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柔坐在角落里半闔著眼犯困，昨晚韓域鬧騰了好久，非逼著她再喊聲“老公”聽聽，曾柔不肯，兩個人為這個嘻鬧了好久，害得她都沒怎么睡好覺。

    聽見程雅馨的話，她猛然睜開眼睛，目光透徹的望過去，眼底藏著幾分厲色。

    曾柔和伍佩儀坐得很近，程雅馨壓迫性望向伍佩儀的視線，與她隔空相撞，空氣中兩股力量暗暗較量著。

    和韓域這樣王者般的男人一起久了，曾柔的目光就算淡淡一眼也充滿了很強的威懾性，程雅馨錯開眼神，轉(zhuǎn)眸看向鄭言。

    “鄭律，雖然在職工手冊上并沒有明令禁止同事之前交往，但如果恰好兩個人在同一間辦公室里，很難保證工作時間內(nèi)的工作效率。我不是說有人利用工作時間談戀愛，但我們都是過來人，兩個相愛的人，常常會情不自禁，這樣很難保證不在工作時間做點兒什么。”

    伍佩儀被程雅馨說得無地自容，特別是想到她和徐凱鋒還曾經(jīng)在辦公室里接吻，雖然并沒有被其他人看到，但伍佩儀還是心虛得不行。

    曾柔若有所思的看向康景秋，如果說只是說到辦公室戀情，伍佩儀和徐凱鋒這對已經(jīng)是公開的秘密，雖然他們刻意回避，但愛情就象咳嗽一樣藏也藏不住?？沙萄跑疤貏e提到“情不自禁”，就讓人不得不多想了。

    那天伍佩儀和徐凱峰單獨在辦公室，中途只有康景秋去過，想到她那天的表現(xiàn)，曾柔的目光黯了黯。

    康景秋低垂著眼瞼，作勢記著筆記。

    可她平靜的神色下，卻難掩著一絲心驚。

    曾柔淡淡的收回視線，轉(zhuǎn)眸看向鄭言。

    鄭言單手支著頭，神情格外的嚴肅，“你到底想說什么？”

    他本身就不太喜歡干涉這些事兒，當律師工作壓力和強度都很大，特別是法援署的律師接的案子又多又雜，收入還不高，想找到一個支持理解他的另一半并不容易，既然職工手冊沒有規(guī)定，就更沒必要橫加阻攔。

    這個程雅馨就喜歡沒事找事做，最近更是過度活躍，工作熱情高漲得讓人頭疼，下面律師怨聲載道，已經(jīng)傳到他耳朵里，不然，鄭言也不會走過來旁聽。

    程雅馨被鄭言的眼神嚇得心頭一震，到了嘴邊的話竟有些忘了。

    閃神之際，徐凱鋒已經(jīng)忍不住想要起來，他想過了，與其讓伍佩儀受這種委屈，不如干脆他辭職，跟徐父學做生意。

    本來徐凱鋒對做生意是沒興趣的，從小到大看多了生意場上，那些阿諛逢迎，背后又暗搓搓捅刀子的事情，覺得生意人就是些滿身銅臭的卑鄙小人，就算生意做得再大，看起來再風度翩翩也掩藏不住這個本質(zhì)。他學法律就是想做個是非黑白分明的人，不和這些人同流合污。但自從認識韓域后，徐凱鋒有種重新找到偶象的感覺。

    現(xiàn)在徐凱鋒覺得學做生意也沒那么討厭了。他想干脆就借這個機會離開算了。

    為了避嫌，他和伍佩儀一左一右坐在曾柔旁邊，所以曾柔對他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在徐凱鋒的屁股剛蠢蠢欲動的離開椅子時，就伸手拉住他胳膊，重新按回座位上，另一只手則挽住伍佩儀的胳膊。

    伍佩儀側(cè)目感激的看了曾柔一眼，又有些神情閃爍的垂下眼眸。

    回過神來，程雅馨清清喉嚨道：“現(xiàn)在很多大公司都有關(guān)于禁止辦公室戀情的規(guī)定，仔細想想不無道理，咱們法援署這邊的職工手冊一直延用著十年前的舊規(guī)定，也是時候修改一下?！?/br>
    鄭言挑眉，“沒這個必要吧！大家覺得呢？”

