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聽程程說你很厲害，就特意去網(wǎng)上搜了一下，還有蠻多你的照片和新聞，雖然里面的內(nèi)容不太能看懂，但我知道你是這個?！?/br>
    程興國樸實(shí)地笑著，對他比了一個大拇指。

    許箴言用一秒反應(yīng)了程程是誰，轉(zhuǎn)頭看了身旁低頭啃骨頭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某人一眼，輕笑出聲。

    “爸，等您身體好些了，我跟程程接你去c城，帶你去現(xiàn)場看比賽，看一場就懂了?！?/br>
    程興國樂呵呵地趕緊點(diǎn)頭。

    程安好耳根紅了，為他那句，突如其來的程程。

    吃完午飯，他接到c城一個緊急電話，臉色不太好地去樓道接了，說是俱樂部的事。

    等他再回來時，主臥的房門掩上，里面?zhèn)鱽泶舐暤臓幊场?/br>
    “程安好！他們許家沒給你一分彩禮你就跟人家領(lǐng)證了？我還真沒說錯，你就是個沒用的賠錢貨！”

    是她媽憤怒的聲音。

    “孫明蘭，剛才我在飯桌上就一直想說你，女婿第一次上門，你什么德行？為了你兒子上趕著巴結(jié)，低三下四，你這幅嘴臉讓女兒以后怎么做人？”

    她爸氣得砸了什么東西。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你個老不死的病秧子，芊蕙又一直嫌棄咱們家不肯跟天驕結(jié)婚，我不就想她嫁個好人家家里能享享福嗎？”

    “你安安分分就能享福！”

    “程程還不夠孝順嗎？現(xiàn)在女婿還在外面，你就這么鬧，有沒有想過他們，想過程程以后的日子?！?/br>
    “他們是自由戀愛，彩禮這東西，我們老程家嫁女兒不是賣女兒，我程興國有骨氣，絕不眼巴巴盯著那筆錢！”她爸反駁道。

    孫明蘭氣笑了，聲音驟然尖銳起來。

    “自由戀愛個屁，有骨氣，我呸！”

    “程興國，你以為你女兒讀了幾年書就高尚了，她是我生的，她什么人我知道！”

    “我一年給她安排了快二十次相親她都沒看上的，偏偏遇到這個許箴言就火急火燎地答應(yīng)結(jié)婚了?！?/br>
    “我告訴你，她門兒清著呢，遇著好的就迫不及待地高攀，嫁到有錢人家里想把老家這些人丟了，我告訴你程安好，沒門！”

    “.…..”

    聽到這，許箴言原本準(zhǔn)備推開門的手放下了。

    他旁邊就是餐廳，餐椅上還隨意掛著程興國的圍裙。

    手里的手機(jī)在不停震動，他們俱樂部二隊(duì)的一個小孩，家長帶著他故意鬧到俱樂部，耍無賴耍了一天，硬說他們虧欠工資還虐待未成年人，要求賠償。

    春節(jié)期間，俱樂部人少，壓制不住，沒有主心骨一團(tuán)亂麻，一直在催他回去。

    他抿唇，冷厲的側(cè)臉線條繃得很緊，最后，他把風(fēng)衣口袋里前幾天就備好的一張銀行卡塞進(jìn)了圍裙兜里，轉(zhuǎn)身離開了。

    上車時，先給她爸發(fā)了一條短信提醒，又給她發(fā)了一條微信道別。

    “俱樂部有急事，我得先回去一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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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他走得匆忙，跟她簡單交代了那邊的情況，她也沒有怪罪。

    只是新婚的第一個春節(jié)，在家這邊走親訪友只有她一個人，沒婚禮沒見家長，就這么結(jié)了婚，難免有親戚多言，加上孫明蘭和夏芊蕙的煽風(fēng)點(diǎn)火，她的日子過得也不自在。

    待到正月初五，她也匆匆忙忙回c城了。

    飛機(jī)到時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diǎn)半，他要來接她，她拒絕了。

    市中心離機(jī)場太遠(yuǎn)，這么晚不想麻煩他。

    但他還是堅(jiān)持過來了，當(dāng)程安好擠出人群，看到不遠(yuǎn)處的黑色身影挺拔筆直地站在那默默等自己，說沒感動是不可能的。

    外面有雨，雨滴落在他黑色大衣上，在機(jī)場燈光照射下，像下墜的星星。

    一瞬，吸引她全部的目光。

    他彎腰接過她的行李，大手牽住她，覆上溫暖。

    兩人沒有很多話，他就這么把她牽上車，送到住宿區(qū)樓下。

    直到道別時，他才把他隨之帶來的重磅炸彈告訴她。

    “我家春節(jié)在c城過的，他們一周前就過來了?！?/br>
    “我爸媽很想見你，他們后天要走，你明天方不方便？”

    “.…..”

    兩人結(jié)婚，見家長是遲早的事，她自然不會拒絕。

    第二天，要見公公婆婆的她，一大早把陸真真從床上拉起來，從前只有陸真真求她各種學(xué)習(xí)資源的份，這次，變成程老師虛心請教。

    聽說她要見家長，陸真真也認(rèn)真起來，在她衣柜仔細(xì)挑了一套衣服，帶她臨時做了一個頭發(fā)，發(fā)尾內(nèi)扣，披發(fā)時上面半扎了幾縷?；艘粋€正式但不濃艷的妝，最后她看著鏡子里的程安好十分滿意。

    “既有少女青澀又有人民教師的端莊，溫柔穩(wěn)重，優(yōu)雅淑女，程老師，相信你一定艷壓四座！”

