疼。”

    說著，她躲到沙發(fā)的另一頭，闔上了眼睛。

    “今天不是試婚紗嗎？”

    曾柔詫異的看了看腿上的畫冊，請柬樣式包括里面印刷的字體選擇，伴手禮的種類，與之相配的禮盒包裝，婚禮當天裝飾的花卉品種、顏色等等等等，只有她想不到的，沒有她見不到的。

    這是不是也太多了點兒？

    “是??！”劉欣單手撐著頭，眼睛睜開一條縫，“可他們說這些都需要在今天定下來，我真的不行了，我寧可再上庭打兩聲官司?！?/br>
    “張強呢？他怎么把事情全扔給你啦？”

    劉欣嘆了口氣道：“他接了個大案子，去鄰省出差了。半個月才能回來。等他，我們就只能推遲婚期啦！”

    “怎么偏在這個時候！”

    以張強對劉欣的重視程度，曾柔以為他會把什么都準備好，等劉欣嫁給他，怎么調(diào)過來什么事兒都讓劉欣cao心？

    “這也不能怪他，是我鼓勵他去的，一方面客戶指命要他，去律師費這個數(shù)?！眲⑿烙檬直攘藗€數(shù)字。

    曾柔唇瓣微張，吃驚地道：“這么多？”

    “是啊！”劉欣又長長的嘆了口氣，“這樣的大客真不是時常有的，另一方面，我是真沒想到搞個婚禮會這么麻煩，要知道這樣，我干脆象你，領(lǐng)個證幾個朋友小范圍吃頓飯就完事了。”

    婚慶公司的人馬上從旁說道：“那怎么能行，結(jié)婚是一輩子一次的大事兒，當然要盡善盡美，我們……”

    “stop！”劉欣雙手交插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苦著臉向曾柔道：“就這段話，這幾天來來去去，我聽得耳朵都疼了?！?/br>
    曾柔無奈淺笑道：“人家說得又沒錯?！?/br>
    劉欣自揭其短道：“話可不能這么說，我這不就結(jié)第二次了嗎？誰知道會不會有第三次？要有第三次，我打死也不搞婚禮了?！?/br>
    曾柔馬上攔住她，“看你說的什么話，雖然咱們不迷信，但結(jié)婚是喜事，干嘛說那些喪氣話？再說張律師對你多好??！你們肯定能白頭到老！”

    劉欣幾不可聞的喟嘆一聲，“行，總之，你就幫我決定吧！我從來不知道做選擇題，都能讓人這么累。我怕我選完這些，再沒心思試婚紗了。”

    曾柔看看手上的產(chǎn)品冊，確實不少。

    “好吧，我問你三條問題，你回答完，我就幫你選?！?/br>
    “三條是吧？你問吧！”

    “你喜歡什么花？”

    “鈴蘭！”

    “顏色呢？”

    “白色，紫色?！?/br>
    “簡潔和華貴你更喜歡哪個？”

    “簡潔?！?/br>
    曾柔點了點頭，轉(zhuǎn)眸看向婚慶公司的人，“這些東西可不可以留在我這里一晚，明天我把選好的方案告訴你們？”

    劉欣看著婚慶公司的人走了，終于長長的舒了口氣。

    “干脆婚紗你也幫我決定好啦！”

    曾柔好笑的看著她，“干脆婚我也替你結(jié)了得啦！”

    “那可不行！”劉欣抱著坐墊，揚頭睇著她，“我怕韓總找我們家去！他，我可惹不起?！?/br>
    曾柔嗔了她一眼，將腿上的產(chǎn)品冊放到一邊，起身向依然賴在沙發(fā)上的劉欣伸出手。

    “走吧！我們?nèi)タ椿榧??！?/br>
    曾柔基本同意劉欣的觀點，婚禮真的只是一種形式，兩個人相愛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婚紗嘛，畢竟是每個女人的夢想，即便再務(wù)實的女人，在看到或華麗或清新的婚紗那刻還是按捺不住心里那么渴望。

    劉欣看著一排排樣式各一的婚紗終于說出了自己的顧慮，“怎么說我也是二婚，再穿白紗是不是不太好？要不我還是選一件小婚服算了！”

    曾柔拉住她，“那怎么了？你考慮那么多做什么？結(jié)婚最重要的是自己開心！”

    “可我還是覺得白紗有些怪怪的！”

    “那你覺得這件怎么樣？”

    曾柔從展示柜里拿出一件香檳色漸變婚紗，是設(shè)計比較簡潔樸素的款式，小v領(lǐng)蕾絲袖，下擺采用高貴的綢緞，自帶垂墜感和蓬度，裙擺接近奶白色，上面繡著暗紋的花朵，長長的拖尾，頗顯高貴。

    劉欣的目光定格在婚紗上，眼睛里融了碎鉆的光芒。

    曾柔瞧見她的神情，知道自己選對了，幾不可察的扯了扯，上前攬住她的肩頭，“來吧，我?guī)湍銚Q上，說實話，這么漂亮的婚紗，我都有些心動了！”

    十幾分鐘后，曾柔拉著劉欣站到全身鏡前，緊貼身材的剪裁，將身體曲線勾勒的玲瓏婀娜。

    劉欣摸了摸恰到好處的腰身，淺笑道：“幸虧我最近瘦了幾斤，現(xiàn)在剛剛好?！?/br>
    曾柔左右看了看，“但你也不能再瘦了，再瘦就撐不起這件禮服了?！?/br>
    為了試婚紗，劉欣今天特意穿了超高跟，婚紗裙角的長度恰好曳地。

