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4
阮沁坐在鄭旦對面,姿態(tài)很僵硬,似乎還在震驚。但臉上始終一絲不茍,表情像被固定好的。 “我也不指望你支持我,”鄭旦說,“可你是我的母親,你不希望我得到幸福嗎?” 阮沁抬頭,有些不可置信,“你等等,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家伙,你連家都不要了嗎?” 鄭旦不滿阮沁的說法,糾正她,“mama,他不是什么來路不明的人。另外,我不是不要家,我會定期聯(lián)絡你和爸爸,不會隨便消失?!?/br> “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阮沁拔高音量,“陽陽,你就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嗎?我為了……” 鄭旦搖搖頭,打斷她,“mama,你早就知道他是誰了,對不對?” 阮沁一時語塞,垂眸,隔了半晌,抬起頭,換上另一副溫柔表情,“你在說什么傻話呢。” 鄭旦看著她,有一種無奈,還有一種虛脫。 他們的癥結不在于此,而是更為嚴重的,謊言。 這謊言摧毀了太多人,也讓白亞麒一度流離失所。長久浸/yin在被謊言編織的美夢里,只會變得更糟,迷失得更徹底。 鄭海元和阮沁對李亞麒有虧欠,無法彌補。那么他就是那個人,補償白亞麒所承受過的所有苦難和創(chuàng)痛。 “mama,我愛他,不想和他分開。”鄭旦直直盯著阮沁,“和他分開,還不如死了?!?/br> 一個清脆的巴掌甩在了鄭旦臉上,他偏了偏頭,眼神并未退縮。 阮沁激動不已:“你在說什么胡話!你瘋了!” 鄭旦捉住阮沁揮舞的手臂,防止她再動粗,“mama,冷靜一點兒,” “陽陽,你一定被他騙了,對不對,他對你說了什么?是不是講了我和海元的壞話,還編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故事?你不要聽他的,那些不是真的,你要相信mama啊,mama才是為你好......” 鄭旦皺起眉。 阮沁依然不肯承認錯誤,用自欺欺人的方式掩飾,活著。 “他沒騙我!”鄭旦低吼,“白亞麒是這世上唯一會對我坦誠的人!” 聽見“白亞麒”的名字,阮沁霎時愣住,如遭晴天霹靂。 “你、你說什么......他是白亞麒?”阮沁聲音帶顫,“他?!他竟然是白亞麒!” 鄭旦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難道之前的判斷出錯,阮沁其實,未知事件全貌。這個想法一旦成形,思維瞬間陷入混亂。 “你是什么意思?”鄭旦問。 “白亞麒還活著?”阮沁死死抓住鄭旦的前襟,目光炯炯,“不可能?。“讈嗺杌畈贿^成年,這是白麟當年親口對我說的!陽陽,你被騙了,他絕不可能是白亞麒!” 鄭旦怔然,墜入迷茫。 真的是這樣嗎?姜特德不是白亞麒,那他到底是誰?或者,阮沁又在騙他,為了挽留他,可以繼續(xù)編造謊言。 阮沁在顫抖,鄭旦的心也跟著顫抖。 “你有什么證據(jù)嗎?”鄭旦恢復冷靜問。 阮沁忽然陰測測笑起來。鄭旦很不喜歡這個感覺。 過了許久,笑聲停止。阮沁神情忽而變得落寞,她看著自己修飾精美的指甲,用頗為苦惱的語氣說:“就算白麟說得是假的,白亞麒也不可能活到現(xiàn)在.....” 阮沁頓住,看向鄭旦,神情古怪。鄭旦背后冒出一層冷汗,緊張地咽了咽喉頭。 “為什么?”鄭旦暗啞,感到嘴唇干涸。 “韋斯汀恨那個孩子,恨之入骨,恨他奪去了白麟......白亞麒在塔爾塔洛斯監(jiān)獄,就應該被干掉了啊?!?/br> 白亞麒發(fā)出信息。等了兩小時,鄭旦還沒有回復。他想,也許鄭旦焦頭爛額,正在同阮沁交涉。這的確不容易,他應該再多給他些時間。 