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
拜占庭區(qū)。 這里的人們常常自恃高貴,財富加持造成他們的錯覺。在遭得不能再遭的局面前,依舊掩蓋不住貪婪本性。而且這貪婪變本加厲,讓整個小行星帶都岌岌可危。 特納選了拜占庭區(qū)最富盛名的酒店舉行婚禮。記者們在酒店大堂采訪他們,眼花繚亂的問題讓林奇一度頭疼,矯揉造作的氣氛充斥在整個空間。 “克林特先生,薩根先生,拍張合照吧。”記者們腆著臉要求。 特納應(yīng)允,摟過林奇的腰,擺出鰈胡情深的模樣。 待到所有人散去,林奇推開特納,朝戶外草坪走去,他快憋死了,急需喘口氣。 這是婚禮前夜,整間酒店都是甜蜜裝飾,就連庭院燈也不放過。 林奇覺得自己快要迷失在這虛假的狂歡里。 特納沒有跟來,只是站在玻璃窗后,遠(yuǎn)遠(yuǎn)觀察。并不是對他放心,而是這男人有十足把握,林奇已折騰不出什么大浪。 那天,鄭旦來找林奇,同他告別。 林奇很訝異,問他要去哪兒。 鄭旦臉色平靜,眼睛閃亮,用清晰而鎮(zhèn)定的聲音告訴他,他會和姜特德一起離開塞德娜,去往別的空間站。 林奇怔住,問他什么時候走,還會回來嗎。 幾秒鐘的寂靜過后,鄭旦垂下眸子,回他,也許不會了吧。 林奇一語不發(fā),像在太陽下慢慢融化的雪人,最后連聽覺和視覺也失去。 “先生,先生?!币粋€稚嫩的聲音在叫他。 林奇低頭,有著粉色面頰,五、六歲左右的女孩拉著他衣角,眼神炯炯。 女孩笑,露出兩個梨渦,“您能幫我個忙嗎?” 林奇不明所以,卻還是點了點頭。 “我想要一朵花,可是我太矮了?!迸⑵沧?,指向不遠(yuǎn)處的長廊,那里爬滿了藤蔓和花朵。 這是一個在正常重力下出生和成長的孩子,所以沒有超越普通的高度。 林奇愣了愣,然后跟著女孩走過去。 長廊是提前布置好的,為了明天婚禮。放眼望去,深綠的藤蔓上,綴滿了紫色的木槿花。 “這朵嗎?”林奇指了指離自己最近的。 女孩搖搖頭,指向更高處,一朵綻放得最為飽滿的花。這個高度,別說對于孩子,對于他這個成年人,也不算低。四周無一人,空氣里飄著花香。林奇思索了片刻,對女孩說:“我抱你起來,你自己來摘,好嗎?” 女孩雀躍,應(yīng)了聲好。 林奇蹲下/身,女孩像鳥兒一樣,撲進(jìn)他的懷抱。林奇緊了緊手臂,他從未抱過如此柔軟的生物,不免緊張。就在他起身的那瞬間,一道陰影覆了過來,扶住他的腰,捂住他的眼,帶著熟悉的涼意。 世界變暗,只有隱隱的聲音透出來。 “謝謝叔叔?!?/br> 林奇聽見女孩的道謝聲,也像鳥兒一樣歡快。忽然手中一輕,女孩脫離了他的懷抱。沒來得及詫異,就感到嘴唇上有輕微的刺痛,像是火花在跳躍。 “哇哇!”小女孩發(fā)出驚嘆。 特納對女孩做了個手勢,女孩聰明,立刻會意。又道了次謝,便拿著花,跑遠(yuǎn)了。 視界再次恢復(fù),林奇看見特納在眼前,吻他,又滑又重又輕地吻他。 林奇的心驀地狂跳起來。 他覺得身體燃起了火焰,像花一樣溫柔,像夜一樣沉默。 這是特納嗎?他有些疑惑。那自己還是自己嗎? “怎么了?”特納放開他的嘴唇,露出寧靜的微笑。 林奇沒說話,只是閉上眼,伸出雙手,顫顫巍巍地抱住了特納。 *** 白亞麒對鄭旦說過,如果逃離一個地方,你會覺得松了一口氣,那么這就是值得高興的事。 鄭旦沒有反駁。 他們當(dāng)時正在翡冷翠進(jìn)餐,室內(nèi)的光線被固定在了日落那刻,頭頂還有微弱的紫煙,營造著舊日地球的海市蜃樓。這是在表達(dá)一種幻想,并不是落地的生活,所以翡冷翠注定只屬于富人。 結(jié)完帳,他們沿著街區(qū)散步。 “你會后悔嗎?”白亞麒忽然問。 鄭旦沒有立刻回答,他頓住,深深呼出一口氣。白亞麒也停下步子,看他。 “唯一會讓我后悔的,”鄭旦說,“是我忘記過你?!?/br> 他并不知道他們的往事,卻在這忘卻中,緊緊擁抱一起做/愛,從此不可分割。 白亞麒的眼睛陡然亮了,像是深海里沖破迷霧的探照燈,閃耀著奇異的光輝。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卑讈嗺璞ё∷帽M全力,“不要離開我,永遠(yuǎn)愛我?!?/br> 鄭旦回抱住他,給了他一個濕吻。 白亞麒很激動,微微顫抖著,銜住了他的唇,舌頭與舌頭糾纏在一塊。 在性與愛中,他們沒有平衡點,一旦沾在一起,必定互相索取,彷佛要將那欠下的十六年,竭盡所能的補(bǔ)全。 鄭旦喜歡同白亞麒做/愛,他喜歡從他身上發(fā)出的,令人暈眩的,性的香。他還喜歡白亞麒掌握絕對主宰權(quán),騎在他身上起伏,或者從后方駕馭他的身體,刺穿他。將兩具身體契合,發(fā)出滿足的喟嘆,擁有對方的體溫和脈搏,奪走所有的罅隙,緊緊貼合,至死不渝。 這是場瘋狂的愛,卻義無反顧。 他們走到祭壇廣場,那里還有希爾馬慶典留下的痕跡。 他們在告別,告別這個空間站,告別過去,告別痛楚。 鄭旦想起,白亞麒牽住他的手指,說,很擅長找到他。那個時刻,絕對沒有信息素的控制,是自發(fā)的心動。 “我們趕不上下一次希爾馬節(jié)了吧?”鄭旦感慨。 白亞麒“嗯”了一聲,“戰(zhàn)火隨時都有燒到塞德娜的可能,現(xiàn)在走,是最好的選擇。” “至少會等到林奇婚禮結(jié)束吧?” 白亞麒面露難色。 “你不希望我參加嗎?” 白亞麒搖搖頭,嘆了口氣道:“不,我怕會出什么亂子。” 鄭旦笑起來,“你的特異功能還包括預(yù)知未來嗎?” 白亞麒不響,面孔沉在暗淡的光里。 “哈哈,我開個玩笑嘛,”鄭旦拍拍他的肩,討好似地蹭了蹭,“你整天這樣膽戰(zhàn)心驚的,會不會反應(yīng)過度?!?/br> 白亞麒低頭,用鼻尖抵住他的額頭,聲音低而具有磁性,“我的人生就是這樣過來的,很難改掉......” 鄭旦倏地心絞了一下,重重痛起來。 “對不起,小白?!编嵉┞曇魫瀽灥摹?/br> “沒關(guān)系?!?/br> 對不起,我不知道那些。 沒關(guān)系,你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