    簡直象是為她量身定做的。

    “太美了！”曾柔滿意的上下看了看，“等等，我把頭紗拿過來，再看看整體效果。”

    曾柔從衣架統(tǒng)領(lǐng)頭紗拿下來，小心翼翼的踮著腳，為劉欣將頭紗戴在發(fā)頂，曳地兩米的頭紗身后如瀑布般鋪開，頭紗尾端鋪滿歐式花朵的刺繡，與裙擺的花紋相互應(yīng)，雅致又充滿風(fēng)情。

    全部穿戴完畢后，曾柔又在她身邊繞了一圈，一邊為她整理著婚紗的裙擺，一邊提議。

    “我覺得你應(yīng)該選擇78cm中高跟，現(xiàn)在這雙12cm太夸張了，結(jié)婚那天你走來走去，穿這雙鞋太累了，而且很容易出現(xiàn)意外。”

    劉欣動作輕柔的提著裙擺，在鏡子前轉(zhuǎn)了一圈，“可是這樣裙子會不會太長了？”

    “沒關(guān)系，讓店里改一下就是了，婚禮前絕對來得及?！?/br>
    說著，曾柔招呼店員過來，按劉欣的要求重新記下尺寸。

    從婚紗店出來，劉欣長長吐了口氣，“幸好有你，不然我一個人真不知道怎么辦！真是太感謝啦！”

    “沒關(guān)系，還需要準備什么，你叫我就是了?！?/br>
    曾柔拍拍手里的宣傳冊，“這些我定好后，明早去律師樓找你確認?！?/br>
    劉欣雙手合十，“感謝！”

    ……

    韓域晚上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曾柔坐在沙發(fā)前的羊毛地攤上，眼前擺滿了各種產(chǎn)品名錄。

    “這是什么？”他一邊摘上袖扣，一邊走過去，眉頭微微蹙著“別坐地上，涼。”

    “沒關(guān)系。我下面墊了坐墊?！痹岱峙趸ǖ膱D樣，頭也沒抬的道：“我在幫劉欣選婚禮用的東西?！?/br>
    此時，韓域也看清曾柔面前的東西，全部與婚禮有關(guān)，深邃的瞳眸閃了閃。

    “她的婚禮為什么要你來選？”

    “嫌麻煩唄！我看她那樣子，也確實是快被婚禮策劃人逼瘋了，所以就順便幫幫她?！?/br>
    韓域坐到沙發(fā)上，伸手拿起一本名錄翻了翻，“這么多，她怕麻煩，你就不怕嗎？”

    曾柔歪著頭，忖了忖，道：“大概因為和自己無關(guān)，沒什么心里壓力吧，所以還好?！?/br>
    說著，她低頭記下剛剛選定的產(chǎn)品編號，又拿起另一本手捧花畫冊指著其中兩個問韓域，“你覺得這兩個，哪個更好一些？”

    兩個都有白色鈴蘭花，樣式也都簡潔淡雅，所以曾柔有些拿不定注意。

    韓域指著其中一個道：“梔子花寓意守候一生的愛，適合他們倆?！?/br>
    曾柔點點頭，記下來，“想不到你還挺懂?！?/br>
    韓域垂眸看了看圖冊，“鈴蘭是你選的，還是她選的？”

    “劉欣選的，她說喜歡鈴蘭，白色和紫色，還有簡潔，我就按她的這些要求選。和按條件索引差不多，很簡單。反而她自己容易混亂，明明喜歡鈴蘭，可看到馬蹄蓮，又覺得很不錯，百合花的寓意也很好，這樣肯定會頭疼?！?/br>
    韓域翻了翻那本畫冊，隨口問道：“那要是你選，會選哪個？”

    曾柔點著下巴，想了想，指著粉蘭色的洋桔梗捧花，“這個，寓意不變的愛?！?/br>
    “哦，你也挺懂嘛！”韓域笑著打趣。

    曾柔卻認真的轉(zhuǎn)過地上的筆記本電腦給他看，“我剛查的?！?/br>
    韓域看著她鄭重其實的樣子，彎了彎唇，伸手揉揉她的頭道：“還有多少？我?guī)湍惆?！?/br>
    曾柔伸手拿了幾本產(chǎn)品名錄，“那這幾種交給你啦！記得那三個條件，實在難以取舍的，咱倆再討論?！?/br>
    韓域也扔了一個坐墊在地毯上，盤著大長腿坐曾柔旁邊，一邊翻著產(chǎn)品名錄，一邊道：“搞個婚禮要準備這么多東西嗎？”

    “是??！我沒看到這些之前，也沒想到有這么麻煩。幸好咱們沒搞婚禮，不然我可能也會象劉欣一樣崩潰?！?/br>
    “那如果我們搞婚禮的話，你希望是什么樣子的？”

    “我覺得上次那樣朋友們聚在一起，小而隆重就挺好。反正我又沒什么親人。其實，我覺得這些，都是形式。不過，婚紗是真的漂亮！今天我和劉欣去選婚紗，你知道嘛，那婚紗……”

    韓域含笑聽著曾柔的講述，默默將她的喜好一一記在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