    在穿著打扮方面程安好的審美不差，只是她舍不得花錢在這上面太過折騰，但今天這一身，她也挺滿意的，感激地抱了抱陸真真。

    他們約好在c城最的五星級酒店吃晚飯，許箴言六點(diǎn)過來接她時，有一瞬意外。

    很快，他笑了，替她攏了攏脖子上的圍巾。

    “只是一起吃頓飯，不用緊張?！?/br>
    明明相親時也沒見她這么正式。

    程安好點(diǎn)頭，提著自己準(zhǔn)備的禮品，深吸口氣，表情凝重地一只手挽上他的手臂。

    酒店十一樓，坐擁最美夜景，最大的vip包廂，在走廊的盡頭。

    他推開門，程安好瞬間感覺無數(shù)道視線往自己身上砸。

    探究的，好奇的，審視的。

    餐桌上坐了十幾個人，主位的中年男人馬上站起，對她友好地微笑，順便把身側(cè)冷著臉不太情愿地女人拉起來。

    “小程是吧？快坐。”

    程安好微笑著問好，點(diǎn)頭。

    他跟他眉眼相像，應(yīng)該就是他的父親，業(yè)內(nèi)的傳媒界大亨許默。

    商場上的人喜歡笑臉逢人，但至少，他對她親切的笑讓她心里的尷尬和緊張稍稍緩解。

    許默身邊坐著的氣質(zhì)卓絕，保養(yǎng)十分得當(dāng)?shù)馁F婦，眼神從她進(jìn)來時就沒離開過，半垂著的美眸，給人莫名的倨傲和距離感。

    是他的母親，喬芝月。

    這么多親戚上趕著來這看她，許箴言也是有些意外的，他進(jìn)門起一直牽著她的手沒放，拇指在她手背安撫性地?fù)崃藫幔胨芊潘伞?/br>
    他先主動為她一一介紹餐桌上的人，她也逐個禮貌溫柔地叫過去，輪到主位上的兩位，許箴言特意把她帶到他們面前。

    “爸，媽，這是我老婆程安好?！?/br>
    “爸，媽?！彼鷿亟辛寺暟謰尅?/br>
    “你們好，第一次見面有些倉促，這是我為二位準(zhǔn)備的小禮品，希望你們能喜歡。”

    一個是c大文新學(xué)院名家周先生的簽名典藏版《詩論歷史》，一個是一盒頂尖的東阿阿膠，她拖大學(xué)里精通中醫(yī)的室友溫穗特意買來。

    他爸是文學(xué)專業(yè)出身，后來投身傳媒，周先生一直是他尊敬喜歡的前輩，她有聽他說過。之前在教師思想工作會議上碰到周老，兩人交談甚歡，交換了微信，這是昨天她特意求來的簽名。

    而阿膠補(bǔ)體，對于中年女人再好不過。

    這兩份禮品，她有用心地準(zhǔn)備。

    許默笑著接過，轉(zhuǎn)眼從椅子上拿出一個錦盒和一張卡，塞她手里。

    “玉鐲是許家的傳家寶，你mama的心意，這張卡是我想著你們小兩口剛結(jié)婚花銷大，想添置什么，不用為難?！?/br>
    尋常人家見父母，第一次叫“爸媽”，頂多包個數(shù)目不小的紅包。程安好沒想到在許家是直接送卡和價值不菲的古董。

    她一時驚到了，半分鐘才反應(yīng)過來，見許箴言眼神示意她應(yīng)該收下，忙點(diǎn)頭道謝。

    余光看到，喬芝月始終雙手抱胸坐在椅子上不動，她送的東西，她接過時匆匆瞥一眼，道了句謝，隨手放在了腳邊。

    在場的還有很多人，一直在背后用眼神偷偷打量她，捂嘴在一起交頭接耳，說的話她聽不清楚，但她能感覺，氣氛一直不太好。

    “各位嬸嬸阿姨，你們有話就大聲說出來讓我也聽聽，大家一起熱鬧，我這么久沒見你們，也怪想你們的?！?/br>
    他語調(diào)格外認(rèn)真，輕佻中帶著不由分說的威脅和警告，那群人的嘴巴瞬間閉上了。

    許家獨(dú)孫，天生的祖宗，狠起來不留情面，她們不敢輕易惹。

    包廂里瞬間更安靜了，直到上完菜，大家開始吃飯，許默有意跟她多聊了幾句，氣氛才沒那么尷尬。

    期間他去外面接了一個電話，回來后面色不太好，緊皺的眉頭沒松過，程安好以為是俱樂部又出事了，連忙勸他：“有事你可以先走。”

    “這里離我住的地方不遠(yuǎn)，我可以自己回去?！?/br>
    他沉默，最后眸色沉沉地看了她許久，握了握她的手。

    “那我先走了，飯吃完你也別待太久，讓爸送你，回去注意安全?！?/br>
    說完，他撈起外套腳步匆匆地走了。

    過了半分鐘，程安好看到他忘記帶傘，外面的雨勢變大，趕緊追過去把傘給他。

    回來時，門被走廊的風(fēng)吹開一條不大不小的縫，她推門的手剛好停住，里面的話語，清楚傳入她耳朵。

    “我還以為箴言找了個多好的老婆呢，家境普通，長相也普通，白瞎我們箴言這么好的條件！”

    “我看箴言對她感覺沒那么喜歡，飯吃一半還能把人拋下，你說不會是這姑娘耍了什么手段吧？畢竟不是誰都能嫁進(jìn)我們許家的。”

    “芝月啊，我看你一直沒說話，你咋覺得的？喜不喜歡這個兒媳婦？”

    之前一直是一些親戚在說個不停，很快，話語權(quán)轉(zhuǎn)到她婆婆，喬芝月這里。

    程安好握著門把手的左手握得指骨泛白。

    “喜歡？穿一身還不到兩千的便宜貨來見我的人，一股子小家子氣，我能喜歡到哪去？”