    曾柔神色泰然的開口，“程式律說得也不無道理，要借鑒就應(yīng)該借鑒大企業(yè)，大機構(gòu)的制度，那都是經(jīng)過無數(shù)學者論證，且經(jīng)過實踐論證過的成功經(jīng)驗。比如辦公桌室戀情這條，據(jù)我所知許多大機構(gòu)確實都存在?！?/br>
    程雅馨困惑又警惕的瞅著曾柔，她怎么也不相信曾柔會支持自己的講法。

    曾柔話鋒一轉(zhuǎn)，眼神玩味，“不過人家都是明令禁止上、下級之間談戀愛，比如程律師想和鄭律談戀愛，那就不可以了。至于平級之間嘛，反倒沒有這些麻煩?！?/br>
    程雅馨睇著同事們偷笑的表情，臉色一沉。

    “好啦！”鄭言不徐不疾的開口，“法援署不是什么跨國集團公司，也不是什么大機構(gòu)，沒有必要照搬人家的管理制度。如果影響到工作，無論什么原因，都應(yīng)該予以處罰，如果沒影響工作，我認為和同事談個戀愛也沒什么不好，至統(tǒng)領(lǐng)來我可以省一份份子錢?！?/br>
    “這可不行！”有同事打趣，“鄭律連這點兒錢都想省，也太摳了吧？”

    大家說說笑笑一起哄，剛剛的話題直接被帶過了。

    程雅馨坐在座位上沉著臉，面色難看，握著扶手的手緊得發(fā)白。

    ……

    從會議室出來，康景秋面含微笑的走了過來，“小柔還沒恭喜你打贏官司。”

    “謝謝”，曾柔眉目清淡，似笑非笑道：“你怎么樣，最近也挺忙吧？”

    康景秋沒明白曾柔的意思，眼睛眨了眨，“我？我不忙??！”

    曾柔嘲諷的揚揚唇，“是嘛，我怎么覺得你挺忙呢！”

    康景秋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她不知道曾柔是怎么知道的，明明她和程雅馨說那些話的時候，沒有其他人在場。

    康景秋咬了咬嘴唇，心虛得不行，“那可能是你誤會了?！?/br>
    “可能吧！”曾柔意味深長的看了康景秋一眼，挽著伍佩儀的胳膊離開了。

    徐凱鋒跟在后面，困惑的看了康景秋一眼，他總覺得曾柔話里有話，特別是最后那個眼神象是在警告康景秋。

    康景秋被徐凱鋒看得越發(fā)委屈，眼圈一下子紅了，“鋒哥……”

    “啊。”徐凱鋒怔怔得應(yīng)了聲，搔搔頭，“你還是叫我全名吧，我怕佩儀會生氣。”

    “我們連朋友都不能做了嗎，鋒哥。”康景秋泫然若泣的看著徐凱鋒。

    “不是?！毙靹P鋒馬上否認。

    康景秋心中一喜，一雙秋眸水波瀲滟的看著徐凱鋒。

    徐凱鋒悻悻的摸了下鼻子，“佩儀說，動不動管別人男朋友叫哥的都是綠茶婊，再說你也比我大，叫哥真不合適?！?/br>
    康景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不知該說什么。

    走在前面的伍佩儀從發(fā)現(xiàn)康景秋叫住徐凱鋒開始，就有意放慢了腳步，兩人說話又沒刻意壓低聲音，聽了徐凱鋒的回答，忍不住彎了彎唇。

    曾柔看她得意的樣子，小聲笑道：“沒想到鋒少這個大直男，這么快就被你馴化了?！?/br>
    “那是?！蔽榕鍍x揚著下巴，嘴唇向上翹著。

    她一直都挺在意康景秋的存在，今天聽完徐凱鋒這幾句直愣愣又特給力的話，心里甜絲絲的。

    晚上回去就給他加雞腿兒！

    ……

    鄭言回到辦公室，推開門就看到癱在沙發(fā)的張強，頭向后靠著，嘴里叼著支煙，全身上下都透著股頹靡的味道。

    看到鄭言來了，眼睛向下垂了垂。

    鄭言踢了踢張強架在茶幾上的腳，“打輸官司了？這個死樣子！”

    張強將香煙從嘴邊移開，懶洋洋地道：“要是打輸官司就好嘍！”

