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與不想，他們甚至自己都無法決定。

    那四位都是出身世家的孩子，唯有葉菱半路出家，他或多或少知道這種心情，可是他沒有完完全全經(jīng)歷過那種成長，所以也就沒有什么體會和共鳴。因為在葉菱看來，他自己就是很想說相聲，這是一道必答題，而不是選擇題。

    他沒有做過選擇，目標很堅定，從來沒有一刻猶豫過，也沒有萌生過“不想說了”這樣的想法。哪怕這個世界都跟他作對，他也不會退卻。

    葉菱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幾個人之中是最不愛說話的那個，但他的沉默不代表隨波逐流。眼前的路非常清晰，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條大路無所畏懼地大笑著?過去就好，管什么得失與風(fēng)浪呢？

    “你怎么能這么跟你哥說話？”姚笙今天本身就壓著火氣，鳳飛霏一鬧，他就有點兜不住了，教育鳳飛霏說，“你哥會跑你不會跑？我看你這不在外面跑的挺歡的么？現(xiàn)在又埋怨你哥讓你抗擔(dān)子，問題是你真的抗了么？出來混各憑本事，你挑什么別人的錯兒？你要自由，那你說說自由是什么？這個事兒我說過好多遍了，別沒大沒小地撐臉玩，學(xué)戲怎么了？愛學(xué)不學(xué)！我看就你那兩下子學(xué)也學(xué)不出個玩意兒來，趁早滾蛋！”

    他一堆話機關(guān)槍一樣地突突出來，鳳飛霏不知道回哪句，鳳飛鸞沒發(fā)表意見，反倒是謝霜辰要瘋了。

    今天的鹵煮是不是有毒？怎么一個個的都吃成了這樣兒？

    氣氛一下就冷了下來，只有切大腸的伙計還在淡定切大腸。深夜食堂呆久了，什么妖魔鬼怪沒見過？只是吵吵幾句，真是非常小場面了。

    “我有點頭暈。”謝霜辰對葉菱說，“葉老師您吃完了么？完事兒回家吧？”

    “嗯?！比~菱立刻領(lǐng)會了謝霜辰的意思，把最后一口北冰洋嘬干凈了，“時間不早了，姚老板你明兒是不是還得繼續(xù)工作？吃完了早點回家休息吧?！?/br>
    鳳飛霏低頭把另外一個菜底兒“呼嚕呼?！眱煽诎抢炅?，然后一臉“我不開心但是我不說所以你們最好能看出來并且主動和我說話”的表情坐在那兒。

    但是并沒有人理他。

    鳳飛鸞嘆氣。

    “得，回家?！币险玖似饋恚噶酥给P家兩兄弟，“你們今兒都得跟我回家，我這個人說一不二沒什么好商量的余地。真論少爺脾氣，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嫩點兒?！闭f罷，他拿著自己的車鑰匙直接走人了。

    謝霜辰扶額，跟鳳飛鸞說：“大少啊，真是不好意思。浪味仙可能最近真的快瘋了，這會兒說胡話呢你別太介意啊。他平時真的不這樣……你多擔(dān)待擔(dān)待吧。哎甭說了，我自己都編不下去了，他就是在無理取鬧，前言不搭后語的，干嘛非得讓你也上他們家住去??？這都哪兒跟哪兒??？”

    “沒事兒我不介意?！兵P飛鸞波瀾不驚，“也是飛霏先出言不遜的，這段時間飛霏麻煩姚老板這么久，我也理應(yīng)有所表示。姚老板邀請我們一起去他家住，也是一番好意，沒什么見怪不見怪的?！?/br>
    “嗨?！敝x霜辰說，“你就當(dāng)他給你們哥兒倆提供了一個總統(tǒng)套房相聚吧，他家地兒大，把門一關(guān)誰也不礙著誰。”

    鳳飛鸞笑道：“那也不錯。”他拍了拍鳳飛霏叫他站起來跟上，四個人一起走出去，姚笙把車開到了門口，搖下車窗等著他們。

    謝霜辰看著這輛sao包的紅色法拉利，問道：“你這塞的下仨人么？”

    姚笙指了指后面：“把鳳飛霏切碎了打包扔后面?！?/br>
    謝霜辰笑著敲了敲車頂：“多大仇？別嚇唬小孩兒了，半夜再跟你哭，你受得了？”

    葉菱站在后面，身旁是鳳飛鸞，他對鳳飛鸞說：“我們沒人懂戲，謝霜辰是他師弟，雖然學(xué)戲懂戲，但是兩個人現(xiàn)在從事不同的行業(yè)，見面聊天的時間越來越少。我猜以姚老板的性格，也不會跟家里人講自己遇到的困難。他就是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脾氣，但人是很好的，你是懂戲曲的，也懂音樂，又這么年輕，可以跟他聊聊，也許會有不一樣的想法呢？”

    鳳飛鸞不拒絕也不答應(yīng)，含笑說道：“這就得看姚老板的意思了?！?/br>
    不說怎么把人塞進去的，反正姚笙是帶著哥兒倆成功回家了。

    一進家姚笙就開始忙前忙后，先是給鳳飛鸞騰屋子出來，然后又給鳳飛鸞找沒拆封的睡衣，他倆身高體型差不多，鳳飛鸞穿姚笙的衣服比鳳飛霏合適得不是一點半點。

    “姚老板，你真不用這么麻煩?！兵P飛鸞說，“我跟飛霏睡一塊兒就行了?！?/br>
    “不用，我們家地兒大。”姚笙說，“空著也是空著，何必擠著睡？”

    鳳飛鸞不拒人好意，就由著姚笙忙活了。

    鳳飛霏回來之后一句話沒說，洗了澡就爬上床睡覺了，宛若一個內(nèi)心受到極大創(chuàng)傷的小動物。趁著姚笙收拾的工夫，鳳飛鸞去房里看了看鳳飛霏，他就像小時候一樣悄悄推開一個門縫，面對黑漆漆的臥室，小聲問道：“飛霏，睡覺了么？”

    “睡著了?！兵P飛霏閉著眼回答。

    “噢，那你好好睡吧?！兵P飛鸞不戳破這樣幼稚的謊言，“醒了叫哥，晚安?！?/br>
    他輕輕把門關(guān)上，門鎖的聲音落下，旁邊就傳來了砸東西的聲音。

    手機終結(jié)者姚笙把新?lián)Q的手機又砸了，他真的應(yīng)該回家之后就關(guān)機，要不然就不會接到令人爆炸的工作電話。他從手機殘害中把電話卡找出來，出來去換新手機，看見站在外面的鳳飛鸞。

    鳳飛鸞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好奇或者不解的神情，他很輕松地站在那里，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樣，還對姚笙笑了笑。

    “抽煙么？”姚笙忽然問。

    “不抽?！兵P飛鸞說。

    “那正好，我們家也沒有?！币献约憾加X得自己有點前言不搭后語，“那喝兩杯么？”

    “可以?！兵P飛鸞點點頭，“只不過我不喝洋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