可時間在此刻又是如此寶貴,從太空傳來的信號幾乎被修改后的空間站振動頻率淹沒,但他還是截獲了不少密報,其中顯示,塞德娜即將被征用,成為戰(zhàn)場的后方。等到火星軍隊真正打到這里,那形勢就難說了。地月政府陷入進一種無望的局面,外行星聯(lián)盟和火星發(fā)來無數(shù)指責,小行星帶內(nèi)部的矛盾也愈演愈烈。 白亞麒打開音頻,室內(nèi)立時流淌出音樂,是一首老式流行樂。他少年時期,在白麟車里經(jīng)常聽到。伴隨著音樂,眼皮沉重,人也不知不覺困頓,他睡著了,然后做了一個夢。 在夢里,他和鄭旦回到地球,在他們曾經(jīng)的住所后面找到一條通道,這通道深邃黑暗,連接著兩座屋子。他想,怎么沒能早點發(fā)現(xiàn)呢,這樣,他們都可以自由了。 *** 白亞麒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床榻之上。應該是73號送他過來的。 通信器閃著微光,擱在床頭柜,并沒有新訊息。 他莫名地感到失落。盤算著,干脆直接去找鄭旦好了。會沒事的。他在心里默念,不停暗示。 也許再等一個白天,就能知道結果。如果阮沁竭力阻止,那么他就會采取手段,讓她不得不妥協(xié)。 他們一定會離開,安全地離開,這就夠了。 早餐的時候,通信器忽然高頻震起,白亞麒眼睛亮了一瞬,結果是特納。 “伯爵,打擾您了,”特納面容嚴肅,“有個消息,我覺得您必須知道?!?/br> 白亞麒瞇了瞇眼,手肘撐在桌上,托腮問:“什么?!?/br> “我們的一艘運輸船在90377小行星帶附近被襲擊,直接撞到了隕石碎片上爆炸,全船覆沒?!?/br> 特納說完,等待白亞麒的回應。 “誰干的?消息封鎖了嗎?”白亞麒言簡意賅。 “董事會?!碧丶{清晰堅定的說,“這是他們給的下馬威?!?/br> “排除了其他人的嫌疑?火星軍隊呢?他們現(xiàn)在巴不得挑起戰(zhàn)火?!?/br> “不,伯爵,這艘船上運的是......mh組織的人......” 無需更多解釋,典型的卸磨殺驢,殺雞儆猴。 白亞麒臉色變得冷酷,“二十分鐘后,基地見?!?/br> 與此同時,茉莉站在特納辦公室的那面巨大落地窗前,仔細地看著屏幕上播放的視頻。 巨大的火光占據(jù)著屏幕,隨后是白金色的火焰,呈現(xiàn)騰升的霧狀,最后幻化成一團蘑菇云。 引擎和船身在瞬間被炸得片甲不留。以這種爆炸規(guī)模,上面的人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大哥,”茉莉轉身,“有多少人在船上?” “八十六人吧?!?/br> 幾乎是mh組織十分之一的人了。 茉莉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屏幕上的紅光,依然穿透了她的身體,將她涂成詭異的血色。 “他們不會放過我們,”她說,“那我們也沒有必要放過他們?!?/br> “對,你說得沒錯?!?/br> 白亞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克林特兄妹驚異地望向他,異口同聲道:“伯爵?!?/br> 白亞麒擺了擺手,走近。 屏幕上是宇宙的黑夜,還有火焰耀眼的中心,是那艘船粉碎的位置。 “該我們反擊了?!卑讈嗺枵f。 他們坐以待斃了太久,像傀儡一樣,成為資本家的工具,卻死無全尸。 白亞麒甚至能夠想象到,那些漂浮在太空中的殘破軀體,和艦船的金屬碎片一起,最后被真空消化,成為連灰塵都談不上的存在。 “茉莉,特納,”白亞麒繼續(xù)說,“我們得毀了五人公司,讓他們的惡行暴露在公眾視線,受到制裁。如果不這樣做,無論我們逃到哪里,都會被他們找到,永遠籠罩在他們的陰影下茍且。” ※※※※※※※※※※※※※※※※※※※※ 哎,一波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