    鄭言背靠著辦公桌，雙手抄兜，斜睨了張強一眼，“有事兒說事兒，別在這兒無病呻吟?！?/br>
    張強抬起夾著香煙的手搔了搔頭頂，幽幽地道：“你幫我分析分析，劉欣她是怎么想的？”

    那天他終究沒有等到他想要的答案，是根本沒有答案，對于他的話，劉欣象沒聽到一樣，望著窗外始終沒有說話。張強郁悶得不行，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劉欣現(xiàn)在就一步到位叫他老公什么的，親愛的，寶貝，這些她嫌rou麻也可以不叫，可男朋友的名份總得給一個吧？

    退一萬步講，給個日子總可以吧？他也有個盼頭。

    以前劉欣沒離婚，兩個人象朋友一樣相處，他默默守候還不覺得什么，現(xiàn)在……總覺得希望在眼前，結(jié)果好象只是他一廂情愿的錯覺。

    鄭言瞥了他一眼，從口袋掏出煙盒，抖出一只香煙并不緊于點上而是慢悠悠在煙盒上輕輕敲著，“她怎么想的，你問我？”

    張強從沙發(fā)上坐起來，手肘撐著膝蓋，抬頭看著鄭言，“你幫我分析分析?！?/br>
    “女人心海底針，分析不了。何況劉欣還是個受過傷的女人。”

    張強眼睛閃了一下，“你是說她對感情會更慎重，并不是不喜歡我？”

    鄭言低頭點上煙，隔著白色的煙霧睨著張強，“她喜不喜歡你，你不知道？”

    張強被噎了一下，瞪著眼睛道：“我要是知道，當年能輸給那什么溫梁嗎？”

    鄭言，“……”

    說得好有道理啊，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張強有些喪地低頭將煙蒂碾熄在煙灰缸里，“可能一直是我一廂情愿吧，她壓根就沒喜歡過我?！?/br>
    要不，當年也不會選擇和溫梁結(jié)婚，后來兩個人婚姻出現(xiàn)問題劉欣也從來沒對他報怨過，更別說找他幫忙了，后來連離婚官司都是曾柔幫她解決的。以為她離了婚，自己會有機會，結(jié)果到現(xiàn)在還是在原地踏步。

    張強是真的灰心了，感覺自己一直在努力卻根本看不到曙光。

    “叩”隨著一聲敲門聲，房門應(yīng)聲打開，曾柔有些尷尬的笑道：“不好意思，你們門沒關(guān)嚴?！?/br>
    鄭言輕笑，“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進來吧！”

    曾柔，“……”

    說得好象她有意聽門縫似的。

    鄭言繞過辦公桌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指了指對面的位子，示意曾柔坐下。

    曾柔拉開轉(zhuǎn)椅坐下，身子轉(zhuǎn)向張強的方向，“你這么快就灰心啦？等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放棄就不覺得不甘心？”

    張強重新點了一只煙，沮喪的說道：“不甘心又能怎么樣？強扭的瓜不甜，她對我不來電，我也沒辦法?！?/br>
    他抬起頭，又有些不服氣地道：“你說說，我到底差在哪兒？高大英俊，事業(yè)有成，風度翩翩……”

    說著一半，張強想起曾柔的未婚夫是誰，瞬間打住，沒了聲音。

    沒法比啊，沒法比！身邊有這么個參照物，真是不給人活路??！

    曾柔言笑晏晏，“我覺得你說得沒錯，所以為什么要放棄呢？”

    張強眼睛亮了亮，“你覺得我還有希望？”

    這么顯而易見的事情，張強居然還要問，曾柔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不管劉欣平時對張強是什么態(tài)度，那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曾柔覺得大概連瞎子都看得出劉欣對張強有意思，偏偏張強一個資深大律師閱人無數(shù)居然還當局者迷。

    果然愛情使人弱智。

    曾柔無語的看向鄭言，“你和他說。”

    鄭言瞥了張強一眼，滿臉懶得和這個二傻子廢話的表情。

    曾柔覺得他們可能就是塑料兄弟情。

    張強瞬也不瞬的盯著曾柔，等著她回應(yīng)。

    見此，曾柔非常鄭重的一字一頓道：“我可以肯定劉欣姐是喜歡你的?！?/br>
    “那她為什么……”張強是既激動又迷茫。

    曾柔狡黠一笑，像只小狐貍，“想知道嗎？我可以幫你調(diào)查。十萬塊，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